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家大郎是唯一一個開了肚子還能活著的人，是你們不掏錢就能看的嗎？

村民們和許大郎媳婦還在你來我往，半真半假的打趣，打道上又駛來一輛馬車，在許家門口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在大門口看著熱熱鬧鬧的許家院子，抱拳問道：「敢問，這裏可是許家？」

「就是就是。」村裏好客的小媳婦忙道。

年輕人走進院子，拱拱手，沖許老娘道：「在下是個大夫，聽說您家裏有人做了開腹手，特來一看，不知可否方便？」

許老娘道：「天氣涼了，我兒子虛弱，來回，擔心著涼，實在不方便。」

年輕大夫在路上時，遇到濟世堂的鄭大夫，聽說了看傷口的價格，直接掏出三十個銅板，「外面的確不便，不如進屋去看？」

許大郎盯著銅板，沒捨得不要，點點頭，自覺的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緩緩的往屋裏去。

唉，家裏如今還欠著鄉親們糧食呢，他這兩年沒辦法乾重活，能給家裏賺點就賺點吧！

年輕的大夫觀察著許大郎慢騰騰的作，見許家人也沒去扶他，便也沒手，跟著進了房裏。

直到許大郎坐到床沿上，許大郎媳婦才小心開他的服下擺，只出一點點肚子的位置給他看。

年輕大夫彎下腰，仔細打量那傷口，那麼長的傷痕，上面的針眼兒都還泛著紅。

果真是開腹了呀！

年輕大夫在心裏嘆一下。

「當初開腹的時候覺怎樣，疼不疼？」

許大郎道：「不疼，當時顧小神醫給喝了葯，說是麻沸散。」

麻沸散重現江湖的傳說，在杏林界都傳開了，總來說，相信的人不多。.

這也是年輕的大夫這次上門的原因之一，他想知道麻沸散是不是真的被人配出來了。

許大郎這麼說，就是真的了。

「喝了麻沸散后，有意識嗎？是徹底昏迷了，還是僅僅開腹時不疼，人是清醒的？」

許大郎媳婦不滿意了，「大夫啊，您可是說了，只看看傷口的。」

想問其他事，那可是另一個價格了。

年輕大夫笑了笑，又掏出十個銅錢遞過去，「這個夠了嗎？」

許大郎媳婦堆起笑臉，「夠了夠了，您問，您問。」

許大郎咧笑了，想破腦袋他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能通過這種方式賺錢。這麼看來，這一場重傷，也不是沒好。

「是昏迷的，當時喝完葯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開腹的時候一點都不疼，但後來葯勁兒過了就開始疼了。」

「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的？吃完東西肚子疼不疼？」

「一天後，肚子裏通氣了，就能喝點稀粥。」

年輕大夫問了一大堆問題，心滿意足，準備離開的時候，又來了一位大夫。

同樣是了三十個大錢后，得已參觀了許大郎的肚子。

村民們給羨慕壞了，早知道這樣，早知道肚子被剖開還能賺錢，那天晚上就不慫了，要是也跟歹人拼了命的干一場，說不定也能重傷給剖個肚的。

到時候，也能給別人看一眼，收三十個大錢。

到了傍晚，許老娘數著一天的收，吩咐許二郎：「明日早上，把地里種的白菜和蘿蔔拔一些，再去城裏割點，分作兩份，一份給顧小神醫送家裏，一份送醫署。那都是咱們家的救命恩人，咱們家得了好，可得好好謝人家。」

許二郎應了下來。

之後，一直有大夫不間斷的上門看許大郎的傷口，問各種問題。

隨著看過的大夫回去，宣州杏林界沸騰起來，青霉素的問世，麻沸散的重現，神乎其技的手，都在醫者中間掀起不小的波瀾。

顧玖這個名字響徹杏林界的時候，對於那神奇手的好奇程度也達到了巔峰，更有甚者，大家都認為這個年紀小小的小神醫背後，肯定有一位神仙一樣的師父。

於是上門求教的，不服來打臉的，還有對神仙師父好奇的，紛至沓來。

這些都影響了醫署的正常運作。

中午吃飯時，先生們坐到一起，商量醫署目前面臨的問題。

最近這幾日上門看診的，家境富裕的人明顯多起來。

醫署的葯價格便宜，其主要目的是吸引看不起病的老百姓過來。當初朝廷建立醫署的目的不是盈利，主要還是為了培養更多的醫者。

為了避免和當地民間葯堂爭利，才制定了一系列措施。

但現在沖顧玖名氣來的人越來越多，人一多，學生們難免著急，診斷時就失了細緻，對他們的進步不利。

名人效應是巨大的，只要醫署有顧玖坐診的，那些沖顧玖名聲來的富貴人家只會越來越多。

他們同樣也醫署低廉的葯價。醫署每年通過方渠道購買的藥材是有限的，這樣下去，富人們就搶奪了百姓的資源。

還有不時上門的大夫們，一個兩個都要空來應付，這些都嚴重影響了醫署的正常運作。

陳醫令道：「九娘當初雖然來醫署是學習的，但醫已經在我們之上，學生們也改口稱先生，不如今後就在醫署教導學生醫，我會上書太醫署，給九娘一個正式的博士份。」

「九娘不出診，那些富貴人家就不會再來，也有時間應對上門的同行，醫署也能回歸正常。」

劉先生十分贊同，「小九娘的醫的確可以做孩子們的先生，直接來做先生完全可以勝任。只不過，我認為這件事不著急，再等等，等青霉素治療好的病人再多些，病例收集的足夠多才更有說服力，屆時再把九娘的功績報上去。」

「九娘做出救命的新葯，以及能做手把腸子壞死的人救活這件事，對於軍中來說，意義更大。相信以刺史大人的明，肯定也在切關注著，只要有更多的患者被救活，刺史大人必定會上報朝廷，到時候，醫署和地方員一起舉薦，九娘被破格錄用的機會更大。」

鄧先生點頭道：「有道理，我沒意見，能和九娘共事十分榮幸。」

三人齊齊去看顧玖。

顧玖卻搖搖頭，這幾日也想了很多。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