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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顧重可以肯定,從進門到現在,這個姚真真一直在與自己虛與委蛇。自己真誠相待,卻防備重重,沒有一句真話。顧重原本對那同病相憐的緒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一直都是顧重的事準則。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人。既然姚真真滿口謊言,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為考慮了。
“姚姑娘,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究竟是何心思,不用再藏著掖著了,我也沒有時間與心思與你繞彎子。”
姚真真抬頭,就看見顧重一邊說話,一邊手去拿放在瓜棱腳圓臺桌上的茶盞。只剛剛出手去,旁邊那個機靈秀麗的丫鬟立馬將茶盞端起來,雙手遞到顧重的手上。
甜白瓷的茶盞上用彩描了牡丹紋,要十二兩銀子一套。白瓷十分細膩,可顧四的白的手指,比甜白瓷還要漂亮,指甲上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有涂,卻泛著珍珠一樣的。
氣度沉靜高貴,與這富麗堂皇的西花廳相得益彰,這屋里的擺設,連看都不看一眼,好似這都是司空見慣,好似所有的生慣養都是理所應當。
姚真真自慚形穢地低頭,趕把手指藏進了袖中。
自打七八歲開始,就要開始學做無聊熬人的繡活,以為自己學會了,就再也不用做了。卻不料那只是開始,要靠做繡活掙錢補家用。從來沒有什麼丫鬟服侍,服也要自己洗。家里只有一個使的婆子,卻笨手笨腳,只能干一些打水劈柴的蠢事,其他的,全要事必躬親。想喝口水,就要自己燒,想吃飯,就要自己做。一天不勞作,就一天吃不上飯。
父親給的錢,全被母親存下來,說是給攢的嫁妝。不過是個外室,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去?要嫁妝有什麼用?母親若是真心疼,就應該想辦法讓進侯府,那才是最好的出路。如今顧家不是慶侯府了,可父親卻是翰林老爺,翰林老爺的兒怎麼著也要嫁個有品階的吧。
生來是千金小姐,卻偏偏時運不濟如此可憐。理應嫁高門做太太的,不能埋沒了自己。
從前是母親耽誤,阻攔,如今母親已經死了,顧四憑什麼要阻攔自己回顧家呢?就憑救了自己把自己買回來嗎?
姚真真不管是容貌還是品行,哪一點不如?憑什麼顧四一句話就要決定了的命運?
已經十分小意了,已經對顧四如此客氣了,為什麼還是不同意放回顧家?
不服!誰也不能阻止會顧家。
姚真真心里充滿憤懣,抬起頭來,不甘示弱地朝顧重去。
“顧小姐,對于我回顧家一事,你為何要百般阻攔?”姚真真滿心的不甘:“你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還是怕我分了父親的寵?又或者因為我母親做了外室,所以你對我心有怨恨,所以才這般對我?”
聽著可笑的話,顧重臉不變,目卻慢慢冷了下來:“姚姑娘,你多慮了。雖然你母親做了四老爺的外室,可人已經死了。死者為大,我顧重還不至于跟一個死人過不去。至于搶風頭,分寵,更是無稽之談。”
姚真真卻不相信顧重的話,而是滿腹委屈地問顧重:“你倒過馬桶嗎?你洗過鍋碗瓢盆嗎?你知道馬桶有多臟多臭嗎?你知道天冷的時候沒有地龍取暖的滋味嗎?你知道沒日沒夜有做不完繡活的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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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是糖水里生,罐里養,了有泡好的龍井,了有致的點心,有穿不完的綾羅綢緞,戴不完的金銀珠寶。你哪里知道貧賤人家的苦!”
算哪門子的貧賤人家?顧重見過真正的貧賤人家賣兒賣,見過莊子上的佃戶為了食生計而積勞病。不過是要自己照顧自己而已,并未去服侍別人,也不曾拋頭面,怎麼能貧賤呢?
說來說去,不過是羨慕顧家的富貴榮華,想過錦玉食的好日子罷了。
人往高走水往低流,有這般想法,顧重也能理解。有人視自由如命,不自由,毋寧死;有人視功名利祿如糞土;有人卻汲汲營營覺得功名利祿是生存的意義。像姚真真這樣,覺得富貴榮華值得追求,也很正常。
立場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樣。
只是覺得可笑罷了,可笑自己特意讓桑武去找姚真真的舅舅,還說給一筆錢,甚至想過要給姚真真介紹一個不錯的人家嫁了,雖然是小門小戶,但也可以和和地過日子。
現在看來,自己真是自作多,一廂愿。
既然這樣,就帶進顧家好了,既可以讓姚真真心滿意足,又能給四老爺添堵。還有葛碧蓮,一進門就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兒”,這該是多麼大的驚喜!
顧重放下茶盞,站了起來:“天不早了,姚姑娘,你去收拾一下東西,這就隨我回顧家吧。”
姚真真一愣,不敢置信地著顧重。
過了好久才狐疑道:“你真的要帶我回顧家?”
“你可真是奇怪!我如今答應了,你反而不相信了。”顧重哂然冷笑,眼眸中有掩飾不住的輕視:“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阻止你回顧家,你所謂的“百般阻攔”不過是你的臆想而已。若是我們剛一見面,你能坦誠直言地告訴我你想回顧家,是為了錦玉食與顧家的榮華富貴,我哪里會耽誤這麼久。之所以會跟你說這麼多,都是因為你故意繞彎子的原因。”
姚真真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剛見面時自慚形穢的覺再一次涌上了的心頭,不過這一次卻沒有瑟,而是蓋彌彰地解釋道:“我不過是白問一句罷了,我心里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以后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相久了,你就會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自己真是吃錯了藥,才會特意為姚真真跑這一趟。
“你心里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我不關心也不在乎。”顧重的聲音近乎冷漠:“我也實話告訴你,你回不回顧家,是不是四老爺的兒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至于你說同在一個屋檐下相,更是不可能的。”
顧重這樣冷漠,活就是嫡看不慣庶的樣子,姚真真的心就放了下來。
神輕松,聲音輕快:“我知道,我知道。嫡出庶出份例不同,你我地位不一樣,自然是住在不同的院子里的。你肯定住大院子,我肯定住小院子的。還有服侍的人數也不一樣,這些我都知道的。”
真是不知所謂!
綠蕪瞥了姚真真一眼,都看不下去了,小姐竟然能忍。
顧重也懶得再忍了,一邊朝外走,一邊道:“你不去收拾東西嗎?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那些東西有什麼好收拾的,不過是幾件破裳而已。”姚真真理所應當道:“我回了顧家,自然是要做新服的。那些服還要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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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重了角,到底沒忍住:“我勸你還是帶著吧,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吧。”
“兩手空空又怎麼樣?我本來養在外頭就盡了委屈,自然不如府里的姐妹們有錢,老太太見了我如此,自然更從心底里憐惜我。還有大夫人,聽說最是憐老惜貧會疼人。哎呀,如今可要改口大伯母了。”
真沒想到姚真真看著機靈,里竟然這麼無知。這才一會的功夫,狐貍尾就全出來了。若是像一開始見面時表現那樣卑弱可憐,或許在顧家還能生活的好一些。可若是一直這般自作聰明,不消幾天就會被葛碧蓮給治的死死的。
罷罷罷!怎麼樣跟自己都沒有關系,等送了進顧家,自己的任務也就完了。以后的命運如何,全憑個人的本事與造化吧。
顧重看著的眼就冷了下來。
姚真真正為能進顧家而喜形于滔滔不絕,一對上顧重的眼神,聲音戛然而止。
顧重雖然一言不發,但眼神中的憐憫、輕視卻是那麼的明顯,甚至還有一的不耐煩。
糟糕!這樣看著自己,該不會改變了主意了吧!
姚真真心頭一涼,下意識地就要開口解釋,可顧重卻直接走了過去,生生地忽視了。
這些千金小姐,真是目中無人。
姚真真覺特別不公平,提著子,忙追了上去。
“顧小姐,我知道我母親做了外室,不明不白地跟了父親,你瞧不上。可那是我母親的事,我本不能左右。如果能選擇,我也希自己能跟你一樣投胎在正室嫡妻的肚子里。同樣是顧家的小姐,父親的兒,你錦玉食,呼奴喚婢,生慣養,我卻苦難,見不得,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
顧重沒有搭理,徑直出了垂花門。
顧重毫不掩飾的輕視,將姚真真氣得渾,在顧重后大喊:“我跟你一樣,上流著父親的,一樣是千金小姐,為什麼我就要這種苦?這些年來,我姓埋名在外面生活,我夠了。你瞧不起我,還不是因為我姓姚,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姓顧!”
“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起來,像你一樣自由自在地出顧家,出則乘車坐轎,則仆役群,我也想被人一聲顧小姐,我也想人的尊敬,難道這也有錯嗎?”
顧重本來打算上馬車,聽了姚真真的這一番激烈的言辭,終于停了下來,回頭著姚真真。
的臉冷峻,眼神也像月一樣清冷:“你錯了!別人看不看得起你,跟你是不是顧家的人,是不是千金小姐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可以,我寧愿沒有生在顧家,寧愿沒有四老爺這樣的父親,我上流著他的,不是我的驕傲,而是我的恥辱。”
說完,再不看姚真真一眼,徑直登上了馬車。
姚真真在垂花門口看著,沒有說話。
顧重的驕傲與高貴令姚真真自慚形穢,同時心里也涌起一憤慨。
等顧重上了馬車,才小聲嘟嚷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還不是因為從小就富貴榮華慣了,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姐,你是無法會窮苦人的悲哀的。若是我們兩個換一換,你恐怕還不如我呢。”
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上前來要上馬車。
卻不料被綠蕪一把攔下:“姚姑娘,您的車在后面。”
姚真真扭頭一看,后面果然停著一輛車。只是那車子矮矮小小,車廂也比顧重坐的車廂小多了,不僅如此,就連拉車的都不是高頭大馬,而是一個雜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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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給下人坐的,我不去。”姚真真作勢就要上顧重給的車。
綠蕪卻站著不,死死地攔著:“姚姑娘,您的車在后面,這是我們四小姐的車。”
姚真真道:“那有什麼關系,這輛車這麼大。顧小姐一個人又坐不下,我就是上去了,也不會占多大地方。反而可以跟顧小姐聊聊天。”
“那也不行!”綠蕪不為所道:“我們小姐喜歡安靜,也習慣了一個人坐馬車,您還是后面坐吧。”
“你這丫鬟好生無禮!”姚真真拉了臉道:“我可是顧家的小姐,你不過是個丫鬟,有什麼資格攔我?你再這樣,當心我賣了你。”
綠蕪也拉了臉,冷笑道:“那我等著,等姚姑娘為顧家的千金小姐,然后來賣我。”
綠蕪說話的時候,“姚姑娘”三個字咬的特別重,直把姚真真氣了個仰倒。
“顧小姐!顧小姐!你聽聽,你的丫鬟在胡說八道什麼!”姚真真跺腳道:“這蹄子這樣以下犯上,還有沒有規矩了?你也不管管!”
可惜了半天,顧重的車簾都沒有掀開。
僅僅隔了一個簾子,顧四不可能聽不見,這說明有意縱容。
姚真真能想到,綠蕪自然也能想到。
“姚姑娘,你要是想跟我們一道,就坐后面那輛車。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們也不勉強。”
綠蕪說著掀了簾子,也不管姚真真如何,就徑直登上了馬車。
這個死丫頭,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說家小姐習慣了一個人坐嗎?不是說家小姐怕吵喜歡安靜嗎?那憑什麼能上?自己這個小姐還沒上,一個丫鬟有什麼資格?
姚真真氣得咬牙切齒,拳頭握就要上去理論。
的手剛剛到簾子,就聽到綠蕪道:“小姐,姚姑娘說要賣了我呢?”
姚真真的子突然就定住了,準備去掀簾子的手也停了下來,要聽聽,顧重會如何回答。
“你是我的丫鬟,沒有我點頭,誰敢賣你?別人為難你,就是跟我過不去。”顧重的聲音輕輕,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聽在姚真真的耳中卻覺得異常刺耳:“不過是外室所出的,連顧氏這個姓還沒掛上呢,居然也敢擺小姐的譜,真是笑話!”
綠蕪也笑:“是啊,家里的老太太與夫人們都沒有點頭呢,能不能上族譜留在顧家都是兩說,竟然也敢大放厥詞說要賣了我。這樣的人,也就小姐您心善不跟計較,若是換做旁人,早一個大耳瓜子打過去了。”
姚真真站在外面,春日的暖洋洋地撒在的上,卻覺得自己像站在三九天的寒風里一樣,心里涼颼颼的。
對啊,怎麼忘了,顧四只是答應帶回顧家而已,能不能留下被老太太認可還是兩說。若是父親真心疼,還有些指,可現在看來父親顯然是個靠不住的。顧家宅,一個人都沒有,只能依靠顧四。
是不是表現的太驕傲了,會不會惹惱了顧四,若是不幫助自己該怎麼辦?
姚真真又是一陣心浮氣躁,手死死地扯著自己的襟。
不是做好了打算說要小心殷勤地討好顧四嗎?明明下定了決心,不管顧四如何難纏都不會放手,哪怕吐自己一臉唾沫自己也要笑臉相迎的,怎麼一下子就沉不住氣了呢?
自己要不要跟顧四道謝,謝謝愿意帶自己回顧家?
這樣想著,姚真真手要就去掀簾子,可當手到那團花奔鹿紋雙宮綢的車簾時,顧重剛才說的話又一次涌上了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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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個外室所出的……居然也敢擺小姐的譜……真是笑話……
心里就涌起一濃濃的苦,外室所出又怎麼樣,又不能選。
罷了,既然顧四瞧不上自己,還是不要去丟人現眼了。先老老實實的,等為正經小姐了,再慢慢跟顧四斗法。
如今還不是顧家的小姐,繼續跟顧四說話,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顧四就是典型的貴族小姐,目中無人,驕傲自負。這樣也好,驕傲自負的人好對付。等進了顧家,毫不費勁就可以收攏人心,搶走父親的寵。
馬車駛進了顧家長房,姚真真忍不住朝外看。
大紅欄桿綠窗欞,琉璃瓦上浮綠,整潔寬大的院落,神抖擻的仆婦,就連花草樹木都別更神采奕奕。
這才是高門貴府,這才是姚真真住的地方。
下了馬車之后,顧重立馬代姚真真:“你進來的事,家中長輩沒有一個知道的,我也不能不提前打招呼直接把你領過去。今天你先住下,我再慢慢地給們說。對了,這里是長房,就是四老爺的大伯母家,你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跟長房老夫人說一聲。”
姚真真當然知道事不是那麼好辦的。要果真那麼容易,父親早就接自己母進來了。不過如今已經住進來了,慢慢的自然有機會。
沒有想到顧重竟然真心為謀劃,心里涌起一激:“顧小姐,多謝你費心了,以后有了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說話的時候語氣比之前小心了很多,聲音也低了很多。看來,上馬車前的那一番敲打起了作用了。姚真真也不是完全沒有頭腦的人。不過這樣還不夠,必須要再敲打一番才是。
“別說以后了,我也不指你的報答。”顧重打斷了的話,語氣驟然間變得嚴厲起來:“只有一條,在正式被認可之前,你必須聽我的安排。若是你敢自作主張胡來,我能把你弄進來,就能把你弄出去!”
冷峻的神令姚真真不由一驚,眼底閃過一忌憚,忙保證道:“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時時以你馬首是瞻,絕不擅自妄為。就是以后我了顧家小姐,你要我做什麼,我也絕對沒有二話。”
知道害怕就好。
顧重神微霽:“我既然答應了帶你回顧家,就一定能讓你留下。你先休息,我這就去跟長房老夫人說一聲,看看老人家有什麼指示。”
姚真真心里松了一口氣,對顧重卻更加忌憚、懷疑。
顧四為什麼會住在長房?難道不討老太太的歡心嗎?不去討好嫡祖母,卻在伯祖母上費心思,真真是奇怪!
不管怎麼說,已經進來了,先看看顧四會怎麼做吧。現在兩眼一抹黑,只能從長計議。
顧重換了裳就去見崔老夫人。
綠蕪就忍不住問:“小姐,您真的要幫姚姑娘嗎?”
聽到語氣中的不贊之意,顧重就停下來問:“怎麼?你對姚真真有意見?”
“我哪里敢對姚姑娘有意見。”綠蕪才說了這一句,見顧重眼中都是鼓勵的意思,就大膽道:“只是如今尚在孝期,卻穿著這麼鮮艷的服,說話做事又這麼輕浮,您要幫助,實在是出力又不得好。這樣的人,哪里值得您這樣費心思?”
顧重沒有回答,而是問:“丹心,你覺得的呢?”
“因為沒有跟您一起出去,所以我并不了解。只不過,這個姚姑娘進來之后,眼睛一直在到看。每當看到值錢的東西的時候,的眼睛幾乎都要放,看上去不像是個沉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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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重深欣。
從前綠蕪唯唯諾諾,一味的聽主子的話,從不敢多行多做,在自己最近這一段時間刻意的培養下,的膽子大了很多,在自己面前也敢表達自己的看法了。
丹心就更不用說了,自己當初就是看中了沉穩有擔當做事有眼力勁這一點。
“青芷,你怎麼看?”
“我不喜歡那個姚姑娘!”
是個憎分明的人,之前丹心剛來的時候,沒給丹心使絆子。可后來相久了,也真心把丹心當了自己人。
“那你也不贊我幫了?”
“我雖然不喜歡,但是卻也不會反駁小姐。如果小姐要幫,您讓我做什麼,我一定好好的做,絕不會拖您的后。”青芷口齒伶俐道:“小姐這樣做,一定有您的道理,我相信小姐。”
顧重心里很是,前世今生,青芷都對自己忠心耿耿。
丹心還小,可以多留幾年,可青芷與綠蕪都已經十七了。前一世自己沒能護住們,們兩個所嫁非人,一個難產而死,一個百病纏而死,這一世怎麼也要把們兩個嫁到好人家才是。
母親已經死了,沒能挽回,可青芷與綠蕪的命運一定要改變,絕不能讓們重滔母親的覆轍。
“你說得很對。”顧重對青芷說:“姚真真的確不值得我為出謀劃策費時間,我之前跟你們的想法一樣。但是我們卻可以借著姚真真的事給四老爺下絆子。”
既然他為了位不顧夫妻分,得母親走投無路,那就讓他嘗嘗位不穩的滋味。
不能將母親的死因宣之于眾,卻可以讓世人知道他并非真正的癡人,什麼不納妾,不好,不過是幌子而已。姚真真的出現,足以給他一記響亮的耳。
要讓他娶了新婦也生不出孩子來,讓他仕途止步,一輩子都不能再有。
到了禧榮院,顧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崔老夫人聽:“……到底是四老爺的脈,顧家的兒,這樣流落在外頭也不是辦法,萬一學壞了誤風塵,豈不是給我們顧家丟臉。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把帶回來了。”
“是啊,到底是顧家的脈,要認祖歸宗也是應當,想來次房也不會一碗飯吃的。”
崔老夫人的話說得很慢,顧重就坐著一直沒有。打心眼里尊敬崔老夫人,把這件事告訴崔老夫人其實也是想聽聽崔老夫人的意見。
如果崔老夫人阻止,不讓管的話,就立馬放手。雖然想借著姚真真的事給四老爺一擊,但是如果崔老夫人不同意,絕不忤逆。如今的顧家,只有崔老夫人待有幾分真心。
從前,是因為姓顧,跟崔老夫人是一家人,所以像疼惜普通晚輩那樣疼。后來,崔老夫人對的疼其實是包含了幾分憐憫與激。激救了顧葳蕤一命,給長房留下了香火;激發現那是下毒,讓長房看清了次房的鬼胎。憐憫母親死的那麼慘,憐憫父親如此無。
這一點,十分的珍惜。
沒想到崔老夫人卻道:“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顧重訝然,抬起頭來著崔老夫人。
“要姚姑娘進顧家,必須要次房老太太同意,并不是個好相與的。更何況如今的四夫人是嫡親的侄,更不會輕易點頭了。說不定,甚至會因為此事而怪罪于你。”
“伯祖母!”顧重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低低地喚了崔老夫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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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我既然說了要護著你,就一定護著你。伯祖母其他的本事沒有,言而有信卻還能做到。說話算話,是我這一輩子的準則。我一生恪守,幾乎不曾失信于人。”崔老夫人諄諄教導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顧家什麼都不做,卻依然人尊敬的原因。我希你也能記住,并且做到它。人無誠而不立,言而無信的人走到哪里都站不住腳。”
顧重忙站起來,垂手恭聽:“是,伯祖母,我一定牢牢記在心上。”
上一世顧家的小姐中,就數芳大堂姐日子過得最好,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顧重恭敬道:“姚姑娘畢竟是次房的事,您出面也不太方便,說不定老太太還會認為您是故意的呢。這件事,我心里有主意,四老爺一定會接納姚姑娘的。”
崔老夫人與丁嬤嬤對視一眼,眸中都是欣與滿意,微微一笑道:“原來你已經有主意了,不打沒準備的仗,你這樣很好。那我就裝聾作啞,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
“是,多謝伯祖母!”
第二天,是新人奉茶的日子。
顧重一大早就起來,更梳洗,收拾停當之后,就去了禧榮院跟崔老夫人、英大夫人、蕤大匯合。等人到齊了,眾人方帶著自己的丫鬟去了安榮院。葛碧蓮要在那里給長輩們見禮。
闊別多日,顧重終于再次來到了安榮院。
葛老夫人穿著寶藍鶴鹿同春圓領對衿衫,灰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戴著五蝠捧壽簪,整個人神采奕奕,十分的神。
崔老夫人一進門,就站起來迎到門口,滿面都是笑容:“大嫂,勞你跑一趟。”
態度親切又不失恭敬,誰能想到背地里會這樣害崔老夫人的嫡孫。
崔老夫人演技也不是蓋的,也笑道:“孩子親,我這個做大伯母的理應過來。”
二人攜手走到廳堂的正位上,分左右坐下。
顧重這才跟著英大夫人、蕤大一起上前來給葛老夫人請安。
葛老夫人很不耐煩見到,只說:“在長房要聽話,不要給老夫人添,否則我可不饒不了你。”
顧重心里厭惡,臉上卻也不,連聲答應之后就退到了一邊。
不一會,大夫人郝氏、二夫人費氏各自領著兒前來。
顧重華、顧重珠、顧重芝、顧崢嶸、顧明晰一個不落,全都來了。
人到的這麼齊,分明是給葛碧蓮造勢啊。
姐妹們相見,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
大半個月不見,顧重芝人比原來稍胖了一些,氣非常好,上穿的服也十分考究。
原本就長得漂亮,這樣一收拾,更是艷不可方,活一朵綻放的桃花,旖旎人。
見顧重盯著瞧,顧重芝就扯了扯顧重的袖:“四妹妹,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麼?難道去了長房半個月,就不認識我了嗎?”
顧重低了聲音道:“不是不認識了,是覺得三姐姐越來越漂亮了,我都舍不得移開眼睛了。”
顧重芝就抿一笑:“明明四妹妹最漂亮,卻來打趣我!”
看得出來,顧重芝心很好。
顧重就問:“我剛才看到你是跟大伯母一起進來的,怎麼回事?”
“還不是要多謝你那天給我出的主意。第二天上午,大伯母跟老太太說,讓我跟著。如今我不用看母親的臉,日子著實好過了很多。”顧重芝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輕聲道:“這會子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會人散了,我再好好跟你說。”
顧重華就不聲地挪過來道:“你們兩個快別說了,等會新人就進來了。”
推了推顧重的肩膀,擔憂道:“那是你繼母,你可要小心對應。頭一次見面,可不能失了禮數。”
顧重心頭一暖,道:“大姐姐放心,我省得的。”
們說話的時候,顧重珠就抿著,冷冷地看著們,一臉的不滿。
可顧重華也好,顧重芝、顧重也罷,沒有一個搭理的。
顧重珠見無人理會自己,覺得自己了冷落,被們三人排,一時不憤,就氣得踢了前面的椅子。
聲音很大,發出“咕咚”一聲,滿屋子的人都不由轉頭看著顧重珠。
顧重珠心里害怕,神慌張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呦!”二夫人突然了一聲:“誰在這椅子底下放了個琉璃珠子,差點摔了我一跤。”
說著手中拿出了一個琉璃珠子給眾人看。
屋里眷多,琉璃珠子又不值錢,不僅夫人們戴,年輕的丫鬟也會帶,穿珠花做手串多的是。二夫人這樣一說,本就不知道該追究誰的責任。
顧重珠踢的正是二夫人的椅子,這樣一說,眾人就以為是二夫人沒坐穩的緣故。
顧重珠松了一口氣。
“沒摔著吧?”大夫人關切道:“定然是丫鬟不小心沒看見,回頭好打們一頓。”
在外人面前,向來端莊大方。
“沒事,沒事。”二夫人也笑:“沒有摔到,就是椅子突然晃了一下,嚇了我一跳。也不關丫鬟的事,是這珠子太小了,看不見也是有的。”
大夫人點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話剛落音,蘇嬤嬤就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老太太、老夫人、眾位夫人、小姐們,四老爺,四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