當天晚上,陳老板到底還是去上元縣喝了王八湯。

鄭國強親自打電話給妻子，過來吃飯。

忙，沒空？

嘿,你一個當老板的有了工作方向還要親力親為啊。當初你怎麼說的？請經理過來不是當祖宗供著的。銷售思路你來想，活也是你來干,你花錢請人做什麼？過來,吃飯。阿媽都燉了一下午的霸王別姬了。

陳霞沒反應過來：“什麼霸王別姬？”

老母煨甲魚啊，能香死個人。

陳霞直接呸，不就是王八湯嚒，還霸王別姬,夠氣的。

鄭國強哭笑不得：“過來吧，來的時候，記得到星星蛋糕房拎一盒蛋糕,報我的名字跟電話,我跟人說好了。”

星星蛋糕房就在公車站旁邊,家做老式蛋糕最好，真材實料，香的很。

陳霞不樂意：“你自己不會去拿啊。”

鄭國強一推三二五：“我還在外面呢,到時候直接過去吃飯。再回頭的話，我得兜個大圈子,司機回家也不方便。”

陳霞沒辦法，只好勉強答應：“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對了，你是付了定金還是全款啊。”

“全款。你可千萬別忘了,回頭等明天就不是先做出來的了。”

陳霞掛了電話，起拿自己的包出辦公室，招呼手下們：“好好干活吧,老板我得去上元縣一趟。”

小趙隨口問道：“春風店有事？”

陳霞一本正經：“不，是去喝王八湯。”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老板在打什麼啞謎。

陳霞也不解釋，就直接掏錢包給林經理：“晚上給大家點好吃的，我給曹老板打個電話，想吃啥點餐吧。哎，算了，你們自己挑店吧。”

幾個年輕的接線員立刻眉飛舞，當然是吃漢堡薯條啦。飯菜可以天天吃呢。

陳霞笑著搖搖頭，拍了鈔票就走人。

得趕坐車去上元縣拎蛋糕，早點趕上新出爐的，味道真是相當不錯。

陳霞一路到了星星蛋糕房，盯著店員拎出來的蛋糕盒有點兒懵：“是蛋糕不

282、給你過生日（捉蟲）(1/7)

是蛋糕？”

店員點頭，相當肯定：“是啊，鄭主任親自來訂的，八寸加六寸的水果巧克力蛋糕。下午剛做好的。”

陳霞愈發滿頭霧水，鄭國強迷沒事弄個蛋糕做什麼。喲，肯定是小胖子那個小東西，又吃又要吃甜食，以后要往大肚腩的方向跑了。

不行，回頭得說說鄭國強，不能這樣慣著小二子，不然以后還是他自己遭罪。

好在蛋糕雖然不小，公車站距離阿爹阿媽住的小區倒不遠。陳霞拎著蛋糕直接往樓上去。按了門鈴，是鄭明明過來給媽媽開的門。

瞧見蛋糕，小姑娘發出歡喜的驚呼：“啊，外公，我跟陳敏佳不用出去買蛋糕了。媽媽給外婆買了蛋糕。”

陳霞愣住了，蛋糕，阿媽？

猛然反應過來，今天是阿媽生日？！

今年阿媽多大？六十歲了嗎？

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記得了。印象當中阿媽是冬天生的，因為外婆說生阿媽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連外婆都不記得阿媽的生日。外婆生了十幾個小孩，活到年的只有四個，能記住多事呢。

鄭明明已經手從媽媽手上接過蛋糕，放在飯桌上迫不及待地打開紙蓋。哇，雙層蛋糕出廬山真面目的瞬間，濃郁的甜香也彌漫在整個屋子中。

阿媽剛好從廚房出頭來，帶著湯的香味。瞧見小孩子們從屋里跑出來，圍著蛋糕嘰嘰喳喳，就出笑來：“我給你們拿刀，先切了吃了墊墊肚子。”

陳霞看著阿媽花白的頭發，頭梗得難。用力咽了下唾沫，才發出聲：“不急著吃，等大家唱過生日歌，吹過蠟燭再吃。”

真傻啊，真傻。

腦袋里就只有一個聲音在回。

店員都告訴是雙層的油巧克力水果蛋糕了，人家塞給的袋子里還裝了蠟燭，都沒想到是阿媽的生日。

看，多好笑，都懷疑鄭國強在縱容小兒子了，居然還想不到阿媽的生日。呵，潛意識里也當阿媽不該有生日吧。

要等到更久之后，等到明明他們都

282、給你過生日（捉蟲）(2/7)

長大人，阿爹已經走了，阿媽才有生日。熱熱鬧鬧過著，像個吉祥般被請出來，滿足兒孝順這個面，然后再孤零零地一個人生活在老家。

這就是一個子孫滿堂的農村老人命好的最佳證明了。

陳霞不得不昂起頭，因為覺自己的眼睛發熱。

不想在人前掉下淚來。

門鈴又響了，趕趁機轉開門。

陳文斌今晚回來的早，手上還拎著紅豆餅，隨口招呼小孩們：“先拿著嗒嗒吧。”等看清開門人的臉，他還笑了下，“呀，姐你來啦？”

說著，他又頭看飯桌，驚訝道，“蛋糕？誰？……嗚……”

陳霞狠狠踩了下他的腳，皺眉道：“你還講我，要我早點呢，你來的比我還晚。阿媽生日還要阿媽燒菜伺候你。”

陳文斌眉跳舞，顯然震驚不遜于陳霞。

不過他向來會見風使舵，立刻調整了臉上表：“我說要帶阿爹阿媽出去吃，他們不愿意我能怎麼辦？”

陳高氏倒有些不知所措，含混支吾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好弄的。”

陳大爹也從廚房冒出頭，隨口應了句：“在家吃就好，干凈自在。”

陳文斌眼睛掃了下，立刻拍腦袋：“哎喲，看我這記，酒沒拿。酒放我車上了，水果也沒拎。姐，你幫我個忙，我們下去拿一下。”

等出了家門，他才抱怨：“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搞突然襲擊啊。我又沒得罪你，你還存心我沒臉。”

陳霞心里糟糟的，本不想搭理他，還隨口刺了他一句：“你不是喊我喝王八湯嚒，我以為你準備好了呢。”

“嗐，我忙死了，我哪里搞得清這些。王八還是姐夫下鄉時買的，正宗的土生王八。我還以為他特地給你驚喜呢。”

當時陳文斌就覺得這兩口子麻得不行。

陳霞看他撇的作，心中只疑，這個人不記得阿媽的生日，為什麼一點都不愧呢。他們為人子，對生養他們的母親如此忽視，不可笑嗎？

反而是鄭國強，這個既往不知道承了老兩口多

282、給你過生日（捉蟲）(3/7)

白眼的婿，不僅記得，還費盡心思策劃了這場生日。

呵，難怪開門的是兒，難怪剛才自己要給陳文斌開門時，大兒也沖了過來。

這對父，像計劃給這個媽媽的生日一樣，也策劃了外婆的生日啊。

陳霞沒滋沒味地走到陳文斌車旁，看著車子后備箱里里滿滿當當的名煙名酒還有水果禮盒，不由得驚訝：“呀，你搞批發啊。”

旋即反應過來，這些是這人用來送禮的。

陳文斌還慶幸，得虧車上有準備，不然他還得再跑出去買。哎，這邊生活配套設施還是不行，跟市區沒的比，就知道蓋房子賣，規劃就不到位。

陳霞看他搖頭晃腦滋滋的樣子，心里那氣愈發不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陳文斌的氣，還是氣自己。

鄭國強夾著公文包下車，瞧見姐弟二人，就笑著招手：“正好，幫我一塊兒弄上去吧。”

陳霞看到麻袋里裝的豬，吃了一驚：“你怎麼搞這麼多？”

“都過大雪了，人家殺豬腌灌香腸。阿媽不是說外面賣的香腸味道不對嘛。我就要了大腸跟。本來還想弄個豬頭凍豬頭糕來著，慢了一步，被人稱走了。”

陳文斌立刻搖頭：“豬頭估計不行，得用大鐵鍋才能弄得起來。這煤氣灶哪里搞得了。”

說著，他先手，拎起豬，只招呼鄭國強跟陳霞兩口子，“姐姐，姐夫，拎兩瓶酒，拿兩盒茶葉，再弄箱蘋果和獼猴桃上去吧。反正他們小的都能吃的很。”

這些東西搬進家門，小小的兩居室立刻憋仄起來。

陳文斌左右看看，突然間不滿道：“還是地方太小，后面得換個大房子。”

金錢湖那邊別墅是不錯，可小孩上學太遠。那邊倒是有兒園，明年蔚蔚上學不問題。但不上機關兒園，好像有點虧。還有個小三子，哎，這小子明年也得上托兒所了，真煩。

陳高氏今天興致高，大著膽子說兒子：“房子大小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

話里有話，桌子上兒婿兒雙全，兒子三個小

282、給你過生日（捉蟲）(4/7)

孩也都在，只剩下孩子的媽不見影了。

陳敏佳停下了夾菜的筷子，眼睛看爸爸。

看電視上夫妻吵架，都是丈夫去請妻子回家。不敢問媽媽，怕刺激到媽媽，只能寄希于爸爸。

其實媽媽現在很好，沒發病。爸爸知道的，不然姑爹被洪水卷走的時候，爸爸也不會喊媽媽過去陪嬢嬢。

可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就是從來不開這個口。

眼下的陳文斌也跟沒聽出母親話里意思一樣，還夸了句：“呀，阿媽，還是你王八湯熬得好。”

陳大爹立刻清嗓子，轉移話題：“好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先忙事業，事業為重。以后再說以后的事。”

陳高氏不敢再說話，就拿眼睛看兒，指兒替自己開腔。

陳霞說不出自己心里是個什麼滋味，只能泛泛道：“行了，阿媽，你就別心。你跟阿爹趁著現在能跑能，出去逛逛走走也好。”

鄭國強跟著張羅：“就是，今年要是有空，我們干脆去南邊過年。看看海，吃吃海鮮，也松快松快。”

陳高氏趕回絕：“算了，別浪費錢。你們花錢的地方多呢。”

陳文斌倒是滿不在乎：“去唄，去南方逛逛就當長見識唄。哎，姐夫，算我一個。姐，你學個駕照噻，到時候我們開兩輛車過去，才自在呢。”

陳霞想都不想，直接回絕：“歇歇吧，我拿了駕照我也上不了路。多遠啊，開到深圳去，累都累死了。”

不管到底通過什麼通工過去，但去南方過年這事兒卻算是定下來了。

小鄭驍急得不行，里一直喊著：“海南，海南。”

他記得清清楚楚，曹阿姨說了，海南有好多魚好多蝦吃，還有還多好多水果。

陳文斌完全無所謂：“行哎，海南也好，我還真沒去過。”

陳霞卻清了下嗓子，強調道：“去海南得坐飛機了。”

陳文斌哈哈大笑，差點兒拍大：“那正好，阿爹阿媽還沒坐過飛機呢。嗯，我家幾個也沒坐過。蔚蔚，爸爸帶你坐飛機可好？”

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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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立刻瞪大了眼睛，做出畫片人才有的作，用夸張的口吻強調：“大灰機！”

唉，天底下的小孩好像都熱衷于管飛機灰機。

陳敏佳卻無法跟妹妹一樣全心全意地歡喜。他們去海南過春節了，媽媽呢？媽媽會跟他們一塊兒去嗎？

這個問題，不知道該找誰解答。

一餐飯吃完，小孩子們唱生日歌，陳高氏戴著那個金閃閃的紙皇冠吹蠟燭，然后大家分蛋糕。吃飽喝足的大人孩子還能吃多，不過都沾沾意思下而已。

陳高氏又忍不住絮叨：“買這麼大蛋糕做什麼，白花錢。”

陳霞下意識道：“你跟阿爹慢慢吃就是了。又不要今天吃完，放冰箱，明天當早飯也好。”

想起來了，上輩子的好多記憶都回頭了。

阿媽喜歡吃蛋糕的。

上輩子明明工作后請他們去吃自助餐，阿媽聽說蛋糕可以無限量拿，就每種都拿了好幾份，吃得津津有味。

可要是平常，即便經過蛋糕店，也從來不買。晚輩們都以為老人喜歡吃老桃之類的傳統點心，誰知道心中著個油蛋糕呢。

陳高氏聽了兒的話才點頭：“嗯，當早飯吃，別糟蹋了錢。”

好像只有為了不糟蹋東西，才有資格吃一樣。

陳霞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懷揣著怎樣的心離開的父母家。想自己對父母的怨懟應該不比上輩子大兒對自己。

可好像也沒做到十全十。不完的母親不完的兒不完的人，都不完，那就跟時間和解吧。

街上的音像店開著門，里面傳出了歌聲：“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象帶走每條河流。

所有過的傷，所有流過的淚。我的……請全部帶走……”

陳霞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吧，趕回家吧。不早了。”

其實倒還不晚，起碼現在夜市才是剛剛達到小高.的時候。很多人才剛開始吃晚飯呢。

所以鄭家人在小區里看到匆匆往家走的曹老板時，都驚訝得不行，這麼早就收攤子了嗎？

曹臘梅面上表古怪，說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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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控制地抖，說出來的聲音也哆哆嗦嗦的：“我家丫頭，哎喲，那個電影，去西班牙比賽咯。喊去，讓馬上過去呢。”

說得支離破碎，直接導致大家都回不過神來。

還是鄭明明反應最快：“在海南拍的那個電影嗎？什麼獎啊？”

曹臘梅現在腦袋都是懵的，只記得老長一串名字，是那些字，完全不記得了。得趕喊兒收拾東西，然后要辦手續。兒太小，一個人不行，得跟過去。

要死了，又得耽擱多天的生意。

這丫頭拍個電影沒拿多點錢，家里掙的錢先不曉得幾多了。

陳霞看走路都順拐的樣子，趕跟上去幫忙。就曹臘梅慌里慌張的，估計連收拾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了。

鄭明明看著媽媽跟曹阿姨離開的背影，下意識回頭問爸爸：“不是說封殺王月榮了嗎？怎麼還讓去國外領獎啊？”

鄭國強隨口應道：“大概他的手不到國外去吧。……什麼封殺？沒有的事，別瞎想。”

鄭明明抿了抿，沒有反駁。

算了，大人要面子。他們也不想，只不過他們無能為力，卻又想在小孩面前維持無所不能的形象。

全他們好了。

鄭國強清了清嗓子，只說電影的事：“一直沒聽說上映的消息，沒想到倒先拿獎了啊。”

鄭明明也努力配合爸爸：“嗯，聽說有的電影是最先在電影節上放才能拿獎呢。”

鄭驍不懂爸爸跟姐姐在說什麼，就高興地揮舞胳膊強調：“發獎狀！”

兒園老師說他表現好，這個學期會有獎狀呢。

可惜當爹的跟當姐姐的都顧不上兒園小朋友的喜悅，只上敷衍：“嗯，我們小驍最棒。”

他們心中全被同一個問題占據：王月榮能拿獎嗎？喊過去是因為真的有獎嗎？會不會白跑一場啊。

鄭明明還擔憂，王月榮要去多久啊，會不會影響期末考試？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憂全落空了。一個禮拜后，王月榮重新回到農民工子弟小學上課時，腦袋上已經頂著天才星的環，電影頻道都追著道學校來采訪了呢。

唯一的煩惱就是積攢了一個星期的家庭作業沒寫，落下的五天課要補。

小學生拿了國外的電影大獎還是個悲催的小學生啊。

作者有話要說：嗯，就是如此的瑪麗蘇謝在2021-01-2106:57:32~2021-01-2113:23: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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