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你聽我說……」

胡青林張的手掌連擺。(.)

林知書一揮手，「不必了。」

胡青林還不死心，「不是這樣的。」

沈崇摟著欣欣站起，同樣走上前來。

他以為老林會問一下自己剛才胡總說了什麼，但沒必要告訴，就問揍了這人有沒有什麼大問題，要個準確答案得了。

當然，有沒有問題，都得揍。

不曾想老林沒問沈崇，隻繼續冷眼看著胡青林，一字一句道：「那是我兒在撒謊？」

迫人的氣勢從林總上湧出，被冷峻的眼神死死盯著，胡青林額角冒出汗珠。

欣欣的確撒了慌。

他本沒明說沈崇配不上林知書，更沒說過癩蛤蟆想吃天鵝這種話，雖然他的意思就是那意思。

這臭小鬼怎麼這麼機靈！

沈崇站在林知書邊，「欣欣媽，如果我……」

林知書打斷了他的話，「這事我來理，你不用管。」

說完，又上前一步，「胡青林，我想我之前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希你認清自己。」

胡青林冷汗涔涔直冒，「林總我隻是和沈先生流點職場經驗，真沒別的意思，真沒。」

林知書雙手叉，對他的狡辯冷眼旁觀，說道：「多說無益，我林知書的男人，不到別人指手畫腳！更不到你！滾！」

言必，抬手指著遠，冷若冰霜的直視胡青林。

胡青林張張還想說什麼，但看林知書那冷到了骨子裡的眼神，沒敢廢話，掉頭灰溜溜要走。

等他走出去兩步，林知書在後麵突然又接了句，「對了，蒼河縣那個專案，正環建築出局了。」

胡青林滿臉難以置信的回頭，「林總，不用做這麼絕吧？生意場上的事，別牽扯到私人吧？蒼河專案對我事關重大，公司裡上千號人都指著這專案開鍋呢，而且我剛才真沒對沈先生……」

老林雙手盤在前，冷笑出聲，「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我林知書說話算數不算數。」

胡青林萬萬沒想到，一次小小的試探竟引發如此恐怖的反彈。

圈子裡對林知書此人的傳言果然非虛，雷霆手腕，悍猛如虎，輒把後路做絕！

可偏偏以自己的實力，再大的委屈都隻能著鼻子認了。

否則，招惹得更厲害，那恐怕失去的就不隻是一個蒼河縣專案的參與權了！

再不敢廢話，胡青林一邊告罪一邊倉皇而去，心中悔到腸子都青了，隻求年後能想個法子緩和一下。

他被砍這一刀真的痛，太痛了。

他倒寧願被打一頓，扇倆耳都好。

不比那些橫全國的大型建築公司，正環建築看似規模不小，但一年的業績也就幾個億。

丟掉蒼河專案的參與權，等若瞬間失去數億的營業額，明年後年的公司發展規劃都被強行扭了個彎。

林總你好狠吶。

事急轉直下，胡青林今日這自作聰明的代價沉重到他幾乎不能承擔。

那小孩太靈了，太卑鄙了！

告狀還帶添油加醋的，偏偏小孩子撒謊太有說服力，還用癩蛤蟆想吃天鵝這種諺語撒謊，不講理了！

等人走之後，林知書的呼吸才終於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起來。

膛劇烈氣浮一陣，隨後迅速平復。

旁邊的沈崇微張著，眼睛瞪得老圓了。

媽蛋，母老虎發威真恐怖。

匹婦一怒濺五步了都！

以前他隻聽蔣玉側麵說林知書在生意場上怎樣怎樣，說一不二什麼的，他自己倒沒什麼覺。

今日一見，他發現蔣姐那是在給老林留麵子，給丫化了。

和自己生氣那幾次，比起今天，那特麼哪能生氣，那撒！

我老沈何德何能……

算了我有兒這塊免死金牌，死不了死不了。

他這纔算是第一次見識到老林在外麵的雷厲風行和霸道蠻橫，漲姿勢了。

「媽媽真厲害！媽媽好棒！」

沈崇懷中的欣欣拍起掌來，讓雌虎出籠般的老林瞬間破功。

略尷尬的回頭看沈崇和娃。

欣欣還朝著老林張開手，「媽媽來親親一個！表揚表揚！」

林老虎頓時武功全廢，前一秒還下山吃人的模樣，下一秒又被迫切換到慈母護崽的溫潤，湊上臉來給欣欣在臉頰上狠狠親了口纔算完。

「沈崇對不住了，今天讓你委屈了。」

經過這一鬧騰，時間也不早，一家三口該回家了，本來欣欣還要走中間的，但這次老林卻強行走到沈崇左邊，作略僵的挽住他左手臂彎，輕聲說。

沈拳王也很僵，「呃，沒什麼，其實你要再不回來的話我就揍人了。不懂你們生意場，我更擅長用拳頭解決問題，要不是不想給你惹麻煩，真揍人了。」

林知書噗嗤一聲，「那你怕什麼啊，揍他啊！」

「我這不是不想給你丟臉嘛。」

「丟什麼臉，別人蹬鼻子上臉，就踹他的臉。不過也行，我剛那一刀他比捱了揍還難。」

沈崇小聲問，「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老林無所謂的擺擺手，「小角而已，無所謂。他先犯了大忌，略施懲戒，我已經手下留了。」

「這麼虎？老林你到底多有錢？」

「你真想知道？」

「算了不說了，我懶得數有幾個零。」

林知書又了手腕，挽得更深了，「他剛到底說了什麼？真說了癩蛤蟆想吃天鵝？」

沈崇略驚，「你都沒確定他說了啥，你就發飆了？」

老林笑笑，「胡青林這人就那層次，欣欣都氣得罵他了，說了什麼，我不在乎。唉，他剛到底說了什麼？」

沈崇很是平靜的說著，「也沒什麼，我先告訴他我是展曜科技的業務員，他就換臉了。然後給我加戲，覺得我是怕贅，怕委屈，覺得配不上你，然後躲著你。」

「還有呢？」

老林別過臉，一雙靈的大眼睛眨著長睫，打量沈崇。

略訝異，本以為他講這些話時會有點不忿呢，結果竟很平靜，好像他心裡並不是很在乎。

沈崇繼續道：「然後他就開始教我做人的道理唄，告訴我該認清自己的圈子，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圈子裡。隻有霸道總裁迷倒保潔小妹才能勉強幸福，反過來必定不幸。」

老林略張，「那你怎麼看？」

沈崇想了想，「呃，雖然我已經想揍人了，但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真話也得看場合，看人講嘛，對不對。」

現在他真這麼想，都說伴君如伴虎，現在這世道沒有君，但伴老林真就是伴母老虎嘛，說炸就炸，炸了就翻天。

都不用如虎，那就是虎！

因為這點小矛盾砸人家幾個億的盤子，雖然我心裡爽的，但老林你這也太狠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太霸道？」

「沒有，好，好的。」

老林給他解釋了下，「其實，之前我就想把正環建築從專案裡踢出局了，他們年終資質審核有問題，往期專案裡我的人也查到些質量問題。」

沈崇連點頭表示懂，老林這是在給自己解釋呢。

大概……也許……可能想挽救母老虎的形象？

「今天聊過之後，我更覺得胡青林這人花活太多，不夠靠譜，順水推舟了。不是給你出頭的意思喔。選擇合作夥伴需要考慮方方麵麵嘛，沒必要冒無謂的風險。」

老林繼續強行往自己臉上金。

覺得沈崇好麵子，人幫他出頭，他會沒麵子。

這會兒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圓話，強行找理由，讓他不要覺得自己為幫他出氣就砸人盤子。

沈崇持續虛與委蛇，「原來如此！也好也好。」

氣氛繼續僵，直到上車時才稍微緩緩，欣欣竟睡著了，今天玩太累。

老林讓欣欣睡在自己上，略沒頭腦的問道：「你到底怎麼打算的？真覺得胡青林說得對嗎？」

語氣變得有點急促。

沈崇發現自己把心裡的真實想法不小心說了，趕補救，「我哪有想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自己也努力，拚命，不就得了。」

林知書又默然。

說了吧。

拚命。

嘖嘖。

「拚命？什麼工作需要拚命？你是不是在打黑拳？」

既然他自己先起了這由頭，老林不會放過機會。

沈崇簡直哭笑不得，「你都在胡思想什麼啊。」

他馬上又想，以我現在的手段，真去打黑拳好像是適合欺負弱小的。

呃，還是算求，這違規了。

「你還不承認？今天你在訓練，回家時手上還戴著黑拳拳套，對不對？」

沈崇完全無語，腦子裡無數念頭閃電而過，將林戲的心路歷程推了遍，簡直覺得可怕，不了。

見他沉默，老林趁勝追擊，將自己心中的分析一五一十說了，連沈崇的微表變化都沒放過。

沈崇暗嘆，果然如此，孩子媽好細節啊，但你的細節都歪樓了啊！

「我真沒打黑拳，求你別給我加戲了好嗎。」

林知書又是沉默，深吸口氣，鼻頭很酸。

我的推理這麼嚴謹，居然還在狡辯。

死不承認嗎？

這是正常的，都在預料。

但既然話匣子已然揭破，不會就此收手。

「欣欣已經五歲，明年就要讀小學，我二十六，你二十八，再過兩年你就滿三十。都這時候了，我不需要你去拚命！如果你是為了欣欣好，就別去做那麼危險的事！」

「大姐，我沒，真沒！」

「你靠打拳，打得再好也趕不上商人，不了權貴！」

「真的沒有啊！」

「無論是演藝界的明星，還是育界的明星，在真正的權貴麵前，永遠都不流！如果你想要個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要不是在開車，沈崇簡直想回頭抓住肩膀狠狠晃，給丫把腦子裡那些強加的戲全甩出去。

「到底要我說什麼你才能信我沒去打黑拳？你以為你再世諸葛，能見微知著到命中率百分百咩！」

輕輕挪開欣欣的頭，老林把腦袋湊上前來，下耷在副駕駛靠背上，從旁邊打量著沈崇的側。

「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放棄狡辯？承認就這麼難嗎？不然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訓練？你都退役這麼多年了。敢不敢發誓，說今天你沒訓練？」

這個沈崇真不敢，這點老林是猜對了的。

「是，我今天是訓練了，而且還是高強度的，職業級之上的！但這事和打拳沒關係！」

「那你是要重回巔峰，然後保護我和欣欣？這真沒必要，李鴻牧他們不有手，他們隨帶著的東西，比拳頭管用十倍。」

「夠了！」

沈崇將車緩緩停在路邊，回頭板臉盯著老林，三秒後破功。

沈崇趕提醒自己，今天氣氛很好，欣欣也很高興，哪怕再不耐煩也特麼收一下。

表麵朋友神功！

走起！

以前覺得林總過分強勢，現在才知道，在自己麵前其實一直都收著。

呃，雖然收的效果也不咋樣，但好歹心意是在的。

老林也一臉愕然和張的看著他，也開始反思。

我可能因為他今天的溫得意忘形了？

「那個……老林吶，欣欣媽呀，我老沈的唯一指定孩子媽呀。你聽我說。」

看他這發飆之後趕笨拙補救的樣子，林知書忍不住咧笑了出來，「貧。」

「真的，多給我點時間，我有自己的規劃，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錢解決，別我的人生。這是為欣欣好，也是為你好。等我再往上爬一爬，遲早會讓你知道的。」

林知書灼灼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真誠、很堅定，還帶著不易察覺但卻深固的決絕。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沒有打黑拳，但你做的事比打黑拳還危險嗎？真不方便告訴我？」

沈崇心頭一凜，媽蛋真敏銳！

「真不方便。」

「給我個理由。」

「現在不能給。」

「好吧。」

「那我繼續開車了？」

「嗯，注意安全。」

「好的。」

靠著後座靠背，手掌輕輕搭在欣欣肚子上，林知書默默看著沈崇的後腦勺，心緒複雜。

局勢逆轉了，以前是想嫁隨時能嫁，但現在似乎卻漸漸變，沈崇未必願意娶。

雖然他承諾不給欣欣找後媽，但他也能不娶！

算了，似乎就這樣也不錯，本來我想給的就是有名無實的婚姻，有沒有個所謂的名分，似乎不重要。

隻要……

他還能像今天這麼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