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從娘的眼神中，瞅到了一不舍。

明白那豬從小豬崽子抓回來，就是孫氏在喂。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看著小豬崽子長大豬，娘的心裏，除了欣，應該也是有一定的。

這會子說賣就賣了，有點不舍，也是人之常。

“娘，六畜為人所食。那豬賣了，也算是圓了它這一世的造化，你甭難過了。”

楊若晴勸著孫氏。

孫氏聽到這勸，有點哭笑不得。

“嗨，哪有你說的這般，年年都養豬，年年都賣豬，可不就是這樣麽！”孫氏道。

楊若晴嘻嘻一笑，拿出那一百五十文錢來塞給孫氏。

“娘，這一百無十文錢，是爺給你的辛苦費。”

“啊？”孫氏瞅了眼手裏的錢，訝了下。

“那會子沒分家，我喂豬，天經地義啊。這錢不能收，得給你爺送去……”孫氏道。

“娘，你咋這麽包子呢？”楊若晴忍不住嗔了聲。

把錢強行塞在孫氏手裏：“這世間沒啥天經地義的事兒，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一分付出就要一份回報。”

“娘你從前那麽多年，喂養了那麽多頭豬，從沒得過一文錢，多吃一口！”

“你啥話不說，低頭做人，悶聲做事。可又有誰心疼你？說你一句好？”

孫氏被楊若晴一番話，竟說得啞口無言。

床上的楊華忠也是皺著眉，對孫氏道：“咱閨說的對，該咱的，咱得拿著。這錢，你收下！”

孫氏眼眶微微泛紅。

點點頭：“晴兒，這錢娘收下，你代娘保管著吧！”

一百無十文錢轉了一圈，又落回了楊若晴的手裏。

“，那回頭我去鎮上，就用這錢扯一匹布家來，讓娘做兩新裳！”

……

老楊家前院。

楊華洲拎著小半桶豬興衝衝回來了。

他另一手裏，還拎著一稻草繩索。

繩索上，鉤著兩三斤左右的五花，還有半斤豬肝。

老楊頭譚氏還有楊華安楊華明兄弟們全都圍攏過來。

楊華洲對老楊頭他們道：“陳屠戶把豬宰了，見豬肚子半粒豬食都沒有，還誇咱家人實誠來著呢。”

“讓我多舀了好幾碗豬，稱三斤五花的價錢也打了折，走的時候還割了半斤豬肝送咱，說咱讓咱下酒！”

聽到楊華洲說，楊華安楊華明兄弟都是眉開眼笑。

老楊頭卻是有些笑不出來，老臉有些火辣辣的。

一旁，楊華梅拽著譚氏的手臂急得直嚷嚷：“娘，我要吃丸子……”

譚氏滿麵慈的拍了拍楊華梅的手臂：“沒問題，晌午就讓你四嫂給你丸子吃！”

劉氏聽到點了自己的名，趕忙兒了過來：“娘，晌午做些啥菜？您盡管吩咐，媳婦一定使出看家本領來持……”

譚氏便指著楊華洲手裏的三斤五花開始細細代起來。

“三斤五花，瘦全切下來給你妹子丸子。”

“跟豬一塊兒紅燒。”

“豬肝跟辣子擱一塊兒炒，給爺們下酒！”

“誒，記住啦！”劉氏屁顛顛的接過和豬肝，又騰出一隻手來要拎那裝了豬的桶。

被譚氏攔住。

“照咱長坪村的規矩，這豬得給左鄰右舍分一碗。你等下先把隔壁老王家，老陳家和老張家的送過去。”

“好嘞！”劉氏脆聲應道。

“得，那你忙去吧。”譚氏一擺手，要打發劉氏走。

楊華洲突然道：“娘，你是不是把三哥他們了？”

譚氏冷笑：“他們沒臉吃這豬。”

楊華洲道：“不是晴兒出的那主意，這會子咱又是另一番景。何況這豬咱也吃不了這麽多……”

譚氏扯了扯角：“死丫頭也沒白出主意，那不是拿了錢嗎？”

哼，甭以為那一百五十文錢拿去了，就真的歸他們了。

早晚，這錢得連本帶利的讓他們吐出來！

譚氏心裏盤算著，眼底掠過一冷。

“這豬，就是壞掉餿掉，倒臭水去，打發花子，我也不給他們半滴！”譚氏恨恨道。

撂下這話，拎起裝豬的桶，帶著劉氏去了灶房。

院子裏，楊華明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他拍了拍楊華洲的肩膀道：“老五，回頭莫忘了去跟三哥那兌現，他可是說了要讚助你兩百文錢做親用呢！”

……

三房灶房裏，孫氏和楊若晴都快要把晌午飯燒好了，也沒等到老楊家送豬過來。

小安忍不住問楊若晴：“姐，爺不是說晌午咱有豬吃嗎？”

楊若晴一邊在那敲蛋，邊對小安勾了下。

“小安乖，豬咱不吃了，腥呼呼的。姐給你燉蛋羹吃！”

“好耶！”

小安的眼睛又亮了，轉跟著大安去了外麵玩耍。

灶房裏，楊若晴暗笑了聲。

如果自己猜測的不錯，老楊家給了這一百五十文錢，豬是鐵定不會再送了。

無所謂，有了這一百五十文錢，想吃多豬都！

楊若晴也歡歡喜喜的伺弄起晌午飯來。

晌午飯後，老楊頭把楊華安幾個都召集到了東屋，開始合計接下來鮑家姑娘來過門的事兒。

他邊著旱煙，邊對幾個兒子道：“本月十六是雙日子，鮑家姑娘來過門。”

“老大你書念得比你兄弟們都多，采辦禮品的單子，你幫你娘一道琢磨。”

“回頭在紙上寫全了，由你四弟去采辦。”

楊華安瞅了一眼那邊著樂的楊華明。

“爹，五弟妹過門是大事，采辦這塊繁瑣，稍有不全會被人笑話。”

楊華安溫聲道。

“一個人恐有疏，還是讓我來幫他一道兒持采辦這塊吧。”

楊華安落剛落音，楊華明就急得跳了出來。

“大哥，你要幫著娘擬單子，肩上膽子重，采辦還是我來！”楊華明道。

楊華安微笑著擺擺手：“哎，老四這話說的，為了五弟的婚事，我這個做大哥的，累些也是樂意的！”

老楊頭看著這兄友弟恭的場景，很是滿意。

那邊，楊華明急得頭上快要冒熱汗了。

“大哥，你就莫擔心我辦事不周全，我回頭跟二哥那合計去。”他接著道。

“二哥幫他大舅子那打理鋪子，他門路多，采辦還能便宜些呢！”

楊華安還想再說啥，被譚氏截住了。

“就讓老四去采辦，回頭跟他那猴兒的二哥合計下，能省多算多！”譚氏道。

老楊頭朝譚氏皺起了眉頭。

“這婚事才剛開始辦，你就淨想著省！回頭酒席辦得不像個樣兒，讓咱老楊家這臉麵往哪擱？”

老楊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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