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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雖未明說, 但彼此間卻十分有默契。
今兒二人這一出,其實是做給阮琴看的。二人都想到了一去,都希阮琴在看到他們二人間的深意後, 可以不再那麼執著的去堅持不切實際的想法,希可以放棄那個念頭,重新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不過,雖說是默契使到一去,做給阮琴看的。但今天這樣一出, 卻不是演出來的。從前二人不管是在青雲閣,還是在老太太這溢福園, 也都不會刻意制著小夫妻間的這份濃意。
青雲閣就不說了,畢竟是自己屋裡,關起門來, 二人想怎樣都行。而老太太這裡呢, 其實也無事, 畢竟老人家最喜歡看他們夫妻二人好好的了。
半真半假的, 二人相互恩了一番後就起道別。
而阮琴呢,整個人已經很不好了。趙佑楠夫妻一走,也忙起, 匆匆朝老太太道別後,轉回了自己的屋裡。
老太太雖年紀大, 但還沒到老眼昏花完全不理事的地步。阮琴這幾日日日過來這兒坐著, 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老人家清楚得很。
不過,相信自己的孫兒,所以也不怕什麼。二郎若是能被給勾走,早幾年前就被勾走了, 還能等到今日?
這麼做,不過也只是自己給自己尋不痛快。方才瞧見二郎夫妻恩恩的,心裡不好了吧?
要說,這又是何必呢?二郎雖好,可二郎早是人夫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又何必盯著人家丈夫不放,趁早選一個自己的郎君安安穩穩過日子去,不好嗎?
尹嬤嬤伺候老太君幾十年了,自然知道心中所想。見那阮姑娘走了後,老太太臉沉了下來,尹嬤嬤則寬說:“要奴婢說,您老就不該多擔心這些。咱家大爺二爺是何等人?那可是前和百周旋都游刃有餘的,又怎會被一個小小子給迷糊住了。”
“他們二位爺如今最擔心的,可就是您老人家的子。您老人家都這般歲數了,索別去心小輩們了,每天開開心心含飴弄孫,這才是正經。”
老太太倒也不是多擔心,自然曉得自己兩個孫子的手腕。只不過就是不明白而已。
其實喜歡一個人,出心,這無可厚非。畢竟,誰也管不住一個人的心。但心管不住,自己的所言所行卻是能管得住的吧?
若如今二郎未娶,這阮姑娘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會覺得可純良。但如今二郎都是人夫人父了,還來這一出,未免就令人作惡了。
雖說大戶人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不稀奇。可也有那些人家,即便再尊貴,份再高,就是不准納妾的啊。
像他們趙家,打從老侯爺算起,除了先侯爺混賬外,別的上到老侯爺,下到二老爺和大郎二郎,誰納過妾?就算如今三郎四郎尚未娶妻,但相信,憑他們兄弟二人的品,日後如果娶了妻,必然也是和他們兩位堂兄一樣,對妻子忠貞不渝的。
其實到現在,老太太雖然上罵長孫不好,但心裡還是信他的。總覺得他和慧娘能鬧到和離這一步,指定是有什麼難言之,有原因。只要和慧娘之間把誤會解除了,遲早會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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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不會有錯的。
老太太問尹嬤嬤:“你老人家也活了這把歲數了,見過的人和事也不。那你說說看,這阮姑娘這到底是何心態?”
尹嬤嬤嘆氣道:“阮姑娘可能從小日子過得不好,難得遇到一個真心待的人。咱家二爺,又是那樣一個英武俊拓的兒郎,熱,又灑不羈。對他心,是再容易不過的了。這阮姑娘又是個認死理的,一旦心了,便收不回去。”
“又或許,自己也瞧不上咱們二的出呢。若是如今咱二爺娶的是名門大戶的貴,滿腹詩書的,或許便又是一種想法了。說來說去,估計還是覺著二出匹配不上二爺,二比不上,還有機會。”
老太君聽完後,哼了一聲。
老太太忽然想到了榮安大長公主來,想當年,榮安對魯國公的心意,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其實魯國公卻並不喜歡,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對不是那種男間的分。當年魯國公一心撲在木工和輔助先帝匡扶正業上,心裡本沒有半點兒私。
他們夫妻當年和魯國公關係很好,魯國公也常來他們家和他們家老侯爺喝酒聊天。幾杯酒下肚,微微酣醉時,家老侯爺所託,還問過魯國公,讓他若是心中也有榮安的話,不如趁早求娶了。
但魯國公當時卻說,他對榮安並無私。而且,他當時心思也不在兒長上,他當時一腔熱都灑在了仕途上,灑在了大業上。至於娶不娶妻,娶誰為妻,他本不在乎。
可後來,他死遁後,姓埋名於鄉野,卻也娶了香兒的祖母。並且從柳家老太太口中可以得知,他們夫妻二人,一輩子都很幸福,魯國公待十分寵溺。
老太太有時候相信緣分的,是榮安和丁八卯之間沒有緣分。所以,即便榮安對他丁八卯深了好幾十年,也等不來任何回應。
雖然覺得即便榮安知道了真相,除了會更好的對香兒外,也不會對柳家做什麼,是該告訴實的。不過,若是真讓知道了實,想這把年紀了,肯定會傷心絕,或許就活不了多久了。
與其那樣,不如一直瞞著的好。至,如今還能很快樂的過著日子。
老太太不免覺得,人和人的品當真是不一樣的。其實若是當年丁八卯沒死時榮安就發現了他踪蹟的話,最多傷心一場,但絕對不會糾纏。
畢竟也有的傲氣在。
而如今這阮姑娘呢,對二郎未必有榮安對丁公的那份深。但是做出來的事,就真的是很上不得檯面了。
做人,也一定要活的漂亮些才是。那些的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其實還該是自己才對。
雖然一直都希大郎能和慧娘再和好如初,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和離一事上,慧娘也做得很漂亮。轉了,從未幽怨自抑過,更不曾哭哭啼啼,和香兒一起合夥做生意,也打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
即便過來這邊看和明霞,再遇到大郎時,也能落落大方。
這樣的子,才是個通明白人。
阮琴自打子養好了後,幾乎是每日都要去上房請老太□□的。每次去都是挑時間去的,一般早上不去,都是去請的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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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那回見過一回趙佑楠後,如今半個月下來,竟再沒堵到過一回人。漸漸的,自然也明白過來了。怕是二哥並不想瞧見,所以,索也不來老太太這裡請安了。
不過,阮琴如今已經十分淡定了,緒也不會再如之前那樣起伏不定。
即便是猜出了這個真相來,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在想著,既然這溢福園見不到他,難道整個偌大的侯府,還堵不到他嗎?
從前頭上是罩著一層紗的,即便彼此心知肚明,但總歸是沒有捅破。所以,每回病重他過來探時,二人相倒也十分自然。
但如今既然捅破了,就不能白白捅破。二哥雖然已經幾次三番暗示過他們不可能,但是,還沒有親耳的明確聽到過他這樣說,所以不能放棄。
阮琴坐在窗邊想著這些事,忽然又想到了那日來。那日二哥與柳氏說笑間,探聽得到,二哥的兒子墩哥兒到如今還沒啟蒙。
阮琴自恃還是有幾分才學的,所以,便打了一個主意。
若是能接到那位小爺,然後親自教授他一些詩書的話,或許二哥能對自己另眼相待一些。又或許,在有了和柳氏的比較後,他又會慢慢發現,其實他對柳氏的並不如他想的那般堅定,而他對自己,也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決絕。
阮琴已經決定了,要為自己爭取一把。
柳香趙佑楠夫婦白日都很忙,所以,墩哥兒都是有娘和丫鬟嬤嬤們照顧的。墩哥兒很皮,平時很能耐得住子呆在屋子裡不出來。尤其是外面下雪的時候,他總要鬧著嬤嬤們抱他出來看雪。
而只要墩哥兒能從青雲閣出來,阮琴就有機會了。
這日阮琴藉口屋子里呆久了悶,要出去散心。趙老太君不可能不知道心裡在盤算什麼,但沒有拘著,還是答應了。
阮琴走後,尹嬤嬤著離去的那道纖瘦背影說:“阮姑娘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得要二爺指著鼻子罵一頓,才肯死心。如今見溢福園見不到二爺了,就出去找了。”
“可是老太君,您怎麼不攔著?”
趙老太君說:“我能攔住的人,卻攔不住的心。憑眼下的這份執著,我越是攔著不准,便會越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鬧事。我累了,不想和周旋這些去。何況,太過死心眼了,讓去二郎那裡吃吃火砲也好。面對面的幾回釘子,也就老實了。”
“那您不擔心會真鬧出什麼花樣來?”尹嬤嬤笑著問。
老太太也笑了,側頭著尹嬤嬤說:“別的不說,就在安派人手護家這事上,大郎二郎做的都可謂是滴水不。從前為了和小鄭氏對抗,和他們父親對抗,二人沒吃苦。既吃過了苦,捱過了教訓,又哪有不長記的?”
“放心吧,出不了事。”
尹嬤嬤便說:“那聽您老人家這樣說,奴婢就放心多了。”
不過放心歸放心,都不必老太太親自吩咐,尹嬤嬤就能猜出主子的心裡所想。所以,還是暗中差了個人去盯著,看看這位阮姑娘到底能作出什麼花來。
阮琴連著出門幾日,也沒能見過一回趙佑楠。趙佑楠每天下值後也不著急回家,而是去匠坊等妻子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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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天都是到天都黑了,二人才攜手回府。
而這個時候,即便阮琴不回去,也有溢福園的人來喚回去了。
不過,這幾日阮琴雖沒能看到趙佑楠,但卻見了墩哥兒好幾回。墩哥兒起初不認識,不過,阮琴陪著他玩了幾回摞雪人和打雪仗後,墩哥兒立馬就認識了。
既然認識了後,阮琴便開始實施自己的第二個計劃,那就是教墩哥兒讀《三字經》。
記得那日二哥有說過,說是趙侯爺的那位姑娘有墩哥兒這麼大時就已經開始背《三字經》了。想,若是能教會墩哥兒背誦,二哥心中多會有些的吧。
照顧墩哥兒的是墩哥兒娘和幾個丫鬟,們見阮琴陪著哥兒時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教他讀書陪他玩而已,也就沒在意。只是,這些事,等二位主子晚上回來後,們肯定是要告訴二位主子的。
所以,其實柳香趙佑楠一直都知道阮琴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趙佑楠之所以還沒去“教訓”,不過是一來見沒對兒子做出什麼實質傷害,二來,也是白日時太忙,暫時還未尋得出空來去“教訓”。但其實,趙佑楠心中已經十分惱火了。
憑他的脾,若是阮琴是個男人,或者是不是阮將軍的親妹,趙佑楠早就不顧面了。
能忍到今日,不過也就是看在自己和戰友的昔日分上。
但就算有念著舊友分,趙佑楠也不是個能毫無底線去忍耐的人。阮琴作到今日,唯一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把兄長和趙二曾經的分作沒了。
趙佑楠自認自己對阮家兄妹算仁至義盡,他對阮琴,也沒辜負當年兄長所託。人給找了回來,好吃好喝給供著,結果又是怎麼做的?
趙佑楠想,若是兄長還在的話,知道不但這麼自輕自賤,要去給別人做妾,竟還這麼是非不分,竟然有意破壞別人家夫妻的……怕是早吊起來打一頓了。
所以,這日趙佑楠從京郊營中回來後,特意沒有去匠坊,而是先回了家,然後冷不丁的就負手站在了阮琴面前。此刻的趙佑楠,臉十分難看。
而阮琴乍一瞧見這樣的二哥時,先是驚得心一跳。但待反應過來後,心下還是很歡喜的。
不管他此刻臉如何,但到底是關注到自己了,不是嗎?
所以,阮琴從墩哥兒邊站起來,朝趙佑楠走過去。走到離他跟前還有兩三步遠的時候,阮琴則規矩請安道:“見過二哥。”
趙佑楠卻沒理,只冷著張俊臉吩咐那幾個丫鬟把墩哥兒抱回去。
但伺候阮琴的人,趙佑楠沒打發。
等到青雲閣的人都走了後,趙佑楠這才又把冷厲淡漠的目重新轉回到阮琴上。
“我的話你是聽不懂是嗎?”他明顯是氣了,自然也毫不再留有面在,該下臉時,趙佑楠也絕不會下留,“好,既然你不懂,我那就索和你說的更明白一些。”
二人此刻都立在亭子上,是立在高的。放眼去,可以看到這園子里雅致的雪景。但此刻阮琴可沒心去欣賞這樣的景,此刻被趙佑楠幾句重話一說,臉都紅了。
趙佑楠卻不管這些,他心裡的火氣已經憋不住了。而且,既然已經決定開口把話攤開來說了,他便不會再給任何妄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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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趙佑楠並不顧及子是不是不好,也不顧及這裡是不是風大。
他只堅持說完自己想說的:“當年你兄長臨終所託,我費盡周折尋回了你。好,你說你怕辱沒了自己兄長名聲,不肯認回將軍府,我也依了,並且給你安排了住,又給了撥了好幾個伺候的奴僕,以保證你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沒問題。”
“我實話告訴你,我所做這一切,全都是看在你兄長面子上。但如今,你一再挑戰我的底線,便是你兄長今兒就站在這,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
“阮姑娘,還你自重。我與娘子夫妻深,早誓言過要一輩子攜手走下去,彼此心中都早容不下任何人。你自輕自賤,想給我做妾,這是你自己的事,我沒有義務要去包容你。我也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一而再再而三暗示你、提醒你,你卻一再得寸進尺。那麼,你現在聽懂了嗎?”
“二爺……姑娘……”
“你閉!”陳嬤嬤怕阮琴為此傷心過度,從而會再一病不起,忙想勸著些。不過,趙佑楠卻已經不再吃這一套了,直接給撅了回去。
二爺發火,怕是這府上沒哪個下人不怕的。所以,陳嬤嬤也立馬老實垂頭靜候一旁,不敢再開口。
阮琴此刻已經淚流滿面,冷漠的抬頭著趙佑楠問:“就因為我不干淨,所以二哥便嫌棄我嗎?二哥明明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為何就是不給機會?”
“你當年,流連花柳巷時,也並非一個深的人。怎麼如今,倒是變了?”
趙佑楠哼笑,道:“我是不是一個深的人,你怎知道?”旋即臉又沉了幾分,“記住,永遠不要試圖去挑戰我的底線。也記住,下次再敢費任何心機有意接近我的妻兒,意圖不軌,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二哥今天是把臉撕破了嗎?”阮琴眼淚流乾後,聲音也沉了些,並且帶著點心死後的決絕。
趙佑楠言盡於此,也不再顧及什麼,只冷漠說:“過年前就趁早從侯府裡搬出去,長興坊那兒也別去住了。”又說,“你永遠不了解你兄長,他本不會在意你之前做過什麼。不過,如果你是故意拿你兄長當藉口,故而好更方便的接近我,而不是真的在意什麼你兄長的名聲的話……那便當我方才的話沒說。”
其實趙佑楠心裡明白,阮琴才不是真的怕辱沒了兄長名聲。這麼做,自然有自己的算計在。
如今挑破了說也好,日後也不必再維持什麼面子了。兄長的臨終所託,他做到了,哪怕日後去了地底下,他也不會愧對於阮將。
但他行事做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在,也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兄弟臨終時的言而對一個外一再包容下去。
今天話盡於此,日後是好是壞,都與他毫不相干。
阮琴冷漠立在風中,羸弱的子搖搖晃晃的,彷若要被風吹倒了一樣。從未有過如此堅定的目,立在趙佑楠面前,目一瞬不移的著他。
“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半餉,阮琴才開口,“二哥放心,我今日便收拾了東西,明兒一早就搬走。長興坊那裡我不會再去住了,我會回阮將軍府住,會認祖歸宗。”
“這樣甚好。”趙佑楠冷冷拂袖,轉便要走,阮琴卻喊住了他。
趙佑楠負手立在亭下,略側頭算是給他一個回應。阮琴朝他走了一步,說:“這五年多來,多謝二哥的照顧了。”說罷福了下子,算是謝禮,再起時,又說,“日後,便再不會打攪。”
趙佑楠沒理,抬腳便大步下了石階。
阮琴則依舊裹著厚厚的披風立在原地未,纖弱的子幾番似要被風吹倒似的。目裡再沒了往日裝出來的和,著亭下那道拓的影,目裡流出難以抑住的狠意。
一旁陳嬤嬤瞧見阮琴這個眼神,有些嚇著了,原本是打算再說幾句勸勸的。但話到了邊後,又忙咽了下去。
算了,阮姑娘的執著,是知道的。除非自己想開了,否則的話,誰勸都不管用。
只是,今兒二爺這番話,未免也太絕了些。
趙佑楠十三歲參軍,當時和他差不多大的,且得好的,有兩個。一個是阮將軍,另外一個則是唐義。
趙佑楠這人不喜歡和勳貴子弟瞎混,平時結的那些勳貴子弟,也大多都是些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都是些酒朋友,從前賭博逛青樓時倒常湊一,自娶妻後他再不外面來後,和那些酒朋友倒漸漸淡了。
但一直走得近的,卻是唐義。
唐義和阮將軍一樣,都是底層爬上來的。戰場上丟了半條命,才博得了一個前程。
唐義將職比趙佑楠低兩品,如今乃是正四品的將軍。聖上賜有將軍府在,自朝廷戰爭漸漸沒那麼頻繁後,他便差人去老家把妻兒都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