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0260【八千貫嫁妝已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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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屆科舉名人很多,除了嘉王趙楷之外,當屬張浚和朱松最為人知。
張浚是文,抗金統帥。張俊是武,中興四將之一。偏旁部首不同,這兩位不能搞混了。
上一屆狀元何粟,正在宴請眾人,邀者有朱松、張浚、范浚、陳東、李含章、令孤許等人。
范浚是范仲淹的家族后輩,張浚家族和范仲淹家族是姻親。
朱松和范浚是好友,通過范浚引薦,跟張浚也為至。后來,朱松的兒子朱熹,與張浚的兒子張栻,也是至好友并經常論戰。
張浚暫時還未結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樂氏。至于中年續弦,跟兒子為“連襟”,那就是另一樁公案了(父子倆的老婆,是宇文家的族姐妹)。
朱松在太學混得風生水起,朱銘做太學正時,他還剛剛學,而今卻已畢業授。
反觀倒霉蛋陳東,雖然因為才學過人,被宋徽宗欽點升上舍,卻一直卡在上舍無法畢業。
何粟跟所有人都認識,他與張浚是多年好友,張浚后來升也多虧何粟舉薦。
眾人一番宴飲,忽聞外面傳來嘈雜聲。
李含章推開窗戶眺,卻見遠街道,有不百姓在哭泣,拖家帶口往城外而行。
“這是何故?”范浚也走到窗后。
何粟嘆息說:“唉,外城有一廂坊雜破舊,梁師強行拆了發賣地皮,所得錢財說是用于花石綱。”
陳東破口大罵:“賊又在害民!”
梁師正在搞棚戶區改造,隨便給幾個拆遷費,然后高價賣地皮用來建住宅。
被迫拆遷的百姓不多,主要是拆低級瓦舍,順帶著拆了些棚戶區民居。
“在東京城如此殘民,陛下就不管嗎?”令孤許問道。
何粟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他在皇城辦公,書省的辦公樓都被拆了,外城百姓被拆又算個啥?
朱松說道:“我好歹外放個縣尉,遠離京城,眼不見為凈。”
“我倒是羨慕你們外放的,”何粟慨說,“聽聞功兄到了地方為,整治豪強,救濟百姓,著實大有作為。我留在書省有甚用?每天做應聲蟲而已。”
李含章說:“功賢弟也艱難啊,在濮州有功,卻調去金州,不啻為貶。”
陳東說道:“朝野外都一個樣,黨一日不除,國家一日不寧。”
朱松勸道:“陳兄還是說兩句吧,我都已經做了,你卻還在太學。若一直口無遮攔恐怕要困在太學一輩子。”
“在下甘之如飴。”陳東昂首道。
……
卻說新科探花的父親張,今年回京述職,被調去兩浙擔任轉運使。
這是個差,能撈到無數油水。
張卻不愿前往兩浙赴任,特別是目睹梁師的棚戶區改造,義憤之余給皇帝寫奏疏。
大概容為:
“天下州郡,沒有足月的儲備。國家太倉,沒有足年的積蓄。軍費匱乏,邊疆防失修。水旱頻發,盜賊四起,外患也沒平息,陛下應該早做打算。”
“現在不能大興土木,陛下你賜給寵臣宅第,一套房子就值幾十上百萬。我之前掌管二十個州,一年上中央才三十萬貫,還不夠伱給寵臣賜一套豪宅。”
“兩浙地區,花石綱最為害民。陛下你買一株奇竹,就要花掉50貫錢。這錢卻沒進百姓的口袋,因為地方總是巧取豪奪。花石綱還多占漕船,導致京城米價飛漲……讓我做兩浙轉運使可以,請陛下先把花石綱停掉!”
這封奏疏,沒有遭到任何阻攔,反而火速送到皇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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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看完大怒:“這個張,兒子考上探花郎,便能如此非議朝政嗎?朕重他,才讓他做兩浙轉運使。當初他讓停掉錢塘制造局,朕給他面子就停了,每年損失許多進貢。他如今卻得寸進尺,毫不顧君臣之誼。擬旨,淮南轉運使張輕躁妄言,貶為監酒稅!”
探花郎張燾,本就已恩蔭做,這種做“有人”。
他還考上進士,而且是探花,因此超擢授文林郎、辟雍學錄(太學預科學校風紀主任兼助教)。
張燾看完圣旨,嘆息說:“父親還是別再怒家了。”
“花石綱不停,大宋社稷危矣!”張開始研墨,“跟天下比起來,我個人仕途算得了什麼?”
張燾驚問:“父親又要寫奏疏?”
張說道:“在其位,謀其政。讓我做兩浙轉運使,我就要議論花石綱。現在讓我收酒稅,我就要議論常平之法!”
張燾啞口無言,他剛考中探花啊,父親就玩這麼野。
張問道:“你怕到牽累?”
張燾無奈搖頭:“父親在氣頭上,還是讓孩兒代筆吧。”
其實,父子倆一個脾氣。
歷史上趙構南渡,有人舉薦張燾朝為。
;張燾趁機建言,痛斥江防構筑不得法,徒耗錢財和民力。又噴趙構邊的近臣,整天說些蒜皮的小事,國家大事卻一言不發。還說趙構去了杭州,不該急著營建宮室。
氣得趙構差點把奏疏撕了!
此時此刻,張燾替父親代筆,非常委婉的噴了一通,痛陳各路常平司的殘民之舉。
求錘得錘,很快圣旨下來。
張連收酒稅的職也沒啦,被宋徽宗扔去做團練副使。
宋徽宗的中旨,只說貶為什麼,沒有安排地點。
蔡攸把吏部侍郎來:“把這張調去金州,免得他又生什麼事端。”
蔡京、蔡攸父子,已經徹底放棄金州,把那里當垃圾桶。反正看不順眼的,就一腦兒扔過去,隨便朱銘、張等人怎麼折騰。
張得知自己的新職,整個人都癱在椅上。
宋徽宗剛剛登基那會兒,還是太后在掌權。張獲得面圣的機會,君臣聊得很開心,宋徽宗一副勵圖治的樣子。
當時,張給出的治國建議,宋徽宗全部采納并執行。
十多年過去皇帝怎麼變這樣了?
張自認為深得皇帝信重,事實也是如此,否則他不可能調任兩浙轉運使。可兩封奏疏上去,居然被一擼到底,變毫無實權的散。
“父親莫要憂心,此在預料當中。”張燾勸道。
張搖頭說:“我非為自己憂心,而是為國家憂心。你跟我在淮南幾年,知道民間是甚樣子。聽說兩浙被花石綱擾更重,如今又加征酒稅和醋稅。朝廷加稅,商賈漲價,百姓的日子更艱難了。長此以往,恐有陳吳之。”
父子倆正說著,張的婿李綱來了。
李綱也是狗脾氣,三年前就做了殿中侍史,因為得罪黨而貶為員外郎。今年好不容易升為起居郎,明年又會因為議論朝政,被皇帝扔去沙縣做稅務。
“岳父太沖了。”李綱見面就嘆息。
張反問:“那你是怎麼得罪權貴的?”
李綱說道:“小婿為殿中侍史,本職便是彈劾邪。而岳父遷調兩浙轉運使,正當以有用之,阻撓朱勔借花石綱殘害百姓。岳父兩次奏疏倒是暢快了,可新任的兩浙轉運使,卻會伙同朱勔魚東南,最終苦的還是東南百姓!”
張聞言沉默,好久才憋出一句話:“是有些莽撞了,但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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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綱說道:“岳父且在金州蟄伏兩三載,期間不能再怒家,等家消氣之后必可起復。”
“唉。”張只能嘆息。
就像婿李綱說的那樣,只要老實兩三年,肯定是能重新任職的。張家的姻親和門生故吏無數,尋個機會就能舉薦復職,宋徽宗那里不會死咬著不放。
張家的祖先,宋初遷居饒州德興縣,靠開荒種地艱苦斗數十年,后來又小規模經營新發現的礦山。
小有家業之后,開始培養孩子讀書。
張偕五個兒子,陸續考上四個進士。剩下一個兒子張潛,本沒去考,留在家里打理產業,順便發明改進膽礬煉銅,直接讓張家為一方巨富。
剛剛去世的康國公、宰相劉正夫,就是張他爹的發小,讀書時過張潛的照顧。
類似的員好幾個,那群發小同窗,一連出了五個進士,順便再互相聯姻。
張的幾個叔父,要麼恩蔭,要麼薦舉,要麼進士,也是一大堆做的。
這樣的家族,雖比不上蜀中王氏,卻也是不容小覷。
而且,從家族第一個進士開始,到如今的探花郎張燾,僅僅只歷經四代人而已。
又說了一陣,張留婿吃飯,談及花石綱之事,還提起金州知州朱銘。
李綱說道:“金州太守朱功,似乎頗有建樹。但其政績不佳,去年的賦稅上不足,只因旱災沒有降罪而已。”
張笑道:“若是遭了災,還能足額征稅,我反而要鄙夷他。正因稅額不足,方顯得其是好。”
“此言甚是。”李綱點頭說。
張說道:“若金州盜賊眾多,我做了團練副使,還能去剿賊安民。但朱功治理金州,恐怕沒什麼盜賊,我只能每日喝茶飲酒。”
李綱說道:“七妹還未嫁人,朱功也沒娶妻,他們兩個年齡相仿,或許可以結為姻親。到那時,朱功是上一屆探花郎,大弟(張燾)是這一屆探花郎,妹夫、妻兄連中探花必可傳為一時佳話。”
張頓時笑起來,似乎頗為意。
他有七個兒,其中六個已經嫁人,李綱正是他的二婿。
那朱功乃青年才俊,能招為婿自然極好。
張家里賊有錢,開礦山的,而且還是銅礦,還懂得法煉銅。他在錢財上沒有追求,做是一文不貪,平生志愿無非上報國家、下安黎民,中間再振興家族而已。
多招幾個好婿,也是振興家族的手段。
兒的陪嫁他都想好了,價值不能低于八千貫。
得讓婿富裕起來,婿才不會貪污,可以安安心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