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征怒不可遏，在侍衛和后面年的攔阻下，憤恨地又甩了一鞭，才收了手。

其他人連忙湊過來，“二公子何必與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還是快些去打獵吧。”

“就是，二公子箭法超群，我等也見識一下。”

林明征終于翻上馬，他姐夫的年慢慢走回自己的馬匹前，看眾人都往前趕去了，才上馬來到剛才那老翁面前，那老翁一時爬不起來，看到有馬停在自己面前，嚇得往后挪了挪。

年遞過一個荷包，“老人家，這點銀子，你拿去找家醫館看傷吧。”

那老翁有些不敢相信，渾濁的雙眼看向馬上的年，那年彎腰，將荷包放到了老翁的擔子上，“你快些回家吧。”說完一夾馬腹，追了上去。

老五之前本想上來阻止，看林明征停手才按捺住自己，看老翁一手撐地撐了兩次沒站起來，他過去扶了一把，“老丈，可傷到骨頭了？”

老翁了腳，搖搖頭，“多謝，我沒事，沒事……”說著匆匆將荷包塞到懷里，咬牙挑起擔子，搖搖晃晃往石城方向走去。老五看他走路的樣子，應該是驚嚇過度加被鞭子后皮傷，骨頭應該沒傷到。

道上的人剛才不敢靠近，眼看林明征那一群人走遠了，才從道邊走回路上。

“剛才那個，就是林家軍的二將軍啊？”

“可不是。”

“怎麼……說打人就打人呢？”

“昨天在城里跑馬還打翻了攤子。”

“比起林家三公子好多了，聽說林三公子當街都踩死過人呢。”

“好什麼？我看也是半斤八兩。”

有人啐了一口，“那林三公子可沒好下場……”

“你胡咧咧什麼？快走，快走！”他邊上的人推著他，不讓這人再說下去，推著他往前走。

老五回到顧清韻的馬車邊，“還好那老翁沒大礙。”

顧清韻看著這一幕，再聽著路人的閑談，顯然，林明征在石城不是第一次發威了。

林家的三個兒子，前世的時候，自己只知道林明遠文武雙全，林明征和林明生那時候都是十來歲的孩子。這兩人也晃不到自己眼前來，倒是依稀聽母親提過林夫人寵孩子寵得厲害。如今北地林家一家獨大，林明征和林明生倒是有霸王之氣了啊。

看著林明征離開的方向，看他邊只帶了幾個侍衛，若是自己在回城路上下手，好像殺他也不難。只是……林明征的妻子，是小表妹秦珮。

一時之間，有些躊躇。

秦珮比自己小了六歲，每次來到外祖家，都要抱著枕頭到自己的房間來，喜歡跟在自己邊轉悠。每次自己離開石城，都要眼淚汪汪地送別。那時候，外祖母和舅媽總是笑秦珮是自己的小尾，說應該姓顧，做自己的妹妹才對。

三歲的時候，母親抱著逗，“珮珮這麼聰明乖巧，以后可真舍不得你嫁人。”

“什麼是嫁人啊？”

“嫁人啊，就是珮珮長大后，要到別人家去住。”

秦珮雙眼亮晶晶地樂呵，“姨媽，那我要嫁給大表姐，你讓大表姐娶我啊。”

那時候，大人們哈哈大笑，也樂得拍著掌得意得大笑，圓圓的小臉笑了像一朵花，可得。

學了針線，繡的第一個荷包沒給別人，就地送給自己，卻是舉著手讓自己看滿手的針孔，“表姐，表姐，你看這是我給你繡的牡丹。”雖然自己覺得那牡丹就是一團線，認不出是什麼花，可是看眼著自己，自己只好說繡得不錯，佩戴了好幾天。

秦珮……今年應該二十八歲了。要是自己殺了林明征，年紀輕輕就要守寡！

可是，林家和自己是不共戴天之恨！自己早就發誓不會放過林家人的。

自從恢復記憶后，顧清韻知道外祖父過世了，外祖母還活著，舅舅秦紹祖接了外祖父的職，如今是石城的守城將軍。可是，自己從未來過石城，也從未想過要與秦家相認。

因為，心深，是怨恨舅舅的。

秦家，外祖母生了五個孩子，姨媽出嫁后難產而死，外祖父寄予厚的大舅舅和二舅舅，先后戰死沙場，那時候自己都沒出生，從未見過那兩位舅舅。

秦紹祖是最小的孩子，自小資質平平，格弱，外祖父本來也只打算讓他做個富貴閑人，沒想到大舅舅和二舅舅先后過世，只能從頭培養小舅舅。那時候，外祖父本來的打算是只要小舅舅守過度，待到大舅舅的長子秦瑜長大就好。

可是，看后來的形，只怕外祖父過世、外祖母生病之時，秦紹祖了秦家主事之人。

北地傳言紛紛，舅舅真的想不到顧家的慘事，與林家有關嗎？

他勢單力薄，無法為自己全家報仇，為求自保無可厚非，可是，他為何還要與林家結親？

秦珮啊，從小當妹妹一樣護著疼著的孩子，舅舅為何要將嫁林家？

聽到雁門關之事，自己從石城離開時，秦珮十一歲，抱著自己的腰，跟五六歲的孩子一樣耍賴，哭得聲嘶力竭，不讓自己走。那時，也明白自己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顧清韻出神地想著，一時忘了說話。

老五看一直盯著車外出神，催促地了一聲“小姐”。

顧清韻收回眼神，終于還是按下了此時的殺意，此時此地也不是手的好時機，“留一個人，到石城去打聽一下，就打聽……打聽林明征與夫人如何，秦家如今是何形。”

“是。”老五應了一聲，過一個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自己騎馬跟在馬車邊上，低聲說道，“當年我們跟著何隊長也到過石城，那時候秦家舅老爺將表小姐嫁到林家了，我們就沒去府上打聽。剛才那個小公子，是秦家舅老爺的老來子，秦玉。”

“那秦瑜呢？”

“秦瑜公子聽說因為不滿舅老爺和林家結親，苦勸無果，一氣之下留書出走，聽說到南方從軍去了，至今也沒有音信。秦家如今還是老太君撐著，聽說舅老爺的大公子秦珫如今分擔了一部分石城公務。”

原來秦家大表哥離家出走了，顧清韻放下車簾，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