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歲晚心領神會，連忙躲進了衛生間。
豎著耳朵聽外面的靜。
霍時川開了門，他聲音低磁，含著微啞笑意，“姥爺，晚晚剛進衛生間準備洗澡了，我剛剛在打電話也沒聽到。暖氣開了，您放心。”
簡封說了什麼，兩人又輕聲談了兩句，才有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
棠歲晚生怕簡封進來，屏息等待著，就聽見衛生間門被叩響。
霍時川不不慢道，“人走了，可以出來了。”
看到棠歲晚紅著耳朵出來，霍時川還輕笑，“小慫包。”
棠歲晚瞪了他一眼，只是脊背還泛著麻，連眼神都是漉漉的，毫無威懾力，“還不是因為你！”
又仔細打量著霍時川的模樣。
其實男人眉眼間也漾著幾分，格外的嫣紅。
“剛剛沒被姥爺看出來吧？”
棠歲晚有些張。
霍時川好笑道，“看出來又怎麼樣？晚晚，你現在已經和我結婚了，我們名正言順、合法正規，怎麼像個談的高中生一樣？”
棠歲晚：好像有點道理。
“但被長輩看到，肯定會尷尬的啊，我可不像你那樣厚臉皮。”小姑娘皺了皺鼻尖，小聲嘟囔。
霍時川便上前一步，掐住那截細韌腰肢，將棠歲晚整個人往自己前著。
語調低，帶了點危險哄，“說我什麼壞話呢，嗯？”
又慢條斯理的了棠歲晚的白耳垂，“放心吧，我往外面走了兩步，燈不亮，姥爺看不出來的。”
知道小姑娘臉皮薄，容易害。
棠歲晚便討好地笑了笑，“嗯嗯，時川哥哥最好啦~”
換了個陌生環境睡覺，棠歲晚本以為自己會有些不習慣。
再加上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多，關于郁昭昭和簡菀寧的那些事總縈繞在心頭。
但洗完熱水澡，換上了茸茸的睡滾進床鋪之上。
棠歲晚意外睡得很快。
等到霍時川洗完出來，小姑娘已經睡得昏天黑地，呼吸均勻平緩。
雖然十分鐘前，這個小姑娘還在發愁自己會不會失眠。
霍時川搖了搖頭，將房的燈關了，也跟著上了床。
簡家準備的沐浴味道是很清新的薄荷味，此時也被溫暖被窩染上熱意。
棠歲晚無意識湊近熱源，指尖在了霍時川的角，臉頰都睡得泛起了微微的紅。
霍時川指尖一，將披散下來后有些凌的發掖回的耳后。
眸溫，低低道了一聲。
“晚安。”
……
棠歲晚清楚的明白，這是夢境。
因為又看到了那個臉蒼白毫無生氣的霍時川。
坐在桌邊，神態懨懨。
聽到對面簡封說的那些話，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
“我對簡家的這些事沒有興趣。”霍時川面無表，只是看著眼眶通紅的簡封，“所以，你會接著給報仇，是嗎？”
他倏然很輕地勾了下角，那是從目睹了棠歲晚的死亡后，他第一次笑。
又或者，也不能做笑。
只是簡單牽了角，笑意不達眼底。
“既然如此，我將葉家人解決完，一切就給簡先生了。”
“我怕我的乖寶走得太快，我追不上。”
和今天見到的人相比，前世的簡封蒼老又憔悴，眼眶充般通紅。
本應溫和舒緩的眉眼，如今全是深刻恨意。
對著霍時川緩緩點了頭，一言不發的轉離開。
眼前的一切驟然波，似是放了三倍速，等到畫面終于停止，出現在面前的，是西裝革履的簡封。
花白的發梳得一不茍，臉龐滿是疲倦。
笑意卻燦燦。
“晚晚，歡迎回家。”
他手里捧著刻著棠歲晚名字的木碑，小心放進了祠堂。
在跳燭之下，在后簡老爺子和其他人沉痛的目之中。
簡封笑意不變，眼角卻緩緩流下一行清淚。
“姥爺接你回家了。”
“我這一生，究其本，什麼都沒能留住。”
“留不住昭昭、看不見菀寧，最后連這一點希都要剝奪。”
“晚晚不怕，下去和你媽和姥姥見面了，幫姥爺說一聲，我已經親手幫你們報仇了。”
警笛聲急促而尖銳，正在接近。
簡封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是被郁昭昭捧著一點點抹上護手霜，然后笑瞇瞇抬頭，聲音輕快，“你可是畫家呀，怎麼能不好好保護手呢？”
這雙曾經被郁昭昭心呵護的手。
終于也為了。
染上淋漓鮮。
/
霍時川醒來時，就覺到懷中輕緩均勻的呼吸，有些困倦垂眸。
意外地對上了棠歲晚清亮的眸。
手掌上移，順了順后腦，他也跟著低頭湊近了。
額頭相抵。
“醒這麼早？”
棠歲晚小聲道，“做了個夢。”
霍時川有些訝異，“又做夢了？”
窗簾沒拉得很，還有一線天泄。
天還沒大亮，又或者是個天，照進來的霧蒙蒙的。
將房中的一切都蒙上朦朧影。
連說話的嗓音都像是浸在灰蒙霧氣中，帶了些含糊潤。
棠歲晚輕輕點頭，又看著霍時川問道，“如果我死了……”
瓣被手指抵住。
霍時川濃眉擰起，神有些不悅，不是對著棠歲晚的，只是對著那個字。
“說什麼傻話？”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從棠歲晚口中吐出的那個字，霍時川心中總有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讓他下意識加重了語調，“晚晚，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等到頭發白了，還要一起牽著手在樓下公園散步？”
那是一天晚飯后，小姑娘照舊在臺上慢吞吞散步消食。
地公園的燈做得很好看，棠歲晚趴在窗戶上，等到霍時川走近時，還笑眼彎彎指給他看，“你看，下面有好幾對手牽手散步的爺爺誒。”
“霍時川，等我們老了，也要一起去散步。”
棠歲晚也想到了當時景，眼睫一眨，笑了起來。
“對啊，等到你走不路了，我還可以找一輛椅推著你走。”
霍時川揪了揪棠歲晚的鼻尖，輕哼，“怎麼就是你推我？”
棠歲晚笑著往后躲了躲，“當然是因為你比我大啊——”
抬眸看著霍時川輕嘖一聲，裝出兇神惡煞撲過來的樣子。
棠歲晚作勢躲避，在枕套上蹭掉眼角的那點潤。
都想起來了，所有關于前世的夢。
不管是霍時川的報復，還是他輕描淡寫說著，我可以先來找你的那句話。
以及簡封。
將鄭重接回簡家，寫進了族譜，就像昨天做的那樣。
一直都在被好好著。
也無比慶幸。
他們都在好好活著。
……
不了簡封忍委屈的視線，棠歲晚又在簡家住了一周。
連帶著霍時川也十分理直氣壯的留在了簡家，讓居翊把急需簽字的文件送到簡家來。
臨近下班時間，居翊還能在霍氏集團門口等著，等到簡挽衍坐車過來，溫潤笑著接過文件。
居翊：……
怎麼搞出了一種霍時川贅簡家的覺啊？
不過棠歲晚還是要離開的，京都院明天就開學了，油畫系第一天有課。
而從簡家前往京都院，路程還是有些長了。
簡封聽說完，沉默了幾秒，眉眼間又浮上棠歲晚所悉的、讓屢屢投降退讓的失落來。
“再住最后一晚吧……明天我可以一起送晚晚去學校嗎？”
棠歲晚這幾天聽簡老爺子的管家杜源說過，郁昭昭是主追的簡封——“如果放在現在，就是他們年輕人最喜歡說的年下姐弟，什麼……明大姐姐配小狗的。”
棠歲晚當時只嘆，管家爺爺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時髦。
轉頭就被當年那個“小狗”的期盼眼神晃了一臉。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