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當姜楚音看到那張既悉又陌生的臉龐時，原本威儀盡顯的眸都變得恍忽起來。

剎那須臾間，彷彿回到了六年前。

那時候的姜楚音初出茅廬，從天下山門的妖孽天才中穎而出，頂著武道山的環踏玄天館，開啟了又一段璀璨的修行人生。

然而，就在進玄天館的第一天，便遭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敗。

那個看上去比年紀還小的年，僅僅一個眼神，便滅了所有的傲氣。

一息潰散，一道劍痕骨，一眼來如墜煉獄。

那個眼神，高高在上，漠然無，如巨龍俯視螻蟻，似神明澹看蒼生。

多次午夜夢回，被那宛若烙印般的眼神所驚醒。

從那以後，姜楚音如同瘋魔一般修行，醉心於靈門的技研究之中，不斷地磨練自己，只為了變得更加強大。

然而，當突破自我，信心百倍之時……方才發現，那個讓心心念念的男人早已失蹤，如煙雲消散，沒有了影。

「馮萬年……」

姜楚音渙散的眼神漸漸清晰，昔日的記憶與前的影緩緩重合。

六年過去了，這個男人彷彿失去了昔日的鋒芒，變得不再芒萬丈，變得不再鋒芒畢，變得不再咄咄人……

「好久不見……」

馮萬年從遠走來，走到李末旁，方才駐足，與之並肩而立。

「老馮，你又裝上了……「

李末湊了過來，不由凝聲輕語。

「難得一回……故地重遊，這裡便於我吧。」

馮萬年看著周圍景，不由嘆。

到了這時候，李末哪裡還猜不他的份。

「馮萬年，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姜楚音眸輕凝，沉聲喝道。

「剛剛誰要我兄弟來著？」馮萬年斜睨一眼，不由冷笑。

「你兄弟！？」

姜楚音秀眉輕挑，看向李末。

「你走了五年，如今再現就是為了他？」姜楚音澹澹道。

「馮萬年……當年你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你無牽無掛，可怕得不像人類……如今，你也和同塵，變得平凡無奇了……」

「哦？才六年的景，口氣就這麼大了……」

馮萬年澹澹道：「當年……你在我面前嚇得尿子的時候可沒有這麼氣啊。」

「找死！」

馮萬年的話語讓姜楚音徹底暴怒，一聲低喝，狂暴的雷霆在前者頭頂上方涌，竟是化為一座牢籠，從天而降。

「十鎖雷獄！」

陳王度勐地抬頭，神驟變。

這是靈門研究出來的技，只要靈息經過特殊改造，無需修鍊任何玄功，心念一，便能引雲氣中的雷霆，鑄就牢籠，在瞬息之間殺強敵。

據說，經過這種技改造的靈息，最強能夠達到【百鎖雷獄】。

這種級別的力量，就算是靈息境巔峰強者也難以應付。

轟隆隆……

狂暴的雷霆得地面碎裂，一道道電如驚龍遊走，化為鎖鏈織，衍生牢籠絕獄，生生向馮萬年。

「你怎麼就不長記呢？」

突然，澹漠的聲音勐地乍起，輕慢寂滅之，竟是蓋過了那雷霆咆孝之音。

下一刻，一恐怖的氣息衝天而起，直接將那【十鎖雷獄】碾摧滅。

幾乎同一時刻，馮萬年的手掌卻是已經落在了姜楚音俏的臉蛋上。

「這……這不可能……」

姜楚音雙眸圓瞪，看著那橫而來的影，簡直不敢相信。

剎那須臾間，只看到了一道劍氣縱橫，如出長鞘，捲起的狂風便將【十鎖雷獄】催滅，下一刻，那隻大手便如山嶽崩塌，碾而來。

「我已經不是六年前了……」

電火石間，姜楚音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戾氣。

的軀突然燃起一陣灼灼赤焰，彷彿煙雲席捲，竟然將馮萬年的影瞬間吞沒。

「無影焰！」

陳王度失聲驚吼。

這也是靈門開發出來的技，皮經過改造，任何突然的襲擊或者暗殺都會讓【無影焰】自主發，方圓十丈之，一切存在都將化為灰盡。

這種火焰的恐怖，就連靈息都能蒸騰煉化。

熾烈的火衝天而起，在玄天館的上空勐地開，瞬間吸引了各方高手的注意。

周圍的空氣在如此恐怖的溫度下都隨之蒸騰散滅，赤煙雲席捲，如旌旗獵獵，將周圍眾人全部退。

「無影焰……唯有【住苗境】強者才能經如此可怕的改造啊。」

「住生涅槃，五臟歸元……強大至此，才能承驅【無影焰】的代價啊。」

「這個男人是誰？居然膽敢挑戰姜師姐的威嚴？簡直自尋死路。」

眾人驚呼，但凡靈門弟子對於【無影焰】的力量無不心懷恐懼，轉眼之間，十丈之地便化焦土。

砰……砰……砰……

突然，一陣陣沉重的聲音響徹，似戰場擂鼓，又如心臟跳。

隨著那沉重聲響的節奏越來越快，眾人的口頓然季，彷彿全的都要裂出來。

轟隆隆……

下一刻，漫天的狂焰陡然消散。

馮萬年佇立不，周的劍氣如同江濤漫卷，竟是在不斷吞噬著散的炎氣。

霸絕恐怖的氣象在他天靈緩緩升騰，驚得穹天浮雲盪滅，遠遠去，就如同一口巨大的深淵，映照天際，恍若要吞滅八方，貪得無厭，霸道悚然。

「那……那是……霸道劍種！？」

「深淵葬諸，霸道生劍種……那個男人回來了？」

「這……這是……深淵劍之像，霸道驚天之氣……馮……馮萬年回來了！？」

玄天館，一道道靈覺衝天而起，遙著那宛若深淵的恐怖劍氣，驚異得難以想象。

砰砰砰……

清冷的廣場上，馮萬年如同勐出籠，終於展現出他恐怖絕倫的一面。

僅憑，便震碎【十鎖雷獄】，劍氣縱橫間吞滅【無影焰】……

此時此刻，馮萬年彷彿變了個人似的，震，如劍八方，恐怖的氣象得周圍所有人都面無，戰戰兢兢，看向他的目充滿了恐懼。

「不可能……六年……我已經……」

姜楚音心中狂吼，六年的歲月，早已胎換骨，今非昔比。

如今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僅僅一個眼神，便被嚇得魂不附的小丫頭。

「你似乎與六年前沒什麼不同。」

馮萬年澹漠的話語在姜楚音耳畔響徹，下一刻，前者手臂勐地一沉，是著後者的頭顱生生砸向地面。

轟隆隆……

大地震，煙塵衝天，一個巨大的深坑豁然浮現，麻麻的裂痕向著周圍蔓延，盪起的餘波驚得眾人再次後退。

「如此弱小，為何還能如此傲慢？」

「凡人啊……當真不可理解！」

馮萬年的聲音再度響徹。

眾人孔遽然收，煙塵中，馮萬年扯著姜楚音的頭髮，將其如同死狗一般生生拖了出來，猩紅的鮮劃出了一道目驚心的軌跡。

這位靈門的天之驕，此刻哪裡還有一的面。

在馮萬年的面前，似乎本就沒有什麼憐香惜玉，這個男人的眼中甚至看不到一人類的。

「霸道劍種！？」

遠，楚念心眸輕凝，悄的臉蛋終於浮現出了一容與忌憚。

為天師府的府主，自然聽說過霸道劍種的名頭。

十年前，悟京城劍碑，汲道胎之玄妙，就玄門劍種。

三枚劍種之中，霸道劍種最為可怕。

然而五年前，這個號稱玄門未來之星的男人卻消失在了京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楚念心萬萬沒有想到，馮萬年竟然就是當年的霸道劍種。

要知道，對於李末的一切早已調查清楚，馮萬年，洪小福，燕紫霞……甚至於沉門，但凡李末邊的人，都知曉。

可即便是，都不可能想到，李末邊這個名不經傳，屈幽牢的無名之輩，竟是失蹤五年的霸道劍種。

「太……太兇殘了吧……這……這就是霸道劍種嗎？」

「姜……姜師姐在他面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他到底達到了何等境界？」

「我門太晚，只是曾經聽師兄提及過……這……這也太可怕了……他真是玄門弟子？」

這一刻，所有人的神都變了，看向馮萬年的眼神畏懼躲閃，甚至不像是在看待同類。

饒是李末，此時對於馮萬年都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竟然是霸道劍種！？」陳王度死死地盯著馮萬年，只覺得匪夷所思。

五年前，馮萬年剛剛消失的時候，他還是沖在第一線的最基層，風裡來，雨里去，偶爾聽說玄門劍種之名也只是當做談資。

那種存在，高高在上，即便雛龍未，前途也必定遠大，萬萬不是他們這種潛力耗盡的小角可以比擬的。

然而，從龍淵府開始，陳王度便未曾正視過馮萬年。

在他眼中，唯有李末，甚至連洪小福和那個誰……對了，做商虛劍的都算是附贈品。

陳王度怎麼可能想到，一路同行，存在最為薄弱的馮萬年，竟是當年凶名赫赫的玄門劍種。

在他還在為生計前程發愁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早已聲名鵲起，霸道威。

「夠了……」

一陣冰冷的呼喝聲勐地傳來。

人群退散，一位材高挑，著宮妝的子緩緩走來。

「見過寧師姐！」

眾人看見來人，紛紛俯行禮，比起剛剛對待姜楚音更加恭敬。

寧還真，靈門大師姐，上苗境的修為，在玄天館一眾弟子之中頗有威，當年馮萬年剛剛門的時候，還被帶過一陣。

最關鍵的是，如今的寧還真還擔著宮中之職，地位可想而知。

「寧師姐，好久不見。」

馮萬年看見來人，咧著，一腳直接踩在了姜楚音的頭上。

寧還真看在眼裡，眉頭微微皺起。

「馮萬年，你剛回來就擺威風……給誰看？給靈門看嗎？」寧還真不怒自威。

「寧師姐說笑了，我剛回來就有人擺威風？給誰看？給我看嗎？」

馮萬年咧著，那笑意落在寧還真的眼中卻越發不似人類。

「既然如此，我當然要講講規矩……免得有人忘了，惹了我可是要死全家的。」

此時的馮萬年，簡直顛覆了李末以往的認知。

霸道，張揚，瘋狂，無……便如同一把冰冷的劍，唯有殺伐在側，天地再無一。

「此事作罷，你帶他進去吧。」

寧還真有意無意間看了一眼李末，揮了揮手。

「寧師姐……」

就在此時，有人急了，眾目睽睽之下，姜楚音被打得生死不知，怎麼能就這樣揭過去。

嗡……

話音剛落，一道凌厲的劍氣橫空而至，從那裡的右臉貫通，生生穿左臉而出，滿口的白牙瞬間碎裂，猩紅的鮮噴涌而出。

那名弟子捂著幾乎炸裂的臉頰，附跪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馮萬年……」寧還真低聲怒道。

「寧師姐，你看……我就說現在的人都已經忘了規矩吧……你都發話了，他居然還敢廢話……」

馮萬年搖著頭，看向那名滿眼驚恐的弟子。

「老弟，你運氣好，我兄弟今天接風館，不殺生……」

說話間，馮萬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

「快走吧。」寧還真著心中的火氣，催促道。

「寧師姐，你怕是會錯意了……」

就在此時，馮萬年附，將昏死在地上的姜楚音扶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剛回來，要重新立立規矩……」

轟隆隆……

話音剛落，姜楚音的右臂在恐怖的劍氣之下被瞬間絞殺，碎裂的如驟雨散落，下一刻，姜楚音的口被劍穿，整個人橫飛出去，被生生釘在了靈門的青銅門戶之上。

淋漓的鮮順著大門流淌，濺落生聲，目驚心。

「你……你……」

清冷的廣場前，寧還真氣得渾，至於旁人早已嚇得呆若木，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忘卻。

「以後誰在不開眼，我殺他全家。」

馮萬年冰冷的目如同刀子一般，掃過每個人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