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山，紫微宮。

常年積雪不化的瑤池湖邊來了一位穿青袍的中年男子。

氣質儒雅，目深邃。

長發盤于頭頂，橫著一糙木簪。

明明相貌平庸，卻給人出塵飄逸之。

臉蠟黃，好似惡疾纏大病初愈。

他來了很久，站了很久，沒有任何的作，就那麼面無表的眺云端霧氣中的宏偉大殿。

守在白玉階梯旁的八名紫薇宮弟子面面相覷，搞不懂這家伙什麼意思。

是來拜會山門，又還是有其它目的。

他們以眼神流，猜測對方的份，仍舊一頭霧水。

“季玄清。”中年男子不知何時了。

從瑤池湖的那一邊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階梯下，速度之快讓八名守山弟子如臨大敵。

但很快，他們又松懈了下來。

不為別的，僅因為季玄清那三個字。

“昆侖掌教季玄清？”有弟子大膽問道。

中年男子含笑點頭:“我來拜會肖宮主，煩請通報一聲。”

半柱香后，季玄清來到了紫微宮主殿。

大殿的屋檐下，穿紅袍的肖岫煙抱著那只渾雪白的大貓正在煮茶。

木桌，竹椅，老銅壺。

炭火興旺，茶香淡雅。

季玄清神復雜，半啟，想要說些什麼，又一時間沉默無語。

肖岫煙以鐵杵熄滅爐火，嗓音清冷道:“怎麼，打算站到天黑再下山？”

不等季玄清回話，面自嘲的說道:“我眼瞎心不瞎，別一副虛假意的愧疚自責，鬧給誰看吶？”

“騙我一次也就夠了，不存在第二次。”

“我是傻的，但那是二十年前。”

肖岫煙言辭嘲弄道:“真誠一點，我們或許還有聊下去的機會。假惺惺的同就不必要了，我怕惡心的趕你下山。”

季玄清苦笑著坐上竹椅，認真道:“我沒那個意思。”

肖岫煙拿著巾將爐子上的銅壺拎起，干凈利落的倒了兩杯茶。

季玄清主端起一杯，目明亮道:“茶香清幽卻帶著一子涼意，茶湯清澈晶瑩剔，芽淺白猶如初雪，這是瑤池湖的雪茶？”

肖岫煙冷聲道:“比不上你昆侖山頂的金眉，湊合喝吧。”

季玄清尷尬道:“華夏十大名茶，紫薇雪茶排第二，昆侖金眉才排第四，哪來的不如之說？”

肖岫煙捧著茶盞稍顯得意道:“在你心里昆侖是天下第一，甭管是人是茶，哪怕是一草，昆侖的草都比外面的草來的好看。”

“咳。”季玄清嗆著了，小聲咳嗽，無奈至極。

肖岫煙手懷中的大白貓，把玩著它順的發，繼續說道:“你來紫薇無非是想驗證外面傳言的那件事，其實以你對我的了解，你的聰明，完全沒理由親自跑這一趟。”

季玄清坦言道:“胡猜忌終究不如見你一面來的真實。”

肖岫煙嗤笑道:“那你得失了，我沒那個本事救昆侖于苦海。”

“不妨明著告訴你，我本來的計劃是聯手道門，從佛門和運宗的手里搶走他們得到的真凰氣運。”

“玩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游戲，間接為你昆侖弟子報仇雪恨。”

“你記不記這個我不在乎，為紫微宮主，我得為門下弟子負責，豈敢冒著自毀九氣運的巨大風險去做好人好事？”

季玄清沉著道:“是這個理。”

肖岫煙玩味道:“至于神人用紫薇《涅槃決》為奄奄一息的唐靜月療傷，要我看，這八是栽贓嫁禍。”

“將各派注意力引到紫薇上，做出昆侖與紫薇聯手的假象，挑起其余四脈的怒火。”

“如此一來，你我兩派站在了氣運之爭的風口浪尖，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季玄清細細品嘗著杯中雪茶，附和道:“英雄所見略同，這是一場刻意針對的謀。”

肖岫煙拍了拍瞇眼打盹的大白貓，將其丟在地上，慢斯條理道:“只能說昆侖氣數不絕，是靈溪的運氣，同樣是你的運氣。”

“華夏最年輕的天靈師，懷真凰命格，你這個寶貝徒弟實在是太過耀眼，難怪你會派出昆侖三十六劍，甚至不惜自毀昆侖兩氣運祭出太玄劍。”

“換我，我一樣會傾盡所有護安危。”

肖岫煙自顧說道:“但這樣一來，靈溪的命格曝于世間，接下來要面對的或許比此番苗疆之行更加兇險。”

季玄清神態悠哉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氣運之爭本就腥風雨，是危機，亦是鍛煉。”

“玉不琢不，只有從劫難中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挑起昆侖的重擔，位列巔峰一覽眾山小。”

“靈丫頭不缺天資，不缺心智，缺的是手段，缺的謀謀。”

“這一點自是比不上你一手調教出的澹臺錦瑟，狡猾如狐，專門背后捅刀子。”

肖岫煙皮笑不笑道:“你在指桑罵槐？”

季玄清嚴肅道:“我在夸你。”

肖岫煙干癟的眼窩微微深陷，語氣變得冷漠道:“茶喝完趕走，聽你說話我覺得刺耳。”

季玄清厚著臉皮道:“別啊，我還有一事相求。”

肖岫煙出驚訝之:“太打西邊出來了？一向自負的季大掌教會求人？”

季玄清面發燙道:“你也可以當做一筆易。”

肖岫煙直接了當道:“沒興趣。”

說罷，緩緩起，朝大殿走去。

季玄清著急道:“先聽我說完行不行。”

肖岫煙腳步停頓道:“我現在從不做虧本生意，盈利得翻倍。”

季玄清保持的鎮靜然無存，驚恐道:“這麼心黑？”

“恩，你可以選擇不做，沒人你的。”肖岫煙干脆道。

坐在竹椅上的季玄清唉聲嘆氣，滿臉的疼。

背對他的肖岫煙莫名到歡喜，笑意溫。

很久，季玄清咬著牙狠心道:“翻倍就翻倍，先聊聊。”

肖岫煙角上揚道:“說說呢。。”

“那個，恩，我想要一條龍鯉。”季玄清卑微的開口。

大殿寂然無聲，針落可聞。

肖岫煙沒有回應，仿佛沒聽到季玄清所求之。

不死心的某人壯著膽子大聲道:“我來借一條龍鯉。”

“滾。”

簡單明了的一個字從大殿傳出，怒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