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傅督軍鷙兇狠的模樣，冷颯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

從前夾在爹娘和妻子之間，如今夾在兒子和妻子之間，傅督軍想必也十分頭痛。

不過冷颯畢竟跟傅城相更多一些，自然是站在傅城這邊的，因此也更加好奇傅督軍當初到底為什麼會娶傅夫人？畢竟傅督軍看起來可不像是對傅夫人有多麼深厚的，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傅城？

傅督軍年輕時候就這麼重視兒子的話，也不會除了自學才的傅城就養了一堆的庸才了。

只是作為晚輩，打探長輩的風流韻事顯然是不太合適的。冷颯也只能默默閉了，書房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幸好很快就有人來緩解了冷颯的尷尬，另一邊房間里為傅城會診的人出來了。

被順伯請進書房裏的除了宮思和一共有四個人，年紀最大的看起來已經白髮蒼蒼，年紀最輕的看上去也至有四十齣頭了。這些都是從京城請來的名醫和皇室醫，其中那位站在宮思和邊五十多歲頭髮花白，面容清癯還帶著一副圓框眼鏡的老者便是京城有名的名醫張若虛。

張若虛跟傅督軍早就已經不陌生了，因此也不拘束進來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督軍。」

傅督軍連忙站起來，「各位先生遠道而來還來得及休息，實在是抱歉的。大家請坐下說話吧，韓冉，上茶。」

韓冉點了點頭，「是，督軍。」

幾人紛紛表示督軍不必客氣，一番客套之後才各自落座。

張若虛的目落在跟在傅督軍邊的冷颯上，道：「這位就是大夫人？」

傅督軍笑道，「不錯，正是老大媳婦，是冷老的孫。」

張若虛點點頭道：「大好福氣，督軍好眼。」

若是平時傅督軍還能跟他你來我往恭維一番，此時卻著實有些等不及了。傅督軍沉聲道，「張先生，你就給我一個準話吧，老大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書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個大夫各自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張若虛看了看幾個同行，開口道，「恕我直言，督軍…大的況不太樂觀。」

傅督軍有些急了，「怎麼就不樂觀了？先前傷已經癒合了，只要不那顆子彈……況至也該穩定一段時間容我們慢慢想辦法啊。我聽說有的人，裏帶著彈片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幾十年，不也沒事麼？」

張若虛嘆了口氣道：「確實有這樣的況，但是…大顯然不屬於這種況。大的傷位置太巧了，只要稍有作一不小心總是會造再次複發的。大的質也是一方面的，總之…先前我也跟督軍說過，並不是不強行取子彈就會沒事。」

傅督軍沉默了許久，才有些疲憊地問道，「那張先生覺得…下面要怎麼治？」

張若虛半晌不語，傅督軍道：「張先生儘管說罷，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能接。」

張若虛嘆了口氣道：「督軍，我等無能…我還是幾個月前的意思，想要完全不傷害大的將子彈取出來我做不到。現在強行取出來，最壞的結果是截肢，但是大概率…有各位同仁在，應該能保住。希督軍能早做決定。」

只是這樣一來會對傅大的部神經和骨骼造永久傷害，至以目前全世界的醫療水平幾乎是不可能有奇跡發生的。

但是再猶豫下去，傅大只能斷保命了。到時候況危急才倉促做手，反倒是比現在更危險。

「各位…還有什麼想法？」張若虛看向其他三位醫生。

眾人都搖了搖頭，其中一位老先生道：「若是華大夫在…以他堪稱神手的能力或許還有幾分希。老朽家傳后護理之法以及骨傷復療或能助大恢復幾分。」這位老先生是宮中醫，到現在也依然在為皇室服務。

另一位搖頭道：「那是華聖手巔峰的時候，如今華聖手年紀已經不小了，手未必有當年穩。」

傅督軍心中忍不住升起幾分絕，其他人也知道這事難辦倒也不急著催促，張若虛只是道，「還有時間，督軍和大不妨再想想。」

傅督軍點點頭，讓韓冉送幾位名醫去客院休息。宮思和為張若虛的學生，自然也跟著先去安頓自己的老師了。

「你怎麼看？」空地書房裏，傅督軍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冷颯問道。

冷颯低頭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他自己做決定的。」們可以勸他，卻不能代替他做決定。

傅督軍神有些凝重，「如果他堅持不肯呢？」

「督軍。」冷颯嘆了口氣道：「大不是不敢面對自己人生的人，這種事…如果讓別人代替他做了決定，他才真的會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有的人生來弱，越是重要的事越是依賴別人，因為這樣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可以將責任轉嫁給替他做決定的人，也或者就是單純的自己下不了決心。但傅城不是這樣的人，他有能力也有那個決斷為自己的人生做任何選擇。

偏偏傅督軍看起來同樣也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如果傅城堅持不配合，他很有可能會直接越過傅城做出決策。

傅督軍皺眉道：「你也聽到張若虛怎麼說的了？難道還能看著他找死？」

冷颯道：「不是還沒到最後麼？或許還有什麼辦法呢？」他要是真的想找死了，您才是真的要擔心了。

傅督軍嘆了口氣道：「也罷，我是管不了他了。你多勸勸他，我看他倒是能聽得進去你的話。」

冷颯心中暗道，您也太高看我了一點。

送走了傅督軍，冷颯轉進了臥室。

蘭靜有些膽戰心驚地守在門口，見冷颯過來才鬆了口氣。

冷颯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去忙了，蘭靜連忙小跑著走了。雖然一個人在外面好幾年也獨立的，但是這麼大的場面是真的沒有經歷過幾次啊，還是得先找個地方緩緩。

冷颯走進房間，傅城果然還醒著正坐在床頭看著手中的東西。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看向，冷颯道：「徐鳴沒事，說是還有事開著車走了。」

傅城點了點頭，「老頭子跟你說什麼了？」

冷颯走到床邊坐下，「你猜不到嗎？」

「讓你勸我？」傅城自然猜得到，「勸我什麼？再次做手？還是向母親賠禮道歉？」

聽著他嘲弄地語氣，冷颯忍不住輕嘆了口氣，「傅城，你跟督軍說過你娘的事嗎？」

傅城一愣，沉默了下來。

冷颯道：「你跟夫人是母子，面對你天生就於下方，除非你願意用私的手段解決問題，否則怎麼做都是你沒理。但是…你怎麼知道傅督軍沒有辦法解決？」

這不是能力問題，是份問題。

就如同傅夫人面對傅城擁有天然的優勢，傅督軍面對傅夫人也同樣擁有天然的優勢。冷颯當然不是提倡用丈夫的份起迫妻子，但有的時候面對一些極品，你確實沒有其他辦法解決。

就譬如冷颯面對冷老太爺，真的能把他怎麼樣嗎？

其實也不能，就算氣得冷老太爺七竅生煙也僅此而已。哪怕氣急了想要套個麻袋打他一頓，都絕對不能明正大的去。

傅城冷聲道，「你覺得他能怎麼解決？」

冷颯道：「我不知道，但至比你好解決。」

「如果他不肯呢？」傅城不以為然。

「你怎麼知道他不肯？因為傅鈺城和傅安言？」冷颯道。

其實還有傅城，只要傅夫人還是傅督軍的正室夫人，那傅城三個就都還是傅督軍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人。如果傅夫人真的犯了什麼事被人置了，那他們三個的份都不會變得很尷尬。

哪怕最輕的結果，傅督軍跟傅夫人離婚了，有些事是瞞不住的。因為傅城導致傅督軍休了相伴快三十年的妻子，這什麼事兒？

要真是傅督軍自己喜新厭舊看上哪個人兒要停妻另娶那還好說，要說是因為傅大而導致相伴近三十年的夫妻離異，這可就真夠得上大半輩子的傳奇了。

傅城抬手輕輕撥了一下肩上的髮，笑道，「這些事我心裏有數，很快就會結束了，你不用擔心。」

冷颯心中一沉，反倒是覺得更加不安了。

仔細看了看傅城，手了他的額頭，溫度已經下去了很多但依然比正常溫略高，「傅城，你是不是還在疼？」

怎麼可能不痛？別的不說那重新拉開的傷口就不是這短短幾天能好的。

這個時代的止痛藥效果沒那麼好，而且傅城不想形依賴也不想讓藥影響自己，不是痛到一定程度也不會吃藥。

傅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點了點頭。

冷颯也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我能幫你做什麼？」

傅城手將拉懷中，道：「讓我抱一會兒。」

冷颯有些不自在地了，不太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抱一抱難道能止痛嗎？

傅城靠著的肩頭，閉著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總是做夢睡不著，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渾都冷。」

現在還是盛夏，自然不會真的冷。

冷颯嘆了口氣，手摟住了他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道：「沒事的，夢裏的都是假的。」

「是真的。」傅城道。

冷颯問道，「你夢到了什麼？」

這一次傅城沉默了更久，直到他就著這靠著冷颯的姿勢睡著了冷颯也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冷颯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躺下，才看清楚他眼底濃重的影。

冷颯知道自己睡覺不太老實，未免到傅城上的傷這兩天都是睡在外間的沙發上的。卻沒有注意到，傅城不知道是因為傷痛還是因為噩夢這兩天晚上可能本就沒睡著。

「別走。」冷颯剛要起就被人拉住了。

冷颯拍拍他的手低聲道，「我不走，睡吧。」俯撿起從床邊掉落到地上的文件拍了拍灰塵冷颯重新坐在床頭，一隻手被傅城抓著另一隻手單手翻看著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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