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rtisement
沈太太牽掛兒,聽到竇二爺說兒如今已經主持中饋了,替大兒高興,也就不怪沒有回娘家了:“原來如此,過年過節,家家都忙,親家太太又病了,素娥這個做兒媳婦的理應主持中饋替親家太太分憂。”
乍一聽到大表姐沈素娥的名字,顧重有些吃驚。前一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與素娥表姐見過面,只知道素娥表姐是病死的。舅舅、舅母每每提起素娥表姐,總是傷心難過。這一世素娥表姐還活著,是不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看看素娥表姐得的是什麼病呢。
沈素迎聽說姐姐一切安好,就不再關注他們說的話了,而是拉了拉顧重的袖子,賊兮兮地讓朝右邊看。
只見沈讓臉紅紅的跟一個年輕的小姐說話,那小姐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繡梅花的襖子,眉清目秀,十分溫婉可人。
不知道沈讓說了什麼,低下頭,地笑了。
沈讓撓撓頭,臉更紅了。
竟然是讓表哥的外室蘇秀月,沒想到跟讓表哥竟然這麼早就認識了。
這個蘇秀月可不是什麼善茬,是蘇家庶,蘇家跟沈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只是生意遠沒有沈家做的那麼大。
后來沈家生意興隆,越來越富有,而蘇家卻一日不如一日。蘇秀月不知怎麼就跟讓表哥攪到了一起,還將讓表嫂氣得小產,此事鬧得滿城風雨。
舅舅氣得要死,讓表哥卻不管不顧,為了納蘇秀月進門,不惜剁掉自己一小手指。而蘇秀月進門之后,也不安分,日日挑撥讓表哥與讓表嫂,甚至中傷舅母。
沈家本來歡歡喜喜,上下一團和氣,被蘇秀月鬧得犬不寧。
顧重看著蘇秀月的樣子,心里充滿了寒意。對于妾室,向來是零容忍的。這個蘇秀月,堅決不能進沈家的門。
顧重這樣想著,只覺得有一道灼熱的眼神落在的上。
轉去尋找那視線的來源,見那邊站著舅舅、舅母、大表哥沈謙還有知府家的二爺,知道打量的人一定是竇二爺,可當去看的時候,竇二爺卻移開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轉過臉,不去看竇二爺了,那視線又落在了的上,如影隨形一般,令十分惱怒。
沈素迎趴在顧重耳邊問:“重表妹,你累不累?”
站了這麼久,顧重還真有點累了,點了點頭:“不如我們到馬車里面坐吧。”
“不用。”沈素迎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二哥,你快過來。”
沈讓正跟心上人聊的開心,被妹妹打斷自然滿臉的不悅,他皺眉回頭道:“有什麼事?”
“嘖嘖嘖!”沈素迎就咂咂,小聲跟顧重說:“看到了,見忘義,見到蘇秀月就走不路了,也不知道蘇秀月有什麼好,我非讓他不能得逞。”
顧重忙接口道:“素迎表姐,我幫你!”
沈素迎大喜:“重表妹,你果然不錯,我就知道沒看錯你。”
大聲道:“二哥,重表妹累了,你快去馬車里,搬兩個凳子下來,讓重表妹歇一歇。”
這一次沈讓頭也不回道:“胡說八道,分明是你自己累了!重表妹才不會這麼沒有眼力勁呢。”
“讓表哥。”顧重故意道:“我的確是累了,想坐下來歇息。”
沈素迎就道:“你聽到了吧,重表妹真的累了!”
沈讓不高興道:“為什麼讓我去搬?你怎麼不去?還有家中的下人呢?”
Advertisement
沈素迎打定主意要攪合哥哥的好事,就故意道:“昨天是誰信誓旦旦地跟娘保證要照顧重表妹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當初你去京城的時候,是誰照顧的你?你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如今讓你去搬個凳子,你都推三阻四,看我不去跟爹娘說。”
沈讓并不害怕,無所謂地笑道:“只管去,看看爹娘會不會罵我!”
沈素迎拔就跑到沈玉與沈太太邊,聲并茂地告了一狀。
沈讓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妹妹總是告狀,爹娘才不會聽的呢。
沒想到這一次他失算了,沈玉寒著臉走了過來:“讓哥兒,你是怎麼會回事?沒看到你重表妹在這站著呢,還不快給搬個凳子過來坐!你也是這麼大的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照顧妹妹們。”
當著心上人的面,被父親這樣訓斥,沈讓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沈素迎得逞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有幾分刺眼。
沈讓不得已,只能屁顛屁顛跑到馬車上,搬了兩個凳子過來。
沈玉見了道:“這還差不多。”
說著,又到旁邊跟長子沈謙、竇家二爺說話去了。
顧重覺得竇家二爺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厭惡的覺越來越濃。
沈素迎手去接凳子,沒想到沈讓卻哼了一聲,將凳子放在顧重面前說:“表妹請坐。”
然后拿著另外一個凳子笑容滿面地送到蘇秀月面前。
蘇秀月一笑,接過凳子不坐,反而請沈讓坐,沈讓呵呵一笑,臉上都是桃花。
沈素迎氣得直跺腳:“你看二哥那傻乎乎的樣子,被人賣了恐怕還幫人數錢呢!”
“素迎表姐,你別氣!”顧重說著,把沈素迎按到凳子上,然后對沈讓道:“讓表哥,我累了,勞煩你去給我搬一個凳子來。”
沈讓回頭,就看到顧重站著,沈素迎坐著,他氣得角直。卻無可奈何,只得去給顧重搬凳子,他把凳子給顧重,然后氣哼哼道:“沈素迎,我知道你是氣我昨天跟娘告你要跑出去的事,昨天我是為你好,你不要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哼!”沈素迎把頭一昂:“不識好人心的人是你,蘇秀月有什麼好,哪里比得上蕊表姐,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瞎,竟然會喜歡蘇秀月這種人。我阻攔你跟接,也是為你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沈讓沒有回答,氣哼哼地走了。等到了蘇秀月邊,他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沈素迎十分生氣,只拿眼睛去瞪那對年男,卻無計可施。
顧重看著沈讓的樣子,臉也不好看。看樣子,讓表哥對蘇秀月一往深。
重生回來,要守住舅舅一家,蘇秀月這樣的子,萬萬不能進沈家的門。
顧重站起來,拉了沈素迎的手,走到沈讓邊,輕聲道:“讓表哥,我有些口,勞煩讓表哥,給我端杯水來。”
沈讓瞪大眼睛看著顧重,好似不認識一般,他沒有想到,懂事禮貌的表妹竟然跟妹妹一起胡鬧。
他瞪了沈素迎一眼,覺得這一切都是妹妹慫恿的。
沈素迎握顧重的手,耀武揚威地笑了笑。
沈讓無奈,只得去倒水。
蘇秀月就站起來跟沈素迎說話:“沈家二妹妹,不知道這一位小姐是貴府什麼親戚?”
沈素迎瞥了一眼道:“是我姑母唯一的兒,京城慶侯府嫡出的小姐,可不是什麼庶能比得上的。”
Advertisement
沈素迎話說得很不好聽,要換做是別人早就不了了,可蘇秀月就好像沒有聽懂一樣,不僅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對顧重自我介紹道:“原來是顧小姐,早就聽說沈家姑太太嫁到慶侯府生了個掌上明珠,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姓蘇,名秀月,是家中的長,今年十四歲。看顧小姐年紀應該比我小,我就腆你一聲顧妹妹了。”
這個蘇秀月能屈能,口腹劍,的確不容易對付。
顧重微微一笑,并未答話,顯得有幾分傲慢。
沈素迎見了,抓著顧重的手握得更了,這是為顧重跟站在同一條線上而高興。
顧重沒有回答,蘇秀月也不生氣,而是笑著問顧重:“顧妹妹打京城來,對南京應該不悉吧?有時間的話,可以在南京轉轉。金陵城雖然比不上京城華天寶,人杰地靈,但江南的景與北方不同,顧妹妹可以領略一番。”
正所謂手不打笑臉人,這樣說,顧重也不好繼續擺臉了,點點頭:“多謝蘇小姐提醒。”
沈素迎氣得咬牙切齒,拉著顧重站到一邊:“表妹,你干嘛跟蘇秀月說話,這個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不知道多討厭。”
“我知道,可當時的況你也見到了,一直跟我說話,我要是不搭理未免太失禮了。”顧重見沈素迎臉難看,就道:“你這樣太明顯了,讓表哥也會不高興的,不如這樣吧,我們到別去轉轉,舅母一定舍不得我們兩個出去,一定會讓表哥跟我們一起的。”
這樣一來既可以讓沈讓遠離蘇秀月,又可以讓自己逃離竇家二公子的打量,實在是個兩全其的法子。
沈素迎眼睛一亮,高興道:“還是你有主意。”
二人就跑到沈太太邊,說想出去,沈太太知道們這是等的不耐煩了,果然點了沈讓護送們去別轉轉。
沈讓雖然依依不舍,但也沒有辦法,不得不被沈素迎拖走。
蘇秀月見了,就氣得暗暗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當天晚上一家人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其樂融融。
沈家是商戶,沒有京城高門那麼大的規矩,因此“食不言,寢不語”這樣的事并不忌諱。
沈玉就笑著問顧重:“舅舅這一段時間特別忙,沒有顧著跟你說話,今天跟你讓表哥、素迎表姐出去玩,高不高興?”
那表分明是跟小孩子說話的樣子。
“高興。”顧重點頭道:“南京民風跟京城大不一樣,不過十分富饒,達貴人也很多。”
“舅舅,今天去施粥的時候,我看到我們家跟別人家的粥棚都是一樣的,并沒有什麼特殊的記號來區分。我覺得這樣很不好。”
沈玉原本臉上含笑聽顧重說話,后來就出幾分認真的神:“哪里不好?”
“同樣是施粥,有人就故意拿霉變的米或者是次米煮粥,有的粥甚至特別稀,一碗粥里面都看到幾粒米。我們沈家的粥又稠又好,每次開始放粥,都排了長龍,比別家要熱鬧多了。”
“雖說我們施粥不求別人回報,但是也希人家能知道我們這是沈家粥棚。但是很多人提起沈家粥棚都說是“粥比較稠的那家”,由此可見那些窮人能區分好歹,卻不知道我們沈家的名聲。”
沈玉聽了思考片刻道:“重說得有道理。”
見舅舅不再用看小孩的眼看自己,顧重趕道:“所以我想,不如在我們粥棚上做上記號,寫上沈家粥棚幾個字,然后在粥棚左右掛上對聯,就寫: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一縷恒念力維艱。然后施粥的時候,讓人介紹,說這是沈家粥棚。還可以找幾個嗓門大的小廝,說這大米是沈家糧行的米,誠信經營,叟無欺。這樣,我們沈家的名號,慢慢就可以打出去了。這些窮人雖然是最底層,但是他們心地善良,有他們口口相傳為沈家糧行說話,沈家在百姓心中一定可以占據一席之地的。”
Advertisement
沈玉臉上就出慨驕傲之:“真沒有想到,重你竟然這麼聰慧,同樣是出去施粥,別說是素迎了,就是你兩位表哥都不如你,也絕對想不到這樣的辦法。你真是舅舅的好外甥,像我們沈家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聽了舅舅的夸獎,顧重又驚又喜,:“那舅舅的意思,是采納我的方法了?”
“當然!這麼好的宣傳方法,舅舅怎麼可能不用!你做的很好。”沈玉道:“你以后有了什麼好主意,盡管告訴舅舅。讓你兩位表哥好好跟你學學。”
其實這種方法并不是顧重想出來的,再過幾年京城施粥的粥棚都會用這種法子給自家做廣告。
沒想到舅舅竟然會誤會是想出來的,可顧重卻沒有糾正的意思,因為舅舅已經開始重視的意見了,如果說不是想的,舅舅恐怕又會將當小孩子了。
“舅舅,我出了這麼好的主意,你要怎麼獎勵我啊?”
沈玉就笑:“你跟舅舅出了好主意,讓沈家的生意變得更好,等你出嫁的時候,舅舅會給你準備一份大大的嫁妝,如何?”
話一說完,沈玉就哈哈大笑。
別說是沈玉了,就是沈太太,沈家兄妹也含笑著顧重。
顧重只好裝作害的樣子低下了頭,已經想好了,母親留下了厚的嫁妝,足夠一輩子食無憂了。既然如此,何必要嫁人呢?跟著舅舅做生意,幫人治病,然后自由自在地過一輩子,豈不比嫁人看男人的臉更好。
第二天,沈玉將這種方法布置下去,果然收到了非凡的效果。
那些窮苦人口口相傳,都是沈家施的粥好,用的是上等的大米,熬得濃濃的,筷子□□去都不會倒。還說沈家人既然愿意用這樣好的米施粥,鋪子里賣的糧食一定不會差,一傳十、十傳百,沈家糧行的名頭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南京城。
有些糧行原本以次充好,用變質的米施粥,見了沈家這樣做之后,也趕學習沈家,可是已經晚了,沈家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
等過了春節,沈家的糧行生意果然十分火,賣出去的數量比往年這個時候多了三還不止。
沈玉笑著把這個消息告訴家人,當著眾人的面又將顧重夸贊了一番。
顧重就趁機向沈玉提議:“舅舅,既然今年糧行生意這麼好,您不如趁著現在,趕讓伙計下鄉去收糧。”
“不太好吧。”大表哥沈謙憂慮道:“當年的新糧最好賣,陳糧是賣不上價錢的。而且糧食存儲防蟲防霉變都需要費人費錢,還是寧愿賺一點,也不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吧。”
謙表哥溫潤敦厚,做事了幾分沖勁,但卻是守業的最佳人選,他的意見對舅舅來說非常重要。
聽了他的話,舅舅沉道:“謙哥兒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可重說得也在理。既然如此,我們想個折中的法子,往年我們一年收購三千斤的糧食就足夠賣一年了,今年我讓伙計多收購兩千斤,一共收購五千斤。”
沈謙一臉驚訝:“爹,會不會太多了?”
可顧重卻覺得太了。
沈玉想了想道:“雖然比往年多很多,但今年生意好,想來是不會虧的。”
沈謙還要再說,沈玉卻道:“就這麼說了,今年收五千斤新糧。”
顧重本來還想勸舅舅多收一些,但是聽了舅舅這句話就知道無了。
Advertisement
在顧重的記憶中,由于北方大旱,糧食不夠吃的,用不了多久戶部就會派員南下收糧。如果舅舅這個時候能多多囤積糧食,過幾個月,一定能大賺一筆的。
可是舅舅主意已決,自己再勸說也沒有用了。
為了這件事,一連想了好幾天,都沒有想到好辦法。
沈素迎卻來了,滿面春風地拿了幾張帖子:“重表妹,知府夫人邀請我們全家正月十八去竇家賞春蘭。娘給我們兩個準備了新服,我特意給你送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海棠紅對襟圓領褙子,上面繡著繞領纏枝桃花,桃紅云緞,十分的漂亮。
其實顧重不想去竇知府家,上次施粥,竇家二爺令人厭惡的眼神讓十分不喜,但是看著沈素迎高興的樣子,也不好讓掃興,就笑道:“這裳真漂亮,多謝舅母。表姐,你的裳是什麼樣子的?”
“跟你的差不多,到時候你見了就知道了!”沈素迎道:“終于有機會出門了,可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娘讓我打扮,我才不愿意打扮呢。”
翻了年,沈素迎已經十五歲了,顧重也十三歲了。
十五歲已經可以說親了。
這種所謂的賞花宴,其實就是太太姑娘們相看的宴會,顧重看著沈素迎一臉懵懂的樣子,不由就笑了。
等到正月十八那一天,沈太太帶著沈謙、沈素迎、顧重幾個人去竇知府家。
沈素迎穿著鵝黃的上、淺紅的子,化了妝不說,頭上戴的首飾也比平常多一些,俏麗又不失溫婉,正是十五六歲花樣年華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見顧重穿著合繡葡萄紋綾襖,杏黃的素面,沈素迎就跳起來道:“你怎麼不穿娘給你做的新服?”
顧重看了一眼沈太太,笑著道:“這件服也沒穿幾回啊,我怕冷,覺得那褙子有點薄了,過幾天暖了再穿吧。”
沈素迎嘀咕了一聲:“早知道我就不穿這裳了,娘說頭飾一定要跟裳配,所以給我戴了這七八糟的珠花,頂在頭上,實在太累贅了。”
嘟噥了一聲,就掀了簾子朝外看。
顧重沖著沈太太一笑,見沈太太眼中都是滿意,不由心中一。
看來猜的沒錯,今天舅母的確是帶著素迎表姐去相看的。年紀比素迎表姐小,生的卻比素迎表姐漂亮,若是再心打扮,未免有喧賓奪主的意思。
今天打扮的這樣素雅,沒有奪素迎表姐的風頭,舅母一定很高興。
沈太太見顧重特意打扮的這麼素雅清淡,就微微有些心疼。
不是故意想讓自己兒出風頭,只是沈素迎已經十五了,而顧重才十三,若論說親,自然沈素迎在先。而顧重是慶侯府的小姐,今天去的人里面幾乎沒有能配的上的,雖然是個舅母,卻也不敢胡給顧重說親。
可沒想到顧重竟然這麼懂事,沒有穿準備好的新裳,而是穿了舊服出來。這份與聰慧,真是讓人不得不心疼。
雖然沒有刻意化妝打扮,卻依然穩穩了自己兒一頭,看著清水出芙蓉般俏的臉龐,沈太太就覺得有些納悶,這樣漂亮的小姑娘,郝家怎麼就舍得退親?真是有眼無珠!
到了知府家,知府夫人與大沈素娥一起迎接了沈家眾人,顧重由此也見到了大表姐沈素娥。跟二表姐沈素迎長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嫡親的姐妹兩個。
Advertisement
由于兩家是親家,所以比別人更親熱隨意些。
知府夫人面團一樣的人,說話聲細語,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脾氣的。
見到顧重,知府夫人眼中閃過驚艷之,將手上的一個鐲子退下來送給了顧重。
顧重看了舅母一眼,見舅母點頭,就收了過來。
沈讓來打了個照面就由小廝領著去了別的地方。看來,這次賞蘭宴男是分開的,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與竇家二爺面了,顧重不由松了一口氣。
隨著時間推進,前來參加賞蘭宴的太太小姐也越來越多,顧重就看見了蘇秀月。跟在蘇家太太后,兩個嫡妹對翻著白眼。
見到顧重,想上前打招呼,顧重卻裝作沒有看到,把臉轉了過去。
沈太太跟眾人稔地打著招呼,沈素迎早不知道跑到哪里看熱鬧去了。
說是賞蘭宴,不過是個名頭而已,真正欣賞春蘭的人反而不多。
這正合了顧重的心思,既然沒有人欣賞,那就好好看一看這蘭花,也不算白來一趟。
盛開的蘭花馨香撲鼻,淡雅高潔,不同的品種,不同的的春蘭形態各異,令人心折。
顧重正在欣賞,突然過來一個小丫鬟,對顧重說道:“請問你是沈家表姑娘,京城來的顧小姐嗎?”
顧重道:“是啊,有什麼事嗎?”
“有人讓我給你帶封信。”那丫鬟說著,把一張小紙條塞到了顧重手中。
顧重正問是誰讓送的,那小丫鬟卻跟一條魚一樣穿梭的很快,不一會就消失在人群中。
顧重看了看左右,見沒有人看見,就著紙條走到園子竹林旁邊,打開了紙條。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見佳人,日夜苦想。華容婀娜,令我忘餐。賜一會,解我相思。花園深,假山石旁。翹首以盼,不見不散。竇二日夜思慕,穿秋水等候佳人。”
顧重不見則已,一見則氣得咬牙切齒。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當即就想把這紙條給舅母,然后讓舅母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不行!
那竇家二公子外貌文質彬彬,里卻如此浮浪不堪,看他這樣的大膽,說不定這種事他已經不是頭一回做了呢!可不管是舅舅也好、舅母也好,跟竇二說話的時候都十分親切,可見這竇二平日里是個會裝模作樣的,至在外面他名聲應該不錯。
自己若是把事張揚了出去,先不說到時候竇二不會承認,說不定會倒打一耙說自己故意勾引他。事鬧開之后,別人是會相信自己這個從京城遠道而來,毫不了解的人呢?還是會選擇平日有禮節、懂進退的知府公子?
大表姐是竇家的媳婦又是沈家的兒,夾在娘家、婆家中間一定跟十分為難。
一面是姻親,一面是外甥,舅母一定投鼠忌,甚至會把事瞞下來,選擇息事寧人。那自己又何必把事張揚開?
若舅母為了給自己做主,要竇家給自己一個代,那就要跟竇家撕破臉皮了,到時候豈不是更難看。先不說舅母會如何,就依著舅舅那般疼自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俗話說,抄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舅舅一介商戶,得罪了竇知府,恐怕也不好收場。
不管舅舅、舅母怎麼做,事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難道就這麼算了?豈不是便宜了竇二?
顧重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人如此調戲。若這一次選擇了忍氣吞聲,下一次呢?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敢聲張而得寸進尺?
Advertisement
若不是為了舅舅,大可以回京城去。可現在榮王的事尚未解決,是斷然不能離開南京的。竇家與舅舅家又是姻親,誰知道以后竇二又會做出什麼事。
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顧重手里死死著那紙條,心里冒出火來。
“顧妹妹,大家都在賞花,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后突然傳來一個子滴滴的聲音,顧重回頭,就看到蘇秀月臉上掛著笑容,眼中一副“我知道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的神。
“怎麼了?”蘇秀月一副抓住顧重把柄的樣子:“你手里拿的什麼?該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的事吧?”
狡詐的表,險的眼神,看好戲的模樣,跟前幾天粥棚那個滴滴、溫端莊的樣子判若兩人,眼前這個才是蘇秀月的真面目。
風吹過竹林,嘩啦啦作響,正月的風吹到上還帶著瑟瑟的寒意。
顧重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不退反進,笑瞇瞇道:“蘇姑娘,你很想嫁給我二表哥沈讓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蘇秀月大吃一驚,趕看看后,見人群里自己還很遠,斷不會聽到顧重的話,這才松了一口氣。
忌憚地著顧重:“顧小姐,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京城的千金都喜歡這樣一張就胡說八道?”
雖然一上來就給顧重扣了一個大帽子,但是并沒有矢口否認,可見顧重言的確是一言就說中了的想法。
蘇秀月這樣的道行,比柴惜月可差遠了。
顧重懶得跟虛與委蛇,不耐煩道:“原來你不想嫁給我讓表哥,那就是我猜錯了,既然如此,我這就去告訴舅母與表哥,說蘇姑娘對表哥無意,一切都是表哥一個人自作多單相思罷了。”
蘇秀月心里涼颼颼的,張地著顧重:“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剛才說的意思。”顧重道:“我雖然客居沈家,但我說的話,舅舅舅母還是會聽的,我這就將蘇小姐的想法告訴舅母,讓舅母與舅舅好好管教讓表哥,以后再不會來擾蘇姑娘了。”
蘇秀月站著沒,一時間十分踟躕。
“我知道蘇姑娘不信我說的話,不過蘇姑娘對我表哥無意,我這個做表妹拼盡了全力,也不能看著表哥繼續一個人單相思。”
顧重若真的對沈太太說了這一番話,對顧重來說,沒有任何損失,可對蘇秀月來說,無異于毀滅的打擊。好不容易籠絡住沈讓的心,萬一真的被顧重攪黃了,真是哭都沒有地方哭了。
這個風險太大,不能賭。
“顧小姐,我當然是相信你的。”蘇秀月忙攔住顧重的路。
顧重挑眉,出幾分詢問。
既然已經服,就不用再裝清高了,蘇秀月紅了眼眶道:“我的確想嫁沈家,我在家中只是個庶,嫡母看我猶如眼中釘、中刺一般,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我的婚事,只能靠自己。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沒皮沒臉,但因為是顧小姐,所以我也顧不得臊了。還請顧小姐看在我們都是子的份上,高抬貴手。”
真是忍辱負重,惹人憐惜,可惜顧重不吃這一套。
“可蘇家不過是剛剛崛起的小商戶,雖說這兩年生意紅火,卻比沈家差遠了。而你也不過是一介庶,份本就配不上讓表哥。再者,我舅母心儀的兒媳婦是娘家的侄。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你想嫁給讓表哥為妻,都是癡心妄想。”
可惡!
蘇秀月心里大罵一聲,牙關卻咬得的,自己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竟然還要迫自己,這個顧重簡直欺人太甚!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轉就走,不理會的。可事到如今,不得不低頭。
蘇秀月咬了咬,滿面通紅道:“我自知自己份配不上沈家二公子,自然不敢妄想正妻之位,若是能為妾,秀月也是愿意的。”
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難堪而泫然泣,十分可憐。
顧重眼眸一閃,心里冷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你想為妾,可要看看我舅舅、舅母答不答應!”顧重毫不留道:“沈家家風清白,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先不說讓表哥康健,親后定然很快就有孩子。哪怕讓表哥膝下無子,那也是二十多年之后的事了,蘇小姐你等得了嗎?”
蘇秀月霍然抬頭,臉上的憤退得干干凈凈,而是憎恨地瞪著顧重:“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嗎?”
“蘇姑娘你錯了,我不是耍你,而是幫你。”顧重走近,將紙條往蘇秀月手中一塞,低聲道:“同樣是為妾,是給家風清白不喜妾室的沈家爺為妾,還是給南京知府家的二公子為妾,你覺得哪個更有前途?”
蘇秀月滿臉驚愕,心砰砰跳,打開了顧重給的紙條。
臉上出幾分狂喜,這的確是知府二公子的字跡,他喜歡風弄月,做的幾首詩詞傳閱度很高,蘇秀月也見過。
可這麼好的事顧重會讓給自己?
蘇秀月不敢相信地著顧重。
顧重哪里不知道在想什麼,忍不住嘲諷道:“我好歹也是侯府千金,一個知府公子算什麼,你未免太小看了我。”
“是、是、是。”蘇秀月收起懷疑的神,又換上一種悲戚:“顧小姐,我心里喜歡的其實是沈二公子,你讓我如何割舍的下……”
泫然泣,裝模作樣令顧重膩味,毫不客氣地打斷蘇秀月的話:“好了,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心知肚明,你也別裝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趕去。我待會領著人去,盡量把事鬧大,助你一臂之力,到時候,你也好好表現。你既然有了知府公子,就離讓表哥遠一點,否則,我今天可以幫你,以后也可以毀了你!”
“是。”蘇秀月握著那紙條,像是握著決定命運的生死簽一樣,毅然地朝假山石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