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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徒》 第二百七十九章 魔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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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野靜坐了三日。

三日后,他終于耗盡最后一生機。

晨風中,白芷站在一旁沖著他久久端詳。他須發銀白,眉梢低垂,面青灰,氣息全無。神識探查之下,他同樣是一片死寂,所有的經脈斷絕,氣海也陷黑暗之中。

他便這麼死了?

白芷暗暗搖了搖頭,遂將于野的死訊傳音告知于虎。

片刻之后,于虎帶著家人、族人匆匆趕來。

于叔父,乃是村里輩分最高的長輩,有關他的往事流傳至今,卻沒有一句褒獎之詞。他在外流浪了六十余年,返回于家村的一個月后,于三月初一的清晨時分,死在他家的廢墟之前。

沒人流淚,也沒人悲傷。

不過,村里還是打造了一口薄棺收殮了于野,又置辦了香燭等,并依照習俗停靈七日。于虎帶著族人四忙碌,孩子們則是腰系麻繩跪在草棚下的木棺前守靈。婆娘們點燃火堆、架上鍋灶,為眾人燒煮飯食。煙火繚繞之中,竟有幾分熱鬧的景象。

白芷獨自坐在樹下。

村里的獵戶知道是高人,皆不敢輕易打擾。

也無暇過問村里人的舉,只管默默注視著草棚下的那口薄棺。在想象著有人突然醒來,便如他無數次的生死逆轉。而棺中之人始終在靜靜躺著,并未為帶來任何的驚奇與意外。

五日后。

有人驚呼了一聲,幾個守靈的晚輩嚇得轉跑開。

白芷與于虎走到木棺前查看。

木棺敞著口,可見于野躺在其中,卻面發黑,雙目塌陷,綻開裂口,并散發出腥臭的氣味。

于虎扯著袍袖捂著鼻子,道:“三月天乍暖還寒,按理說人死不該腐爛,于叔父干了什麼壞事,遭到這般的報應!”

白芷微微皺眉,吩咐道:“下葬吧!”

“叔父手上有個戒子,是否取下?”

于虎發現于野手上的戒子,只當是值錢之

白芷也在盯著那個戒子,而遲疑片刻,擺了擺手,道:“不祥之,留下來徒添禍害!”

“嗯!”

于虎找來幾個漢子與一位老者,為于野罩上一塊白布,撒了一把谷米,念了幾句安魂的話語,又喊了一聲封棺,合力搬起一塊木板蓋在棺上,并“叮叮當當”砸下木釘。

之后,響起三聲炮竹。

眾人用木棒繩索抬起木棺放,又將于野雙親的靈牌置其中一并掩埋。

須臾,于野娘親的墳丘旁邊多了一個低矮的土堆。他與爹娘終于埋在一起,一家人齊齊整整。

于虎帶著族人跪地磕了幾個頭,一場簡單的喪事就此了結,接著拆除草棚、搬運鍋灶,各自匆匆離去。

白芷始終在默默旁觀。

于虎與他的婆娘、孩子在離去之前,沒有忘了待客之道,邀請去村里歇息。搖頭拒絕之后,隨手丟出一個皮袋子。

“這是于野留下的金銀,為他一生的積蓄,他讓我轉與你,可保于家村數十年食無憂!”

于虎拎起袋子,又“砰”的放在地上。

“哎呀,這多的金銀財寶,怕不有百斤重哩!”

“于野臨終代,要我幫他照看后人。于家村若有所求,可去玄黃山道門尋找白芷。”

“嗯嗯……”

白芷又拿出幾瓶丹藥與幾卷皮冊子遞給于虎的兩個孩子,分說道:“此乃令叔祖留下的,丹藥可固本培元,強,防能夠威懾賊人,驅逐豺狼虎豹!”

“哎呀,快快叩謝白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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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虎急忙催促兩個孩子磕頭,不忘與他的婆娘連連施禮拜謝。

“我也送個順水人吧!”

白芷再次送出兩把道門的長劍。

于虎一家四口激不已,扛起金銀,揣著丹藥、卷冊,帶著長劍,歡天喜地而去。

山坡上,僅剩下白芷一人。

走到于野的墳前,慢慢坐了下來,起耳邊的發,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而又倔強的神……

又是兩日過去。

白芷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神識可見,地下三尺深的木棺中,于野的尸骸已經潰爛殆盡,周的骨頭也在發黑、腐朽、碎裂。他的氣海更是不復存在,曾經的蛟丹亦仿佛融化而無影無蹤。倒是那枚戒依然完好,卻讓人不敢有覬覦之心。

白芷的眼角溢出兩滴淚花,而腮邊卻出一莫名的笑意。

此時此刻,心頭五味雜陳,其中有酸楚,有憤恨,有不甘,或許還有失落與茫然。

于野,你竟然真的死了!

你力挽狂瀾、起死回生的本事呢,你逆境起,屢戰不敗的神奇呢?

你不過是個獵戶小子、山野莽夫罷了,一時機緣逆天,揚名四方而足足得意數十年,最終還不是化為枯骨而腐朽泥!

而這便是你所說的相互全?

師父讓我親手殺了你,斬斷宿命運數。于是你在我面前死去,以此彰顯你的心與智謀?你我之間究竟誰是誰的機緣,誰又是誰的劫數?

所謂的六翅金螈護靈,無非怕我搶走你的納鐵環與海外的寶。既然你已必死無疑,為何對我提防、戒備?

你當我白芷是什麼人?

我并非無無義,也懂得善始善終,你卻從不信我,反而不斷施恩,讓我欠下難以償還的人。你以為你品高潔、仁義道德,殊不知以己度人而自以為是!

白芷昂首看天,淚水滾落臉頰。

手拭去淚痕,又自言自語道:“于野,你知道我為何起名白芷?白芷為藥,生于下澤,芬芳與蘭同德,有芬芳之名,你一愚人不識我也!”

低下頭來雙眸凝視,手中多了一把紫黑的小劍。

“于野,我陪你走了最后一程,答應幫你照看族人,如今又原奉還,你我從此兩不相欠!”

芒一閃,小劍“噗”的穿過泥土落在木棺之中。

白芷拍了拍手,緩緩站起來。

忽然覺著心頭一松,像是放下塊壘,拋去了塵念,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油然而生。

塵起之時,龍蛇紛爭,生死相殺,掀起了多腥風雨。塵滅之時,竟然如此的平淡無奇。紅塵猶在,歲月已老,恩怨隨風,天地無痕。

所謂塵起塵滅,不過是回眸一瞬。

遑論機緣、劫數,恩怨、仇,均已了結。該走了。

且回家住上一段日子,陪伴白家村的族人,之后返回玄黃山,著手重建道門!

白芷拋出劍,迎風而起……

白芷離去之后,于虎帶著婆娘與孩子來到墳前,擺放了香燭,又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

人死七日,魂歸家門,當焚香祭拜,是謂頭七祭。于家村已不比從前,規矩從簡,而于虎還是秉承祖訓,為于叔父點燃幾香火。

一家人祭拜過罷,說說笑笑離去。有了金銀財與道門的庇佑,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頭……

……

轉眼之間,到了四月。

山林樹木郁郁蔥蔥,便是山坡與墳頭上也長滿了青草。星原谷外,一派生機盎然。

這日夜晚,一彎月掛上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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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時,村東頭的山坡上忽然響起了歌謠——

“有巧兮,織云為裳,青兮兮,翩翩婀娜……”

歌聲若有若無,卻極為的悅耳聽。

歌謠響起之時,淡淡的月下多了一道人影。可見著青,黑發披肩,隨風起舞,姿曼妙無雙。時而揮袖盤旋,時而腰輕轉,時而舞步蹁躚,時而又飄飄飛而宛若仙子降落人間。

“有兮,青如蘿,魂兮夢兮,風影旎旎……”

唱罷了歌謠,人影亭亭而立,遂又回首月,止不住的“嘿嘿”一樂。

是位十七八歲的子,小臉兒潔白如玉,一雙秀眉鬢,眸子明亮閃爍。一時喜悅難抑,出了笑臉,腮邊浮現兩個淺淺的梨渦,使致的容更添幾分甜與俏皮的神態。

“嗯,初夏時節,萬妖嬈,你已舍去紅塵、化去凡胎,是否也該醒來?”

子輕聲自語,閃失去蹤跡。

地下百丈深,一枚金黃的珠子靜靜于黑暗之中。

忽然芒微微閃爍,一道纖秀的影倏忽而至。

子穿越山石而來,守在珠子的數尺之外,依然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傳音出聲道:“六十余年苦修,魂終得大,修為也恢復原有的三境界,你該恭喜我呀……”

無人回應。

卻見珠子芒大作,隨之氣機涌、威勢森然。眨眼之間,金芒漸漸凝聚人形,遂又明暗閃爍,復又緩緩消散而恢復了原狀。

“莫要心急呦!”

子安道,又說:“魔解之后,或需四十九日,方能重塑就金丹之。”

“啊……”

黑暗中有人,隨之又響起質疑聲:“結丹而已,怎會這般折磨,竟死去活來,聞所未聞。你蛟影結丹也是如此……”

“哎呀,人家有名字。”

“你……你不是蛟影?”

“從前,我是蛟影。今日,喚我青蘿。”

“青蘿?”

“嗯嗯!”

“你以后不用躲在我……?”

“所謂魂,終究為神魂魄所,雖能顯真容,卻難以持久,當然要寄居蛟丹,否則我也無呀!”

“哦……說說魔解之。”

“嘿,我從未經歷魔解之苦,一時說不清楚。”

“你……”

“不過,仙門有尸解仙之說,魔門也有魔解嬰之劫,誰想你結丹遭遇魔解,我也甚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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