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落在手腕上:“你戴著的這個鐲子也可以,只是到底失了底蘊,尋常場合勉強能應付,太后娘娘那里卻是落了下乘的,只怕引人笑話讓人看輕了。”
手上鐲子要掩映在袖子里,在那手抬腕時偶爾間出來一些,姑娘家細白的手腕配上那有些來頭的鐲子,讓人眼前一亮,但是細看時又看不到了,那才好。
彭氏擰眉想了想,突而看到了顧姍,卻是記起顧姍手上的鐲子。
顧姍戴著的玉鐲子是彭氏家里的祖傳之寶,只傳不傳男的,以前彭氏把鐲子給了顧姍,后來便是尋回顧嘉,也不好再朝顧姍要回來。
不過現在……勢卻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彭氏吩咐說:“阿姍,把你那鐲子褪下來,給你妹妹先戴著,或者你妹妹戴一段時日還你,或者娘再給你買個新鐲子去,比這個更好的。”
顧姍:……
一下子呆住了。
這個鐲子是給了的,如今怎麼突然說要給顧嘉戴?
說什麼過一些時日還,說什麼以后再給買個新鐲子,能信嗎?
顧姍臉紅耳赤,覺得自己被辱了,覺得自己被忽視了,覺得自己被拋棄了,覺得——自己對彭氏的一片孝心終究喂了狗!
恨得牙齒都在打,委屈得口發疼,想著,若是自己是彭氏親生的兒,彭氏能這麼對待自己嗎?
不過是養大的而已,覺得有用的時候就寵著點親親熱熱喊兒,覺得沒用的時候就給你往塵埃里踩。
縱然使了一些小心機,也曾經排過顧嘉,可……也只是想在這侯府里繼續保持自己的地位啊!這有錯嗎?有了顧嘉就注定沒顧姍啊!不對付顧嘉,顧姍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如今萬般手段使盡,卻終究抵不過太后娘娘一個賞識?
顧姍看看顧嘉,咬住發的,低聲道:“好,這個鐲子給妹妹戴吧,我以后也不戴了。”
說著間,上前,把鐲子褪下來給了顧嘉。
顧嘉心安理得地接過來,卻是沒戴,而是給了旁邊的紅穗兒:“拿去銀樓,好生洗一洗,要不然我嫌不干凈。”
顧姍氣得眼睛冒火,一步上前:“你?!”
顧嘉無辜地看著顧姍:“怎麼了姐姐?”
顧姍看著顧嘉那無辜的樣子,簡直是想沖過去給顧嘉一個掌,不過彭氏在旁邊呢。
只好生生忍下,努力憋出一個笑來:“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
彭氏見了,淡淡地道:“阿姍也真是的,既是要把鐲子給阿嘉,自己應該先行洗過才是。”
顧姍聽得這話,徹底是口憋悶不過氣來了。
自己……自己怎麼攤上這樣一個養母?怎麼可以這麼對待自己?
——
拿到了這個本應該屬于彭氏兒的鐲子,顧嘉看了看,也沒覺得有多好。
這是上輩子心心念念的事兒啊!
以至于后來對上等好玉鐲有一執念,看到好的,就下意識會多看一眼。
齊二在利州做鹽政的時候,頗得過幾個好玉鐲,全都收起來,沒事的時候著戴。
如今重活一世,看著這上輩子念想了那麼久的玉鐲子,也不過爾爾罷了。
吩咐道:“把這個放一旁吧,去宮里時我不戴。”
反正戴不戴,彭氏也未必知道的。
紅穗兒見此,也就沒說什麼,聽話地收起來了。
到了第二日,盛裝打扮的顧嘉坐著馬車前往宮中,行經東大街旁的曲水巷時,恰好遇到了前方有一隊人騎馬行過。
顧嘉隔著簾子過去,只見那是一群年郎,鮮怒馬花團錦簇,正是年紀最好的時候,也正是最恣意放縱的時候。
為首的一位,恰恰好是那莫三公子。
顧嘉想起上次莫三公子的事,不免覺得好玩。這位莫三公子也是有意思,上次丟了那麼大人,又給自己訛詐了三千兩銀子,他竟然還跟沒事人一樣,照樣出來做他的風流貴公子?
正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恰好那莫三往這邊方向看過來。
昔日的紗簾薄,顧嘉不想讓莫三看到自己,便放下了里面一層的緞簾。
當下閉眸休息,懶得看外面了,一路到了宮門口,這次因為沒隨著彭氏過來,顧嘉又是沒什麼誥命的,自然不可能乘車,只能是步行過去仁壽宮。
顧嘉頂著大太從宮門口到仁壽宮一路走過去,不免有些氣,額頭也滲出汗來。
那管事的對笑著道:“姑娘且忍一忍,前面就是了。”
顧嘉只好對笑道:“沒什麼。”
好不容易到了仁壽宮,太監進去傳稟了,便傳出信來讓進去。顧嘉進去,眼睛都沒抬,先跪下拜見了。
“過來這里坐吧。”太后娘娘笑得慈,臉上的周圍都著溫。
顧嘉起,謝坐,之后一抬眼間,就看到南平王世子正陪在太后娘娘的下首。
而剛才太后娘娘賜座,宮娥搬過來一個繡杌,就恰好在太后娘娘的另一側。
這位置略尷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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