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rtisement
顧重啞然。
王九郎的意思是說,名師出高徒,就算偶爾會有不的弟子,別人也不會說是師父沒本事,只會說徒弟沒好好學。
同理,如果沒有學好,別人只會說資質魯鈍,絕不會說是抱真夫人教得不好。
可是,他憑什麼就認定默默無聞、平庸碌碌,一定學不好呢?
這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上一世,大堂姐顧重華在蕊珠書院才藝比賽中獲得第一名,所有人都以為會為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這份殊榮不僅僅會給大堂姐才的名頭加冕,就是當時的慶侯府也覺得這是一件能給家族增添彩的事。
可沒想到的是抱真夫人卻拒絕了大堂姐拜師,理由是不好,不堪勞累。
雖然沒能為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但依然不損大堂姐才的名頭,那時候誰不知道顧家大小姐顧重華才冠京城,是才中的翹楚。
只有大堂姐自己對這件事耿耿于懷,甚至心灰意冷了好久。
一年后,大堂姐在蕊珠書院肄業,上門提親的人不知凡幾,幾乎不曾把顧家的門檻踏破。可誰都沒嫁,只一人離家出走了。
兩天后被人送了回來,失魂落魄,萬念俱灰,不僅把琴砸了,把書燒了,還剃了頭發選擇了出家。
誰又能想到,蕊珠書院的才們破頭才能獲得的殊榮,大堂姐上一世沒有得到的憾,就這麼輕輕巧巧地落到了顧重的頭上。
一飲一啜,皆是天定,這麼難得的機會,這麼厲害的老師,說不定就是老天爺對上一世苦難的補償。
還有王九郎,這樣小瞧,一定要學出個樣子來。不蒸饅頭爭口氣,才不能讓他看扁。
“我知道了!”
顧重把頭一揚,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去。
王九郎皺眉呆住,他這是……被人甩臉了?
這小丫片子脾氣未免太大了,口齒伶俐、格驕傲,這才是的真面目吧。雖然孩子氣了些,總比故意裝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樣子要好得多。
門口傳來故意踏步的腳步聲,這些小廝越發沒規矩了,王九郎不悅地抬頭,就看到顧重板著臉氣鼓鼓地站在門口。
手里捧著一個閃閃發的紅寶石發飾,徑直走到他面前,將那發飾放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剛才不是還戴在頭上的嗎?
“這發箍是抱真夫人送給我的。”顧重聲音邦邦的,也不看他,一副跟人慪氣的樣子。
原來這東西發箍。
王九郎恍然大悟,這些小子個個都是心眼小,斤斤計較,如果穿了新裳、戴了新首飾,別人沒注意,或者注意了卻沒有夸贊們的話,們就會不高興。
故意將發箍放到他面前,就是想讓他注意到吧。
雖然跟那些淺的宅婦人不一樣,但到底還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是漂亮、弄花了一件心的首飾都會哭鼻子的年紀。
罷了罷了,就當是哄玩了。
王九郎看了看那發箍,又故作認真地看了幾眼,方點頭道:“熠熠生輝,彩奪目,跟你很配。”
顧重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只是想讓他將東西還給抱真夫人,并不是問他這發箍跟配不配。
難道在他的心中,就那麼淺?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是沒有說清楚。
顧重覺得臉發燒,強忍著臊意,故作鎮定道:“這紅寶石發箍太珍貴了,我不能收,請王公子替我轉給夫人。”
Advertisement
紅撲撲的臉,含的雙眸,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睫,毫無遮攔地呈現在他的面前,小姑娘的憨純真一覽無余,的比羊脂玉還要潔細膩,的眼睛比紅寶石還要耀眼。
王九郎有些不自在地瞥開眼睛,平靜地問:“你不喜歡?”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事。”顧重抬起頭看了那發箍一眼:“不屬于我的東西,再喜歡我也不能要。”
“既然你喜歡,那為什麼不收著?”
王九郎有些納悶,這些小姑娘心思太難猜了,一會生氣一會臉紅,真是個孩子。
“跟喜歡不喜歡沒有關系,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王公子代我轉給抱真夫人吧。”
“既然給你了,你又喜歡,那收著便是。”王九郎微微一笑,眸中波流轉,說不出的風流儒雅:“不過是個發箍,值當什麼?我們王家人送出去的東西,斷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就這樣,只能捧著那紅寶石發箍回了沈家。
沈家富貴,珠寶不,可饒是如此,這紅寶石發箍依然讓眾眷開了一回眼界。
沈謙的妻子董氏道:“從前我只見過人家用寶石做戒指做耳釘的,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多寶石在一起做發箍的,可真是漂亮。”
沈太太就淡定多了:“王家是什麼人家,幾百年的底蘊,什麼好東西沒有。重救了抱真夫人一命,用這個發箍做謝禮,倒也合合理。”
沈素迎早被那閃閃發的發箍所吸引,拿著發箍戴到自己頭上,對著鏡子照,還嘖嘖稱贊:“真好看!你這回賺大發了。”
沈太太拍了一把:“別弄,仔細弄壞了,這東西有錢也難買,要放起來給你重表妹做箱底的嫁妝,以后嫁人了,可以當傳家寶的。”
沈素迎一把抱了沈太太的腰,磨蹭道:“娘,你也幫我做一個紅寶石的發箍吧,等我出嫁的時候也用來箱底,以后我也當傳家寶,傳給您的外孫媳婦、外孫,還不好?”
沈太太哈哈一笑,點了點的鼻頭:“沒沒臊的,看你嫂子跟表妹笑話你。”
沈素迎把一撅:“這有什麼,每個子都要嫁人,我不過是說出來而已,我又沒錯。”
看著們母溫馨的互,顧重想起四夫人在世的時候,眼中流出淡淡的羨慕。
察覺到顧重的失落,沈太太有些心疼,一把攬過顧重道:“我的兒,你實在是比你素迎表姐懂事太多了,你們總在一,就能跟你學個眉眼高低。我已經跟你舅舅商量了,給你們姐妹兩個請個教養師父回來,這幾日正在先生,等人定下來了,你們就要將禮儀規矩學起來。”
舅母這是一番好意,可是已經答應了要做抱真夫人的弟子了,正好把這件事告訴舅母。
顧重還未開口,沈素迎已經從沈太太懷里跳了出去,不滿地嚷:“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故意針對我,一準是二哥,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沈太太一把將沈素迎拉住,虎了臉道:“素迎,這件事跟你二哥無關,是我的主意。讓你學規矩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整天東跑西竄大馬猴一樣片刻都閑不住,眼看著就到了說親的年紀還這樣,嚇得人都不敢上門。你難道就不想嫁個好人家?”
沈素迎只是活潑,并不是不懂事,聽了沈太太的話就像霜打的茄子沒了神,焉焉地應道:“娘,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跟著先生學規矩的。”
Advertisement
說著看了一眼顧重,臉上出幾分喜:“有重表妹陪著我,學規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重抱歉道:“素迎表姐,我可能沒有辦法陪你了。”
“啊?為什麼?”沈素迎大急:“你不想學規矩?還是你要回京城?”
“都不是。”顧重搖了搖頭,把抱真夫人要收自己做關門弟子的事告訴了沈太太。
沈太太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欣喜道:“竟然要做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上一次抱真夫人收弟子還是三年前的事吧。”
謙表嫂也一臉的驚奇喜悅:“娘,你記真好,就是三年前。那年年底,我剛好嫁過來。我跟相公親沒多久,羅小姐就嫁進了福國公府,這事鬧得整個南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是、是。”沈太太嘆道:“那時候福國公夫人還云英未嫁,娘家父親不過是個七品的小,就因為是蕊珠書院的學生,參加才藝比試的時候雖然落敗了沒有為抱真夫人的弟子,可因為是第三名,人還未回到南京,就有很多世家貴族上門提親,最終嫁給了當時的福國公世子,如今的福國公。”
都是同齡人,小的時候還見過面,謙表嫂不由得有些唏噓:“從一個七品小的兒一躍為國公夫人、皇親國戚,羅小姐的時運不是一般的好。”
第一代福國公與先帝是堂兄弟,開府的時候本是福王府,因福王參與王子謀反案,被捋了王爵降為國公府。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這幾年福國公抱著新帝的大,還算得寵。所以,福國公的確是皇親國戚。
“那也要人家有才華才是。”沈太太拍了拍兒媳婦的手道:“我家雖然沒有福國公府那樣富貴,但日子也還過得去,謙兒對你也是一心一意,福國公府雖然花團錦簇,卻左一個侍妾右一個通房,國公夫人看著高貴,整日要跟那些侍妾斗法,心里不知道怎麼苦呢。”
謙表嫂一驚,意識到自己在婆婆面前說錯了話,忙道:“婆婆是親姨媽,待我親生兒一般,相公人謙和又上進,能嫁給相公,是我幾生修來的福氣,就是羅小姐,說不定心里反倒羨慕我呢。”
“我知道你的心,并不會怪你,只不過是唏噓罷了。”沈太太又喜不自地看了一眼顧重:“這麼大的喜事,難為你能沉得住氣,到現在才說。我這就去跟你舅舅說一聲,這樣大的事,讓他也高興高興。”
沈太太走了之后,沈素迎就盯著顧重看。
顧重就笑:“素迎表姐,你看什麼?”
“我看你有沒有做國公夫人的面相。”沈素迎打趣道:“一個七品小的兒,沒被選上都能為國公夫人,你可是侯門千金,又了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那你豈不是要做娘娘了?”
“好啊,你敢打趣我!”顧重跑過來追著沈素迎玩笑:“我要是做了娘娘,第一個就要治你大不敬的罪。”
沈素迎哈哈大笑,不僅不躲,反而迎上來撓顧重的胳肢窩:“等你做了娘娘再發號施令吧,眼下你是我表妹,我是你表姐,你以下犯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兩個孩子在床上笑鬧一團。
沈太太則笑著將這件事告訴了沈玉,沈玉也是高興,雖然他是男子,又是商戶對這種事不怎麼在意,但是福國公世子迎娶七品的兒的事卻也是知道的。
Advertisement
他開懷一笑:“我們重如珠似寶,但凡跟接的人,都知道的好,我看抱真夫人的確有眼,竟然挑了重做關門弟子,不錯,不錯。”
沈太太則另有打算:“重做了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這是天大的喜事,只是這樣一來,與讓哥的婚事……”
沈玉聽了,也不由皺了皺眉。
原來,沈太太一直打算讓自己娘家侄嫁給沈讓,沈玉原先也默認了。可自打顧重與郝邵退親的消息傳來,沈玉就轉變了口風。
重是喪婦長,又是被退過親的,以后若是遇到好人家還好,若是不能嫁個知冷知熱疼的夫君,他這個做哥哥的,百年之后到了地下又什麼面目去見妹妹?
所以,沈玉就直言不諱地告訴妻子,沈讓的婚事不能這麼早定,如果顧重十八歲之前能遇到合適的人嫁出去,那沈讓就在顧重出嫁之后親。如果顧重到了十八歲還沒有遇到合適的,那就讓嫁到沈家來。
總之,一定不能虧待了顧重。
沈太太一開始頗有怨言:“讓哥比外甥大了五歲,那樣子,讓哥豈不是要等到二十三才能親了?真到了那個時候,與他年齡相當的姑娘們早就嫁人生孩子了,我豈不是還要很多年才能抱上孫子?”
沈玉卻異常堅持,一輩子沒有與妻子紅過臉的他語氣十分:“大丈夫何患無妻?晚一點親又能如何?讓哥兒是次子,不需他支應門庭,謙哥兒已經親,他的兒子難道不是我們的孫子?我只有一個妹妹,也只有重這一個外甥,若不是謙哥兒已經親,我還覺得讓哥兒配不上會委屈了呢。”
沈太太也只是重小時候見過一面,這麼多年未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更怕有侯門貴的眼高于頂的脾氣,看不上沈讓。
沒想到見到顧重之后,不僅漂亮大方懂事,還識字算賬做生意樣樣在行,越看越喜歡,比娘家侄強太多了,就了心思想讓顧重早點嫁過來。
沈玉覺得顧重給年紀太小,又想著說不定外甥以后能遇到比沈讓更好的人,所以一直在猶豫。
一個是侯門千金,一個是商戶之子,本來沈讓的份就有些勉強,眼下顧重又了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份的差距就更大了。
沈太太心里也知曉,顧重這枝人蕉,落到沈家田里生發芽的可能十分的渺茫。
“原本我還想著這次重來了,就讓留在南京,就算不讓嫁給讓哥兒,也一定要在南京給找一戶好人家。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有這樣的機緣。”沈玉有三分的憾七分的喜悅:“是跟讓哥兒無緣,既然如此,等為公祠修好了,就讓跟著抱真夫人回京城去了。抱真夫人的關門弟子,總比沈玉的外甥更讓人看重。”
“那讓哥兒……讓哥兒的婚事?”
沈太太想起娘家嫂子在給侄婆家,就有些急,既然重不會嫁到沈家來了,那娘家侄也是不錯的人選啊。這樣一來,兒子也能早日親生子了。
“你急什麼?”沈玉到底沒有松口:“我還是那句話,大丈夫何患無妻?讓哥兒格跳,多歷練幾年對他是好事。”
沈太太埋怨地看了一眼丈夫,說來說去,還是心疼外甥,所以的兒子就要做備用的車轱轆。
“你也別不高興。”沈玉嘆了口氣:“我只有這一個外甥,別說是耽擱讓哥兒幾年,就是拿我這條命去換以后的幸福,我也沒有二話。我也想讓哥兒把舉業拾起來,今年皇上新登基,明年一定會加恩科的,你怎麼就知道讓哥兒沒有機會更進一步?”
Advertisement
沈太太到底心,丈夫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能無于衷:“你心疼外甥,我這個做舅母的又何嘗不疼。罷了,罷了,等幾年就等幾年,讓哥兒又不是等不起。”
沈玉拉過沈太太的手,嘆息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沈太太臉一紅:“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做什麼。”
沈家人口簡單,沈玉與沈太太有什麼事都不會瞞著兒子媳婦,先是沈謙與董氏知道了他們的打算,接著是沈讓與沈素娥知道了。
傳來傳去,這事就變了沈玉打算沈讓娶顧重。
沈讓一聽就傻了眼,他只將顧重當妹妹,在他心里,顧重跟沈素娥是一樣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娶顧重做妻子,這事怎麼看都有些違和。
他二話沒講就去找沈玉,父子兩個在書房談論了很久,最后的結果以沈讓被說服為結果,他雖然依然不能接,但到底不是那麼抗拒了。
顧重聽到風聲也嚇了一跳,讓表嫂與讓表哥青梅竹馬,對讓表哥一往深。雖然中間因為蘇秀月鬧過幾年,差一點和離,但后來讓表哥迷途知返,與讓表嫂重歸于好,二人過上了琴瑟和諧的生活。若不是因為偽帝的事,讓表哥與表嫂一定能恩恩,白頭到老。
把蘇秀月趕走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表哥與讓表嫂能生閑氣,和和的,沒想到舅舅竟然有想讓嫁給讓表哥的心思。
這不是點鴛鴦譜嗎?這怎麼能行呢?
不管舅舅是不是真有這個想法,都一定要阻止。
沈讓從書房里出來,沒想到在門口遇上了顧重,一想到剛才在書房里談論的事,沈讓的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他一時慌,不敢去看顧重,甚至連說什麼都不知道。
“讓表哥,舅舅在書房嗎?”顧重微微一笑,好似沒有察覺沈讓的窘然:“你也是來找舅舅的嗎?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落落大方,面帶微笑,沈讓反而鎮定了下來,表妹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沈讓收斂心神,站直了子:“我已經跟爹說完話了,表妹你來找爹是有什麼事嗎?”
顧重揚了揚手中的一本賬冊:“這是舅舅前幾天讓我算的賬,我已經算得差不多了,來向舅舅作業。讓表哥,你的賬算完了嗎?”
“我也快算完了。”想起那些賬冊,沈讓頭有些大,他催促道:“爹在里面呢,現在里面沒有別人,表妹你快進去吧。”
顧重點點頭,見沈讓有些狼狽地跑了,方轉走進去。
真沒想到竟然會遇上讓表哥,看他的樣子定然是已經知道舅舅的打算了,一定要打消舅舅的念頭才是。
是將讓表哥當哥哥看的,讓嫁給讓表哥,這不是開玩笑嗎?
不過,幸好有這個想法的人是舅舅,也不用遮遮掩掩,只要大大方方地把想法告訴舅舅就可以了,他向來疼自己,一定會聽的話的。
顧重一進門就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舅舅,我不想嫁給讓表哥,你能別讓我嫁給讓表哥嗎?”
“你不喜歡你讓表哥?不喜歡留在這里?”沈玉有些驚訝,他以為顧重應該喜歡留下沈家才是。
顧重覺到舅舅有些傷,趕道:“舅舅舅母疼我,表哥表姐對我好,我喜歡這里,也喜歡大家,也喜歡讓表哥,就像喜歡謙表哥與素迎表姐是一樣的,可是我不想跟讓表哥做夫妻,舅舅,我不想撒謊。”
Advertisement
看著顧重因為害怕自己生氣而忐忑著急的眼神,沈玉的心不由自主就了下來,他了顧重的頭,輕聲道:“你現在還小,不用考慮這些。等再過幾年,你長大了,再說這件事,如果到時候你還不想嫁到沈家來,舅舅一定不會勉強你。”
當然知道舅舅不會勉強,但是舅舅會讓讓表哥等,一直給做備胎,師父說過備胎可不是什麼好的意思,就是冤大頭、就是子做針線時的唾絨,用不到就一口吐出去的意思。
舅舅表哥們對這麼好,怎麼能讓表哥做唾絨呢?那個什麼人了!
還有讓表嫂,那麼好的姑娘,讓表哥娶到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若是讓表哥一直給做備胎,讓表嫂不是要嫁給別人了嗎?若是因為,讓表哥錯過了那麼好的姑娘,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
不行,堅決不能做這樣的事。
“那舅舅會讓讓表哥很快就親的,對嗎?”
“你這孩子!”沈玉此時才覺得外甥太聰明了,用哄兒的那套方法哄本行不通。
“我不想讓哥兒那麼早親,一來是跟你有關,二來是想讓他好好看書,多在舉業上下功夫。”
“您可以讓表哥先定親,等舉業有了再親也可以啊。”顧重語氣十分的鄭重:“舅舅,我當讓表哥是親哥哥,我不能這麼自私,耽誤讓表哥。若是您執意要讓讓表哥等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心里會非常愧疚,甚至會覺得虧欠讓表哥一輩子,一輩子都良心難安的。”
舅舅舅母對已經這麼好了,怎麼能因為讓他們起爭執呢?
顧重有些難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舅舅,你會明白我的心的對吧。我現在已經為抱真夫人的弟子了,說過會幫我找個才貌雙全的夫君的。”
為了打消舅舅的念頭,連這種謊都撒出來了。
顧重每每有事相求都是撒賣癡,像這樣說著說著難過起來,還是頭一回,沈玉于心不忍,終于妥協:“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我會讓哥兒早日定親的。”
“那可太好了!”顧重抬頭,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明月:“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對我最好了。”
“你呀!”沈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連舅舅都被你騙過去了。”
沈太太得知消息之后,又是高興又是心酸,拉著顧重的手嘆息了很久。
三天之后,抱真夫人正式收了顧重做弟子。
王九郎不大肆宣揚,而沈家也低調慣了,因此,南京城里的權貴與清流,只知道抱真夫人收了關門弟子,卻并不知道這弟子究竟是誰。
門后第一節課顯得尤為重要,顧重將預先寫好的字拿給抱真夫人看。
抱真夫人看了,略略有些吃驚。
像顧重這樣的侯府千金,不是很小就該跟著夫子學寫大字念書的嗎?怎麼的字寫得這樣……平常?
“對不起,先生。”顧重也知道自己字不好看,赧然道:“我以后會好好跟您學的。”
聲音很小,實在是底氣不足。
害的樣子很可,抱真夫人微微一笑道:“字寫得還算工整,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之前教的弟子都是蕊珠書院頂尖的才,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將王家的藏書給們看就行了,雖然省心省力,但也十分乏味。那些學生,與只有師徒之名,并無師徒之實。
Advertisement
像顧重這樣未經雕琢的璞玉,還是頭一回遇到,不由就起了要好好教的心思。
抱真夫人拿了字帖給臨摹,教如何執筆,如何運筆,何為藏鋒,何為鋒。
抱真夫人很溫,一點也不嚴厲,聲音聽在人的耳中,簡直就是一種。有這樣的師父,顧重學的很認真,從一開始的怯,到后來漸漸投到寫字中去。
一個時辰之后,顧重已經寫了三四張了,最后一張覺得最滿意。
看著自己進步了不,心里多了幾許輕松,一定要好好學,不能被人看扁:“先生,您看我寫得怎麼樣?”
抬起頭來,發現抱真夫人不知去了哪里,而椅子上坐的是王九郎。
他坐在椅子上一聲不響,盯著案上的字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顧重臉一紅,下意識地就想把自己寫的字蓋起來。
見過王九郎的字的,規整工,清秀健俊,起承轉合氣韻貫通,非一般書法家所能比。的字這樣難看,他一定會嘲笑自己的。
顧重拿白紙蓋在自己寫的字上,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寫了這麼久,都有些累了呢,王公子是等先生嗎?”
王九郎臉平靜,看不出喜怒:“你跟我來。”
顧重看他板著臉的樣子,不由有些奇怪,又怎麼了?
才走了沒幾步,王九郎又轉過頭來,一雙眸子清冷如冬日的月,他對丹心道:“你留下。”
顧重雖然不明所以,但卻能覺到他不高興,沖丹心輕輕點頭:“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王九郎的院子中間跪了三個被綁起來的人,見顧重來了,他們紛紛低下頭,不敢與對視。
這是怎麼回事?
顧重不解,疑地朝王九郎去。
說也奇怪,在向王九郎的一瞬間,王九郎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好似春風吹走了寒冬,原本的冷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和煦。
“這院中的山茶開得甚好,你何不摘一些放在書案上?”
顧重呆住!
王九郎來,是為了讓摘花?
不、絕不可能,著那在驕里吐蕊的山茶,說不出的明可,想起先生屋里放的鮮花,一瞬間就明白了。
王九郎知道先生喜歡鮮花,卻不愿意摘了送去,所以想借自己的手給先生送花。
心里涌起一憐憫,嫡嫡親的母子兩個,這又是何必呢?
二話沒說,就去采了幾朵,然后認真道:“王公子,你放心好了,我都明白的。”
捧著花走了,王九郎不由了角,說笨吧,偏偏比誰都通;說機靈吧,又經常稚地自作聰明。明白什麼了呢?他不過是支開而已。
瑞一揮手,暗迅速出來幾個人,將那三個五花大綁的人帶了下去。
瑞低聲道:“九爺,看樣子,顧小姐并不知道這幾個人跟在邊,暗中保護。”
王九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算知道好歹。”
“九爺,給我們夫人做關門弟子,這是多名門千金夢寐以求的事,顧小姐又豈會對夫人與九爺有那麼重的防備,這幾個人雖然來自京城,卻是這兩天剛剛到的,顧小姐并不知。”
不管九爺是不是了心,但他對顧小姐的在意是顯而易見的。要擱在從前,他豈會因為這一丁點的小事就怒,果然關心則嗎?
王九郎則暗暗搖了搖頭,別人認為是夢寐以求的事,那小丫頭片子可不見得會這麼認為。
瑞躬問道:“這幾個人該怎麼置?按老規矩嗎?”
“放他們回去吧。”王九郎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們背后的主子是誰。”
剛退親沒多久,就差點與沈家二郎定下婚事,沈玉剛剛打消念頭,前未婚夫又纏了上來,小丫頭,你的爛桃花,不是一般的多啊。
瑞暗暗納罕,既然知道他們何人指使來保護顧小姐,為何剛才會對顧小姐生那麼大的氣呢?
瑞正要走,又聽見王九郎清冷的聲音:“給他們一點教訓,免得他們以為鳴寺王家舍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還有,讓他們帶話回去,既然已經退親,讓他不要再擾顧重,是我王家的弟子,的安危不勞別人費心。”
瑞又是一驚,這到底是顧小姐的私事,九爺會不會管的太多了。若是顧小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呢?
“那小丫頭格倔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已經退親,絕不會再吃回頭草。還有郝邵為了所謂的救命之恩、師父命辜負了小丫頭,他本配不上!若是我沒有遇見就算了,既然遇見了,斷不會讓這樣的委屈,等再過兩年,我自會給安排一門妥當的親事。”
瑞更是吃驚,九爺這是跟他解釋嗎?
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覺?
瑞心驚跳地退了下去,不停地告訴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
“瑞!”背后傳來王九郎的聲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瑞如遭雷擊,突然止住了腳步。
王九郎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無奈而蒼涼:“瑞大叔,我并非對了男之,只是這世上的子聰明伶俐貌如花的多,堅貞剛強寧折不彎的,我只是想呵護這份難得的罷了。我許的照拂,就能活得輕松愉快,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至于我,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三十歲還是四十歲……”
瑞是王九郎父親的小廝,雖是主仆,但自打王九郎八歲喪父之后,他就一直照顧王九郎。他實際上是將王九郎當做自己的孩子看的,聽了王九郎這些話,他也不由了眼眶:九爺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