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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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喝聲響起剎那,彷如驚雷炸裂。
于野頓時懵了。
只覺得神魂震,兩發,眼前恍惚,天旋地轉,一時難以支持。
欺騙?
誰敢欺騙一位金丹高人啊!
他心頭猛一激靈,匿的修為瞬間顯出來,道:“弟子返回山門,被迫藏形匿跡,絕非存心欺瞞,請前輩恕罪!”
之前狀況頻發,遂又遭到圍攻,來不及顯修為,他便被帶到此。
而他的《藏龍》極為高明,便是鐵杉也看不穿他的修為,邪羅子怎會一眼識破他的底細?
不過,門主的突然發怒,卻讓塵起暗暗竊喜,他與樸仝換了個眼神,各懷鬼胎的樣子。誰想轉眼之間,兩人又臉微變。
車也是神愕然。
“哼!”
山中傳來一聲冷哼,道:“小小的年紀便已修至筑基二層,進境倒也不差。而你應該知道,老夫所說的并非此事!”
于野像是早有所料,不假思索道:“弟子來自衛國與齊國界之的偏遠山村,自家清白,可與師門長輩前去查證……”
而他話未說完,便被邪羅子打斷——
“老夫不管你是否瞞修為,也不管你來自何方!老夫只想知道你在南嶼城所干的勾當,還不從實招來!”
“啊……?”
于野暗暗驚訝一聲,念頭急轉,卻不敢多想,忙道:“弟子返回南嶼城,只為查明當年墨筱師叔與郜登師叔未竟之事。”
“結果如何?”
“不想再次落天云門的圈套,遂一怒之下殺了四位筑基弟子,并燒毀了半座南嶼城,卻未敢殃及無辜。之后返回山門,奈何各地傳送陣停用,云川峰又陷重圍,弟子只得見機行事。”
“嗯,你是懂得放火的!”
口響起的話語聲終于緩和下來——
“之前接到稟報,說是有人在南嶼城殺人放火,差點壞了我云川峰的大事,不想果然是你所為。此事暫且作罷,奉上你的寶!”
邪羅子不僅高深莫測,難以揣度,而且話語飄忽,且暗藏機鋒,令人膽戰心驚、無所適從。
所幸他就此作罷,也或許他所關切的只有寶。
于野躬稱是,卻道:“奉上寶之前,請容弟子道明原委!”
他拿出兩塊仙門令牌,分說道:“當年南嶼城海邊遇襲,墨筱師叔帶著冷塵師兄與弟子殺出重圍。而墨師叔與冷師兄傷重不治,相繼道隕,此有令牌為憑,深海中有孤島墳冢為證!”
鐵杉接過他手中的令牌,點了點頭道:“這正是墨筱的,為筑基弟子,又為青霞閣執事,令牌嵌有銘文標記。”
“墨筱師叔臨終之前,代兩項重托,倘若弟子生還,務必要將寶當面轉呈門主。”
于野又拿出兩塊半圓的玉牌,道:“弟子不敢辜負重托,苦修十二載,得以僥幸筑基,于月前返回蘄州。據墨筱師叔所說,這件海外寶名為玉玨,請前輩過目!”
玉牌手而去,瞬間消失在口之中。
片刻之后,話語聲再次響起——
“另外一項重托呢?”
“鏟除仙門,為我死難同門報仇!”
“誰是!”
“樸仝……”
“你口噴人——”
于野話語未落,樸仝已是暴跳如雷。
鐵杉臉一沉,叱道:“放肆!”
嚴丘與方巽子閃到了十丈之外,一左一右擺出圍困的陣勢。淺而易見,不管是于野,還是樸仝,只要有人膽大妄為,兩位長老斷然不會手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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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羅子倒是云淡風輕,隨聲問道:“有何憑據呀?”
于野拱了拱手,道:“當年墨筱師叔與郜登師叔相約于海邊的朱鳥石相會,卻被天云門提前設下埋伏。墨師叔拼死救出弟子與冷塵師兄,而郜師叔等十六位同門盡遭毒手。墨師叔臨終之前告知弟子,通風報信之人便在當晚幸存者之中。”
他說到此,忽然回頭問道:“車師姐,我等遇襲的當晚,你與樸仝、塵起、白芷為何離去,能否如實講來?”
車的臉有點蒼白,輕聲道:“白芷邀我觀看落日,途中與樸仝、塵起結伴同行,返程耽擱時辰,故而……”
“白芷何在。”
“白師妹尚在閉關。”
“塵起,你當晚為何離去?”
塵起與樸仝并肩站在一起,此時他不再幸災樂禍,而是看向于野,又看向三位長老與霧氣遮掩的口,不住著眼角,慢慢往后退去,出聲道:“當晚樸仝師兄邀我游覽海景……”
樸仝頓時瞪起雙眼,怒道:“塵起,你這個小人……”
于野猛然轉,舉手道:“樸仝屢次犯門規,致使多名弟子傷亡,途經天云門又舉止反常,墨筱師叔已斷定他是天云門的!”
樸仝急道:“放屁……”
卻見三位長老面殺氣,塵起與車也退到幾丈之外,他忙沖著口憤憤不平道:“門主,弟子拜神啟堂二十余載,素來尊師重道,亦曾立功無數,豈能任由于野害我,何況墨筱已死,他空口無憑……”
“于野!”
邪羅子悠悠出聲道。
“弟子在!”
于野躬致意。
“此事便由你置!”
樸仝尚在辯解,不由得臉大變。
于野卻沒有吭聲,眉梢微微挑。而他只是稍作遲疑,突然抬手打出一道法訣。
樸仝便在三丈之外,憑借《天》襲,足以將他困在原地。不想他看似慌張無措,卻早有防備,前“砰”的炸開一團芒,擋住天困的瞬間,他人已騰空躥起。
于野豈肯讓他逃,雙手齊揮、屈指連彈,四道劍氣“呲、呲”破空呼嘯而去。
又是“砰、砰”幾團芒,凌厲的劍氣盡數落空。
于野怔了怔。
自從他修《天》與七殺劍氣以來,無往而不利。而今日此時,竟然接連失手!
樸仝趁勢躥起十余丈,閃遁向半空。就此越過陡峭的山峰,便可逃離險地。他不住得意大笑——
“哈哈,是我殺了井福、薛諱、晃陌與盧正,也是我傳遞消息設伏南嶼城,又奈我何……”
鐵杉與嚴丘、方巽子急忙飛追趕,卻晚了一步。
便于此時,幽深的口突然狂風大作,一只霧氣所化的大手沖天而起,竟猛若蛟龍、快似閃電。
樸仝的笑聲未落,便被大手一把抓住,本不容掙扎,他“砰”的崩潰而炸開一團霧……
于野驚愕難耐,連連后退幾步。
車與塵起同樣嚇得目瞪口呆。
“嘩啦——”
破碎的灑落在山壁上、花草間,彩鮮艷,卻又腥異常,慘不忍睹。
虛幻的大手緩緩消失。
悠悠的話語聲又一次響起——
“一位筑基弟子,竟在我云川峰潛伏了二十多年,若非他施展的神通出了破綻,老夫尚且不敢斷定他來自天云門。”
三位長老從天而降。
鐵杉的神略顯不安,道:“此乃鐵某失察之過,請師兄責罰!”
“罷了!”
此時的邪羅子倒是寬宏大度,道:“各家爭斗已久,相互滲也是尋常,以后多加提防也就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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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大笑起來,夸贊道:“于野,你干得不錯,老夫甚是喜歡,去吧!”
于野猶自驚魂未定,惶惶道:“弟子告退!”
車與塵起不敢出聲,跟著他告辭離去。
三位長老依然恭恭敬敬杵在原地,而四周卻多了一層森嚴的制。
只見口的霧氣緩緩翻涌,低沉的話語聲隨之響起——
“面對連番質問,竟對答如流,若非機智過人,便是心里有鬼啊。不過他為仙門立下大功,如今又鏟除了,帶回海外重寶,我該如何待他呢……”
……
三人踏劍而來。
云海、古樹,樓閣、石梯,一如當年離開的樣子。
便是幽靜的山坪,也沒有任何變化。
于野收起劍,飄然落在山坪之上。
仙門弟子都在忙于收復失地,此時的青霞閣前見不到一個人影。
車與冷塵隨后而至。
拜見門主之后,三人結伴來到此。而一路之上,誰也沒有說話。如今再次聚到一,不免有人慨,有人尷尬,也有人沮喪不安。
“于師弟……”
于野轉過來。
車言又止,低頭匆匆離去。
“于師弟!”
塵起也想離開,卻左右張,傳音道:“我被樸仝害苦了,多虧你幫我開……”
于野臉冷峻,一言不發。
塵起不由得眼躲閃,忙道:“改日請教,告辭!”
他后退兩步,轉跑遠了。
于野抱起膀子,踱步往前。
越過了青霞閣,便是峭壁石梯。
循著石梯,來到一山崖之上。
石桌、石凳,依然如昨,卻落了層灰塵,想必已閑置許久。
一旁的三間府,左側的封有陣法制,據說白芷在閉關筑基。另外兩間府,則是空寂無人。
于野抬腳走自己的府,順手打出制封住口,然后一屁坐在地上,不住兩眼癡呆、子抖,艱難了口氣。
直至此時,他眼前依然浮現著那只詭異的大手,以及樸仝崩潰的慘烈場面。
本以為他的《天》凌厲無雙,七殺劍氣所向披靡,只要他的修為足夠強大,便能對付任何一位修仙高人。
誰想卻是坐井觀天,全然不知高人的可怕。
如何可怕?
任你詭計多端、神通百變,只管一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