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一直開到了深夜, 這才陸陸續續有人離開,送走所有賓客,已是凌晨2點, 霜和衛其軒直接回了酒店房間,梳洗后休息。
第二天霜睡到了大中午,這才被醒。打著哈欠出房門, 客廳里衛其軒正悠閑看著報, 飯桌上放著早餐。
坐下, 一邊吃一邊問道,“有什麼好消息?”
“勞工營被襲,三分之二的勞工跑了, rb士兵正到抓人, 算不算好消息?”衛其軒笑著道。
霜起,直接從他手里走報紙, 展開, 第一面是大大的照片,霜和衛其軒赫然在上面, 標題是:國數學家和作家回國,熱烈慶祝衛其軒先生和霜士的回歸!
下面是相關報道, 以及對他們就的夸贊云云。
翻到第二頁, 是關于昨天發布會和晚上宴會的詳細報道,比如都有那些名流參加, 他們和兩位歸國教授相談甚歡,總之就是一場大型的表演秀。
看哪,這兩位如此有名氣的人,我們認識,這代表我們是同一階層的人。他們如此國, 為了給華國培養人才,放棄國外優渥的條件回國,值得所有人尊重,我們和他們好,說明我們也是如此的國,所以,對于我們高位,你們不要有抵心理,我們現在發布的政治傾向,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好,你們得相信我們的能力。
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當一個人只是國,并為此各游走,反對當局提出的主張,那麼那些政治手段都會使在他上。
可當一個名氣影響力大到一定程度,舉世矚目,那麼他的國就是風向標,他就是那個正確的,真正為這個國家好的人,如果有人和他不對付,就說明這人是不國的。
邏輯簡單明了,充滿了薛定諤的眼淚,可偏偏,這是大多數人下意識的邏輯思維。
因此,這也是衛其軒和霜高調回國的原因之一,他們的名聲越響,就越安全。因為如果他們出事,那對他們不利的人,一定會引起公憤。
如果所有人的憤怒,是針對當局,那他們可能迎來腥鎮,可當他們的憤怒是針對某一個人,那這個人必定會被拋出來當棋子。
所以,沒有人愿意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去針對衛其軒和霜兩人。
他們就是風向標,是旗幟,也是靶子,可這個靶子,輕易沒人敢,除非把對方得罪狠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兩人既然敢這麼招搖,明面上肯定不會有任何政治傾向,只一心教導學生,培養人才。
至于暗地里的份,當然要藏的更深!
昨天的一切,就是一場作秀,于其他人是,于衛其軒和霜同樣也是。其他人通過顯示和他們的良好關系,披上一層人皮,而他們,通過和這些上流人士流,穩定他們旗幟的地位,并傳達出,他們只一心教學,不傾向任何人,也不與任何人敵對的意思。
可以說,昨天的宴會是功的。
可不功嘛,翻到第三頁第四頁,都是有關昨晚參加宴會人員的專項報道,介紹了這是誰誰誰,那是誰誰誰。
霜有理由懷疑,這些人都是花了錢的,在上面給自己打廣告呢。
到第五頁的時候,才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容,第五頁被分割一個個小方格,有煙草廣告,有無名巷子驚現尸,有某家爺豪擲千金包下百樂門的當紅玫瑰......
一個個看過去,終于在一個小角落,看到昨天勞工營被不明人士襲,大部分勞工逃跑,基本已抓回的話。
短短幾行字,還運用上了春秋筆法。
“這個基本已抓回,是指跑了三分之二,抓回了多?”霜好笑道。
衛其軒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抓回了七八個吧。”
“那總人數是多?”霜問。
“三百來人!”衛其軒抬眸,報出一個輕飄飄的數字。
“果然是基本啊,這三百來人都跑了嗎,希他們能藏好一點,要是被抓了,那不死也得層皮。其中有多我們的人?”
“人數還不確定,不知道是否有傷亡,但大致在三十人左右。至于其他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被他們抓了壯丁。放心吧,都已經逃進了深山里,只要他們自己不作死跑出來,短時間是抓不住的。即便他們要出來,不出現在上海,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rb士兵不可能花費時間,進山搜山,勞工而已,這批人跑了,還能再抓一批。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那些紅黨的人。
“那我們的人安排好了嗎?救出來后,要怎麼安排?”霜點點頭,不再心那個,雖然自私,但暫時也只能顧及到自己人。
“他們已經以人口販賣的名義,被賣給了人口販子,現在正在威廉公爵的船上,這艘船會拐彎去廣州,他們從廣州下船,回后方據地。”衛其軒解釋道。
霜皺眉,“威廉公爵還從事人口買賣?”
在民國時期,有不華國人被販賣到海外,從事沉重的力勞。這些人大部分都犧牲了,只有部分掙扎求生,最后掙得一席之地。
一想到自己的同胞,要經這些,霜心里墜墜的。
衛其軒安他,“威廉公爵不需要,他在印度的大莊園,想要多勞力要不到,放心吧,如果他敢從事人口買賣,我能幫他上去,也能助他下來。”
霜深吸口氣,在歷史洪流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們能阻止一場禍事,但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禍事時時上演,各地都有,想管都管不了。
不再糾結這個,霜指著報紙道,“怎麼就這麼一小塊地方報道勞工營的事?”
勞工營被襲擊,工黨的人被救走,怎麼都算一件大事吧?
霜原以為,會大肆報答呢,結果就這麼幾句話,還藏在很小的角落里。
“櫻機關自己犯蠢,以為把他們關勞工營,就覺得我們找不到。干了這麼一件蠢事,當然不能讓上面的人知道。你看報紙上的容就知道,逃走的是勞工,可沒有什麼紅黨。”衛其軒道。
隨后他和霜解釋,昨晚,在另一邊的夜上海發現了什麼。
之前蒼鷹抵達上海,和櫻機關的臥底取得聯系,從他們那里知道,這一次,櫻機關和他們下屬特務機構和平路七號,共抓獲了三十六名紅黨嫌疑人。
櫻機關把他們全部關自己的大牢,打算嚴刑拷打,為了問出更多的紅黨員。
可這些人都是骨頭,沒幾個吐實的,就算有說的,也是隨口瞎編的,把櫻機關的人耍的團團轉。
被遛了幾次之后,他們就惱火了,打算下死手。就在這時,蒼鷹出現了。
蒼鷹的大名,各個特務機關都是知道的,據說這人非常聰明,狡猾如狐,被他盯上的獵,沒有一個能逃的。而且他刺殺過不rb高和漢,是rb人深惡痛絕的存在。
以往蒼鷹都在東北一帶出沒,這次居然來了上海,一定是為了這些被抓的紅黨們來的。
抓到這些人,櫻機關是有功勞的,但這其中大部分是屬于和平街六號的,如果他們能抓住蒼鷹,那就了不得了,升職加薪都不是問題。
這些紅黨雖然抗著不肯說,但多多還是從他們上發現了一些,就比如他們級別不高,了解的幕也。可蒼鷹就不同了,一聽就是非常厲害,并且級別很高的人。
如果把蒼鷹抓了,那是不是有機會把紅黨的人一網打盡?
抱著這樣好的愿,櫻機關積極布局,打算請君甕。不僅他們自己人,就連七號的大部分人都調了過來,就為了等著蒼鷹自投羅網。
他們的想法沒錯,為了救出同志,即便再危險,蒼鷹也要試一試的。可在制定計劃的時候,衛其軒給他出了一招,那就是讓人去櫻機關負責人藤田那里進讒言。
為了以防外一,不如把監獄里那些紅黨全部轉移走?!
一開始藤田是猶豫的,但耐不住說話的人是他的親信小島先生。兩人有著一層親戚關系,小島先生的姑姑嫁給藤田的堂兄,關系比較遠,但在上海,他們天然是一幫的。
小島說的也沒錯,只要轉移的消息保,誰也不告訴,那蒼鷹就不可能知道。
而且這樣做以防了萬一,就算之后沒抓住蒼鷹,也不會損失什麼。可如果不小心被蒼鷹功了,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蒼鷹的大名,他們都是知道的,干了多大事?不得不防啊!
于是思來想去,藤田采納了這個建議,并瞞著所有人,把人轉移到了勞工營。
他是通過買賣奴隸的方式,把人賣進去的,也就是說,負責勞工營的那些兵士,也不知道這伙人是紅黨。
為了防止有間諜把這事出去,藤田是誰也沒告訴,自己一個人辦妥了。
方法是好方法,耐不住提出方法的人不對。
小島倒是忠心耿耿,就是腦子差了點,他能為藤田的心腹,除了那一層遠得不能再遠的親戚關系之外,還因為一直有人在背后幫他出謀劃策。
這人是他在院救的,一個被父親差點賣給院的姑娘,小丫。
小丫被救后,就委于他,并幫著出謀劃策,使他一步步為藤田的心腹。
然而實際上,小丫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復仇而來的,是東北人,父母族人都被rb人殺死,自己被當著未婚夫的面□□,未婚夫為了救,和rb人拼命,最后死不瞑目。
忍屈辱,拼命熬著,終于在一次戰爭過后,被人救了出來,安排離開了東北。
原本,那些戰士安排重新開始,在安全的地方過平靜的日子,可不甘心,日日夜夜煎熬著,父母的鮮,未婚夫目赤裂的雙眼,一次次浮現在眼前,如何能真的安心?
要報仇,要那些rb人死,為此,做什麼都可以。
小丫的表演讓小島深信不疑,以為是激自己的救命之恩,一次次的幫助謀劃,更讓他覺得小丫是真心為他。
因此提出這個轉移的計劃,小島完全沒覺察有什麼問題,認為還是小丫考慮的周到。
由于他實在太過真心,沒有任何閃爍的地方,藤田也沒有懷疑他,可出于安全考慮,藤田只采納了這個建議,但并沒有讓小島參與去辦,而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安排妥了。
在此期間,蒼鷹一直讓人盯著藤田的作,并據他的行軌跡,猜到了他把人送去了勞工營。
為了計劃的順利,他制定了佯攻櫻機關,實則大部分兵力襲擊勞工營的計劃。
勞工營并不知道自己這里進了這麼多重要人,只以為是一批被賣的奴隸,因此也就沒有多在意什麼,除了日常巡視看押勞工的士兵,并沒有多增加人手。這給蒼鷹的計劃提供了很大便利,不到兩個小時,就把所有看押人員都解決了。
他們帶走了紅黨人員,順便告訴那些被抓來的勞工,讓他們往深山里逃,短時間不要下來,即便要下山,也去別的地方。
三分之二的勞工都逃了,至于那些已經被馴服,完全不想著反抗的人,那誰也管不了。
而櫻機關這邊,集的木倉聲響了一整晚,但就是沒人沖進去救人。他們就在外面包圍著院子,以絕對火力制,時不時扔進來幾個手榴彈,把整個房子炸得火花四濺,但實際上傷亡的人數很。
因為把紅黨轉移了,櫻機關里又埋伏了這麼多人,藤田就放心的給小島和其他屬下負責,自己去赴衛其軒和霜的宴會了。
這邊打了一晚上,櫻機關里也有人發現了不對,外面的人只圍著他們,卻不沖進來,這不像要救人的樣子啊。
可頂頭上司不在,小島和其他幾個下屬誰也不服誰,無法組織起來反攻出去,就這麼持續了一整晚。
當藤田參加完宴會回來的時候,他們正于短暫的停火期,藤田喝了不酒沒注意到,汽車直接開了過去,就這麼進了櫻機關的大門。
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覷,然后一個人手快,一枚手榴彈就扔了過去,直接把剛下車的藤田炸死。
這......
真是出人意料!
外面的人對視一眼,看到房子里沖出來許多人,他們立刻撤離,乘上汽車火速逃跑。
自己的上司當著他們的面被炸死了,而他們還躲在房子里,這換作是誰,都要到懲罰,因此也沒人想著去追逃跑的人了,聚在一起商量該怎麼辦。
藤田的事是意外,可他們檢查地牢過后卻發現,原本關在里面的紅黨全部消失不見,那這總不可能是意外吧?
幾個頭目互相指責,但誰也不知道這些紅黨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又是誰干的?
看那些人只圍著不攻,有八可能紅黨已經被救走了,啊這,麻煩大了,比頂頭上司當著他們的面被炸死還麻煩。
小島的冷汗都要下來了,是自己提的建議,讓藤田把人轉移走,可他真不知道藤田把人轉移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紅黨是否被救走。
不行,他提議這事不能讓人知道,好在當初說的時候,就只有藤田和自己在。他不說,小丫也不說,這就不會有外人知道。
于是他遲疑的開口,“兩天前的晚上,藤田先生好像打發了我們都離開,當時,就只有他一個人在櫻機關里,會不會就是那時......轉移了?”
其他人一愣,先是不相信,然后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點頭,“沒錯,確實有這麼一段空缺期,大概那時候紅黨就被人救走了吧。”
“藤田先生,不,藤田怕人知道,是因為他的關系導致這麼重大的失誤,于是一直瞞著我們,也不讓我們去地牢查看。”
“沒錯,我原本以為藤田是謹慎,怕我們中間混進細,和人里應外合。但其實,人早就不在了。”
“今天捕蒼鷹,也是他想要將功折過,卻沒想到自己被人炸死了。”
“那些人是想要殺人滅口吧,雖然是因為藤田的失誤,讓他們如愿救走了人,但他們依然恨藤田抓了人,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藤田死了。”
每個人都說得頭頭是道,還串聯好了前后因果,讓外人聽了,簡直天無。
唯獨知道一部分實的小島,為了自己不到懲罰,選擇三緘其口,并引導他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并這麼向上級報告。
也不是沒有聰明人,聽到同一時間勞工營被襲,猜到了什麼,可他們都選擇了閉。
勞工營被襲,就是勞工營被襲,和紅黨被救走,完全沒有關系。
這事在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瞞下,然后直接扣到了藤田上。
上面聽到發生這麼大的事,大發雷霆,可藤田已經死了,總不可能把櫻機關和7號的人一擼到底吧,工作還是需要人做的。
于是小島意外被委任,為櫻機關的代理關長,簡直是意外之喜。
被這個大餡餅砸中的小島,興的回家,抱著小丫一個勁的夸贊,“你真是太聰明了,我真是幸運,有你在邊。”
小丫在他懷里,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是啊,我真幸運,以為選了一個蠢貨,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還有幾分運道。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是進櫻機關工作,然后全權掌握那里,還是繼續藏在這個蠢貨后,讓他幫我沖鋒陷陣?
小丫暫時還沒有做決定,要等等先生的建議,先生一向能把利益最大化。
霜這邊,吃完早午餐后,懶洋洋躺在沙發上,頭擱在衛其軒上,“今天要出門嗎?”
“不需要,晚上招待一位客人就好。”衛其軒道,昨天忙了一整天,今天就讓娘子好好休息。
“誰啊?”霜微合著雙眼,隨意問道。
“蒼鷹。”衛其軒為輕輕按頭部,緩解疲勞過后的不適。
霜驚訝的睜大眼,“你們要聚餐?組織里不是規矩不互相串聯嗎?”單線聯系更有利于他們的安全。
“我們原本就認識。”衛其軒笑著道,“哦,對了,這人你也見過。”
霜一愣,見過?細細的回想,把所有見過的人都排查一遍,可想來想去,沒也覺得哪個人像蒼鷹啊!
纏著衛其軒要答案,“到底是誰?”
然而衛其軒只是笑笑不說話,“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霜不滿他的賣關子,可使勁渾解數,也沒讓衛其軒開口吐一二,反倒是被占去了不便宜。
狠狠翻了一個白眼,只好道,“那我們在哪里招待他,這里?”
酒店應該不行,這里人多眼雜,最重要的是,報社的人都知道他們住在這里,要是有那麼一兩個想持續報道的,然后拍到他們夫妻二人和某位神男士共進晚餐,再給登到報上,哦豁,那樂子就大了。
“所以還需要娘子幫忙,給我們喬裝打扮一下,不能讓人知道,我們今晚出去了。”衛其軒道。
“行吧,那你總得告訴我,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吧?”不同場合,有不同的裝扮需求。
“海灣賭場。”衛其軒道。
那是全上海最大的賭場,由國人創辦,各種設施都從國空運而來,集賭博,酒店,娛樂于一的超大型賭場。去那里的,非富即貴。可以這麼說,來到上海的有錢人,沒有去過這個賭場,那就不是真的有錢。只有在里面揮金如土過的,才是實力的象征。
去這種地方,一定要打扮得非常富貴,霜找出一套一看就非常昂貴的西裝,以及鑲嵌了碎磚的子,然后據這兩套服,修飾妝容。
先把衛其軒致的五,化得不起眼,然后配上帽子和墨鏡,遮住大半容。再在腳上做手腳,讓整個人看起來沒有那麼高挑。
而自己,則完全換了一個妝容。之前出現在人前,一直是清新文藝或者雍容華貴的打扮。這一次,給自己弄了大波浪,紅烈焰,還帶上了綠瞳,再修飾一下五的比例,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混人兒,和原本典型的東方長相完全不一樣。
兩人這麼出現在人前,完全沒引起任何反應,即便很多人忍不住多看兩眼,也沒法把他們和剛剛歸國的數學家作家聯系起來。
來到海灣賭場,他們直接進了私人包廂,這是專門給客人預訂的,包廂里可以賭博,可以吃飯,甚至還可以提供一些特殊服務。
衛其軒約的是七點,兩人是卡著時間到的,離7點只差一分鐘。
剛坐下,侍應生出去,門口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
霜抬眼一看,驚訝的睜大眼。
怎麼會是他?!
可隨即又反應過來,怎麼就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