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姚舒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是裴硯承的臉。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滿是的小都不見了,耳邊也沒有了男嘈雜的嬉笑聲。

變取而代之的是裴硯承的臉和他低沉的聲音。

是不是在桑拿房蒸太久出現幻覺了？

“……我在做夢嗎？”

姚舒迷迷糊糊地出手，扯住了裴硯承的西裝。

布料有質，很真實的。

下一秒,的手腕被住,一力道將從椅子下麵拉了出來。

一輕，彎被扣住，隨之跌一個滿是清冷木香的膛。

突然的失重,讓姚舒下意抱住了他的脖子。

姚舒意識恍惚的窩在男人的懷裏，暈乎乎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

眉目深邃，沉穩矜貴。

裴硯承的臉離好近。

好看的下頜骨下是微凸的結。

鬼使神差的,姚舒慢慢探出手，想要去一他的結。

一點一點。

距離逐漸拉近。

在的指腹到裴硯承結的那一瞬，裴硯承的腳步倏而停住。

他低下頭，看向懷裏的孩兒。

隻裹了一層浴巾,鎖骨和肩膀大片白膩的在外,白皙裏還泛著淺淺的。孩小臉紅紅，眼睛有些漉漉地著他,像是帶著一臉無辜的邀請。

裴硯承的結不自覺輕輕滾了一下。

他輕蹙起眉。

姚舒看到他臉上的不悅，自己的食指還停在他的結。

分不清是夢裏還是，頭昏腦漲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不能嗎？”

裴硯承的眼底。

許久，從嚨裏吐出喑啞的兩個字：“不能。”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哦。”

姚舒收回手,又扯住他的領帶。

“別。”

裴硯承懲罰的了一下的小。姚舒吃痛，裏溢出一聲低低的音,“好痛……”

這聲低低的音落在裴硯承的耳朵裏，卻有

了不一樣的覺。，仿佛/麻到了骨子裏。

“別吵。”他擰眉。

“哦……”

姚舒乖乖呆在他的懷裏沒再，恍惚間被放在一個的沙發上,接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聽到了宋詩語和陳珂正他們的聲音。

裴硯承下西裝外套，蓋在了姚舒的上。

離開的悶熱的桑拿房，姚舒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清醒。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隻裹了件浴巾，幾乎是半著的。

思及此，姚舒趕把上的西裝扯了扯，在他的服下麵，包裹住自己的。

西裝麵料著的皮，到服上還帶著淺淺的餘溫，鼻尖是悉清冷的柏鬆香味。

悄悄覷一眼裴硯承，耳朵也有些發熱。

“小舒怎麽樣了？沒事吧？”宋詩語一行人已經趕了過來，焦急地詢問，“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見了。”

姚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了。”

宋詩語無奈地的頭：“我看你呀就是學習太用功把腦子也學懵了，這都能走錯房間。下周末我帶你出去放鬆一下，北郊新開了個遊樂園，帶你去玩好不好？”

徐洋也湊過來：“我也去我也去。”

“要不我們去月湖山莊吧，”陳珂正提議道，“依山傍水風景很不錯，尤其是山莊還圈了一部分的自然綠化帶，還能看到梅花鹿。”

“我記得承哥和月湖山莊的陸總不是一向好嗎，打個招呼就行了。”

宋詩語和徐洋對此也很興趣：“月湖山莊我覺得可以，小舒你想不想近距離看一看梅花鹿？”

聽到山莊裏有梅花鹿，姚舒的眼睛亮了亮。

扭頭看向裴硯承。

“想去？”

“我聽叔叔的。”

裴硯承凝視須臾，角輕輕勾了下，淡聲道：“去了那邊，跟在我邊，不要跑。”

聞言，姚舒開心地點了點頭。

-

出發去月湖山莊那天明，碧空萬裏，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陳珂正坐在駕駛座，提前開車過來等在

華景都的門口，見姚舒和裴硯承來了，搖下車窗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坐在副駕駛的宋詩語也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

今天陳珂正開的是一輛六座的商務車，除了前排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後排有四個座位。

打開車門後，裴硯承邁車。

姚舒正想跟著上車，坐在後排的徐洋住了。

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座位，笑著說道：“小舒兒，過來坐我這裏。”

姚舒一愣，又去看裴硯承。

裴硯承靠在座椅上，緒很淡，目落在的上，臉上的表不甚明朗。

徐洋見發怔，催促道：“過來跟我坐呀，特地給你留的位置。”

姚舒的腳步頓了下，最後還是坐到了裴硯承的旁邊的空位上。

的聲音小小的：“……我跟叔叔坐就好了。”

小姑娘乖巧坐在了他的邊，裴硯承終於收回目，臉緩和了些，闔上眼睛休憩。

月湖山莊遠在黎城西郊，離市中心有些遠，車程並不算太短。

汽車在高架橋上飛馳，中控音響臺播放著舒緩的音樂，姚舒靠在座椅上昏昏睡。

時間悄然流逝，車一片安靜。

裴硯承稍稍側眸，便看到旁的小姑娘子半歪著，小腦袋垂下來，隨著車輛的偶爾顛簸一晃一晃的。

儼然已經睡了。

不過按照這個姿勢，等到達月湖山莊，脖子肯定要酸上半天。

裴硯承抬手，輕輕扶著的額頭讓靠在了後的椅背上。

睡夢中姚舒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著，沒再。

裴硯承盯著看了幾秒，輕輕勾了下。

-

到達月湖山莊不過下午兩點。

姚舒被裴硯承醒，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目的是大片鬱鬱蔥蔥的青樹和綠草，門口一座漂亮的藝噴泉，兩邊環繞著人工溪流，寬闊筆直的路延向那片綠的深。

姚舒不自看得神。

太了。

裴

硯承：“發什麽呆，下車了。”

“嗯，馬上來。”

因為這次的行程是打算在山莊裏住一晚的，所以姚舒收拾了一個小背包的行李。

拿好東西跟著裴硯承下了車，下車後，一行人又上了一輛擺渡車。

莊園的占地麵積很大，擺渡車慢慢悠悠開了許久，終於在一座莊園豪宅前停下。

宋詩語拉著姚舒往別墅走，三個男人跟在緩步跟在後麵。

別墅是彩鮮明的厘式裝潢，很有度假別墅的覺。

把別墅上上下下逛了一遍後，大家便準備去看姚舒心心念念的梅花鹿。

隻是，在月湖邊等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梅花鹿的影。

姚舒有些泄氣。

陳珂正安道：“沒事沒事，可能小鹿們都午睡去了，晚上才會出來活。”

徐洋：“既然鹿看不到，不如去劃船吧？”

月湖湖畔停著幾隻烏篷船，在清淩淩的湖水裏悠閑地晃著。

據說月湖山莊的陸總也是南方人，因此山莊的許多東西都很有江南的特。比如那些烏篷船，就是江南地區的獨特水上通工。

宋詩語怕水，不願去坐船，躺在布製休閑椅上悠悠哉哉地曬太。

陳珂正想陪，隻是宋詩語還沒消氣，被嚴詞拒絕後，毫不留地將他趕走了。

烏篷船船較為狹小，船篷又很低矮，除了莊園裏撐船的船工外，隻能坐下兩人。

徐洋朝姚舒眉弄眼：“小舒兒，我跟你一組吧，咱倆坐一隻船。”

姚舒：“可是我……”

陳珂正打斷：“小舒肯定跟承哥一組啊。”

徐洋：“為啥，小舒剛剛明明說要跟我一組的！”

“你要跟小舒一組你經過承哥同意了嗎？”

“咋了，小舒還不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嗎？”

姚舒：“……”

“好啦好啦！”宋詩語被他們吵得頭疼，於是提議道，“幹脆你們手心手背黑白配吧，配對相同的人一組，這樣最公平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陳

珂正湊到裴硯承的耳邊，低聲音道：“放心吧，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裴硯承不鹹不淡地瞥他一眼。

臉上無波無瀾，似乎並不在意船員安排的況。

他的聲音偏冷：“坐個船而已，和誰坐有區別麽。”

陳珂正：“……”

得，是他白心了。

正當陳珂正暗自慨時，裴硯承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低頭整理袖扣，一邊語氣很淡的問：“你待會兒出什麽。”

“……”

陳珂正角僵了僵。

不是不在意跟誰一個船的麽？！

這會兒居然還串通他出老千？？

他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我出白，你隻要跟我出相反的就能和小舒一組。”

裴硯承神如常地整了整襟。

“嗯。”

-

“手心，手背，黑白配！”

姚舒手心，徐洋手心。

陳珂正手背，裴硯承手背。

空氣中安靜了三秒。

“哈哈哈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小舒我們是一組哈哈，走，帶你坐船去。”徐洋哈哈笑著，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說著便拉著姚舒走去烏篷船。

姚舒無措地被拉著走，一步三回頭地去看裴硯承。

“裴叔叔……”

的話被徐洋的聲音堵在了嚨裏，“別管你裴叔叔了，咱們別打擾他們的二人時。”

陳珂正搖首頓足，扼腕歎息道：“不是說好了我出白你出黑嗎，你怎麽出的跟我一樣？”

裴硯承眉骨一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瞥一眼陳珂正的手背，極冷地反問：“你管手背白？”

“手背不就是白嗎，”陳珂正一頭霧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是白的啊。”

-

樹影搖曳，樹葉隙間出金黃的霞，湖水清淩淩地晃著，烏篷船慢悠悠地飄在湖麵上，搖著木漿搖搖擺擺地飄向湖心。

姚舒坐在船頭，總覺得後有道淩厲的視線一直黏在的後背，如坐針氈，百般自不在。

“怎麽了？”徐洋問。

姚舒

搖搖頭：“沒什麽。”

徐洋：“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星座。”

“哦對，我是羯座的，羯座的男生做事向來謹慎有條理，對待也很專一的……”

另一邊，裴硯承和陳珂正麵對麵坐著。

陳珂正說：“別看了，別這麽不放心你家的小孩兒了，徐洋這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大大咧咧了點，但其實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分寸？”

裴硯承冷笑。

陳珂正聳聳肩：“我理解你的心，你現在完全就是一個老父親的心態，就怕自己養的小孩兒跟別人跑了嘛，不過人家都十八歲了，談這種事你就隨去吧。”

裴硯承嚴肅道：“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孩兒，談什麽。”

“行行行，不談。”

陳珂正見他目始終落在姚舒的那條小船上，不由歎了口氣。

“你就放心吧，徐洋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他就是看到你邊難得帶了個小姑娘，覺得新奇，所以才會對姚舒有那麽大興趣，不會發生你想的那種事的。”

裴硯承不著痕跡地收回目。

指腹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敲，看不清眼底的緒。

-

太逐漸西斜，直到最後一抹日也浸沒在山林裏。

天黑沉下來，莊園別墅是一片通明的燈火的燈火。

在莊園裏玩了一天，這會兒大家都坐在餐廳的長餐桌前用餐。

姚舒坐在裴硯承的旁邊埋頭小口用餐，忽然聽見徐洋：“小舒兒，幫我夾一個那個。”

姚舒指了指眼前的一道鮮檸香煎銀鱈魚，“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

姚舒夾了一小塊放在他的餐盤裏。

徐洋笑瞇瞇地道了聲謝謝：“我們小舒兒就是心啊。”

驀地。

裴硯承的筷子不輕不重地擱在了桌麵上。

“徐洋，你沒手嗎？”

他忽然冷聲，那極為強勢的迫瞬間籠罩下來。

徐洋後背一涼，剛想送邊的銀鱈

魚“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麵上。

陳珂正也是頭皮一涼，忙不迭也夾了塊銀鱈魚放進裴硯承的餐盤裏，笑著說：“那個，承哥也吃。”

裴硯承並沒有筷子。

姚舒原地發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約約覺得裴叔叔好像心不太好。

陳珂正忙打圓場，對使眼，“小舒，給承哥也夾一塊。”

姚舒遲鈍地應聲，依言給裴硯承也夾了一塊銀鱈魚放進他的盤子裏。

安靜了幾秒，裴硯承終於執筷，麵無表地吃下那塊鱈魚。

-

晚飯在異樣的氛圍中悄然結束了。

用餐過後，姚舒和宋詩語他們一起在一樓的會客廳聊天。裴硯承臨時接到工作電話，上樓理工作事務。

會客廳是三麵全景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不勝收的秋楓和紅葉。紅楓黃葉層層疊疊，被風一吹，簌簌作響。

徐洋故意嚇唬人：“你們聽窗外，好像有人哭的聲音。”

被他這麽一說，姚舒好像真的聽見窗外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像哭聲，又有點像腳步聲。

徐洋：“我聽說月湖山莊以前是墓地，後來才重建變度假山莊的，有些橫\\死的人的鬼魂，晚上就會從地下爬出來找替死鬼。”

姚舒本來就膽子小，抿著，不由抱了懷裏的抱枕。

宋詩語：“你別胡說八道了好不好，大半夜的嚇人啊。”

徐洋哈哈大笑，“小舒兒嚇壞了？

姚舒正否認：“才沒有。”

夜漸漸深濃，大家聊了許久的天，姚舒覺得有些困了，準備回房間休息。

莊園別墅很大，徐洋怕找不到房間，提出送過去。

鑒於之前的桑拿房事件，又加上剛才聽了徐洋的鬼故事。姚舒想了頃，點了點頭。

姚舒跟在徐洋的後，徐洋一邊走一遍跟說話。

“這個別墅的回廊是叉環繞式的，像你們孩子稍微方向差一點還真有可能會在這裏迷路。”

經過幾條回廊後，徐洋把姚舒送到了臥室門口。

就在這時，姚舒的後突然響起一道男聲，沉穩又嚴肅。

“糯糯。”

姚舒回頭，隻見裴硯承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後，邁步向這裏走了過來。

襯衫紐扣一不茍地係到最頂端，煙灰的襯格調沉穩，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疏離。

“叔叔。”低低了一聲。

裴硯承眼風掃過徐洋，視線又落在仰起的小臉上，銳利的目在臉一寸寸地打量。

姚舒被他的目盯得發怵，率先細聲細聲地解釋道：“我準備回房間休息了，徐叔叔怕我找不到路，所以送我過來的。”

裴硯承沒接話。

徐洋見裴硯承臉不是很好，也不敢再過多停留，“那…承哥，小舒，我先走了啊……”

“嗯，”姚舒彎了彎眼睛，對徐洋道謝，“謝謝徐叔叔送我回來，徐叔叔再見。”

聽著小姑娘聲音糯，一口一個徐叔叔得可甜。

裴硯承終於擰眉。

姚舒默了片刻，試探地開口：“叔叔……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見裴硯承並沒有作，姚舒剛打開門準備進去。

下一秒，一隻大手先一步過來，重新關上的的房門。

關門聲落下來，姚舒疑轉。

“叔叔？怎麽了？”

裴硯承並未接話，目凝視著，往前邁了一步，姚舒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門板上。

被籠罩在他前的影裏。

驀地，姚舒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離，的男氣息襲麵，姚舒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一寸一寸將整個人包圍。

傳到了的四肢百骸。

對視了幾秒，姚舒回避了他的視線，垂下眼簾心跳加速。

“怎、怎麽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準跑。”

裴硯承眉目深沉，莫名讓姚舒想起了學校裏老師生氣時點名批評的樣子。

小聲嚅囁：“我沒有跑啊……”

走廊的燈暖黃，裴硯承臉半黯，平靜道：“以前黎

城也有個跑的小朋友，別人給顆糖就跟他走了，結果第二天就被賣進山裏當了養\\媳。”

姚舒：“……”

裴硯承：“這麽相信徐洋說的話，你就不怕他把你給賣了？”

姚舒吞吞吐吐地解釋：“可是徐叔叔他……”

“不要看見誰都叔叔。”

“他不是跟您同輩份嗎？不叔叔？”

“不行。”

“可是徐叔……”姚舒說到一半，把剩下的一個字憋了回去，“那我他徐哥哥？”

那聲細的“哥哥”聽著更加氣了。

“不行。”裴硯承不由皺眉，“也不可以哥哥。”

“……那我要什麽？”

裴硯承沉幾秒。

“他小徐。”

“小、小徐？？？”

“嗯。”

“……”

姚舒的嗓音裏還帶著點，眨著眼睛問，“小徐……他不是叔叔您的朋友嗎？我也不能相信他的話嗎？”

“朋友也不行，”裴硯承語調很淡，“外麵的壞人太多，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話。”

“當然，除了我。”

“因為我是你叔叔，我隻會為你好。”

“知道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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