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伯來了。
江琬被帶到一間小暖閣中休息，等清平伯見過皇帝，大概就能帶一同歸家。
紫宸殿偏殿中，永熙帝見了清平伯，那一個滿面親切，沒等他行完禮就立即起，然後對著他一通誇。
誇什麼？
當然是誇他教有方，言語間又將江琬得了生字元，並還決定將生字元繪製法門公佈傳授的事說了出來。
直把清平伯誇得一番驚訝，又是一番飄飄然，熏熏然。
忙謙遜道：「陛下謬讚了，臣慚愧啊，這孩子過得苦，臣也沒來得及教導什麼。都是天穎慧，承襲了祖先脈里的忠誠，才有此舉。」
嘿，瞧瞧吧，又來了。
這到底是謙虛呢，還是自誇呢？
永熙帝哭笑不得，擺擺手，給他賜座，然後自己也回到座前坐好。
君臣兩個繼續說話。
永熙帝先問過凰山地下空的挖掘進展，清平伯說了些細節，又總結道：「第二次地造的塌陷太多，如今要再打開通道，實非朝夕之功。」
這卻是急不得了，而且再投大量人力資源到這地下世界真的有意義嗎？
長公主等人的話也早就說明了，這地底下雖然存在一些神跡，可這些跡中好不見得有，危險卻有一大堆。
值與不值，這確實需要考量。
當然，這個話清平伯並沒有直接明說，只是他言語間約出來了這麼個意思。
之前下死命地挖，那是因為九皇子和江琬都還陷在裏頭沒有消息。而現在兩個人都出來了，那還有必要繼續挖嗎？
永熙帝道：「如今邪氣難平，也確實不便牽扯羽林軍太多力。明早你便帶人從凰莊撤出，齊王無事，倒是可以繼續領著人再停留一段時間。」
清平伯立刻應是。
又說到最近邪氣一再增長的事，國子監鎮邪是有效果，但邪氣增長過速，總的來說，負責控制邪氣事件的幾個機構都到十分迫。
永熙帝道：「裴玄前幾日提出要再統合各方力量，新增一個主管邪氣案件的機構，朕正在考慮。」
這個，清平伯就不好過多發表意見了，便只是說：「陛下英明。」
永熙帝笑嘆一聲，忽然道：「江卿啊，你家小娘子此番與我家老九共歷險境，說是幾番同生共死也不為過。小兒如此親近，朕便思量……」
思量什麼？
清平伯本來還甚是平常自如的心境一下子繃起來，一雙豪的大眼睛猛然間就瞪得更大。
永熙帝道：「不然，便你家小娘子，與我家九皇子湊個對兒，結為夫妻如何？」
清平伯：「……」
雖已猜到皇帝要說什麼，可真等這話從永熙帝口中說出，清平伯頓時又覺一口氣堵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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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呵，不如何！
不如何也得好好答話，清平伯就苦著臉，嘆著氣說：「陛下，是臣對不起陛下。臣的這個兒，好的時候是真好，可調皮的時候也是真調皮。」
眼看永熙帝挑眉，清平伯忙加快語速道：「鄉野長大，不識皇家禮儀。習了一些功夫，又爭強好勝。這般野，哪裏堪為皇家婦？」
說著，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前一步，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了。
清平伯伏首，掩面道：「陛下，臣慚愧！」
永熙帝一陣沉默。
試問為兒子提親，卻被臣下撅了是個什麼滋味？
就算提起這親事時，他本或許也心懷矛盾，可被清平伯毫不猶豫地回絕後，永熙帝心裏仍然不是滋味。
他也無需掩飾自己的不愉快，一陣沉默后，他哼一聲。
卻到底也只是說：「罷了，你退下吧。」
擺擺手，意興闌珊，不再言語。
君臣兩個親親近近地會面，最後卻落了個不歡而散。
縱然清平伯是永熙帝心腹將，可皇帝要翻臉，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走到他這個位置，對這句話的會是再深刻不過了。當下恭敬告退，心中微微慨，倒也不慌。
將將退到偏殿門口時，冷不丁又聽永熙帝道：「聽聞老三慕你家養，縱是對方死，他也要納人進門？」
清平伯立刻心中一凜，忙道：「元娘的存在實在是對琬娘不公，因而臣早已將移出族譜。真正的父母還在通州農莊，此事，臣委實不知該如何應對。」
永熙帝道：「既是早已移出族譜，那還要你應對什麼？」
這話……清平伯頓時懂了。
還能怎麼樣？皇帝的意思，就是讓他隨便齊王折騰，什麼都不要再管了唄。
懷著微微沉重的心，清平伯又向永熙帝道謝了一回，然後告退。
等再見到江琬，他背後炸起的那點白汗正好剛剛歇下。
父兩個見面，倒是一陣歡喜。
清平伯在江琬面前將緒收拾得剛剛好，半點不方才永熙帝提親的事。
只對江琬挑起大拇指，說：「琬娘，好孩子，你能自行領悟生字元，又主將生字元繪製方法公佈傳授。委實是巾幗作風，阿爹為你驕傲！」
江琬笑嘻嘻道：「阿爹只是口頭誇誇嗎？有沒有什麼獎賞呀？」
清平伯就：「嗤！」
鬼丫頭對著皇帝你倒是大公無私，回頭卻來打劫自己親爹，這真是親兒？
他笑過一聲，抬手又擼了一把江琬的頭髮。
江琬捂著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梳理好的髮髻，瞪眼看清平伯。
小娘子的髮型是好隨便弄的嗎？
這還真是親爹！
清平伯哈哈一笑，心頓時舒暢。
就爽快道：「得了，回頭別說是武庫，你爹我的私庫都隨你取。私庫里要是沒有你想要的，你就去賬上支銀子，或向武給你採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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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這位土豪爹還真是一慣的土豪風範，半點兒不變啊。
江琬卻道：「私庫有的，或是隨便可以買到的，能是我想要的嗎？阿爹，有誠意一點好嗎？」
清平伯就有點懵了，這都不有誠意，那還要什麼才有誠意？
江琬只出一手指，神笑道：「總之呢，就算是阿爹你欠我一個承諾。回頭兒有什麼想辦的事兒，求阿爹幫忙，阿爹痛快幫忙就是了。」
清平伯：「鬼丫頭，你有事阿爹做，阿爹有過不應你的時候嗎？」
江琬：「嘻嘻。」
清平伯：「……」
嘿，自己的兒，還能怎麼辦？
實在被氣到了的話，那就……再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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