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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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四合。
夜晚降臨。
便在此時,樹叢中冒出一道人影。他沖著前方的海灣稍作張,轉消失無蹤。
片刻之后,人影悄悄出現在海邊的礁石上,依舊留著短須,中年人的模樣,正是喬裝易容的于野,卻又再次去了形。
嚴旬召集同伴之時,他溜掉了。
而在此之前,于野已經起了疑心。
一個散修,竟然對于南嶼城的了如指掌。不僅如此,嚴旬的言談舉止也多有可疑之。何況江湖有句老話,無事獻殷勤,非即盜。之所以與他周旋,不過是為了打探消息罷了。
如今已知金蟾磯的所在,還是忙于正事要。
而金蟾磯,便在這片海灣之中。
漫天的繁星之下,眼前的海灣一片朦朧。而翻卷的海浪不再洶涌,反而在緩緩的消退。曾被淹沒的海灘漸漸呈現出來,隨之海面上浮現出一塊塊礁石。
海水退了。
接下來,便該金蟾出水?
于野凝神期待。
不想半個時辰之后,浮出海面的礁石愈來愈多,足有數百上千,且大小不一,形狀千奇百怪。
于野瞪大雙眼。
彩云之南,朱雀北飛,金蟾出水,天機可尋。
而上千塊礁石浮出海面,哪一個才是他要找的金蟾與天機?
于野愕然片刻,閃化作一道清風而去。他飛快越過海灘,無聲無息的落海水之中。遁行數里之后,落在一塊礁石之上。他沖著腳下稍作打量,轉而躍向另外一塊礁石。
而他尋覓了半個時辰,不得不停了下來。
礁石為數眾多,且形狀各異。照此下去,只怕天明時分也未必能夠查看一遍。
既然這片海灣以金蟾磯命名,應該自有它的道理。
于野站在一塊礁石上,就此散開神識。
數百丈之外,有塊礁石顯得與眾不同,像是一座小山包,為眾多礁石所環繞。
于野凌空躥起,風影般的到了近前,回頭稍作張,閃遁“山包”之中。
他的神龍遁法不僅能夠,而且兼風、土、水、火遁,一旦他施展開來,來無影去無蹤。
遁礁石之中,未見異常。繼續潛行百丈,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想必是找錯了地方。
而于野尚未返回,忽然腳下踏空。不過眨眼之間,他已置于一個封閉的之中。
這是一個位于海底的地下,約莫十余丈方圓,卻沒有出口,也沒有亮。而幾丈之外,靜靜坐著兩道人影……
于野驚奇不已。
幾丈外的石壁前,盤膝坐著兩人。一個是須發銀白的老者,一個是中年模樣的男子,而無論彼此,皆著道袍,形容枯槁,臉頰、雙目凹陷,顯然已死去多年,了兩沒有生機的干尸。
于野慶幸之際,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當年靈蛟谷山的尸骸,與此的僵尸極為相仿。
已毋容置疑,這是兩位海外修士的骸。
記得郜登說過:當年登陸蘄州的海外修士不止一人,遭到追殺之下,早已疲憊不堪,就地躲藏療傷……
于野慢慢挪腳步,左手舉起一顆夜明珠。
兩骸相距丈余遠。
他先是走到老者的面前俯打量,轉而又沖著中年男子凝神端詳。
神識之下,尸骸外一覽無余。能夠看到死者前與腰間的劍傷,以及腹干癟的氣海。而老者的氣海之中多了一個卵狀的東西,同樣已干癟破爛不堪。
此外,中年男子的左手中指套著一枚玉石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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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野輕輕取下戒子。
即使他極為小心,而之下,中年男子的手掌斷裂,隨之半邊子“嘩啦”垮塌。看似完好的道袍與也頓作碎,僅有尚未腐爛的尸骨發出森白的熒。
于野后退兩步,看向手中的戒子。
他一直在找尋海外修士的下落,不僅是為了寶,而是他遭遇的苦難與這伙人有關。更何況涉及大澤道門之殤,以及蘄州仙門的**。于于理,他都應該知道最終的真相。
于野轉走到一旁,又神一凝。
地上竟然有行字跡?
卻覆蓋著一層灰塵。
拂去地上的灰塵,字跡呈現出來:天失神,一為紫星,二為星矢,三為星海。圣人降世,三星齊歸,南斗倒轉,幽冥界開……
咦,當年渡海之時,曾在荒島石壁發現一行古字跡,由歸元道長破譯之后,好像正是地上的這段話。
于野抬手將明珠嵌石壁,拿出歸元子留給他的那張白布。
兩者對照之下,竟然一字不差,唯獨白布上多了一段言:此乃壁上偈語,作價十壇酒,你小子不許賴賬,有緣來世再會。
于野慢慢坐下,眼中若有所思。
金蟾出水,天機可尋。
什麼是天機?
這段偈語,便是天機!
從前不敢斷定,如今已確鑿無疑。所謂的海外寶,乃是三件丟失的神,分別是紫星,星矢,與星海。
而三件神,究竟是什麼樣子,有何用,又落何方?
于野收起白布,再次看向戒子。
許是年代久遠,戒子的制已然消失。隨手輕輕揮,一把短劍、一枚玉簡與幾件破舊的落在他面前。
于野很是意外。
本以為戒子收納著大批的寶,誰想本沒有幾樣東西。
這伙海外修士,不該如此寒酸!
于野撿起短劍。
短劍僅有七寸,無鋒無刃,通烏黑,手沉重。而稍稍浸法力,頓時覺著一強大的氣機從劍之中噴薄出。
嗯,這把飛劍很是不差!
于野又拿起玉簡。
是枚圖簡,其中繪制著山水地理,有九重山,千機峰與天機門的字樣。而圖中單獨標注了一個地名,百草堂。
天機門?
于野急忙放下圖簡,拿出一塊玉佩與一把斷劍。
兩寸大小的玉佩,一面刻著“天機”,一面刻著“和”字。而斷劍的劍柄之上,同樣刻著“天機”的銘文。
于野陷沉思之中。
依然不知來龍去脈,卻不妨從手頭之與各種訊息之中推測一二。
據郜登所說,海外修士不止一人。
且假設海外修士為六人,因得到神而遭到追殺,便從燕州逃到了蘄州。誰想抵達蘄州之后,強敵依然追不舍。其中兩人傷勢慘重,只能躲在金蟾磯的中。另外四人則是分頭逃命。一人流亡海島,在臨終前留下石壁偈語,卻不甘泄天機,便刻下一段難懂的古字跡。余下三人逃向大澤,一人死在靈蛟谷,一人葬荒野,最后一人便是裘伯,他獨自居在星原谷的于家村。
如上六人,或許來自同一仙門,天機門。
為了躲避追殺,三件神被六位修士分別藏匿起來。隨著六人相繼道隕亡,神也隨之消失,而相關的消息已不脛而走,使得各方為此爭斗了數十年之久。
有的人是想找到寶,從而找到燕州,有的人或已知道神的存在,于是不擇手段。
如今已知六位修士的下落,卻不知神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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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靈蛟谷中,塵起曾經搶走了一枚納戒子。莫非,神在他的上?自己在燕家莊外丟失的小劍,又是否與神有關?
于野搖了搖頭。
寶天,有德者居之。管它什麼神呢,多想無益。
于野收起面前的品,唯獨留下短劍。
總覺著墨筱師叔的飛劍威力欠缺,不如趁此時機重新祭煉一把飛劍。
他收斂心神,抬手打出一道法訣。
黑的短劍悠悠離地三尺,靜靜懸在五尺之外。
于野揮雙手,一道道法訣、符陣飛出。短劍緩緩旋轉,并散發出詭異的黑芒。他出食指祭出兩滴,順勢掐手印。紅的“撲”的炸開,倏然化作跳的符文飛短劍之中。隨之“嗡”的一聲劍鳴,七寸短劍暴漲三尺,霎時芒大作,風聲“嗚嗚”作響,殺機呼嘯盤旋……
“嘩啦——”
于野慌忙抬手一招,劍消失。他一把抓住短劍,暗暗尷尬不已。
飛劍過于霸道,一時掌控不住,凌厲的殺氣所至,使得原本端坐的兩位修士變了兩堆枯骨。
于野愧疚之余,又面喜。
這把意外得到的飛劍,不僅霸道,而且強悍,威力堪比他七殺劍氣的一式殉殺。
有此收獲,也算是不虛此行!
于野站起來。
已耽擱了不時辰,該走了。
他揮劍鏟去地上的字跡,又沖著兩堆枯骨拱了拱手。之后在原地轉了一圈,不忘拿走石壁中的夜明珠,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當他遁出礁石,四周已淹沒在海水之下。不知不覺過去一夜,恰逢清晨的漲時分。
繼續遁行而去。
轉瞬之間,到了岸邊。
于野破水而出,飄然落下形。
晨朦朧,浪花奔涌。飛漲的海,已漸漸填滿了整個海灣。曾經浮出海面的礁石,早已無影無蹤。
于野一邊欣賞著漲的奇觀,一邊順著海灣往北走去。
趁著天尚早,先行返回南嶼城。之后借道傳送陣,返回云川仙門。
忽聽一聲冷笑傳來——
“呵呵,于道友,幸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