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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車,空間雖然寬敞卻也有限,顧重老老實實地坐在王九郎對面,眼觀鼻、鼻觀心,過了好一會方抬頭看王九郎。

應該向他道歉,然后再向他道謝。

不行,若是道歉,必然讓他想起那天不愉快的事,萬一他一怒之下讓自己下車怎麼辦?

那還是先道謝好了。說幾句好話,恭維他一番,等他高興了,再道歉。說不定他很高興,不跟計較了,連道歉都不用了呢!

覷著他的臉,想從那軒軒如初生朝霞般出的臉上窺探他此刻心究竟如何。

王九郎原本手中拿著書,的視線就放下書,與對視,顧重卻倏然把臉撇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

可王九郎卻不由多想了,難道小丫頭還在為他們同坐一車的事耿耿于懷?

王九郎干脆將書放到一旁,對說:“鳴寺那邊有事需要我們趕過去,事有輕重緩急,實在是找不出多余的馬車了。倒不是我不愿意在外面走,只是我若出去,必定惹人側目,只好讓你與我共乘一輛了。”

顧重不由訝然,睜大的眼睛

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幾分不解,好似迷茫的小鹿,忽閃忽閃惹人憐

這丫頭,真是生了一副好樣貌,這個樣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定會連魂都被勾走了吧。

好在是他,定力異于常人。

雖然如此,他還是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去,覺得氣氛有些靜,就手取了小幾上的茶盅朝邊送。等送到邊才發現茶盅空空如也,忙將茶盅拿在手中,掩飾自己的尷尬。

顧重有片刻的困,然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雖然不明白王九郎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是聽他的語氣,卻是沒有生氣的。

顧重松了一口氣,不由舒心一笑,甜甜地對王九郎道:“九郎,你盅中無水,我替你斟上。”

王九郎著茶盅的手一僵,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顧重

小丫頭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笑嘻嘻地從他手中接走茶盅,轉頭去倒茶,并未注意到他的失態。

王九郎不由放松地呼了一口氣,一面暗呼慶幸,一面覺得自己的病越來越嚴重,以致于自己竟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晃了神。

念頭未散,顧重已經雙手捧了茶給他:“九郎,今天的事多謝你救危解難,助沈和堂離水火,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只能斟茶一盅表示謝意。”

以為王九郎生了的氣,惴惴不安一直想著道歉,卻不料他出手幫了這樣一個大忙,還語氣溫和,分明是不計前嫌了。

他果然不愧是初衍大師,雖然冷淡,有仇必報,卻也心地善良,寬懷大度。

以前是不好,以后再也不胡思想,把王九郎想斤斤計較的小人了。

臉上帶著笑,眼神中有七分的謝,三分的討好,臉龐如鮮花盛開,人。

王九郎看了一眼,手接過。

看的出來,因為沈和堂離危機,真的很高興,自打出了沈和堂笑容就幾乎沒有斷過。

他沒有飲茶,而是玩味地看著:“原來我幫的這個忙,就值一杯茶水?”

若是從前,顧重早就驚慌失措趕解釋了,可自打經過剛才,已經可以斷定王九郎是個心地善良不斤斤計較的好人,他一定是跟自己開玩笑的。

“當然不止如此!”顧重著他,誠懇道:“想求您幫忙的人千千萬,您就是隨口一句話也價值千金。你今天救了沈和堂,救了我舅舅,這麼大的恩若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話那還得了?就因為知道您的恩太大,實在無法報答,所以才用茶水表示我心中的謝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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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郎鼻子,他想看小丫頭著急跳腳的樣子,沒想到本不上套。

馬車突然一顛,猛地打了個彎,顧重沒坐穩,朝地上撲去。眼看著就要摔倒,王九郎長臂一,已經攬了在懷中。

上淡淡的沉香的味道沁心脾,他修長有力的臂膀攔著靠在他的前,讓顧重有片刻的呆滯。

再一次想起那年在琉璃廠大街,從馬車上跳下來,他扶了一把,那悉又陌生的覺,以及砰砰的心跳。

顧重覺得那種覺又來了,這一次更加明顯,更加激烈,令心跳如雷,面熱似火燒。

好似被人施了定一樣,渾,手腳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幸好王九郎很快放開了,將扶穩,然后不悅地問:“怎麼回事?”

回稟道:“剛才突然竄出來一只貓,因為躲閃不及,所以顛了一下。”

車夫馭,豈會因為一只貓而驚慌失措?或許是因為貓來得太快吧。

王九郎下心中淡淡的疑,轉頭去看顧重:“你沒事吧?”

聽著他溫潤帶著關切的聲音,瑞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阿舍看了瑞一眼,越發不解。

車夫卻膽戰心驚,覺得瑞要害死自己。

且不管外面的人心里作何想,顧重此刻是心跳不止的,低頭不去看王九郎,只輕聲道:“無事,多謝你。”

心里卻鄙視自己太大驚小怪,一點小事就驚慌失措自陣腳。

師父說過,張的時候就深呼吸,想些其他的事

一面深呼吸一面想沈家的事,幾乎快要平靜的時候,卻覺額頭一涼,王九郎的手覆了上來。

涼涼的手,讓不由一驚。

他的手怎麼這般涼,剛才他拉自己上馬車的時候手分明是溫溫的,怎麼會變得這樣涼,九郎他究竟得了什麼病?

手就要去抓王九郎的手腕,想給他診脈。可想起之前王九郎的反應,又覺得他諱疾忌醫,猶豫之時,王九郎已經將手收了回去;“沒有發燒,怎麼剛才臉這麼紅?”

剛才好不容易下去的心跳如雷的覺,因他這一句話又有死灰復燃的痕跡。顧重忙深呼吸:“就是剛才嚇了一下。”

“嗯。”王九郎點點頭,道:“剛才我幫了你一個大忙,等會便是你報恩的機會。”

顧重不解,王九郎解釋道:“王家世居南京,我高祖父為公那一枝因為太.祖三顧世芬堂所以去了京城定居。南京這邊還有很多本家旁支,其中有一枝便是我高祖父嫡親的兄弟,他們那一脈,與我家一樣,世代單傳,到了最小的這一輩,只留了一獨苗,年方七歲。

“這孩子比我晚一輩,自出娘胎便弱多病,請了名醫多方調治,總不見好。據說之前也得到高人指點,說要活命必須出家,一生不得見親人。除此之外,再無他法。今年開春之后,越發虛弱,也頗為狂躁,實在無法,只好將其送到鳴寺剃度。”

“這孩子父母早亡,祖父母只有這一個獨孫,二老淚灑鳴寺,萬分不舍。我知道后就將他們攔了下來,我想請你去幫這孩子看看,若有轉機最好,若實在沒有辦法,也是他命該如此。”

聽到這里,顧重的好奇心完全被調起來了,道:“九郎,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就算不是為了報答他的恩也一定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麼病,竟然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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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門的瞬間,顧重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偎在自己祖母懷中的孩子,大大的腦袋,小小的子,咋一看就像個小小的豆芽菜。

他依偎在祖母王太太懷中,手地抓著王太太的襟,一雙眼睛更是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人。

當王九郎向王太太與王老爺介紹顧重的時候,這兩個疼孫子的祖父母顯然都楞了一下。

他們本來以為王九郎請回來的醫高超的大夫定然是個須發皆白,醫的老大夫,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王老爺先反應了過來:“小石頭的病就有賴顧小姐回春妙手了。”

顧重笑了笑:“王老爺客氣了。”

看了一眼王九郎,詢問他是不是現在就開始。在王九郎點頭之后,走到王太太面前,蹲下來與那孩子平視,面上帶笑,聲問:“你就是小石頭?你今年幾歲了?”

本著賤命好養活的原則,王老爺與王太太希這個小孫孫能像石頭一樣堅強,可結果顯然事與愿違。

小石頭瞪大眼睛著顧重,眼中都是防備警惕,也抿得的。

“顧大夫,小石頭今年七歲了。”王太太忙道。

顧重看了王太太一眼,沖搖了搖頭,王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說話。

顧重好像沒有看到小石頭眼中的疏離,繼續聲道:“好,我從你祖母口中得知你的確小石頭,你七歲了,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生病了。我是大夫,來幫你治病,你把手給我看看,好不好?”

小石頭的依然地抿著,因為太過用力,周圍的皮顯得有些發白。

顧重就笑:“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說著,手出去,想去拉小石頭的手。

“啪”的一聲,小石頭很快出手,在顧重的胳膊上重重地打了一掌,瞪著顧重的眼神更是憤恨。

王太太趕道歉:“顧大夫,對不住,這孩子脾氣不好,我代他向你賠不是,沒打疼吧?你千萬別跟孩子一般計較。”

又道:“小石頭,你怎麼能隨便打人?這幾天我教你的話,你都忘了不?”

小石頭并不害怕,也沒有半分的愧疚不安,他看了顧重一眼,朝王太太懷里偎得更了,分明是知道有王太太做為依仗,別人不敢將他怎麼樣。他松開一只手放到里,開始啃指甲。

他十指禿禿的,因為經常啃指甲,指頭的都有些微的破損,看著有些嚇人。

顧重心里有了底,就起坐下,開始跟王太太了解況:“他平時就這樣嗎?”

不說則已,一提起這個,王太太滿面愁容:“是,小的時候雖然子弱,卻也笑,后來越長大子越是乖僻,子也一日比一日差。顧大夫,你看這病你能治嗎?”

顧重沒有回答,而是瞥了小石頭一眼,這孩子發紅,他本不是虛弱,而是里有火。至于火盛的原因,也猜到的幾分。若直言說自己能治,王太太夫婦不見得會相信。

問:“小石頭是不是口臭,而且排出來的矢也結球狀,又又干?”

如此說,王太太鎖的微微有些舒展,不敢置信道:“是,的確如顧大夫說的這樣。”

的表給了顧重幾分信心:“這病我能治。”

王太太又驚又喜,一把拉了顧重的手:“顧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你趕開方子,需要什麼要,人參還是鹿茸或者天山雪蓮,只要你能救小石頭的命,什麼樣的藥我都能給你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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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芬堂王家不缺錢,更不缺人脈,王太太所言并不夸張,可說的這幾句話也讓顧重聽出了端倪。

之前給小石頭治病的大夫,肯定有很多都說他是虛弱,需要上好的藥材進補,所以王太太才會一張就說出這幾種大補的藥材來。殊不知,小石頭秉弱,本不能用這種大補的藥,越補越差。

王老爺顯然比王太太冷靜得多,他雖然也高興,但面上卻帶了幾分懷疑:“顧大夫,小石頭這是得了什麼病?”

顧重并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是食傷癥。”

“食傷?那不是吃多了積食了嗎?小石頭平時用飯很,所以才會這麼瘦弱,他這是厭食癥,怎麼能是食傷癥?”王老爺輕聲詢問:“顧大夫,你是不是診錯了?”

“王老爺,我相信在此之前,你定然請過很多大夫給小石頭治病,必然有人說他是弱需要進補,當然,也一定有人說過是厭食癥,按照厭食癥的法子給小石頭治療過。”顧重反問道:“小石頭是單傳,您請的大夫也絕非等閑之輩,既然是厭食癥,為什麼按照厭食癥的法子治不好呢?”

“這……”王老爺一陣語塞,答不上來,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證明小石頭得的是食傷癥啊。

他的孫子他知道,平時吃的比貓還,無論如何也跟食傷癥扯不上關系啊。

他沒說話,顧重卻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王老爺,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這樣,我給你講個例子吧。”

“這南京城里人杰地靈,華天寶,商鋪鱗次櫛比,不計其數。有錢的人做老板,窮苦的人就做伙計,老板為了防止伙計中飽私囊,拿東西,費盡心機,用盡辦法。這一點,王老爺定然是知道的吧?”

見王老爺點了點頭,顧重繼續道:“尋常的鋪子都好防范,只要每日營業結束,搜一搜伙計的即可,可有一種鋪子卻沒有辦法,那就是糕餅鋪子。因為就算可以防止伙計帶走,卻也防不住伙計在店鋪里吃啊。”

“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詭計多端的餅鋪老板最終還是想到的對付伙計的辦法。王老爺,你知道是什麼辦法嗎?”

王老爺當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這跟孫子小石頭的病有什麼關系。可顧重既然這樣問,他卻不能不答。

“我并不清楚,顧大夫定然是知道的,愿聞其詳。”

顧重微微一笑,秀人的臉上都是從容:“餅鋪老板使了一個毒計,在伙計頭一天上班的時候,從早到晚都不許伙計進食,等到晚上伙計的前后背的時候,將放了許多麻油豬的糕點端給伙計們,不限數量讓他們敞開肚皮吃。腸轆轆的伙計們見到熱氣騰騰的糕點,可以說是兩眼放,狼吞虎咽。結果不用我說你也一定知道了,這些伙計由于吃得太多太飽,不是上吐就是下泄,以后再見到糕點、聞到糕點就會覺得惡心,更別提吃它們了。而且最終的結果是老板實現了自己的目的,可伙計們卻因為得了食傷癥,連吃飯都不甚香了。”

微微頓了頓方道:“小石頭的病也是如此。定然是他剛斷的時候做下的病。,因為希康健強壯吃飯時總是喂太多的食,以致于他如糕點鋪子的伙計們一樣得了食傷癥。有的孩子,健康,胃口好,吃下去的東西很快消化,就會長得白白胖胖。可小石頭天生弱,吃下去的食消化不了,堆積在腸胃中,導致他越來越不喜歡吃飯,自然也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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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爺跟王太太面上出震驚的神,顧重更是得意,并不表現出來,只是總結道:“所以,小石頭這種癥狀看著是厭食癥,實際上厭食癥是結果,并不是原因,本的原因就是傷食。”

堪堪而談,說醫理,舉例子,信手拈來,如數家珍,聲音清糯,說不出來的好聽,聽在人耳中,好似有魔力一樣,讓人不得不信服。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為自信而異常明亮,嫣紅的更是如的花瓣,說話時或張或合,十分靈巧。

王九郎的目的臉上流連,只覺得這個樣子的顧重是他從未見過的,如玉一樣致,像太月亮一樣耀眼,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小丫頭,還有多驚喜留給他?

對醫理的解說征服了王老爺,他顧不得顧重是個小姑娘,自己的年歲比父親還要大,激地用上了敬稱問:“那您說,小石頭這病該如何治?”

“服藥加推拿,還有平時的食也需要注意。”

“那您快開方子吧。”王老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沒想到顧重卻搖了搖頭:“我不能給他治。”

這下子別說王老爺了,就是王太太也驚訝地“呀”了一聲。

王老爺慌忙道:“顧大夫,只要你愿意給小石頭治病,這診費的事,一切都好說。還有剛才,我對你心存懷疑有所冒犯,也并不是刻意之舉,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還有小石頭,他只是個孩子,他打了您一下,您若是心里不痛快,大可以打我,我絕無二話。只求求您看在我兩個老年喪子,只有這一個獨苗苗的份上,救救這孩子。”

眼看著孫子每況愈下,王老爺夫婦只能忍痛割將其送到鳴寺來剃度。本以為山重水復疑無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讓他遇到了顧重

一陣見地指出小石頭的病癥,分明是有十足的把握妙手回春,沒想到竟然不愿意出手救人。

王老爺夫婦自然百般勸說,甚至可以說是苦苦哀求。只要能救小石頭的命,他們寧愿給顧重跪下的。

王老爺甚至轉了頭去看王九郎:“九郎……”

王九郎并不說話,以這小丫頭的子,絕不會見死不救,這麼說定然是有的思量。

顧重見王九郎看著自己,并未開口,心里存了幾分

來的路上他說能治好自然最好,治不好也是小石頭命該如此,讓不要有力。可顧重卻知道,他定然很在意小石頭的,畢竟王家子嗣凋零,王老爺這一脈與王九郎家又是同宗,他定然不希這一脈絕了后。否則,以他那般冷清、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格,怎麼可能會出手管小石頭的事?

可現在,自己拒絕了給小石頭治病,王老爺苦苦哀求,他竟然能不為所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份信任就足以讓激不已了。

“王老爺,并非我不給小石頭治病,而是小石頭不有疾,格也十分乖僻,按他現在的況,我就是給他開了藥,也不見得他就會乖乖地喝。我治不好他的病,不是我無能,而是他不聽話。可外人并不知,他們只會覺得是我沒本事。我何必要因為他砸了我的招牌呢?”

王老爺與王太太臉一白,顯然是被顧重中了肋,說得沒錯,小石頭格乖僻,每次吃藥都哭鬧不止,打翻無數碗藥湯。

就在他們以為事沒有轉機的時候,顧重突然又道:“要我給小石頭治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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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爺忙不迭地點頭:“什麼要求,你說!”

“治療期間,必須將小石頭留在這鳴寺,你們二位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與小石頭見面。不僅如此,之前服侍小石頭的人,通通不能留在他邊。”

顧重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小石頭,他聽了顧重的話,并不擔心,只啃著手指頭偎在王太太懷里。

他如此有恃無恐不是沒原因的,王老爺與王太太對視一眼,紛紛猶豫:“這……”

“既然二位不答應我的要求,那我這就告辭了。”顧重毫不猶豫,站起來就朝外走。

“顧大夫請留步。”王老爺當先反應了過來,他當然不能讓顧重走:“我們也不是不答應,只是小石頭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樣,乍然離了我們,我怕他不習慣。你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既然他下不定決心,那顧重就替他們做決定,說出來的話越發不客氣:“王老爺恐怕是擔心我無能,治不好小石頭吧?否則怎麼會同意將小石頭教給寺里的和尚,而不愿意將小石頭給我呢?”

一席話說得王老爺如醍醐灌頂,是啊,他們原來是打算將小石頭留在鳴寺剃度而且永世不再見面的,如今有了轉機,怎麼反倒猶豫起來了?

比起小石頭為和尚,祖孫一生不能相見,顧重提的這個要求簡直一點都不過分。

“顧大夫,你說得對。既然如此,那我就將小石頭給你了。”王老爺下定了決心道:“一切都照顧大夫的吩咐,不知小石頭這病治愈需要多久?”

“需要多久要看小石頭的表現。”顧重看著小石頭道:“不過,如果時機合適,我可能會考慮讓你們來探小石頭。”

王老爺咬了咬牙道:“好。”

他對了王太太催促了一聲:“把小石頭留下,我們走。”

王太太還有不舍,王老爺卻怒道:“你想小石頭當和尚嗎?我們來鳴寺的目的你忘了嗎?是短暫的分離還是永世分離,你可想好了?”

王太太再不舍,也能分得清孰輕孰重的,站起來,將小石頭推開。

小石頭的眼中終于流出了幾分驚慌,他死死地抱著王太太的腰,無論王太太怎麼勸都不松手。

王老爺到底是男子,比王太太果敢冷,他走上去,用力掰開小石頭的手,將他推開,拽著王太太的胳膊,轉就走。

“祖母!”小石頭哭著上前,要追上去,顧重對丹心使了一個眼神,丹心一把摟住了小石頭。

小石頭哭聲更大:“祖母,祖父,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小石頭……”

小孩子的哭聲又驚慌又難過,聽在人耳中十分不忍,王太太與王老爺紛紛止住腳步。

顧重眼睛就眨了眨,原來,小石頭會說話,如此,更好了。

知道他們舍不得,可更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心:“當斷不斷反,王老爺若是舍不得,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把孫子丟在這里,可若離了顧重,那就是要孫子剃度了。

王老爺咬了咬牙,搖了搖頭。

王太太回頭去看小時候,祖孫兩個皆滿面淚水,小石頭見事有轉機,不由一喜,甚至朝王太太出手去:“祖母,不要丟下小石頭!”

王太太見生慣養的孫子被一個年輕秀麗的丫鬟死死地抱著,雖然未傷卻也不得自由,想著自己夫婦尚在,他們都這般對待孫子,等他們走了,乖孫不知道還要多大的痛苦。他哭了誰哄?晚上誰哄他睡覺?孫子自打出生,一時半刻也不曾離開邊,是的心頭,聽著他的哭啞了的聲音,更是眼淚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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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你乖乖聽顧大夫的話,祖母過幾天就來看你。”

說完,也不看孫子如何鬧騰哭泣,哽咽著離開了鳴寺。

王九郎自然前去相送,小石頭見祖母走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生出一大力,掙開了丹心的懷抱,朝外跑去。

顧重豈會容他得逞,在他將將要出門的時候一把將門關上,死死鎖住。

小石頭氣得用力推門,見打不開竟然大發脾氣,將室的但凡他可以到的東西都砸個稀碎。

看著滿屋狼藉,他猶不解恨,只拍著門大聲哭泣。

顧重正納悶這孩子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竟然還不覺得累,小石頭卻靠著門坐了下來,換小聲的哭。

顧重這才冷漠道:“你砸夠了沒有,你祖父、祖母已經不要你了,將你給了我。這一次,我就原諒你,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將你賣了,讓你永遠都見不著你祖父、祖母。”

小石頭大驚,尖厲道:“不可能,你撒謊,祖父與祖母不會不要我的!”

顧重依然很冷漠:“那你說說,剛才你祖父祖母怎麼會將你留下?”

小石頭像想起了什麼,惡狠狠地瞪著顧重:“是你!是你讓他們走的。都是你。”

他說著沖了上來,撲到顧重上拳打腳踢。他雖然年紀小,可因為憤怒,拳腳很重,落在人上也很疼,顧重生生地忍著。

王九郎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靜,當時就想要沖進去看看況。小孩子手腳不分輕重,會不會傷了

可當他的手到門的一瞬間,突然又收了回來,很厲害,想來一定有辦法降服小石頭,他也要對有點信心才是。

果然,顧重忍了一會,就站起來道:“丹心,給我拿繩子來,將小石頭給我綁起來。”

丹心見小石頭打顧重,心里早就不痛快了,礙著顧重沒有吩咐才一直沒有作,此刻聽了顧重的話,二話不說就找了繩子來。

小石頭瑟了一下,拳腳慢了下來。

他還知道害怕!

“你……你不能綁我,我要告訴我祖父祖母,讓他們狠狠打你板子!”

“哼!”顧重冷笑道:“你祖父祖母的確能為你做主,只可惜他們現在走了,這里我說了算,我說把你綁起來,自然會有人綁你。”

小石頭驚恐地看著越走越近的丹心,終于弄明白自己的境,張就要哭。

“不許哭!”顧重冷眉冷眼地喝道:“再哭,我讓丹心弄屎放你里。”

小石頭越發驚恐,慌忙閉,過了一會,就用手捂著小聲地哭,看著顧重的眼神也不是剛才那般仇恨。

眼淚嘩嘩地流,他可憐著門。

顧重這才蹲下來,用手他的腦袋。小石頭本能地想避開,可看到丹心拿著繩子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又不敢了,只能任由顧重頭,眼里卻都是委屈,眼淚也流的更兇。

顧重見他知道怕了,就放了聲音:“小石頭,你祖父祖母并不是不要你了,只是你有病,眼看著就活不了,他們為了讓你活下去,就決定送你到寺廟里來當和尚。你知道當和尚是什麼意思吧?就是你再也見不到祖父祖母,頭發還要剃,每天打坐念經。”

見小石頭僵了下來,又道:“這幾天你祖父祖母陪著你在寺廟里驗當和尚的生活,幫助你習慣,想來你一定知道當和尚是怎麼一回事了,難道你想當和尚嗎?”

小石頭看著顧重平和、鼓勵的眼神,終于搖了搖頭。

顧重大喜,再接再厲道:“我是大夫,可以幫你治病,我若是幫你治好了病,你就可以不用當和尚了,也可以回到你祖父祖母的邊。但前提是,你必須聽我的話。我是個說一不二的格,若是你不聽話,我一定會讓丹心把你綁起來的。我不綁你,你聽話,好不好?”

小石頭猶豫著點了點頭。

顧重松了一口氣:“你以后都跟在我邊,我跟丹心會照顧你,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但是不許發脾氣。你若是發脾氣,我就拿戒尺打你的手心,記住了嗎?”

小石頭眼中流出害怕,再次點了點頭。

“不許點頭,要說記住了。”

小石頭不想說,但著顧重漸漸嚴厲的眼神,卻又不得不說,他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哽咽道:“記住了。”

“這才乖,以后我問話,你也要回答,不許不說話。”

小石頭想點頭,又趕止住道:“是。”

到了此刻,顧重終于對這個小病患放了幾分心。

的語氣也不再是原本刻意裝出來的嚴厲,而是溫聲道:“我現在開門,帶你出去沐浴更,你跟我一起,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走,跑,否則我就要罰你,你能做到嗎?”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立馬道:“我能做到。”

顧重再次他的頭,這才打開門,沒想到門剛開,小石頭就像一條魚一樣倏地一下鉆了出去,并飛快地朝大門口跑去。

這熊孩子!

王九郎站在門外,作勢就要去追,顧重已經從屋里跑了出來,快速追了出去還大聲道:“九郎別,小石頭給我。”

小石頭人小短,哪里是顧重的對手,不消片刻顧重就追上他,死死將他扣在懷中。

小石頭又急又惱,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手腳并用想要掙開顧重

顧重大聲呵斥他:“你沒治好病,休想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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