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麽麽輕輕挲著桌上的茶杯，默不作聲。

這位賬房先生悄然瞥了一眼那老麽麽的手，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是位練家子。

能在風樓做賬房先生，那自然是心中通，僅僅這麽一個細節，便能揣出不細枝末節。

這位老麽麽的本事，想必不會差，可即便如此，他們依然還是找到了風樓，甚至不惜花大價錢。

這也就恰恰明了，他們二人的目標到底有多麽棘手。

這位賬房先生估著，樓主不親自出現，二人恐怕是不會出想殺之人。

但不曾想，宣老竟忽然開口道：“隻殺兩人。”

“一位名薑瑯，另一位名方晉元。”

那賬房先生愣了一下，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聽錯了吧，一定是我聽錯了。

他心翼翼的又問了一次：“誰？”

“朝三大世家之一，薑家家主，薑瑯。”

“方家家主，方晉元。”

宣老抬起頭，“聽清了嗎？沒聽清我再一遍。”

賬房先生眼皮狂跳，在寬大袖袍之中的雙手止不住的抖。

他艱難的咽了口吐沫。

“不……不用了……”

他後退兩步，巍巍的躬行禮道：“請……請二位貴客稍……稍等片刻……”

語罷，這位賬房先生趕退出了這間用以待客的書房茶室。

老先生關門的手都在抖。

風樓坐落於朝，對於朝三大世家豈會不知？

那三位家主，可都是名副其實的返虛境……

若殺一個，或許還有周旋的餘地。

可是這一殺殺一雙……

可真就是有點……

“朝要變了啊。”

那位賬房先生出去之後，宣老抿了一口茶水，道：“未必能。”

老麽麽沒話，仍舊在挲著那茶杯。

半晌，忽然道：“皇殿下會給風樓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宣老笑了。

因為在他來之前，宿明樓也曾在暗地裏與他過這句話。

事無不可為，隻看為事之人有何所需。

用土話來，那就是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隻是錢不夠罷了。

宿明樓與宿幽蘭哭窮裝慘，那是因為人家是姐弟。

當真以為霸王朝四皇子會因為私用國庫而心慌？

宿明樓的魄力，恐怕就連宿幽蘭都未能猜到。

因為他，幾乎把國庫給搬空了。

如果這些不能打風樓，那沒關係。

因為宣老上還有將近八十萬的上品元靈幣。

幫毅，當然是一方麵的原因。

畢竟毅送出去的那條龍骨，已然是價值連城。

而且於國有益。

另一個原因，當然還是削弱朝國力。

雖然這樣從某種意義上來，算是幫了宸，讓他穩固朝皇室基。

但朝若是沒了三大世家，國力的確是要下極多。

為何霸王朝一直力朝一頭，卻始終不能將朝覆滅？

很大程度上，有這三大世家的原因。

有句話得好，亡齒寒。

如果朝是一頭雄獅，那麽三大世家就是三隻吸的蜱蟲。

若是朝倒了，那麽他們自然也就沒了棲之所。

更何況，三大世家，數百年的基業都在朝，朝一垮，這些基業豈不是就都付之東流？

宿明樓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不惜搬空整座國庫，去殺那兩位家主。

此舉毅不會攔著，宸更不會阻攔。

這一切事，都起因於宸。

但是一直到現在，宸都是作壁上觀。

似乎不管事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他都將會是最終獲益最大的那個人。

這就是宸的可怕之。

他將你帶棋盤之時，他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亦或者，你在思慮第一步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如何收了。

至於霸王朝這邊，搬空國庫這麽大的靜，國師豈會不知？

隻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而宿幽蘭那個讓風樓無法拒絕的理由，不涉及錢財，但卻是一條極為長遠的線條。

如果這筆買賣，風樓選擇做，那麽霸王朝，願意大開方便之門。

於撼城之中讓出一塊寸土寸金的地步，一樓之後再起一樓。

與景閣，遙遙相。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的時間，晨默終於是回到了風樓。

那位帳房先生一直候在樓外，見到了樓主，差點就熱淚盈眶。

“樓主，您可算回來了。”

“錢老？怎麽？何事需要你親自守在這？”晨默笑著道。

這位賬房先生姓錢，雖無修行資質，但卻通算，為人明卻不市儈。

即便是晨默，也願意尊稱一聲錢老。

錢老快走幾步，著手，最後掂量兩下，終於開口道：“來了筆大的生意，現如今就等著樓主定奪。”

“大的生意？”晨默一笑置之。

錢老見樓主似乎是沒怎麽上心，急得直跺腳。

“樓主！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這兩位貴客……要殺的人有些……有些……難辦。”

晨默無奈，最終隻好點了點頭。

他一步踏出，形消失在原地，先將慕容穀雪送回住。

隨後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了那書房茶室門前。

晨默推門而，宣老喝茶的作微微一頓。

那位老麽麽也不再挲茶杯，而是扭頭向這位晨樓主。

二人一同起，輕聲道：“見過樓主。”

晨默了手，示意二人無需多禮，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道：“二位想要殺誰？”

宣老也直言不諱的道：“薑瑯，方晉元。”

晨默原本正打算坐下，可聽到這兩個名字後，作忽然一頓。

可畢竟是一樓之主，很快便歸於平靜。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打了一下桌子，那茶壺便自行飄起，給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隨後穩穩落下。

三杯熱茶則是各自落在三人麵前。

晨默先是喝了一口茶，隨後輕聲道：“二位喝完這杯茶，便可以走了。”

宣老麵不變，他抬頭笑道：“樓主似乎還沒有看我們的出價？”

先前那位賬房先生記錄下來的賬本，此刻就擱放在桌上。

晨默表無表，隻了三個字。

“沒必要。”

宣老笑容不變：“我覺得，樓主還是看看比較好。”

晨默皺了皺眉，“你在質疑我？”

宣老笑道：“不敢，隻是我們的出價，樓主未必拒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