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楊頭問，楊若晴笑了下，一副有竹的樣子。

“不就是掏空它肚子裏的豬食麽？這有什麽難的！”

老楊頭眼睛頓時一亮，“胖丫，那你快說說，是啥好法子？”

卻搖了搖頭。

老楊頭詫了：“咋啦？”

楊若晴朝楊華明那掃了一眼，撇撇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四叔方才那些挖苦的話，搞得我心裏不爽！”

心裏不爽，自然就不樂意說了。

老楊頭明白了。

他扭頭瞪了眼楊華明。

楊華明一臉的憋屈，梗著脖子爭辯：“這咋又扯上我了呢？說不說唄……”

“老四你閉！”老楊頭喝了楊華明一聲。

楊華明閉了。

老楊頭又轉過來對楊若晴笑了笑，一臉的和悅。

他哄著楊若晴：“胖丫，你是爺的好孫，莫跟你四叔一般見識。咱家賣豬是大事，你有啥好主意趕說出來！”

楊若晴對這些哄勸無於衷。

“咱家賣豬？”訝了下。

“這豬，確實是我娘喂了大半年的，如今你們賣它，有沒想過要分我家一個子兒嗎！”楊若晴笑嘻嘻問。

當初分家，自己這三房是淨出戶的。

孫氏從前辛辛苦苦喂養的豬，牛，鴨。

譚氏是半隻都被分給三房，連蛋都沒有！

唯一的那隻老母，還是桂花嬸子送過來的！

老母一天一顆蛋，還被劉氏給惦記上了。

今個賣的這頭大豬，一大半的功勞其實都是孫氏。

可老楊頭他們就許諾了一碗豬。

“所以，爺這話說錯了，這賣豬，是你們家的事兒。我幫你們是分，不幫，是本分。”

楊若晴糾正著老楊頭的話。

老楊頭臉上的笑容僵了下。

“胖丫，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你就說，你要咋樣才肯說出這法子來？”

他繞開方才那話題。

“賣這豬，是為了給你五叔娶親用的。”

“你五叔疼你們姐弟，你總不忍心看著你五叔遲遲娶不上媳婦打吧？”老楊頭問。

楊若晴暗暗翻了個白眼。

老家夥是瞅出他們姐弟跟五叔親近，抬了五叔出來，打親牌呢？

“就是衝著五叔，我才管這閑事的。”楊若晴也不瞞。

“不過，一碼歸一碼，這豬可是我娘喂大的，如今你們賣了它，咋地也該給我娘幾口犒勞下吧？”

開門見山的討要豬，老楊頭怔了下。

“這是當然的嘛，”老楊頭隨即道：“等到你四叔親，你們都過去吃喝酒，大家都能吃上！”

楊若晴嗤笑，“那可不算。”

“那要咋樣才算？”老楊頭問。

楊若晴道：“爺你們要麽就送十斤過來，要麽，就折兌錢，今個沒見到和錢，這個法子我不說！”

老楊頭一聽這話，老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有這樣落井下石的道理？胖丫，你這是訛詐……”

老楊頭聲道。

楊若晴理直氣壯的還擊回去：“這豬是我娘辛辛苦苦喂大的，我沒跟你們要一半的錢就不錯了！”

“死胖丫，你太黑心了，你就是個強盜！”楊華明也忿然罵道。

他又指著旁邊一直沉默著的楊華洲，“你瞅瞅你五叔，他真是白疼了你一場！”

楊若晴也瞅了眼楊華洲，“一碼歸一碼，回頭我私下借錢給我五叔娶親都。這養豬的辛苦費，今個我是一定得討到！”

“這豬我們不賣了，胖丫你那法子，留著自個爛肚子裏吧！”

楊華明一甩手，開始解繩索。

老楊頭沒阻攔，看來是讚同楊華明的做法。

寧可不賣，讓陳屠戶指責一番他們的出爾反爾，也不能憑白被胖丫訛了錢去！

可是，事到了這一步，可就不是他們喊停就能停的了。

楊若晴笑了聲，揚聲道：“哎，爺和四叔你們不肯接我的幫助，那我也沒法子了。”

“我這人哪，也沒啥優點，就說實話！”

“等會陳屠戶來問為啥不賣了？我怕是不曉得咋撒謊哦……”

那邊幾雙解繩索的手都抖了一下。

楊華明雙目赤紅的瞪著楊若晴：“死胖丫，你啥意思？合著你還想抖出來？”

楊若晴聳了聳肩，抬頭天。

“死丫頭片子，老子拍死你！”

楊華明擼起袖子就要過來打楊若晴，還沒衝到跟前，腦門上就挨了一子。

卻見楊華忠坐在椅上，手裏還拽著那拄拐。

“當著老子的麵，敢打老子的閨？老四你活膩歪了吧？”

楊華忠臉鐵青。

方才的這些言論，漢子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會子有些後悔自個的熱心腸了。

非得把閨推出去管這事兒，自個熱臉，卻上了人家的冷屁！

“我閨說的對，那豬，是娘喂養大的。”

楊華忠目掃過在場的眾人，沉聲道：“老五親，我就把話撂在這，我這個做三哥的送他兩百文錢做喜錢！”

“可這賣豬，咱家得有一份子，要不對不住閨娘那大半年的起早黑！”

漢子把手裏的拄拐，重重頓在地上。

地麵都被了幾個來。

楊華明被震攝住了，抱著腦袋，躲到一邊痛去了。

楊華洲則是滿臉容的瞅著楊華忠。

老楊頭臉上的狠狠搐了幾下。

他神複雜的瞅著麵前的這對父，有些騎虎難下。

然後，老楊頭手一揮，對楊華洲道：“去跟你娘那拿九十文錢來，給你三哥他們，讓他們稱十斤豬犒勞一下！”

“好！”

楊華洲抬腳要走，被楊若晴喊住。

“胖丫你還想要啥？”老楊頭咬牙切齒的問。

楊若晴笑瞇瞇道：“爺你咋跟我大伯那樣不會算賬呢？瓦市上豬可是十五一文。你給我們九十文錢，隻能稱六斤啊！”

老楊頭氣了個倒仰，一口悶差點噴出來！

這丫頭，明明裏說著最無賴的話。

可那腰桿，卻又得筆直，眼神也無比的清明。

這真的是一個十二歲的鄉下丫頭嗎？

活了大半輩子的老楊頭，越發覺著看不這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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