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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顧重害怕地看了一眼,張道:“呂大人病得很重,一時半會好不了。英大伯母聽說我會醫,就去呂府接了我回來,讓我給蕤大堂哥治病。”
也就是說,呂大人病沒治好啰!
聽了顧重的話,大夫人只想哈哈大笑。
若說呂夫人是病急投醫,那長房就是黔驢技窮了。如今沒有太醫愿意登門,請了大夫來也不敢開藥,長房沒有辦法,竟然讓顧重這個尚未及笄的黃丫頭給顧葳蕤治病,真真是稽,而且是天下之大稽。
顧葳蕤死定了,除了大羅神仙,誰都救不了他的命!
大夫人冷笑一聲道:“那你看蕤哥兒的病,怎麼樣?”
很嚴重,蕤大堂哥可能會永遠昏迷,永遠醒不過來,甚至會有死亡的可能。
但話到邊,顧重突然轉變了話頭:“我瞧著不過是昏迷,不算太嚴重,只要能醒,就沒有什麼大礙。”
好大的口氣!真是無知者無畏。
大夫人徹底把心放了下來,這個四丫頭的的確確是沒有什麼本事。這回也不用再繼續擔心了。
長房已經把所有的本事都用盡了,這個顧葳蕤必死無疑。
想到這里,大夫人松了一口氣,臉上帶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好孩子,你這幾天就在長房待著,好好給你蕤大堂哥治病,千萬不能懶。你大堂哥的病,就給你了。”
顧重臉鄭重地保證:“大伯母放心,我一定把大堂哥的病治好。”
“好,好,好,你蕤大堂哥的病給你,我是一千一萬個放心的。”大夫人叮囑道:“若是你大堂哥有什麼不好了,一定要派人告訴我。還有長房老夫人,若有個三長兩短的,也要趕跟我們個氣才是。長房外院有個趙馬夫,他的婆娘在漿洗房當差,你有什麼事就告訴一聲。”
大夫人頓了頓,意有所指道:“我說的話,你可聽得明白?”
真沒想到除了韋嬤嬤,大夫人在長房安的還有其他人,們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有心算無心,怪不得上一世蕤大堂哥會死。們害死的人,何止蕤大堂哥一個!就連母親的死,也跟們不了關系。死母親就算了,還把臟水潑到母親上,讓舅舅有口難言。
永遠也不會忘記母親是怎麼死的,不給母親報仇誓不為人。
顧重越想越怒,臉上卻一點不:“大伯母放心,我明白的。我一有消息,就告訴漿洗房里的趙婆子。”
經歷了這麼多風雨,見識了這麼多骯臟的事,再也不是剛重生時那個心思□□緒外之人了。
“好,好。”大夫人笑道:“這才是我們顧家的好姑娘。”
大夫人心滿意足地走了,顧重也回到了崔老夫人所在的禧榮院。
崔老夫人已經穿好服坐在了臨窗大炕上,英大夫人與蕤大一左一右垂手站著。
氣氛十分的抑。
崔老夫人滿面怒質問道:“我昏厥一事,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我千叮嚀萬囑咐,說事一定要保,怎麼還是把消息泄了?韋嬤嬤招供一事,到底傳出去了沒有?”
這時候顧重已經走了進來,崔老夫人的眼神從的上掃過,看似漫不經心,卻讓顧重不由心頭一。
長房老夫人肯定恨死次房的人了,說不定連也恨上了。誰能想到事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
以后要仰仗長房的地方還很多,不能被長房老夫人懷疑,必須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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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重正說話,就聽到蕤大愧疚道:“祖母,當時您突然昏厥,我們都嚇壞了,母親當場就派人去請太醫……”
“為什麼要請太醫,難道重不是大夫嗎?”
崔老夫人的聲音不算大,卻毫不減威嚴。
英大夫人滿面慚:“母親,都是我遇事慌張,考慮不周全,所以才把消息泄了出去。”
“事已至此,后悔已是無用。蕤哥兒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最大的責任當在我的上。真正考慮不周全的人,是我。”崔老夫人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也是我們長房氣運不佳,所以衰敗至此。我本想著悄無聲息地給們一擊,一雪長房之恨,為蕤哥兒報仇。可眼下,說不定們已經有了防備,再想報仇,恐怕不是容易的之事。”
語氣中的懊惱、自責、無奈,讓人聽了心酸。
“伯祖母!您不用擔心。”顧重道:“您昏厥一事雖然被人說知道,但是大伯母與老太太們不見得已經知道韋嬤嬤招供了。”
這話一出,屋里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顧重上。特別是崔老夫人,睿智而犀利的眼睛更是盯著顧重瞧個不止。
顧重不僅不張,反而從容道:“剛才大伯母讓我送出去,問了我一些關于蕤大堂哥的事,好像很篤定蕤大堂哥是治不好了。還讓我監視長房的一舉一,有什麼風吹草就給遞消息,還說漿洗房的趙婆子是安置在長房的眼線。”
“是真的嗎?”英大夫人咬牙切齒地喝罵道:“枉我視為姐妹,這些年來對掏心掏肺,沒想到心積慮害我的蕤哥兒。如此狼心狗肺,郝氏一定不得好死。”
蕤大也是一臉的氣憤。
只有崔老夫人面凝重一語不發,只盯著顧重看。
顧重知道,一定是懷疑自己了。
要為母親報仇,僅憑一己之力,簡直比登天還難。必須要仰仗長房的幫助。
眼下,長房老夫人恨死了次房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們的敵人是一樣的。
必須要取得長房老夫人的信任,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特別是眼下自己就是次房的人。
顧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道:“伯祖母,我有些話想私下里跟您說。”
英大夫人與蕤大面詫異,崔老夫人的面卻平靜如波:“好,你們都先出去,重留下。”
屋子里點著檀木香,香味隨著裊裊的煙飄散出來。
窗外明,鳥語花香,顧重的心頭卻像了一塊大石一樣沉重。
其他人慢慢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崔老夫人與顧重。
崔老夫人審視著良久,方道:“說吧,你有什麼事?”
顧重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伯祖母,求您救我……”
本來就做好打算對崔老夫人真誠以待,以此來打崔老夫人,可沒想到一張,想到母親辱而死,想到父親禽的行為,想到自己到的委屈,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跪在地上,哽咽著聲音將那些骯臟難堪的私,將四夫人上吊而死的真相悉數告訴了崔老夫人。
祖孫兩個談了很久,丁嬤嬤在門口守著,并不敢靠近。雖然是崔老夫人邊的第一人,卻從來不敢拿大,時時刻刻恪守著奴仆的本分。越是如此,長房上上下下越是敬重。
等崔老夫人丁嬤嬤進去,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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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嬤嬤第一眼就看到了顧重,,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一場,可神卻并不見有多哀戚,反而有一種平靜。
丁嬤嬤不有暗暗生奇,心里也想著不知道四小姐跟老夫人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否會相信。
“丁嬤嬤,你吩咐人把關雎院打掃出來,然后去一趟次房,把重的隨用的東西取過來。”
丁嬤嬤聞言更是大吃一驚。
老夫人這樣安排,分明是對四小姐十分的信賴的,不僅如此,還有讓長住的意思。
這個四小姐可真是有能耐,居然能說服老夫人得到老人家的信任,真是令人不容小覷。
丁嬤嬤應了,正要出去,顧重卻道:“多謝嬤嬤了,嬤嬤吩咐人替我打掃院子就行,回去拿東西,還是我自己去吧。”
“這……”丁嬤嬤沒有回答,而是朝崔老夫人去。
崔老夫人點點頭道:“既然重這麼說了,就讓自己回去吧。”
然后崔老夫人又道:“快去快回,你堂哥那邊還需要你照料呢。”
“伯祖母放心,我拿了東西片刻都不耽誤,立馬就回來。”
在下決心把母親去世的真相告訴長房老夫人的時候,顧重就猜到長房老夫人會幫助自己,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長房老夫人竟然會對如此深信不疑。
這種被人信任的覺令心充滿了希。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自信一定可以逃離葛老夫人的控制,逃離葛碧蓮的磋磨,逃離父親的冷漠。
顧重回了海棠院,綠蕪等人又驚又喜,不敢相信地圍著顧重道:“小姐,您……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太太有沒有為難您?蘇嬤嬤欺負您了嗎?您是從呂夫人家里回來的嗎?我們聽說您在長房,給蕤大爺治病,這是真的嗎?”
們的問題很多,一個接著一個,雖然才短短一天不見,幾個人卻像分別了好久似的。
顧重這一天,幾乎可以說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如何困,同時也在想著綠蕪們,生怕邱嬤嬤毆打凌.辱們。
可從現在的況來看,們這一天很好,并沒有罪,這令顧重十分的高興、放心。
“是真的。我去了呂夫人家里,給呂大人治了病。多虧了你們幫助我散播消息,英大伯母才會去呂家接我回來,我如今在長房給蕤大堂哥治病。”
“那可太好了!”青芷拉著顧重的手,突然哭了:“我還以為以后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這一哭,顧重也是一陣心酸,走的時候,何嘗不是想著以后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好了,好了。”綠蕪哽咽道:“小姐這不是回來了嗎?青芷快別哭了,不過是一天而已,瞧你,真是沒出息。這樣拉著小姐,像什麼樣子?還不快松手,讓小姐坐下休息一會。”
青芷被綠蕪說得不好意思,原本握著顧重的手,也趕松開了。
顧重坐下之后方問:“我這一天不在,家里出什麼事了嗎?”
丹心道:“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郝公子昨天下午來了,聽說您不在家,說今天再來呢。”
的話剛落音,就聽到門口的婆子道:“小姐,郝公子來了。”
“重表妹,你跑到哪里去了?”見到顧重,郝邵不高興地抱怨道:“我昨天來,你都不在家,你出去玩,怎麼能不上我?”
“我哪有出去玩?我是給吏部侍郎呂大人治病去了,你有沒有聽說,他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去吏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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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會治病?”郝邵瞪大了眼睛,憋著氣道:“你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不告訴我!”
別人聽說會治病,都是懷疑,唯有郝邵毫不懷疑就相信了。
顧重心中一暖,笑道:“那你也沒有問啊。”
“好吧。”郝邵沒有繼續糾結,而是問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麼來?”
他這樣賣關子,如果顧重毫不理會,他恐怕又要生氣了。
顧重忙配合道:“是什麼?”
“是南京云錦。”郝邵一拍掌,原本在門口站著的張三就送進來一匹布。
郝邵接過布匹,洋洋得意地捧到顧重眼前:“怎麼樣,漂亮嗎?”
鵝黃的云錦上織著仙鶴牡丹的花樣,氣質高貴通雪白的仙鶴與富麗堂皇玉笑珠香的牡丹在一起,艷麗的澤,華的花樣,不由令人眼花繚。
這才是真正的云錦!
別說是綠蕪、青芷與丹心們幾個了,就是顧重見了也不由看了個眼直。
“漂亮。原來這就是云錦,果然名不虛傳。”顧重這才意識到這是整整一匹云錦,并非是一塊布料。
“你拿這麼多云錦做什麼?”
顧重眼珠子在他上一轉,見他穿著殷紅底五幅棒壽團花的玉綢袍子,腰系紫錦緞腰帶,掛著一個繡得十分致的香囊與一塊方形輕碧汗玉,極度華的飾卻掩不住他面白如玉,若涂脂,越發顯得他眉目致,不可方。
這家伙,長得這麼好看,偏好穿華服飾,又喜歡板著臉,簡直就是一直高傲的孔雀。
“你該不會是想拿這云錦裁裳穿吧?”顧重瞪大眼睛道:“你平時的穿戴已經夠夸張了,你竟然還想穿云錦?”
“你想到哪里去了?”郝邵沒好氣道:“過年的時候,因為一塊云錦,你們姐妹不是還吵起來了嗎,不過是一塊云錦而已,哪里值當如此。這匹云錦是今年剛貢上來,我特意讓姑母給我留的,正好拿來給你,你要做裳,做帕子,都隨你。”
“云錦的確很漂亮,不過我不能要。”顧重推辭道:“我如今還在孝中,這樣鮮艷的布料我是不能用的。多謝你的好意,云錦你還是拿回去吧。”
“我說給你就是給你了,你現在不能穿不代表以后都不能穿吧。”郝道:“我今天來是跟你辭行來的。”
“辭行?你要到哪里去?”
顧重不由想到前年韃靼兵襲擊寧夏衛鎮北堡之時,郝要北上去寧夏殺敵之前也來找自己辭行。
“你又要闖什麼禍?”
“什麼闖禍?”郝一聽就不樂意了:“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只會闖禍嗎?我就是那種走斗狗、欺男霸不做好事的紈绔子弟嗎?”
你雖然沒有走斗狗、欺男霸,但仍然是紈绔子弟。才不信他能做出什麼好事!
“你當然不是紈绔子弟,但你上次擅自行,害得張三、李四二人被皇后娘娘責罰,你應該還沒有忘吧?你如今也該些,這樣也讓皇后娘娘心。”
顧重眼中的懷疑讓郝有些惱怒:“顧重,虧我視你為知己,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沒想到你居然一點都不了解我,跟別人一樣啰啰嗦嗦的,你真是太令我失了。”
丟下這句話,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重看著桌上放著的云錦,不由心里猶豫,是不是話說得太重了,畢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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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公子一個多月沒來了,沒想到一來就被小姐跟氣走了。小姐對別人都很好,唯獨對郝公子,總是很缺耐心。
綠蕪就擔憂道:“小姐,郝公子會不會胡來啊?要不要派人跟大夫人說一聲?”
“算了吧,他肯定不想讓人知道他要去哪里的。”顧重道:“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麼戰事,他邊又有張三、李四在,總是他欺負別人的份。就算真有什麼事,張三、李四一定會護他周全的。”
顧重道:“我回來也有小半天的時間了,又到了蕤大堂哥吃藥的時候,長房那邊該等急了。我這就回去,讓丹心跟著我一起去,青芷綠蕪你們在家里安心等我消息。我一定不會丟下你們的,一有機會,我就接你們去長房。”
“小姐!”青芷與綠蕪滿面不舍地著顧重:“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們在家里等著你。”
“你們放心吧。”
丹心也道:“二位姐姐,我一定會替你們照顧好小姐的。”
“好了,我這是去長房,又不是去天涯海角,我方便的時候就回來。”
顧重帶著丹心回了長房,時間已經是中午,先去看顧葳蕤的況。
顧葳蕤還在昏迷之中,但臉卻比昨天晚上好很多,人也不在搐,呼吸也變得均勻。雖有好轉,卻始終不醒。
顧重讓英大夫人跟蕤大好生照看,每個時辰都給顧葳蕤喂一碗解毒的湯藥。
看完顧葳蕤去了禧榮院。
二月的中午,,春風繾倦多,空氣中飄著青草與鮮花的芳香。
禧榮院里安安靜靜,正房的細棉布夾棉簾子放了下來,崔老夫人的丫鬟黃鶯守在廡廊下。
顧重腳步不由一頓,看樣子禧榮院是來了客人了。
黃鶯立馬從臺階上走了下來:“是信國公老夫人來了,正在說著話呢。”
顧重心里立馬就有了幾分了然。
信國公老夫人不是旁人,正是顧家的姑老太太,與柴惜月的祖母一樣,都是顧家的小姐,與長房老太爺、次房老太爺是兄妹。
不同的是,長房老太爺顧柏與信國公老夫人是嫡出,而柴惜月的祖母與次房老太爺是庶出。
別說現在顧家已經不是侯府了,就是從前顧家還是慶侯的時候,有很多地方也都要仰仗信國公府。
信國公老夫人的長子,就是如今的信國公,手握大權是兵部尚書;長在宮中深皇帝寵,是惠妃娘娘;次子尚了永昌長公主,如今是駙馬。
可謂是一門顯貴。
從前長房次房是一家,信國公老夫人對顧家多有照拂,最近甚至在為顧崢嶸承襲爵位一事出力。
現如今,長房老夫人知道害蕤大堂哥的罪魁禍首是次房,必定不會允許顧崢嶸再襲爵了。
而信國公老夫人與長房老太爺是嫡嫡親的一母同胞的兄妹,遇到了這種事,會幫誰自然不言而喻。
顧重想想就覺得暢快!
那些人在一起害死了的母親,居然還想代代榮華,世世富貴,這何其不公?
做夢都想看次房敗落,而這個夢想很快就將實現了。
可這些還不夠,顧占云那個畜生不死,心里的恨永遠不能解除。
想到這里,顧重當即寫了四單子給丹心:“把單子給顧泰來,讓他按照上面的清單抓藥。這里一共四張單子,你讓他分別在四個藥鋪抓藥,每一味藥獨立包裝。記住了!”
從師父手里學到治病救人的法子之后,可從來不曾害過人。也曾立下志愿,用醫救人,而不是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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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次,決定違背自己的信仰,要用自己學的醫,讓顧占云死。
顧葳蕤雖然沒有醒,但是況卻有明顯的好轉,顧重據他的變化給隨時更改藥方,英大夫人、蕤大、崔老夫人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顧葳蕤邊。
在三天后的清晨,顧葳蕤突然醒了,他先看到了英大夫人,就十分虛弱地喚了一聲:“母親!”
聽到這一聲呼喚,英大夫人幾乎以為自己是做夢,不敢置信地走到顧葳蕤床邊,又驚又喜地著他,突然就大哭了起來:“我的兒啊,你終于醒了。”
這一瞬間,崔老夫人也是老淚眾橫,聲音哽咽:“好,好,我們長房以后不愁了,不愁了。”
蕤大心里十分關切,卻并不上前,只紅著眼圈站在旁邊。
英大夫人只顧哭,顧葳蕤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況危急,差一點就活不過來了,他昏迷的時候時常聽到家人在耳邊說話,很多時候迷迷糊糊醒不過來。
此刻醒了見家人如此,他的眼睛也有些潤:“都是孩兒不孝,托著這一幅沒用的子,不僅不能侍奉母親、祖母,反而累你們為我擔憂……”
英大夫人臉上都是淚水,趕道:“我的兒,你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崔老夫人忙道:“你可有哪里不適?頭疼不疼?肚子不,要不要吃東西?”
“頭不疼,就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人也倦得厲害,沒有什麼胃口,不大想吃東西。”
見他思維清晰,能對答如流,崔老夫人又是一陣激。
忙回過頭來對顧重道:“你給你大堂哥瞧瞧,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
英大夫人這才如夢初醒,一邊讓開,一邊對顧葳蕤道:“你這次能化險為夷,多虧了你四妹妹妙手回春。快讓給你看看。”
顧葳蕤看了顧重一眼,臉上閃過一抹驚疑,輕聲跟顧重道了謝。
顧重點了點頭,謙虛了幾句,就坐下來給他號脈。
顧重剛剛把手收回來,英大夫人迫不及待地問:“如何?”
崔老夫人雖然沒問,但一雙眼睛卻盯著顧重,也是十分的關切。
蕤大更是握了手帕子,一臉的張。
顧重嫣然一笑,臉頰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恭喜伯祖母、英大伯母、蕤大堂嫂,大堂哥已經沒有大礙了。”
“真的?”英大夫人歡天喜地地念了一聲佛:“阿彌陀佛,這可真真是佛祖保佑,菩薩顯靈了。”
說著,眼淚又止不住淌下來。
崔老夫人就道:“要謝重,要不是,蕤哥兒如何能好?”
英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拉了顧重的手道:“要謝菩薩,也要謝重,你這孩子救了你大堂哥的命,也是救了我的命了。”
“英大伯母不用客氣,大堂哥是我至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顧重努力了這麼久,終于把顧葳蕤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自己也是欣喜與滿足。
但是卻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忙道:“大堂哥眼下沒有大礙了,但是的毒還沒有徹底清掉。他的子依然十分虛弱,需要慢慢調養,沒有一年半載恐怕無法復原。”
顧葳蕤能過這一關,保住命就已經讓長房的人十分欣喜了,聽說他還有復原的希,長房的人包括顧葳蕤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別人還未反映過來,顧葳蕤已經滿是信賴地點頭道:“四妹妹盡管給我調治,我都聽你的。哪怕是天天服藥,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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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載算什麼,他都病了好些年了,病魔纏,生生將他耗了一個廢人。眼下有重新拾回健康,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他如何能不高興?
“好!”顧重最喜歡有信心有求生之志的病人,如果病人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給他服再多的藥也是無用。如果病人求生之念堅定,再輔以藥,再難的病也有康復的希。
顧重也被顧葳蕤說鼓舞,道:“大堂哥,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顧葳蕤醒了,長房上上下下一派歡欣鼓舞,特別是崔老夫人,看顧重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可消息傳到了次房,卻掀起軒然大波。
葛老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等了這麼久,等到的不是長房報喪的消息,而是顧葳蕤竟然醒了過來。
特別當得知救活顧葳蕤的不是旁人,而是顧重的時候,更是怒火滔天,把一個窯彩的茶盅摔了個碎。
“到底是怎麼回事?”
葛老夫人氣得咬牙切齒地喝罵道:“當初你口口聲聲跟我說,四丫頭在貴池的時候,絕對沒有學過什麼醫,不過是偶然得了一個方子而已,絕對不可能治好那病秧子的病,可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有何話說?”
“老太太息怒。”四老爺顧占茗跪在地上,一雙手死死握了拳頭。
顧重的確沒有學過醫啊!什麼在貴池遇到神醫傳授醫,簡直一派胡言。
可現在的況是長房大爺的病的確好了,本來垂危的人現在醒了過來,據說已經離危險沒有大礙了。
他不相信顧重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能治好病。
“老太太,重的確沒有醫,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的確不知道。但是蕤哥兒的病到底是好是壞,我們都未親眼所見,說不定只是下人胡傳的。蕤哥兒病得這麼重,怎麼這麼快就好?焉知他突然醒過來不是回返照?”
這話一出,葛老夫人不由一頓,是啊,顧葳蕤那個病秧子本不是病,而是中毒。若是被人發現了,依著長房那個老不死的格,焉會如此平靜?而且韋嬤嬤依然在顧葳蕤邊服侍,這毒還在繼續下。顧葳蕤怎麼可能會好?
難道真的是回返照?
心里存疑,臉上卻不顯,而是冷笑道:“哼!你說的倒是輕巧,一句不知道就想把責任推得干干凈凈,你莫不是仗著自己進了翰林院,所以就不將我放在眼里了吧?”
四老爺聽這話音不好,忙表忠心道:“老太太,自打沈氏死了之后,您是如何待我的,我都記在心中。我雖然進了翰林院,可也知道這都是您在背后幫忙的緣故。有功名的人那麼多,若不是有顧家在,誰知道我顧占茗是誰?大哥如今不在了,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撐起這個家。如果這時候我不僅不幫忙,反而拖您的后,別說是您了,就是我自己也容不得自己了。”
葛老夫人見了,眼中就閃過一輕蔑。
這個庶孽,不財,不,竟然對功名熏心,為了高顯位,可真是無所不用極其,妻都不過是他的墊腳石罷了。這樣狼心狗肺之人,絕對不能留。一旦崢哥兒爵位到手,就立馬就除掉他!
葛老夫人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而是繼續問:“四丫頭到底是你的兒,誰知道你們父背著我弄得什麼鬼?”
“老太太明鑒,我將重送到安榮院里讓您管教,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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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爺想著月底就要迎娶葛家的小姐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有個什麼閃失,他立馬道:“不過,重在長房的確不妥當,依我看,還是讓大嫂去一趟長房,將重接回來吧。”
這個死丫頭,盡給自己惹禍,從不讓自己省心,真是個不孝!
而長房老夫人得知大夫人郝氏來接顧重回次房的時候,立馬對顧重道:“重,你做的很好,你救了蕤哥兒,就是救了長房。你之前跟我說的事,我現在就可以回復你,我一定會護你周全,決不讓別人你一分一毫。”
“多謝伯祖母。”
二人見了大夫人,不待開口,長房老夫人就斬釘截鐵道:“重這孩子醫不錯,多虧了蕤哥兒才能醒過來。眼下蕤哥兒子沒有痊愈,重不能離開。誰要將重接走,那就是跟蕤哥兒作對,跟我作對!”
崔老夫人向來寬和,像今天這樣強勢還是頭一回,而且一開口就把話說死了,直把大夫人準備好的話全部堵住。
大夫人看著顧重低眉順眼地站在那里,烏的青梳了雙丫髻,如玉一般的臉龐說出來的俏麗,心里就生出許多狐疑。
怎麼可能會治病!
就算真的有醫,會治病,難道竟然會比太醫院的那些老夫子還要有能耐?才幾歲,才見過幾個人?怎麼可能會治病?
大夫人把眼睛一轉,就道:“我們家的幾個孩子里頭,老太太最疼的就是重了,否則也不會越過其他孫,獨獨要把重留在安榮院了。不過既然大伯母這樣說了,那我就回去跟老太太說,就讓暫時先留在這里好了。”
大夫人一如既往地大方,溫厚,沒想到話音突然一轉道:“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怕重在這幫不上什麼忙,反而耽誤了蕤哥兒。”
表現的再好,都無法蒙蔽崔老夫人了,崔老夫人放下茶盞道:“怎麼會耽誤,多虧了重,蕤哥兒才能從鬼門關全須全尾地回來,可是我們長房的福星呢。”
大夫人見話頭接上了,迫不及待地問道:“那這麼說,蕤哥兒真的醒了?”
急切又帶著幾分不愿意相信。
“是的,昨天早上醒的。”崔老夫人盯著大夫人的眼睛道:“不怪你不敢相信,就連我也不敢相信呢。”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大夫人見自己這話說的有些突兀,忙解釋道:“我心里一直記掛著蕤哥兒,就想著他能醒過來就好了,沒想到如今真的好了,可真是佛祖保佑,也不枉我跟我們老太太天天念叨著。我去看看蕤哥兒,回去也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高興是假,氣得要死是真吧!
崔老夫人心里冷笑,臉上卻一點都不曾表現出來:“蕤哥兒子還弱,眼下不宜見人,等他好了,我讓他親自去給你們瞧瞧。這麼多年,從沒有給他嬸祖母請過安呢。”
“是,是。”大夫人心里存了事,就有幾分心不在焉。
匆匆離了長房,就開始思索。
要說四丫頭會醫,那絕對不可能的。該不會是長房請了有真本事的大夫給顧葳蕤治病,故意拿顧重糊弄人吧?
可長房老夫人為什麼要瞞著們呢?
除非……已經知道顧葳蕤生病的真相!
心里這個念頭一起,直嚇得大夫人魂飛天外,也顧不得細想,就朝安榮院飛奔而去。
葛老夫人也被這個說法給嚇蒙了,婆媳兩個合計半天,最終決定先控制韋嬤嬤的家人,同時派人去信國公府打探消息。
消息傳回來,們喜憂參半,喜的是信國公老夫人態度跟從前一樣,還承諾一定會讓顧家重新拿到侯位。憂的是韋嬤嬤家里的人得了瘟病,全被送到莊子上去了。
“怎麼會突然得瘟病?”大夫人慌了手腳:“該不會出馬腳了吧?”
“應該不會的。”送消息的人道:“若是出馬腳了,韋嬤嬤如何還能在長房做事?而且得瘟病的,不是韋嬤嬤一家,跟韋嬤嬤住的近的好幾家,都得了病,被長房老夫人發配到底下莊子里去了。”
大夫人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
們最終覺得長房恐怕真的請了醫高明的大夫給顧葳蕤治病,至于為什麼要瞞著眾人借顧重的名義卻是不得而知。不過這些并不重要。
于是大夫人也好,葛老夫人也好,都覺得一個小小的顧重不必放在心上。
可四老爺卻慌了神。
他心里是怕的,他怕顧重把沈氏死的真相告訴長房老夫人,畢竟長房老夫人做事向來公正嚴明,他雖然問心無愧,可誰知道長房老夫人會不會顧重的蒙蔽?
可轉眼一想又覺得沈氏已經死了,就算長房老夫人知道了,也斷斷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出頭。發生這樣的事,只能捂著,絕對不能有一丁點的風聲傳出去,否則顧家的名聲就會一敗涂地。長房老夫人也是顧家的人,一定會從大局考慮,絕對不會胡來的。
就這樣懷著忐忑焦急的心,四老爺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他覺得無論如何,顧重不在他的掌控里,始終是個危險。他要去長房,把顧重接回來,讓邱嬤嬤好好教訓!等葛氏進了門,再讓葛氏親自教養顧重,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