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
李暄來襄城沒有刻意高調,卻也沒有掩飾行蹤,該知道的人,全部知道。
一時間,襄城格外地平靜,不說朝里的各方勢力,其他北燕、南楚的探子之流,不是灰溜溜地滾了回去,就是夾起尾做人,生怕招惹了寧王殿下的興致。
這樣一來,倒也沒人注意到拿走賬本的秦綰繞了個圈子竟然又回來了。
與此同時,又有另一個流言飛快地傳揚開來——賬本被南宮廉搶走了。
南宮廉是誰?天下第一高手!
于是,沒人懷疑這條消息的真假。
天下第一高手,從個人上搶東西還能失敗?何況,如果真沒搶到,以南宮廉的格,不至于只堅持了一天就走人了吧,于是擺明了是得手了嘛。
所以說,不死心的人一半早就去搶劫祁印商了,剩下的一半,也去追南宮廉了。
寧王殿下表示,東西都送去給南宮廉了,他又沒陷害南宮廉。這年頭,說句實話不犯哪條王法吧?天下第一,應付幾個小蟊賊還能里翻船的話,也是太子活該倒霉。
因為秦綰之前搶出的時間,如今尚有寬裕,正好在襄城休息了兩天,緩解一路的疲乏。
秦綰也嘆氣不已,要是歐慧,才不會這麼折騰一下就累得全酸疼,哪怕現在武功恢復得不錯,可秦大小姐的子十幾年的虧空,至得調養個幾年才能恢復到巔峰狀態。
好在,比起歐慧,剛過十九歲的秦綰還年輕了幾歲,等于白賺了幾年,也不虧就是了。
兩天后,李暄將大隊人馬派回京城復命,自己只帶了秦綰和十來個心腹侍衛,輕車簡行繼續南下。
無論從速度還是舒適度來說,從襄河順流直下都是最佳選擇。
“跟著王爺出行就是好,前些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日子!”秦綰一邊慨,一邊喝茶。
李暄既然沒有掩藏份,那自然不用租民船,襄城郡守很自覺地準備了一艘配全了水手和資的船。琢磨著寧王不喜鋪張,這船布置得并不奢華,卻在細節上致舒適,臨走前李暄很有深意地看了那郡守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這回襄城鬧出這麼大的麻煩來,這個郡守就算不追責,今年吏部的考評也肯定是下等了,不過李暄也不介意幫他說幾句話——如果回去后皇帝心不錯的話。
畢竟,這位郡守會做人的,而且在祁家掌控下的襄城為,居然沒參與進這檔子事里,還算不錯。
航行中,水手都在底艙,侍衛也在自己的崗位把守,秦綰見春日里明,干脆人搬了矮桌團茶到船頭的甲板上,一邊喝下午茶,一邊欣賞沿岸風。
之前幾天神繃得太,之后到了南楚也要勞心勞力,必須趁著這幾天閑暇讓自己放松下來,才是調養之道。
“你倒是悠閑。”李暄走上甲板,就看見人憑弦遠眺的慵懶模樣,從頭到腳的服首飾都是自己挑選的,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也就得浮生半日閑。”秦綰輕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
“這時候適合有人琴。”李暄坐下來,啜了一口茶,悠然長嘆。
“還想帶著舞姬呢?”秦綰斜睨他。
“我眼前不是有個人嗎?”李暄一臉期待地看著。
“……”秦綰無語。
“怎麼了?”李暄道。
“我不會。”秦綰撇撇,一臉郁悶。
好吧,也不是真不會,就是……彈琴的那個水準,彈出來的曲子,眼界極高的寧王殿下能聽耳麼?
廣告
“取琴來。”李暄吩咐了一句。
“喂……”秦綰黑線。這男人,不會是存心想看出丑吧?
很快的,兩個侍衛在甲板上擺好了琴案,甚至連熏香爐都準備了。
李暄施施然地起,在琴案前坐下,雙手上了琴弦。
“王爺……”兩個守在艙門口的侍衛言又止,卻被李暄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秦綰這才恍然原來是李暄要彈。不過,堂堂寧王愿意彈琴助興,就洗耳恭聽好了。
李暄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修長的十指拂過琴弦。
“噗——”秦綰剛含進里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李暄一挑眉,更加急促地琴音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停停停!”秦綰丟了茶杯,雙手堵著耳朵,一臉痛苦之地喊道,“停下!不許彈了!”
“嗡——”李暄攤開手掌按住琴弦,抬頭道,“怎麼了?”
秦綰臉發白,轉頭道:“你家王爺是不是因為我不想彈琴給他聽就存心整我?”
“這個……”兩個侍衛對了一眼,才有一人尷尬地答道,“王爺說擺琴案,屬下還以為是大小姐要彈琴呢。要是知道是王爺要彈……”
要是知道是你家王爺要彈,死都不拿出來是吧?秦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再避重就輕也不能否認你家王爺本就是個琴盲的事實!”
“本王彈得高興就好。”李暄一臉的不在意。
秦綰無語了,要說,琴棋書畫是子必修,可琴也是君子六藝之一,文武雙全的寧親王,怎麼就能把彈琴彈彈棉花?不,不能鄙視人家彈棉花的,至彈棉花還不會制造如此穿腦魔音,這是殺豬吧!
兩個侍衛僵地上來想要收走琴案,要是讓王爺彈完一首曲子,就怕舵手手一抖,撞到別人船上去了。
“等等,你們下去吧。”秦綰揮揮手,制止了他們的作,隨手拿起琴,也不用琴案,直接盤膝坐在團上,把古琴擱置在上。
“不是說不會嗎?”李暄一挑眉。
“聽完王爺的琴,小突然覺得極有自信!”秦綰一聲冷哼,素手在琴弦上一撥,“這麼好的琴,真浪費!”
“古琴綠綺,喜歡就送你了。”李暄一揮手。
“這就是六大名琴中的綠綺琴?”秦綰睜大了眼睛。
“嗯,也就是一架古琴而已。”李暄很淡定。
“……”秦綰只沉默了一下,果斷決定將琴收囊中。
綠綺琴啊,就算是用來收藏,也是一件寶啊!何況,雖然也不太會彈琴,但至比李暄這個琴盲強多了吧。綠綺跟了李暄這麼多年,要是名琴有靈,真是哭都要哭死了。
李暄眼神一閃,已染上了笑意。
秦綰靜了靜心,開始彈琴。
當然是學過琴的,師父天文地理無所不能,教出來的徒弟決不允許有“不會”的,可以不,但至要像個樣子。所以說,秦綰的琴其實也沒說的那麼差勁,當然,比起一般的大家閨秀,確實有所不如。
李暄雖然不會彈,但眼界卻高。
秦綰的琴很準,但也就是準罷了,每一個音都在調子上,全然沒有錯誤,可就是聽得讓人覺得枯燥乏味,昏昏睡。
“彈這樣還拿出來賣弄,真是……”微風中,傳來一陣不屑的評論。
兩條船隔得不近,說話聲音也不算響,不過李暄和秦綰是什麼耳力,當然聽得一字不差。
秦綰一挑眉,停下了手,看著李暄。
要本王給你出氣?李暄用眼神詢問。
廣告
秦綰搖搖頭,把琴推給了他,隨即拿出一塊手絹,撕了兩條,很淡定地卷團堵住耳朵。
李暄笑笑,接過琴,學的樣子擱在膝頭,在侍衛一臉生無可的表中,開始彈奏。
頓時,尖銳的殺豬聲響徹整個河面。
當然,原本琴聲是擴散不到這麼遠的,可耐不住李暄用力加持啊。
“別彈了!會不會彈琴?”
“住手住手!不會彈琴還出來現,不知所謂!”
“撞過去!讓他別彈了!”
“王兄不可,那是船!”
秦綰堵了耳朵,聽不見琴音,也聽不見對面的吵鬧,但就看那條船上的人飛狗跳的模樣,已經足夠讓笑得毫無形象地趴在船舷上。
李暄抬頭看了一眼,重新低頭專注于琴,斂去了角的一抹笑容。
果然,京城那個優雅淡定的秦大小姐不適合,這樣鋒芒畢的明才該是的本。
坐不彎腰,笑不齒什麼的,看著都累,而眼前的子,肆意張狂,遠比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孩更充滿了青春和活力。
終于,兩船并行到可以互相流的距離。
“這位……大人。”一個三十出頭的儒生站在船舷邊,拱手作揖,一臉苦笑道,“小生等人方才出言不遜,多有得罪,這里給這位姑娘賠罪了。”
李暄專注于彈琴,仿佛沒聽見。
秦綰堵著耳朵,那是真的沒聽見。
“小生等人都是宛城學子,不知大人是?”儒生又道。原本他們也不會跟船上的人過不去,只是他們都自負通琴藝,隨口點評幾句,誰料這個距離竟然還會被正主聽了去呢。更沒想到,船上的人既不以勢人,也不派人問責,反而出了這麼個招整治他們。
你說調轉船頭走人?這琴聲響得完全不正常好嗎?顯然是故意針對他們的,要是再不主點去賠罪,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民不與斗啊。
聽到這句話,李暄眉頭一,終于停下了手,抬頭問了一句:“學子?今科可有取中。”
“這個……”幾個書生面面相覷,都面尷尬之。
“名落孫山,不思閉門苦讀,三年后再來,倒有心尋歡作樂,再考十年亦是無用!”李暄冷哼道。
“大人教訓得是。”幾人頓時面紅耳赤。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慚,也有不以為然的,但再蠢也不會當著李暄的面反駁。這位一看就是當的,在這里反駁一句,絕對是下一科也別想中了。
“茶也喝完了,我進去休息一會兒。”秦綰丟掉耳朵里的布團,站起來。
“嗯,今晚在宛城靠岸。”李暄道。
“知道了。”秦綰揮揮手,走進了船艙。
至于甲板上的東西,自有侍衛前來收拾。
“把琴送去給小姐。”李暄隨手把琴給侍衛。
“綠綺琴!”之前來賠罪的儒生眼睛一亮,口而出。
“眼力不錯。”李暄無于衷。
頓時,一群書生都心理扭曲了……這一男一拿著名琴綠綺,真是、真是暴殄天!
先不說琴技慘不忍睹,就說平常人得到綠綺琴,還不仔仔細細放在家里,每次彈奏都要沐浴焚香才拿出來,哪像他們,竟將綠綺琴當爛木頭一樣隨手放!
侍衛頂著沉重的怨念抱著綠綺琴去送給秦綰,一邊在心里告訴自己,王爺連綠綺琴都說送就送,以后對這位秦大小姐得更尊敬些啊。
“你們既然不愿聽本王彈琴,那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李暄揮手道。
廣告
“是。”幾個書生暗自吐槽誰要聽你彈琴……不對,他自稱“本王”?
“請問,是哪一位王爺當面?”儒生聲道。
李暄一聲輕笑,沒管他們,也回船艙去了。雖然不放在眼里,但興致都沒了,還不如回房間小睡一陣,也不辜負了這暖洋洋的春日。
“當然是寧王殿下!”剩下一個被留下來收拾的侍衛一抬下,驕傲地答道。
“啊?”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自己驚恐的表。
寧王?寧親王李暄?
其實,無論李暄也好,秦綰也好,都沒把那幾個書生當一回事。何況,這點小事,當場就報了,寧王殿下日理萬機,難道還有力記得三年后幾個考進士的書生?
純粹自己嚇自己罷了。
不過,先不論幾個原本讀書就不好,出了這事更加破罐子破摔的,還有幾個倒是真的如李暄所說,回家閉門讀書,下一科一舉高中,那就是后話了。
俗話說,春困秋乏,小睡了一個時辰起來,秦綰已經神清氣爽。
船在宛城靠岸,因為是船,宛城郡守早就得到了消息,親自帶著府衙僚在岸邊迎接。
李暄見他們一便服,確實沒有驚擾百姓的份上,下了心底的不悅,勉勵了幾句就讓人散去了。
船上自然有水手和郡守府派來的差役把守。
李暄吩咐侍衛先將隨行李送到驛館安置,自己和秦綰兩人去了宛城閑逛。
“宛城是前朝古城,可惜這次時間有些趕,沒法去游覽,不過吃還是能嘗試一下的。”李暄一邊走,一邊指點道,“前面的白記做的紅豆糕最有名,可以帶一些回去做點心,晚飯的話,宛城有家百年老店安然居,聽說做的清蒸鱖魚是一絕。”
“亦晨。”秦綰了一聲。
“嗯?”李暄偏過頭看。
的側臉帶著淡淡的笑意,隨即轉過臉來,角一勾,眉間滿是狡黠:“我說,你念小抄的作能更蔽點麼?”
“……”李暄噎了一下,忽的一笑,隨手將攏在袖中的小紙條丟了。
“唉,別扔。”秦綰眼明手快地抓住在空中飛舞的紙條,展開一看,不樂了。
蠅頭小字幾乎寫滿了不大的紙條,宛城哪里的餐館最有名,哪里的點心最好吃,哪里的賭場最公平,甚至還有哪里的姑娘最漂亮!想也知道是什麼“姑娘”。
&nb
sp; “誰給你的?”秦綰邊看邊笑。
“執劍,好像是郡守府的人寫的。”李暄本來有幾分尷尬,不過看到樂不可支的模樣,不由得也放松起來。
“執劍,就是你帶的侍衛統領?”秦綰想了想,記得好像是個圓臉小個子,笑起來笑瞇瞇出兩個小虎牙的大男孩,若不是李暄介紹這是統領,還以為是候補的呢。
“現在他頂朔夜的缺。”李暄點頭。
秦綰一挑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過……朔夜明明正經的,而這個……
“別想多了,估計他就是人把宛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寫下來而已。”李暄干咳了一聲。怎麼說執劍也是在幫忙,讓他再被秦綰惦記未免有點可憐。
“你換的這個侍衛有趣的。”秦綰笑的,很有興趣地指著紙條上的字道,“吃完飯去玩玩?”
李暄掃了一眼,嘆氣道:“你想見識青樓,等回京后,我帶你去艷冠京華,這里太。”
“好啊,一言為定。”秦綰也不糾纏。
“宛城的夜市也很有名,一會兒去逛逛。”李暄也怕再出別的幺蛾子。
廣告
人,膽子太大了,雖然說不上是負擔,但總會讓人提心吊膽的。
“好。”秦綰笑道。
不過,兩人走進安然居的時候,發現早已是座無虛席了,不愧是宛城第一酒樓。
“兩位,小店已經客滿了,您看,是邊上稍坐等一會兒,還是……”小二滿臉笑容地迎上來。
“等。”李暄并不想大干戈,一眼掃過去就看見好幾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加上之前就在等候的人,也無需多久就能到他們,等就是了。
秦綰并沒有意見,剛想找個角落坐下,目卻無意中掃到了人。
其實并不是秦綰對人家有多,只是一個麗的夫人,帶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沒有男人,竟然沒進雅間,而是坐在大堂中間最顯眼的位置,任何人都會對們多看一眼的。
只是,讓秦綰驚訝的是,魏氏母不是被人劫走了嗎?怎麼會如此高調地出現在宛城。
“怎麼了?”李暄低聲問道。
“遇見個人,我去招呼一下。”秦綰道。
“我陪你。”李暄道。
“有夫之婦,不方便。”秦綰搖頭,獨自走過去。
李暄想了想,也沒堅持。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還能出什麼事不?真要出事,秦綰也不是省油的燈。
“夫人怎麼在這里,真是太巧了。”秦綰一臉天真的笑容招呼道。
“紫、紫曦?”魏氏見到,眼中瞬間閃過一驚恐,雖然盡力掩飾,但語氣還是能聽出一音,“你沒有回家嗎?怎麼來宛城了。”
“跟人一起來的。”秦綰笑著指了指李暄。
魏氏瞥了一眼,倒是認定了之前想的“逃婚離家出走投奔心上人”的想法沒錯,雖然慶幸當初秦綰沒事的話,鏢局的人也應該活著,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后開始考慮怎麼不聲地讓秦綰離開宛城。
“夫人還沒說怎麼會在這里呢。”秦綰好奇道,“那天晚上……咦?”
“慎言。”魏氏低了聲音道。
“有人看著你們?”秦綰問道。
“……嗯。”許久,魏氏才應了一聲,隨即急促道,“總之,聽我的,趕離開宛城。”
“那你?”秦綰看看,又看看沉默了許多的嚴雪,不,應該是言雪。
“我們不會有事的,要殺人早就殺了。”魏氏安道。
“好吧,我知道了。”秦綰乖乖地點頭,回到李暄邊。
“左邊角落開始數第二桌,窗口最后一桌,大門右側那桌。”李暄不等開口便說道。
“嗯。”秦綰沒去特別看他指出的人,乖巧地坐在他邊玩著自己腰間的配飾。
“大門口那桌本來有人想手,但被北面座位的人了下去,疑似首領。”李暄說著,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有耳,是扮男裝。”
“觀察得真仔細。”秦綰忍不住笑了。
“我本來也是做這個的。”李暄一臉的理所當然。
秦綰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李暄,他就是在暗查祁展天的事而被追殺,想來這些年他沒替皇帝干那些暗地里的勾當,不由得有些為這個男人心疼。
就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還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寧王明明是救駕亡,功莫大焉。可加恩給自己兒子的榮華富貴,或許還不如在偏遠的寧城做個自在閑王來得痛快。
“你打算怎麼辦?”李暄示意了一下。
卻見魏氏母已經吃完了飯,再坐下去顯然不合適了。
“是問你怎麼辦吧?”秦綰驚詫地看著他,“我和們不過一面之緣,又沒有救人的義務,倒是你——你不是說可能是言家人嗎?為了你的手下你也得救吧?”
廣告
“我的事,難道不是你的事?”李暄反問道。
秦綰無言,好吧,他說得太有道理了。
“所以,怎麼辦?”李暄問道。
“這種事你都要我想辦法?”秦綰道。
“我親自出手救人,恩太重。”李暄解釋道,“你出手,剛剛好,還能讓言家欠你的人。”
“那真是謝謝了。”秦綰翻了個白眼。
言家的人當然是好東西,但其實秦綰不太想要。言家的嫡系和分支關系再差,可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言字,終歸是脈至親,自己人鬧鬧就罷了,死在外人手里,就算做個樣子給世人看看也得報仇吧?可是親手抄了言家,氣死了言絕英的,萬一哪天是歐慧的事暴了,而那時和言家關系太好的話,讓夾在中間的李暄如何置?
然而,李暄總是一片好心對,拒絕也太傷人心。
秦綰嘆了口氣,默默地把之前被李暄指出的人都記了下來。
“兩位,這邊請。”收拾好空桌子的店小二已經迎了過來。
“先吃飯。”李暄道。
因為有事,這回兩人并沒有點上一桌子的菜,只是要了安然居的招牌清蒸鱖魚,然后配了兩個清淡的素菜和一碗香菇湯。
都是晚飯了,清淡點好消化,一會兒正好再去活活筋骨消消食。
清蒸鱖魚味道鮮,小菜也不錯,如果沒有遇見魏氏,秦綰還是滿意的。
等他們吃飽喝足,走出安然居大門時,一便服的侍衛統領執劍已經站在門口等候,看到秦綰笑得一臉尷尬。
“找到了?”李暄問道。
“嗯。”執劍立即跟上,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道,“說是找到,其實也不太恰當,那些人本就沒有藏行蹤的意思,反而特別高調,好像生怕別人找不到他們似的。”
“看得出來。”李暄一臉的不出我所料的表,“看他們讓魏氏坐在安然居中間就知道,他們大約是想利用魏氏做餌,引什麼人來上鉤。剛剛按兵不,也是因為紫曦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能忍則忍。”
“王爺英明。”執劍敬佩道,“屬下確實發現那些人周圍有不人在監視,只是手法太過陋不堪,想必那些人也是知道的。”
“魏氏母能釣出來的,也是言家人吧?”秦綰道。
“要說在這里釣言家人,也就只有一個了。”李暄沉聲道。
言卿。
秦綰張了張,把到了口邊的名字咽了回去,又道:“之前攔截魏氏的人明顯是來自軍中的,你有什麼頭緒嗎?”
“不好說。”李暄搖了搖頭,“也不能說一定是正規軍,藩王的親兵,甚至來自他國都有可能。”
“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問。”秦綰躊躇道。
“你是想問言卿在仙湖干什麼,還是想問,我在寧州干什麼?”李暄了然。
“都想,所以,能說多便是多吧。”秦綰干脆道。
“對你,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原本知道得也不了。”李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原本沒想過你從寧州走,所以也沒告訴過你寧州的事,幸好你也沒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比如滅掉幾個水寨,當個水大王玩玩?沒那時間。”秦綰一臉憾道。
“你還真想?”李暄瞪。
“啊,對了。”秦綰一握拳。
“又怎麼了?”李暄道。
“雖然沒時間去滅掉幾個水寨當水大王玩,但我在仙湖隨手埋了兩枚釘子。”秦綰道。
廣告
李暄看著,一陣無力。
明明是在搶時間不是嗎?怎麼還能有閑暇往仙湖的水匪群里埋釘子呢,該說這個人什麼好?
“王爺,就是前面的客棧了。”執劍口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詭異的氣氛。
“果然高調。”秦綰道。
據執劍和宛城郡守貢獻的宛城吃喝玩樂攻略手冊,這是宛城最大、最豪華的客棧,因為客棧地下就是宛城第一的富貴賭坊,賭累了就可以直接回房間睡覺,甚至只要在賭坊兌換的籌碼超過一千兩銀子,客棧的豪華上房就是免費住。
“這種地方魚龍混雜,起手來要格外小心。”李暄皺眉道。
“我知道。”秦綰說著,拉著他目不斜視地從客棧門口走過。
李暄進宛城太過明正大,而能開賭坊的,背后肯定都是有背景的,堂堂王爺總不能殺上門去。
倒是秦綰,回到驛館,讓李暄幫忙準備一些東西,自己回房間卸了一裝扮,換上之前在襄城那一深的俠勁裝,再出房門時,就連守門的侍衛都差點把人攔下來。
“大小姐的手真巧。”執劍贊道。
秦綰的裝扮并不是荊藍的易容,對于容貌,只是稍稍做了些改變,重要的是服、打扮、神態、氣質,甚至走路的姿勢都和以前不同,反倒讓人忽略了的相貌其實還是秦綰那張臉。
“我出去一下,借個侍衛用用。”秦綰說著,背上李暄遞給的小包。
“自己挑。”李暄很大方。
反正,掉制服,誰還能記住幾個區區侍衛的臉嗎?他們的臉可沒寧王殿下那麼大。
“那就你。”秦綰隨手一指眼前的執劍。
“是,大小姐吩咐。”執劍笑瞇瞇的,原本上也是便服,倒是不用換了。
“走了。”秦綰走幾步,忽的又停下,轉頭笑道,“除了桃花魚,王爺記得又欠我逛一次夜市。”
“你真是一點兒都不吃虧。”李暄莞爾一笑,“本王記下了,王妃辛苦。”
秦綰見到執劍在笑,翻了個白眼,轉走人。
執劍趕對李暄行了個禮,追上去,一邊道:“其實……原本屬下就說自己跟大小姐一定更合拍,可是王爺一定要送朔夜那塊木頭。”
“你愿意跟著我?”秦綰詫異道。
“王爺邊那麼多人,好累啊,還是大小姐這里好。”執劍笑瞇瞇的,又把小虎牙了出來。
“本小姐指使起人來,讓你喊累的力氣都沒有。”秦綰笑道。
“哦。”執劍嘀咕一聲。
說話間,兩人再次來到富貴賭坊,沒去上面的客棧,直接走樓梯到地下,進了賭坊。
秦綰隨手兌換了一千兩銀子的籌碼給執劍。
“好多人。”執劍驚嘆道。
富貴賭坊的空間很寬敞,雖是在地下,但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各個臺子的賭桌前都圍滿了人,雖然大半是男人,但也沒見帶著兵的子。再加上穿梭其中給賭客送上酒水的侍,秦綰的到來也沒引起多人的注意。
“大小姐,我們也賭錢?”執劍問道。
“你就在這兒玩,不過要注意我們下來那道門的靜。”秦綰道,“不要引人注意,別人怎麼玩你也怎麼玩,別拘束。”
“輸了怎麼辦?”執劍傻傻地問了一句。
一千兩,對他來說也是一筆要攢上幾年的巨款了,那還是王爺下一向大方,換了普通的王府侍衛,只怕一輩子都攢不夠一千兩。
“你家王爺賠我。”果然,秦綰想也不想地答道。
執劍頓時苦了臉,覺力山大,要是真輸了,王爺不會弄死他吧?
“好了,你隨便下注,我保證,一定贏!”秦綰拍拍他的肩膀,徑直走人,把他一個人扔著了。
“哈?”執劍傻站在原地,一臉的“你騙鬼啊”的表。
賭博哪有一定贏的,而且還是他這個一竅不通的菜鳥,就算作弊,可是秦大小姐不是走了嗎?難不指他會出千。
“小兄弟,這里有空位。”就在這時,邊上一張賭桌的莊家熱地招呼。
“哦。”執劍看看位置距離秦綰的要求剛好,便也不挑剔,直接坐了下來,很誠懇地問道,“我不太會玩,大哥,這個要怎麼玩?”
“哦,這個很簡單,賭大小,這里押注……”莊家一臉笑容地給他講解著規則。
“這樣啊。”執劍一邊嘆,不愧是宛城第一賭坊,這服務確實一流!
而另一邊,秦綰離開賭坊,拿著兌換籌碼的憑證,要了一間客房,正好在執劍調查的魏氏母的房間樓上,只隔著一層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