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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東華以端郡王為正使,安國侯嫡長、南楚永安郡主隨同,出使南楚,儀仗護衛五百余人,浩浩地出了京城,一路向南。
出發的時候,秦綰并沒有見到端王,想必端王也懶得見。
的馬車被安排在隊伍中后的位置,安國侯府的人反正信不過,干脆一個都沒帶,除了朔夜和蝶,周圍一隊負責保護的軍都是皇帝指派的。
馬車中,秦綰第一次見到了李暄給安排的“替”,名義上是侍份的子。
“屬下荊藍,奉王爺之命,聽從小姐調遣。”子沉聲說道。
秦綰靜靜地打量了一番,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溫雅秀,眼底自有傲氣,指尖也有習武留下的薄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侍。
許久,才開口道:“你擅長什麼?”
“易容。”荊藍毫不猶豫地開口。
這句話一出口,不但是蝶,連秦綰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因為這兩個字,分明就是自己的聲音!
“很好。”秦綰點頭。
有這樣的本事,假裝自己的話,只要不發生什麼大事,被拆穿的可能非常小。
“這一路上,屬下要與小姐同吃同住,觀察小姐的一舉一,易容的時候才會沒有破綻。”荊藍又道。
“可以。”秦綰答應。
大隊人馬行進速度不快,一天不過百十里地,不過秦綰也沒閑著,在馬車中就開始研究云州的地圖。
和李暄不方便長談,需要的資料都由荊藍帶來。
“也就是說,東西放在祁展天在襄城的老宅里,可這麼久了,為什麼沒人去取?”秦綰不解道。
“不是沒人去取,基本上各方勢力都去過了,甚至包括北燕和南楚的人。”荊藍道。
“這都找不到?”秦綰好奇極了。
一本賬冊而已,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該被人翻出來了,怎麼會到現在都沒人找到?想了想,又皺眉道:“該不會,你家王爺也不知道在哪兒?”
“王爺沒法親自去看,只能有勞小姐了。”荊藍道。
秦綰無語,還真是自己去找啊?就知道李暄都棘手的事沒這麼好辦。
“王爺說,信任小姐。”荊藍眼中閃過一笑意。
“他都這麼說了,我能不盡力嗎?”秦綰嘆了口氣,指著地圖道,“最快的路線,我從安縣離開大隊,橫穿涼山進云州地界,而使團要繞山而過,可以多爭取一些時間。順利的話,我可以從襄城取道,沿襄河順流直下,在江口的渡口跟大隊會和。”
“五天,最遲七天。”荊藍補充道。
“去掉趕路的時間,也就是說,在襄城最多只能呆三天。”秦綰不苦笑。
三天取一件東西,如果只是危險的話,還是有把握的,可要是找寶藏——也不知道李暄對哪兒來這麼大的信心了。
“其實……”荊藍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怎麼?”秦綰一揚眉,“有話就說,就算錯了,我也不是難伺候的主子。”
“是。”荊藍忍不住一笑,隨即道,“雖然王爺并不贊同,但小姐如果信得過屬下,只要給屬下三天時間悉小姐的特征,在進寧州時,小姐就可以先行離開,這樣一來,至可以多出七八天時間。”
“就這麼辦。”秦綰沒花多時間思考就同意了。
蝶悶聲不響地拿出紙筆寫道:“王爺為什麼不贊同?”
荊藍一怔,才恍悟過來這是給自己看的,停頓了一下才道:“因為寧州境并不平靜,如果有個萬一,反而會拖慢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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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州……我記得是寧王的封地吧?”秦綰一臉的古怪。
“是的。”荊藍眼中也閃過一尷尬。
“他連自己的封地都管不好?”秦綰驚奇道。
“那也得能管啊。”荊藍口而出,但很快臉上就閃過一懊惱。
“說來聽聽。”秦綰道。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荊藍嘆了口氣,無奈道,“寧州雖然是王爺的封地,可王爺卻從未踏足過寧州的土地,更未手過寧州的任何軍政大事。但東華唯一的親王封地,又豈是別人敢隨便管的?所以寧州,就了各種暗滋生的搖籃。”
“陛下也不管?”秦綰皺了皺眉。
“陛下撤換過一批員,但效果不大。”荊藍搖頭道,“只要寧州還維持著表明上的和諧,陛下就不會大干戈。”
“看來你們王爺的日子比本小姐想象得還不好過啊。”秦綰一攤手。
“這幾年,陛下的開始不太好,就越發忌諱王爺了。”荊藍的聲音得很低,如果不是仔細聽,幾乎就聽不見了。
秦綰陷了沉思。
之前站在李鈺那邊的時候,因為不想太早招惹寧親王,對于寧州基本上也是繞過去的,盡管聽說那邊的狀況不好,卻也沒想到嚴重到這種地步。
李暄,為了盡量緩和皇帝的忌憚,連自己的封地都故意放任到這種地步了嗎?但是……不對。李暄不是那樣委曲求全的格,他應該明白,步步后退,終究會退無可退,封地會是他的大后方,不可能真的就這樣放棄。
“你說寧州有問題,究竟是什麼問題?”秦綰緩緩地開口。
“屬下并未到過寧州。”荊藍遲疑了一下才道,“只是聽說,寧州境有一個‘圣火教’的組織非常盛行,連富商巨賈和員家眷都有參加的。另外好像……匪寇也猖獗的。”
“圣火教……”秦綰沉了一下,幾年前傳過來的消息還沒聽說過這個教派,恐怕是近年突然崛起的。只是,聚攏大量百姓,這是想干什麼?要說造反,寧州距離京城不過三、四日路程,三面被永州、渝州、平州包圍,其中永州和平州都是軍事要地,加起來屯著三十萬兵馬,連同京城的軍,寧州只要一舉事,就會被三面夾擊,迅速撲滅。
所以說,誰想據寧州起事,絕對是找死的節奏。
而皇帝把寧王的封地從北方幽州邊境的寧城遷到寧州,看似從一個偏僻的窮郡換了富饒的一州之地,但實際上卻是加上了無數枷鎖。何況寧城雖小,卻是老寧王幾代經營的地方,換寧州——正如荊藍所說,在京城長大的李暄,其實連自己的封地都沒去過。如果這是皇帝十幾年前就設計好的,秦綰倒是要贊一句,不愧是帝王心。
然而,很多事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轟隆~”滾滾的雷聲中,巨大的閃電劃破天空中翻騰的黑云,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茫茫天地間,隔著雨簾,幾乎只能看見前方不到十米的距離。
“該死的,這就是欽天監算出來的適合出行的好天氣?”李鈞抹去臉上蓑斗笠都遮擋不住的雨水,憤憤地咒罵。
東華以武立國,他堂堂端郡王文武雙全,自然不會坐馬車而是騎馬的,事實上整個隊伍中能坐人的馬車就只有秦綰那一輛。
只是不巧,剛離開京城四天就遇上了這初春的日子里極見的暴雨,明明還是中午,天黑得跟半夜似的,偏生隊伍行進到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鬼地方,想找個避雨的屋子都沒有,上的服早已,蓑完全不頂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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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鈞都這般,冒雨行軍的士兵當然更加苦不堪言。
“殿下。”負責這隊軍的隊長正是因為花解語的婚事出京避風頭的方琪,此刻他巡視完整個隊伍從后方縱馬趕上來,一面沉聲道,“末將記得前面不遠應該有家給過往行人歇腳的茶鋪,那里地勢開闊,也便于扎營,不如去稍稍避一避雨。”
“也好。確實不能這麼冒雨走了。”李鈞點了點頭,吩咐人把命令傳下去。
或許是因為可以避雨,還會有熱水干,軍隊的士氣也為之一振。
“永安郡主那邊如何?”李鈞問道。
他知道秦綰對南楚的作用,順口就用了永安郡主的稱呼,何況他馬上要迎娶秦珍,李鈺又極力拉攏安國侯府,在他出發時就千叮萬囑,斷然不能讓秦綰有分毫閃失。
“郡主的護衛朔夜大人說無礙。”方琪答道。
“那就好。”李鈞說著,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馬車中,荊藍端坐著,右手張開,又握拳,微微帶了一張。
蝶坐在邊,手里拿著自己的小本子和炭筆,但心思顯然在千里之外。
昨天晚上,隊伍在寧州邊境扎營時,秦綰就一個人悄悄離開了,連蝶都沒有帶走。畢竟比原定計劃延長了七八日,也怕荊藍一個人分飾小姐和丫鬟兩個角,永遠無法同時現,會被看出問題。
然而……蝶掀開車簾看了看,又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麼糟糕的天氣,小姐也不知道到哪里了,不過好在寧州多平原而山脈,城鎮繁華,比較好走。小姐應該會找地方避雨吧!
“小姐,端王殿下吩咐在茶鋪避雨,可要下車?”朔夜的聲音在外響起。
“不用,這麼大的雨,還是在車里休息吧。”荊藍一聲干咳,用秦綰的聲音答道。
“是。”朔夜答應一聲。
很快的,馬車停了下來,敲打在車頂的雨聲也小了,似乎是軍士在馬車之上架起了頂棚。
“郡主,可還安好?”車外傳來方琪的聲音。
“將軍騎馬,小坐車,有何不好?倒是殿下和大家都辛苦了。”荊藍開口道。
“郡主言重了,此乃末將本分。”方琪道,“端王殿下在茶鋪之中,郡主可要下車?”
“不用了,請將軍代為多謝殿下。”荊藍道。
“那末將將熱茶送過來,郡主喝一盞暖暖吧。”方琪道。
“我和你去。”朔夜淡然道。
“有勞。”方琪一拱手。
雖說朔夜已經不是寧王府的人了,但目前寧王那種微妙的態度,依舊讓人對他有三分忌憚。
另一邊,秦綰卻沒有如蝶預想地那般停下避雨,當然,也不會傻得冒雨趕路,要是把自己折騰得病了,才是速則不達。
現在的,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調養,但畢竟十幾年的虧空在,一時也不可能恢復得多好,和歐慧更不能比。
說來也巧,暴雨之前,剛好到達一個小鎮,遇上了一支押鏢的車隊。原本,鏢局是不愿意帶上這種來歷不明的人的,以免被盜匪的應混。不過這次的鏢不是財,而是護送一對母回鄉,魏氏夫人看見單在外的秦綰心,是要帶上,鏢師也沒有辦法。
于是秦綰就安安穩穩地呆在了那位夫人的馬車里,冒著暴雨出發了。
“秦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家里都不擔心嗎?”魏氏是個很慈祥的人,聲音也如水般溫。
“夫人不用這麼客氣,我紫曦就好。”秦綰放下車簾,笑瞇瞇地打量著邊的小姑娘,“小妹妹什麼名字?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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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嚴雪,七歲。”小姑娘眨著一雙大眼睛,毫不怕生地在手里寫自己的名字。
“那你雪兒了。”秦綰了,從口袋里拿出一小盒糕點遞給——這是昨晚出發時順手拿了當宵夜的。
嚴雪猶豫了一下,看著母親微笑著點了頭,才道了謝,拿起一塊,小口小口咬起來。
“你該不是離家出走吧?”魏氏問道。
“唉?”秦綰一愣。
“看你就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小姐。”魏氏笑笑,放輕了聲音,指指外面,有些調皮地說道,“我見過駱總鏢頭的千金,你上可沒有那種江湖氣息。”
“我可帶著武呢。”秦綰故意揚了揚短劍。
“這是你家的裝飾品吧!”魏氏被的模樣給逗笑了,“真正使用的劍,哪有這般華麗的。”
秦綰低頭,看看這把鑲嵌了寶石的致短劍,聳了聳肩。
確實,這一飾都是心挑選過的。云州如今正是風云匯聚的時候,一個單子原本就引人注目,而一個敢單行走江湖的子更惹人忌憚。畢竟,誰都知道,敢在江湖上混的老弱病殘婦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說,裝扮離家出走的大小姐,看起來高調,其實反而更低調些。
“你若是無可去,不如先跟著我,一個子在外面太危險了。”魏氏只以為是默認了,笑著的頭發。
“其實……我是要去云州的安縣。”秦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小聲道,“我爹要把我嫁給一個高一丈、腰圍一丈、滿臉橫的妖怪,所以我就跑出來啦。”
“噗——”嚴雪都笑了,“那個人難道是方的?”
“是呀,不但是方的,而且會吃人!”秦綰很認真地說道。
“好可怕!”嚴雪抖了抖,下意識地往母親懷里了。
魏氏搖搖頭,不以為然。一看秦綰的打扮就知道家境不錯,爹怎麼也不可能把嫁給什麼很過分的人家,看小姑娘的神,八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嗯……安縣,的心上人在安縣?
秦綰笑瞇瞇地喂嚴雪吃點心,不在意魏氏被導到什麼方向去。
而此時,遠在京城的秦建云連打了十幾個噴嚏,慌得張氏趕派人去請劉太醫。
暴雨足足下了三個時辰才停歇,但道路上積水嚴重,坑坑洼洼泥濘不堪,方琪不得不先派出一支百人小隊做先鋒,為大隊人馬修橋鋪路。這樣一來,隊伍行進的速度是大大延緩了,直到天黑才到達下一個市集。
荊藍等人自然樂見其,這邊拖得越久,就能為秦綰爭取更多的時間。
所以,當李鈞聽到朔夜面無表地來報告,秦大小姐了涼,病了,差點沒忍住咆哮。
涼?本王冒著暴雨趕路全淋得都沒病,你大小姐在馬車中都沒下來一步還病了?
不過,他倒是沒懷疑秦綰裝病,畢竟沒有裝病的必要,只能暗自抱怨人的實在太弱,這點兒苦都吃不了,但一邊還是得放慢行程,延醫問藥。
另一邊,盡管是同樣的條件,但鏢局的車隊更簡,人數,個人手也比普通軍強一些,走起來倒比軍隊快得多。
雖說總鏢頭駱一刀也想避避雨,但魏氏催得急,抱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念頭,只能冒雨前進。
不過暴雨中趕路也有好,至不用擔心這種天氣里有那麼傻乎乎的匪徒攔路打劫。
秦綰也好奇過魏氏的份,看得出來,這是個有的人,但沒興趣知道是什麼。自己上的擔子已經很沉重了,沒有多余的力去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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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們不住客棧嗎?”嚴雪在車窗上,眼睜睜地看著后越來越遠的市鎮。
“還能再趕一程。”魏氏摟著,聲安道,“今天我們野營,住帳篷,駱叔叔給雪兒抓兔子烤了吃好不好?”
“小兔子那麼可,能不能不吃?”嚴雪問道。
“好,那吃別的。”魏氏的頭,又帶著些歉意道,“紫曦,倒是辛苦你一個千金小姐,跟著我們風餐宿了。”
“夫人哪里的話,要不是夫人收留,恐怕我過得更慘呢。”秦綰也很滿意。
本來就在搶時間,魏氏自己愿意趕路,又怎麼會有意見,也不用找借口離開了。
這種天氣和路況,一個人走,也不比鏢隊快,如今還能好好保存力,真是再好沒有了。
“娘,外面好黑。”嚴雪小聲道。
“因為要穿過這片樹林,前面有座荒廢的土地廟,可以歇腳升火。”魏氏顯然也不覺得在剛下過暴雨的樹林里搭帳篷是個好主意,早就打算好了。
“夫人走過這條道?”秦綰問道。
“從前與夫君一起走過。”魏氏說著,眼神微微一暗。
“抱歉。”看著像是及了人家的傷心事,秦綰立即道歉。
“不要,他只是有事要辦,才委托了駱總鏢頭送我們回家而已。”魏氏強笑道。
“可是娘,爹爹和哥哥都好久沒來看我們了。”嚴雪嘟著抱怨。
“你爹爹和哥哥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們要忙大事,雪兒還小,不能搗,知道嗎?”魏氏道。
“那等我長大了,可以跟爹爹和哥哥一起干大事嗎?”嚴雪一臉天真地問道。
“當然可以了。”魏氏笑了起來。
“呯!”就在這時,馬車猛地一震,一個急停。
秦綰下意識地一手抓住車窗,一手攬過嚴雪,才沒讓小姑娘摔出去。
魏氏就沒那麼好運了,猝不及防之下,一頭磕在側壁上,頓時紅了一塊。不過第一反應是先去看兒,見嚴雪被護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氣,對著秦綰出一個激的笑容。
“怎麼回事?”魏氏掀開車簾問道。
“夫人和小姐在車不要出來。”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沉聲說道。
“總鏢頭小心。”魏氏匆匆一眼也看見了對面似乎有不人,叮囑了一句,趕放下車簾。
還真有匪徒劫道?
秦綰一聳肩,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
然而,也覺得好奇的。要說劫道,這個時辰一般的商隊都扎營休息了,等在這里也劫不到什麼人,尤其這種鬼天氣,在樹林里埋伏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所以說,這些人……就是沖著魏氏母來的?
“夫人可有仇家?”秦綰輕聲問了一句。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能招惹這些強人。”魏氏苦笑道。
“娘,我害怕。”嚴雪眼淚汪汪的,就快哭出來了。
“沒事的,駱叔叔很厲害,很快就能把壞人打跑了。”魏氏抱著安。
秦綰微微皺了皺眉,卻沒這麼樂觀。要真是沖著魏氏母來的,想必也調查過護送的是什麼人,這樣還敢來,定然是有把握的。
很快的,車外就傳來喊殺聲和兵撞的聲音。
秦綰握了短劍,又緩緩放開,一邊聽著戰況,一邊思考,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要不要出手?
現在的功力大概有恢復到鼎盛狀況的一半左右,但狀況不如從前,還得稍微打個折扣,但放到江湖上,也不算很弱了。夠不上頂尖,但一流的末尾還是排的上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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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馬車!”忽然間,外面傳來一聲急喝。
秦綰一掌推開魏氏,就在間不容發之際,一箭矢穿了車簾,“篤”的一聲釘在車壁上,若是秦綰出手再晚一步,怕是魏氏就被穿腦袋了。
“謝、謝謝。”魏氏臉慘白,驚魂不定地道。
“哇哇……”嚴雪大哭起來。
秦綰想了想,還是抓著短劍往外走。
馬車中地方狹窄,要是多幾箭,連都不一定躲得開,還不如在外面空間寬敞,要打還是要跑都更容易。
“紫曦,危險。”魏氏一把抓住的手。
“夫人放心,我可是會武功的!”秦綰笑瞇瞇地掙了的拉扯。
“哎!”魏氏沒拉住,急得直跺腳,但抱著兒,又不能追出去。在想來,秦綰也許確實會點功夫,但怎麼說也是高門富戶中請了武師教出來的花拳繡,真到了這種生死仇殺的場面能管什麼用?別看到流殺人先昏過去就算好的了。
秦綰可沒空理會魏氏的好意,在看來,魏氏也就是個心地不錯的陌生人,舉手之勞的話不介意幫一把,順便也能繼續搭便車。可要是事太麻煩,就一走了之,本來也是萍水相逢,可沒有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氣。
暴雨之后,天空中依舊黑云滾滾,樹林中顯得更加幽暗。
鏢隊的風燈早在打斗中被打滅,幸好鏢局的人彼此悉,對方又穿著清一的黑夜行,混戰中才不會弄錯人。
秦綰半蹲在車轅上,原本的車夫也加了戰斗,一時間倒沒人注意。
然而,越看越覺得心驚。
那些黑人單看個人武力,也就一般,恐怕還比不上那些鏢師,但是,他們進退有序,配合無間,比起鏢隊的各為己戰,顯然更擅長于團隊作戰。因此,明明平均武力不如,卻反而得鏢隊步步后退,險象環生。
駱一刀拼命大喊著,無奈他們習慣了江湖上的各打各的,一時想配合也配合不起來。
秦綰慢慢將短劍放在車轅上——要手的話,這把華麗的劍反而礙手礙腳。
眼看傷的人越來越多,駱一刀的武功雖然高出其他人一大截,但是救助危機中的同伴就讓他疲于奔命,上也多了幾道不大不小的傷口。
“退后。”秦綰眼神一凌,整個人從車上縱一躍,落到了戰場的最后方。
那是一排弓箭手,在同伴的掩護下專放冷箭,可一旦被人欺近到邊,頓時一片混。距離秦綰最近的那個一時不知道該繼續箭還是該撤退,腦袋一熱,竟然舉著弓朝砸過去。
秦綰一偏頭,順手一記掌刀敲擊在他后腦上,那人一聲不肯地栽倒在泥水里。
那個位置是人要害,很容易就能打昏,當然,以秦綰這個力道,絕對不止昏迷,妥妥的死定了。
“殺!”一個黑人發出指令。
“你是頭嗎?”秦綰立即盯上了出聲的人,指尖有漆黑的暗芒閃過,也沒人看見用的是什麼兵,就見那人脖子上多了一道痕,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后直地倒了下去。
既然開了殺戒,秦綰更加毫不留,下手狠辣,扇飛快地合攏開啟,鋒利的扇緣帶走一條條生命。
駱一刀舉著手里的大刀,有些傻眼地看著在敵群中如同一只輕盈的蝴蝶般翩翩起舞的子,只是那舞蹈看起來麗,卻殘酷地收割著人命。
“走!”剩下不到一半的黑人見狀,打了個招呼,就想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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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秦綰一個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手里的武。
“打劫。”秦綰抱著雙臂,淡淡地開口,“一人一命,留下就放你們走。”
后面的駱一刀等人聞言,各自了角。
留下一條命,還怎麼走?
“姑娘,我們無怨無仇,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黑人沉聲道。
“往日雖無怨,今日卻有仇。”秦綰指指一地的尸,面無表。
不現倒也罷了,既然出了手,就沒打算放跑一個人。
“上!”幾人心知無法輕易撤退,重新又起了殺機。
雖說這個子是預算之外出現的,但其實的武功也并不是非常高,剛剛只是被抓住了弱點直沖后陣才全面潰敗,等他們有了準備,別想同樣再來一次。
“本小姐真的不太喜歡手的。”秦綰嘆了口氣,卻站在原地一沒。
“小心!”一個鏢師驚呼道。
然而,下一刻,那群黑人就開始一個接一個捂著嚨倒了下去,掙扎了一會兒就不了。
昏暗的線下,可以看見他們在外的皮,或是頭面,或者手腕,都有一塊漆黑潰爛的地方。
“毒?”好一會兒,駱一刀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上路吧。”秦綰也沒解釋什麼,一頭鉆進了馬車,順手撿起了車轅上的短劍。
“總鏢頭,怎麼辦?”一個鏢師小聲問道。
“應該不是敵人,否則都不用手,只要袖手不管,我們就死定了。”駱一刀想了想,有些泄氣地道,“算了,只要沒有惡意就好,收拾一下,傷的弟兄堅持一會兒,我們趕到前面的土地廟再休息。”
“是!”眾人答應一聲,麻利地收拾整齊,繼續出發。
馬車中,嚴雪從母親懷里探出頭來,好奇道:“娘,他們是死了嗎?”
魏氏臉一白,趕拉好車簾,不讓兒看見外面的地獄。
“沒有哦,他們只是睡一覺,醒了就回家啦。”秦綰微笑道。
“可是在這里睡覺會著涼的。”嚴雪猶豫道。
“他們不讓雪兒回家,是壞人,所以姐姐罰他們生病,好不好?”秦綰道。
“好!”小姑娘頓時出了笑容。
“謝謝你,紫曦。”魏氏終于勉強笑了出來,眼中流著激。
不僅僅是對之前出手相助,更是激對兒的謊言。兒還小,只要快快樂樂的就好,看見這些腥與殺戮,也許就會失去了笑容了。
“不客氣,夫人還讓我搭車呢。”秦綰笑笑,拔下了那還釘在車上的箭矢。
果然……是軍中的制式裝備。
秦綰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芒,也沒想到搭個便車也能卷進這種大麻煩里去,魏氏母居然會被有軍方背景的人追殺?們究竟是什麼份?
“紫曦有傷嗎?”魏氏的聲音打斷了的思緒。
“沒有,我很厲害的!”秦綰一抬下,滿臉的驕傲,隨即拿出一塊沾染著淡淡香味的手帕,仔仔細細拭自己的雙手。
之前的戰斗確實是取了巧,一開始是因為非常悉軍中戰陣的破解方法,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其中還用手沾了孟寒配置的及就起效的劇毒抹在了所有人上。殺人難,但只是一下的話,還是很容易的,反正對自己來說,毒藥就是補藥,不過之后得用浸解藥的布巾拭干凈,萬一不小心毒死了別人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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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著的神態做派,魏氏倒是放平了心境。
武功高強,但明顯生慣養。大概……是江湖上什麼世的家族或門派的大小姐吧。也難怪有膽量一個人離家出走逃婚去找心上人了。
只是,這姑娘下手殺人也著實太狠了些,只怕不是出自名門正派。不過魏氏也不害怕,畢竟是個年紀能做兒的,心腸也狠不到哪里去,這不是還懂得救自己報恩嗎?多教教就好了吧。
當然,要是秦綰知道的想法,也只會嗤之以鼻。
殺人,不是為了魏氏,只不過是發現了這些人來自軍中而已。
上有重要的任務,既然被軍中之人看見了正臉,那就只能……全部滅口。
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一行人好不容易來到土地廟,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是廢棄的廟宇,但大概是經常有來往的行人歇腳,部還算整潔,稍稍收拾了一番就能過夜。
升起篝火,用大鍋滾起熱水,一眾傷者開始互相幫忙著清洗包扎傷口。
不過,剛剛經歷過一場截殺,此刻也沒人有心去打獵,就用熱水煮化了干糧,煮一鍋熱乎乎的雜糧粥,就算是對付了晚飯。
“姑娘,多吃點兒。”一個鏢師笑瞇瞇地端了一大碗粥給秦綰。
“謝謝大哥。”秦綰笑笑。
“哪里哪里,還沒謝謝你救了我們大伙兒呢。”鏢師紅了臉,連連搖手,等回到大鍋邊上,又引來同伴一陣善意的哄笑。
魏氏和嚴雪還是在馬車中吃了飯,只是下車稍微走了一下活,就回車上睡了。
經過之前的刺殺,駱一刀也覺到了這次護送任務并不如他想象的那麼輕松,吩咐人將馬車圍在中間休息,以便隨時保護。
秦綰既不想蜷在馬車中睡一夜,明早起來全酸痛,也不想跟一群男人躺在一起,便一個人提著行李來到相鄰的后殿,稍稍打掃出一個角落,用包裹當枕頭,蓋了件斗篷就睡了。
鏢局的人見識過的武功,并不擔心一個人有危險,何況他們一群大男人,也實在不好開口讓一個子留在中間。
三月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秦綰躺在干草堆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有了一睡意。
然而,半夢半醒之間,心口的一陣躁卻讓猛地驚醒過來。
回蠱?
秦綰坐起,按著口,雖然疑明明剛剛殺人時還喂食過毒藥,怎麼會這麼快又不安分了,但下一刻,鼻端約約聞到一淡淡的香氣,讓瞬間警覺起來。
是了,迷藥的本質也是毒啊。
秦綰迅速收拾好行裝,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隨即從后殿殘破的窗口跳了出去,掩著外墻繞回正面。
果然,從窗子隙就能看見,前殿中的鏢師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包括在火堆邊上守夜的兩個。馬車里沒有靜,不過連駱一刀都放倒的迷藥,魏氏一個弱婦人自然沒有幸免的道理。
十幾個黑人走進來,踢開擋路的鏢師,套好了馬車。
一人出長刀,就要朝著昏睡的駱一刀砍下去。
“住手!”領頭的人一把托住他的手腕。
“不滅口嗎?”那人疑地問道。
“只要帶走魏氏,不要節外生枝。”頭領沉聲道,“福威鏢局有方背景,死那麼多人不好掩飾。”
“是。”眾人答應一聲。
“隊長,沒看見別人了。”兩個黑人從后殿走過來,顯然是把整個土地廟都搜查過了。
“不對,只憑駱一刀,怎麼可能讓上一支小隊全軍覆沒?”頭領皺眉道,“一定有別人出手相助!”
“會不會是剛好路過,救完人就走了?”其中一人道。
“有可能,不過還是謹慎一點,再把附近搜索一遍,然后啟程。”頭領吩咐道。
“是!”幾個黑人頓時分幾路出去重新搜查。
而秦綰此刻正端坐在大殿屋頂上沉思。
若是現在要救魏氏,當然是不難的,趁著他們人手分散,先解決掉下面那些,各個擊破就好。土地廟中地方狹窄,本來也難以組戰陣,弓箭也沒有用武之地,混戰對有利。
然而,這些黑人和之前殺的那批明顯來自同一個組織,就算滅掉了,恐怕也還會有下一批,始終是治標不治本。
想了想,還是沒有輕舉妄,只靜靜地等待著下面的人搜索完畢,帶著魏氏母離開。
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秦綰覺得沒必要為了魏氏讓自己卷進這麼麻煩的事里去,要是耽誤了正事,怕是京城那位親王殿下得氣得跳腳了,皇帝那里也代不過去。
何況,已經救了魏氏一次,也算報答帶這一路了。再多的,沒這個能力。
又多等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人回來,秦綰才安心上路。
那些人帶著馬車,只能走道大路,施展輕功從樹林里抄小道,天微明的時候就先一步趕到了前面的市集。
早點鋪子已經飄出人的香氣,秦綰丟下幾枚銅板,拿了個燒餅邊走邊啃,一面按照荊藍教的辦法留下印記。
雖說魏氏的事不想手,但這事怎麼看怎麼古怪,還是跟李暄匯報一聲,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小市集里沒有馬市,不過這難不倒秦綰。
寧州這個地方,一向也是江湖人經常出沒的,秦綰轉了一圈就看見一家酒肆門口拴著一匹馬不錯的,立即便上前解了下來。
等馬主人罵著從酒肆中沖出來,大小姐早已馴服了馬匹,揚長而去。
那喝了個通宵的漢子吃了一的灰,剛罵罵咧咧了幾句,卻見腳邊掉了一錠金子,下意識地撿起來咬了咬——真金的。
我這是醉了在做夢嗎?漢子暈乎乎地抱著金子回酒肆里繼續喝了。
而秦綰“買”了馬,路過一個包子鋪,讓老板包了十幾個包子,又將水壺灌滿水,風馳電掣一般將小鎮甩到了后。
大清早的,路上沒有行人,也不用擔心會撞到人,任由馬兒沿著道跑,一手啃燒餅,一手在馬背上攤開了地圖。
穿過寧州前往安縣,最近的路線就是坐船渡過仙湖,從南岸上岸,半天就能到安縣,足足甩下端王的大隊人馬七八日的工夫。
然而,出門一直以來運氣都很好的秦大小姐,在仙湖北岸第一次吃了個閉門羹。
煙波浩渺的湖面上,撒著暴雨初晴后的,金點點,不勝收,可是……視線所及之,就是看不見一條船。
秦綰皺了眉頭,這種狀況絕對不正常,不說渡船,仙湖岸有無數靠著湖吃飯的漁民,這個時候了,怎麼可能連漁船都沒有?
“姑娘,要去北岸的話,還是繞路比較好。”就在這時,后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秦綰一回頭,只見一個穿著布短打,腰間纏著麻繩的老頭正朝喊話。
“老丈是這里的漁民?”秦綰跳下石頭,問了一句。
老頭看了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走了。
“老丈!”秦綰喊了一聲,更覺得莫名其妙。
這都什麼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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