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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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浩渺,云天無際。
便在這海天之間,有座小小的孤島。
說是孤島,不過是突出海面的礁石,僅有五十余丈大小,且石錯而寸草不生,乃是一生機斷絕的荒蕪之地。
這一日,島上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分別是兩位老者,一位年輕人,還有兩頭生有四翅的龐大怪。
兩位老者坐在一塊石頭上。
塵起,須發凌,子瑟瑟發抖,沒有修為的他顯然承不住寒風的寒冷,以及萬里逃亡的顛簸之苦。
白芷,雖也滿頭銀發,卻依然相貌端莊,并且抿著角,臉上出一久違而又輕松的笑意。
見塵起不耐寒冷,打出一道制幫他抵寒風。
“師妹,多謝了!”
塵起道了一聲謝,話語中著難得的真誠,又不住抬眼看去,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
數十丈外,于野獨自坐在一塊礁石上。
他還是那麼年輕,便像是在濟水峰初次重逢的樣子。而他已是筑基九層的修為,名蘄州仙道的高手。尤其他面前匍匐著兩頭妖,不僅丑陋猙獰、遍鱗甲,而且生有巨大的翅膀,并散發出濃烈的腥,以及暴戾的殺氣,令人而生畏。
“倒也聽說他豢養妖,誰想如此的可怖!”
“嗯,堪比金丹修士的強大存在。”
“兩頭妖疾飛七日七夜,比起劍更為神速,著實不敢想象。而更沒想到的是,他……他言而有信,真的帶我返回大澤。”
“我也沒有想到,他從不輕易許諾,卻一諾千金……”
數十年來,無論是塵起,還是白芷,從未離開過云川峰半步。于野為了仙門逆徒,兄妹倆也了仙門的囚徒。而一旦于野逃出崆峒境,兩人的境勢必變得更加艱難。誰料狀況突發,晃眼之間已在回家的路上,如今回想起來,此前的種種依然像做夢一樣。
不過,七日前所發生的一切,也同樣在于野的意料之外。
于野出一把靈石扔了出去。
兩頭金螈搶食了靈石,然后趴在海邊的礁石上呼呼大睡。
應該是累壞了!
兩頭妖持續飛了七個晝夜,足足飛了數萬里。倘若他劍飛行,飛不了這麼遠,倘若帶著白芷與塵起,更加難以支撐下來。
如今已遠離蘄州,暫時遠離了兇險。而曾經所發生的一切,依然令他心悸不已。
于野翻手拿出一個酒壇子。
五斤裝的酒壇子看著有些年頭,乃是冷塵的藏酒。拍碎泥封,舉起酒壇灌了一口,酒勁凜冽、香味醇厚。
于野吐著酒氣,回首看向蘄州的方向。
此前與詹坤約定,借今年天決的時機,大肆斬殺仙門弟子,迫使各家撤離,再趁殺出崆峒境。而詹坤悉他的手段,他又何嘗不知道詹坤的詭計。詹坤果然一邊與他握手言和,一邊暗中聯絡了四大門主。且待將他出崆峒境,即刻里應外合聯手將他置于死地。
詹坤的計策,著實高明。
他于野躲藏了數十年,各方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唯有借助詹坤,方能騙他現。
而他明知是個圈套,還是一頭鉆了進去。
實屬無奈。
這是他逃出崆峒境的唯一途經,不得不將計就計,哪怕鋌而走險,他也要抓住時機拼上一回。
所幸有驚無險,最終得償所愿。
一人逃命已是艱難,又為何帶走塵起與白芷呢?
將塵起帶回大澤,乃是他藏在心頭的一個誓言!
至于白芷,聽說到自己的牽連,如今的境甚為窘迫。何況有過請求,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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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返回大澤,不僅是為了逃命。
結丹失敗之后,他曾就此請教蛟影。而蛟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唯有自己尋找緣由,適逢走投無路之際,不妨回家看一看,若能有所悟,便再次嘗試閉關結丹。
仙門與江湖相仿,最終還是拳頭說話。他唯有結丹,方能不畏詹坤的追殺,并與四大門主,或邪羅子正面較量。也唯有結丹,方能前往燕州,查明海外寶的來由,以及諸多未知的真相,
據說,燕州路途遙遠,沒有金丹修為,難以劍飛越大海而抵達彼岸。
當年的裘伯又是如何抵達蘄州,并前往大澤的星原谷?
而邪羅子竟然見過海外修士……
“于野——”
白芷走了過來。
看著滿頭的銀發,眼角的皺紋,卻宛若子的姿,還有腮邊悉的笑意,不令人有些恍惚!
而看了一眼金螈,依然有點懼怕,在十余丈外停下腳步,道:“塵起找你說話,讓我轉告一聲!”
塵起留在小島的另一端,如今他已是凡人之軀,又年紀老邁,難以翻越島上的石。
于野點了點頭。
途經白芷的旁,聽低聲說道:“我欠下你太多的人,只怕難以償還!”
只怕難以償還?
于野的腳下一頓,道:“恭喜你筑基有!”
白芷手起鬢角的白發,淡淡笑道:“數年前得以境界開悟,僥幸有,也無非多活幾年罷了!”
“你該留在蘄州,或有結丹之日。”
“古稀之年,方才修為筑基,余下的百多年想要修煉結丹,癡人說夢罷了。與其倥傯一生碌碌無為,不如返回大澤重建道門!”
“重建道門?倒也不差。而你已修至一層后期,緣何不懂劍飛行之?”
“困在云川峰,無修煉。”
“哦……”
于野遞過去一個戒子,示意道:“兩頭金螈過度勞累,我想在此歇息兩日,送你幾把飛劍,不妨趁機嘗試一二。”
白芷微微頷首,無奈道:“又欠你一個人。”
“你若顧念人,不妨陪我走一趟于家村。”
“嗯!”
于野飛而去。
轉瞬之間,他落下形。
塵起坐在一塊平坦的礁石上,雖有白芷布設的制,他依然須發凌、神蕭瑟,弱不風的模樣。他見于野到了近前,張吐出一個玉石戒子,并用袖子拭著口水,尷尬道:“這枚戒子我已珍藏數十年,即使卜易搜遍我的全,也未讓他得逞,奈何沒有了修為,只得將它納口中而以免丟失。”
于野拂袖一甩,戒子落手中。
又聽塵起說道:“我怕你不肯答應帶我返回大澤,而是將我開膛破肚,強取戒子,不想你……”
“我沒你那麼下作!”
于野隨聲嘲諷一句,抬手抹去戒子殘存的制。
“呵呵!”
塵起倒是變得豁達許多,笑道:“若論下作無恥,卜易尤甚三分啊。他之所以讓我拜云川門,便是將我當作人質。我雖有提防,卻不明就里,待醒悟之時,已是命不由己。”
“哦?”
“卜易知道你我糾葛甚深、又悉彼此,便以賞賜之名,引薦我拜云川門。倘若他最終抓不到你,尋不見海外寶,便拿我來卸差使,應付門主邪羅子的責罰。若是你逃出大澤,或將追查海外寶的由來。你果然落他的圈套,為了云川門弟子。而你最終的遭遇,印證了我的推測。誰想你又困崆峒境,我與白芷再次為人質。而無論你困與否,我二人宿命既定,如今隨你返回大澤,僅剩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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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易為何閉關?”
“結丹。”
“結丹?”
于野不住眉梢一挑,道:“哼,即使結元嬰,我也不會放過他!”
他轉走到一旁,舉起一塊圓形的黑玉片。
玉石戒子中,僅有一件品,便是這塊黑的玉片。其尺余大小、兩分厚,一面平無暇,一面則是刻著麻麻的符文。
于野打量著玉片,好奇道:“這便是你所說的寶,其中有何蹊蹺?”
塵起點了點頭,道:“我當年得到的僅有此,名為星海,用不詳,卻絕非凡。”他手拈須,黯然道:“我本想修金丹之后,再著手查明玄機,誰想兜兜轉轉數十年,到頭來它還是落到你的手里!”他又嘆息一聲,道:“唉,我被你害苦了……”
于野卻愣在原地,詫異道:“星海?”
塵起有些意外,道:“你知道此的來歷?”
于野搖了搖頭,雙手舉起玉片繼續端詳。
玉片的正中,果然兩個小小的古字符,星海。
于野端詳之際,不住加持神識、法力。
而他剛剛催法力,眼前忽然芒一閃,漫天的黑暗籠罩而來,隨之星點點,銀河浩瀚,日月盤旋……
“哎呀——”
于野已是筑基九層,神識不弱。而當他面對萬千星斗,竟目不暇給,只覺得天旋地轉,一時難以自持。他不住驚呼一聲,急忙收斂神識,放下玉片,卻依然心悸難消。
“呵呵!”
塵起早有所料,悵然一笑。
他雖然不知玉片的用途,卻早已見識過星海的神奇,奈何他已了廢人,再也不能探尋仙道的無窮奧。
于野猶自怔怔而立,像是陷幻象而難以自拔。
不過,此時此刻,他所驚訝的并非星海的神奇,而是在默念著一段話。
天失神,一為紫星,二為星矢,三為星海。圣人降世,三星齊歸,南斗倒轉,幽冥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