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一章 求凰曲

雲淺月坐回座位上，葉倩和雲暮寒也各自歸座，夜輕染和容楓跪下聽旨。

大殿有片刻靜寂，齊齊都看向老皇帝。武狀元大會最後一場拖了數日，今日才算落幕。人人都想看看皇上對夜輕染和容楓如何安排職。關於夜輕染的職眾人都清楚明白，一定離不了軍機大營，德親王府一直是皇上的倚重，所以夜輕染的職只高不低。眾人都想知道關於容楓如何授職。

容楓是文伯侯府的後人，雖然文伯侯府早已經自立門戶，但是骨裡也逃不過是榮王府旁支的事實。皇上一直有心剷除榮王府，如今對於容楓是啟用還是只隨便授予一個職都是難說。

「夜輕染，即日起封前將軍！掌管西山軍機大營和皇城所有兵馬調度之職。」老皇帝威嚴開口，話落，將一塊令牌扔給夜輕染，「接旨吧！」

老皇帝話落，大殿響起一片氣聲。

雲淺月眸瞇了瞇，西山軍機大營和皇城所有兵馬調度之職，也就是說老皇帝將整個皇城和西山軍機大營的所有軍權全部給了夜輕染。這一直都是老皇帝親手掌管的親衛軍。亙古以來皇城的軍令都統治在皇帝手中，皇帝至要握三分之一的軍權，但此舉無疑是將他手中三分之一的兵權給了夜輕染。

夜輕染也是一驚，手接過令牌，看著老皇帝，「皇伯伯……」

「接旨！」老皇帝沉聲吐出兩個字。

「是！臣接旨！」夜輕染抿了一下，握住令牌，恭敬地垂首。

「起吧！」老皇帝擺擺手，不再看夜輕染，看向容楓。

夜輕染起站了起來，拿著令牌走向座位。大殿眾人的目都定在他上，他不看任何人，一擺坐下之後，自己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抬眸的空隙與雲淺月看他的目對了個正著，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仿似沒笑，緩緩放下酒杯，將令牌慢慢揣進了懷裡。

雲淺月眸掃向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夜天逸面無表，看不出心中想法，夜天傾臉明顯不好，彷彿抑著什麼，夜天煜臉上神變化太多，一時間也看不甚清。收回視線，想著老皇帝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好，一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夜輕染上。駐紮皇城的兵馬有十萬，西山軍機大營的兵馬有三十萬。四十萬兵馬如今全在夜輕染手中。若是夜天逸、夜天傾、夜輕染誰要想當皇帝，那麼首先就要收攬夜輕染。這算是在老皇帝和太子夜天傾、七皇子夜天逸、四皇子夜天煜以及三王府和朝中文武大臣中間搭建了一座高架橋。德親王府和夜輕染的地位頃刻間凌駕於一人一下，萬人之上。

「即日起恢復文伯侯府封號，容楓才貌雙全，既文伯侯府大難十年後還能見到文伯侯府僅存的後人，朕心甚。封容楓為文伯侯府世子，世襲爵位，兵部行走之職。」老皇帝看著容楓，緩緩開口，「朕已經命人修葺了文伯侯府，即可搬。接旨吧！」

眾人再次了一口氣。

始祖皇帝起，分封四王，但避免四王府坐大，便限制了對四王子孫的封王。一直未曾出現關於候和郡王等爵位。直到二十年前榮王府的旁支出了一個天縱奇才之人，皇上破例封為文伯侯。這才有了百年以來的第一個侯爵，而且世代世襲。但文伯侯十年前隨榮王出剿藩王之不幸死。不久後，文伯侯府一夜之間被滅門。文伯侯府可謂曇花一現，人人都以為被掩了歷史塵埃，不想今日卻因為容楓恢復了文伯侯府世襲侯爵。況且外加兵部行走，這個職雖然不大，但是可是個要職。所有軍機大事全部都會由他手裡過目，直接上達天聽，歸皇帝一人調遣。

也就是說，等於容楓一夜之間由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文伯侯府後人和榮王府旁支一躍為了天子新貴。

雲淺月眼睛再次瞇了瞇，想過老皇帝會因容楓恢復文伯侯府世襲侯爵，但也未曾想到他會封賜容楓這個兵部行走。老皇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這是兵部行走的令牌，你拿好！」老皇帝老眼掃了大殿眾人一眼，將一塊令牌扔給了容楓。

「臣接旨！」容楓手接住令牌，三個字不高不低。

「平吧！」老皇帝擺擺手。

容楓起向座位走去。

「來，眾卿繼續！朕今日喜得兩位卿，甚是欣喜。舉杯同賀！」老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眾人，老臉掛著笑意。

「恭喜皇上！」眾人齊齊舉杯。人人幾乎都在尋思皇上的意思，夜輕染的職位雖然意料之外的高，將皇城外四十萬兵馬的兵權都拿在了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人人都知道孝親王府是皇上的人，也無可厚非。但是容楓的牽連就甚多了，兵部行走的職位從來都是皇室衛來做，這回給容楓，焉能不令人驚異？

「皇后，你不是安排了各府小姐準備了才藝？可以開始了！」老皇帝放下酒杯，看向皇后。

「是！」皇后站起，對老皇帝一禮，笑得端莊，「眾姐妹都給皇上準備了禮，皇上先看看，然後臣妾再讓各府小姐開始才藝。」

「好！」老皇帝笑著點頭。

皇后對孫嬤嬤一擺手，孫嬤嬤連忙拿出一副不次於夜天逸那副地質圖的錦綢，宮將圖展開，只見居然是一副百壽圖。百壽圖每一個壽字的繡線都不一樣，繡法也不一樣，下面標了落款，是皇后的一眾後宮妃子的名字，用的繡線和繡法也皆不相同。

雲淺月看著皇后拿出的居然是百壽圖，一怔，去看秦玉凝，只見秦玉凝小臉刷地白了。忽然有些好笑。秦玉凝說要給皇上繡一幅百壽圖，連夜天煜都知道的事，想必不人都知道。但如今皇后和後宮妃嬪卻拿出了一副百壽圖，那個百壽圖還如何拿得出手？怎麼也不能和皇后以及後宮妃嬪一樣吧？看向秦太妃，一直沒說話的秦太妃老臉也變了變。想著一會兒不知道秦玉凝會拿出什麼壽禮，忽然有些期待。

「姐妹們聯手繡了百壽圖！不知皇上可喜歡？」皇后看向老皇帝。

「辛苦皇后和妃們了！朕甚是喜歡！」老皇帝也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淺月想著他大約也是知道秦玉凝的賀禮是百壽圖的。低聲對容景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你說這件事是姑姑的主張還是明妃的主張？」

「不管是誰的主張，總之壽宴上是無法再出現兩幅百壽圖了！」容景淡淡一笑。

雲淺月想著後宮的人果然也不可小視，秦玉凝這回又栽了。日日在後宮陪秦太妃繡百壽圖，卻是不知道皇后和後宮的妃嬪合起來也繡了一副百壽圖。這件事有意思了。

「皇上滿意就好！也不枉費臣妾一番辛苦！」皇后重新落座，將桌案上類似一個名冊的東西遞給文萊，對他吩咐道，「文公公，按照這名冊上的順序開始讓各府小姐獻藝吧！」

「是，皇后娘娘！」文萊立即接過名冊打開，高聲喊道：「丞相府秦小姐！」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只見秦玉凝臉極白，在聽到文萊念到的名字時子幾乎抖了起來。想著可憐見的，大約是這些日子一心找那副紫竹林圖了，否則憑借的明也不至於犯這樣的錯誤。

文萊喊聲落，眾人目都看向秦玉凝。秦玉凝卻是子發抖，坐著不。

「秦小姐？」文萊再次喊了一聲。

秦玉凝轉頭求救地看著秦丞相，秦丞相臉有些沉，對秦玉凝了角說了一句什麼，秦玉凝臉更白了一分，雲淺月懂語，聽見秦丞相說「愚蠢，自己想辦法！」，又求救地看向夜天傾。

夜天傾看了一眼，抿了抿，秦玉凝如今是他的準太子妃，他自然不能不幫。否則對秦丞相無法代，他只能對老皇帝道：「父皇，玉凝不好，今日就……」

「剛剛來時看起來不太嚴重啊！而且秦太妃也說無甚大礙的。可是準太子妃，又是天聖第一人，更是天聖第一才，今日若是不打個頭陣的話，後面各府的小姐如何進行？」夜天煜忽然攔住夜天傾的話，看著秦玉凝笑道：「我前兩日可是聽說秦小姐也繡了一幅百壽圖，難道如今是看到母后和父皇的妃嬪們拿出了百壽圖而不敢拿出來了？」

夜天傾頓時住了口，有些惱怒地看著夜天煜。

「哦？竟有這事兒？」皇后訝異地看向秦玉凝，見子劇烈地著，和氣一笑，對道：「是這樣？秦小姐拿出來沒關係，也讓我們都看看。這可巧了！」

「秦丫頭也給朕繡了一幅百壽圖？」老皇帝也掃了夜天傾和夜天煜一眼，也訝異笑問。

秦丞相連忙站起，有些惶恐地道：「怎麼會？玉凝知道皇后和娘娘們繡百壽圖，又怎麼敢拿百壽圖在皇后和娘娘們面前獻醜？」

「是啊！皇上，皇后，玉凝一直都是知禮的孩子！斷斷不敢拿那拙劣的繡功出來獻醜的？」秦太妃也連忙出聲，話落，對秦玉凝板著臉喝道：「玉凝，怎麼回事兒？你不都準備好壽禮和才藝了嗎？怎麼還坐在那裡不？」

秦玉凝張了張，似乎要說什麼，有些灰敗地說不出來。

雲淺月心底歎息一聲，秦玉凝可算是可憐吧？他的父親，的太姑姑，的準夫君，如今就像是架在鍋灶上的一把乾柴，就差一個燃點就要燃著了。相信，如今的心境誰也會不了。不過也沒準備幫。

就在這時，秦玉凝子不了，低著的頭忽然抬起直直地看向雲淺月。雲淺月一怔，只聽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我準備的壽禮不是百壽圖，實則是和月姐姐合作一起準備了一個禮。」

「哦？」老皇帝忽然笑了，「秦丫頭，你說你和月丫頭一起準備了禮？」

「是！」秦玉凝點頭。

「我和月姐姐一起準備了一副琴簫合作的圖。」秦玉凝看向老皇帝，面上蒼白的褪去，聲音溫婉，「我作畫，由月姐姐用琴簫奏出畫中的意境。」

「竟是如此？甚好！」老皇帝忽然大笑，看向雲淺月道：「月丫頭，朕竟然不知你還懂這琴簫之音。你這個小丫頭原來竟然喜歡藏著掖著！」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秦玉凝和老皇帝說完一句話依然直直地看著，那一雙眸在大殿眾人看起來極，而且溫婉得無懈可擊，可是偏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眸底深的恨意。忽然笑了，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會的東西多了！要不是今日您壽宴，我可就準備藏一輩子呢！」

「哦？和著朕今日還很榮幸了？」老皇帝笑看著雲淺月，老眼看不出什麼。

「當然！」雲淺月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懶洋洋地放下，「我怕搶了秦小姐的風頭嘛！若我什麼都會的話，這天聖第一人和第一才豈不是讓我做了？」

「小丫頭，口氣不小！」老皇帝笑罵了一句，「那你就拿出來，讓朕看看你的本事！」

「好！」雲淺月笑著點頭，懶洋洋地對秦玉凝歪著頭問，「秦小姐要做什麼樣的畫？」

「我記得那日月姐姐說我能做什麼樣的畫，你就譜什麼樣的曲。如今正值皇上壽宴，皇后娘娘和後宮的娘娘們有一幅百壽圖了，我們就不用錦上添花了，我就畫一幅江山圖，月姐姐就譜一曲如何？我們一起恭祝天聖江山永固。」秦玉凝笑著道。

「好！」雲淺月答應的痛快。

「嗯！不錯！朕倒是有些期待了！」老皇帝笑著點頭，吩咐文萊，「伺候筆墨！」

「是！」文萊立即帶著人搬上玉桌和筆墨。

「月丫頭，你可帶了琴簫？」老皇帝看著雲淺月，疑地笑問，「這有琴有蕭，朕倒是好奇你如何一個人吹奏出琴簫合奏之音。」

「誰說我一個人了？」雲淺月翻了白眼，對老皇帝道：「還有容景！」

老皇帝一怔，「景世子和你琴簫合奏？」

「是啊！」雲淺月笑著點頭，偏頭問容景，「是吧？」

「是！」容景含笑點頭。

老皇帝老眼一閃，也笑道：「雖然景世子大才，文韜武略，但朕也的確未曾聽聞景世子的琴簫雅音。也好，今日朕和各國使者以及卿們都有幸一聞了。」話落，看著雲淺月又笑道：「月丫頭，你不能因為景世子幫你，你可就懶啊！」

「當然不會！」雲淺月笑容艷艷，眸掃見秦玉凝輕輕咬著瓣，笑意更深。

秦玉凝並未再說話，而是起向大殿的玉案前走去。腳步有些虛弱，但是走得極穩。

「是用宮中的琴簫還是用你的？」雲淺月偏頭問容景。

「我的！」容景笑了笑，對外面溫聲道：「絃歌，將琴簫取來！」

「是，世子！」大殿外絃歌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不再看大殿中眾人落在和容景上的視線，對容景指了指空著的酒杯，容景手拿過九轉鴛鴦壺給斟滿，一手舉杯放在瓣，一手卻在容景手心輕輕寫了幾個字。寫完之後，杯中酒一飲而盡，偏著頭對容景溫地笑，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怎麼樣？」

「甚好！」容景淺淺一笑，如詩似畫的容溫似水。

秦玉凝走到玉案前站定，抬眼向這邊看來，正好看雲淺月和容景兩兩凝視，溫而笑，心忽然了，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底一片狠絕，忽然道：「我聽說七皇子也喜歡簫音，日日在雲王府西牆吹簫，想必月姐姐聽得最多。」

眾人聞言目都看著夜天逸。

夜天傾面不變，彷彿沒聽見秦玉凝的話。

「七皇子的蕭的確是極好的！」雲淺月不置可否地一笑。

秦玉凝繼續道：「我還以為月姐姐會尋七皇子幫你呢！畢竟你對七皇子的簫音最悉。而從來未曾聽聞景世子和你琴簫合奏，我怕月姐姐跟景世子合奏不到一起。」

「這個我覺得秦小姐不用擔心，你做好你的畫就行了！到時候別被我們的簫音影響畫不下去就好。」雲淺月淺淺一笑，眸微轉，掃了夜天傾一眼道：「你是否用太子殿下幫你？太子殿下也是個雅人的。我和容景一起，秦小姐和太子殿下，正好和諧。」

提起夜天傾，秦玉凝恢復了幾分的面又是一白，看了夜天傾一眼，見夜天傾也正看著，頓時想起了醉香樓之事。又聽雲淺月將最後和諧四個字咬得微重，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秦小姐了！」雲淺月莞爾一笑。

「天傾，你就過去吧！看看能不能幫得上秦丫頭的忙！」老皇帝看向夜天傾，似乎早先的夜天傾請廢太子他大怒一事本就不存在，對他笑道：「月丫頭最是詭計多端，可不能讓打主意欺負了秦丫頭。」

「是！」夜天傾站起，躬應是，離開桌前，走向秦玉凝。

這時，絃歌將琴簫取來，雲淺月對絃歌招手，「拿到這裡來，我們就不下去了！」

絃歌立即將琴簫送到容景和雲淺月相挨著的桌前。

雲淺月將琴拿過來抱在懷裡，對容景一笑，「我不喜歡用蕭，你用！」

「好！」容景淺笑著點頭，手拿過蕭。

眾人都看向二人手中的琴簫，顯然這一琴一蕭是一對，出自一人之手製作而出。

雲淺月手調試了一下琴弦，對秦玉凝道：「秦小姐，開始了哦！」

「好！」秦玉凝面前的墨已經被宮磨好，手拿起筆。

就在拿筆的同時，雲淺月將手指放在琴弦上，一曲旖旎綿邈的《求凰》彈出。

眾人一怔。

雲淺月不理會眾人，目看向容景，眉眼微彎，明眸澄澈，眸如春雨細潤，指尖留琴弦在手中似乎串了一串串的珠串，清淺流暢。須臾，瓣緩緩開起，輕輕淺唱。

有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雲淺月的聲音極極純，有一種空靈之境。聲音隨著琴音或高或低或婉轉，指尖和舌尖似乎連於一，如水田相接的碧湖，碧綠清，卻又因為水滴落下，勾勒出一圈圈漣漪。

大殿眾人都不曾聽聞這首曲子，一時間被指尖和聲音中的纏纏繞繞的旖旎之境不覺吸引進去。這一刻似乎都忘了雲王府淺月小姐那些污穢的大字不識琴棋書畫不通文墨不懂囂張跋扈紈不化的傳言。人人都覺得這聲音，人，在周圍似乎形了一個圈，吸引著眾人移不開視線。

夜天逸手中的杯子不自覺碎，卻沒有發出一聲響。他以為《春江花月夜》便是最的曲子，卻怎麼也沒有料到今日居然能彈出這般纏纏綿綿的曲子。

秦玉凝在雲淺月琴曲響起的那一刻，筆尖一，卻怎麼也下不去筆了。咬牙，提筆，將心中早已經想好的一幕畫卷要畫出，可是依然不控制地琴音干擾。筆下的墨在紙上染出一片墨跡，手下發，心下去不由自主地跟著雲淺月的琴音走。

夜天傾站在秦玉凝邊，在雲淺月琴音響起的那一刻目不由自主地定在臉上。

夜天煜、夜輕染、南凌睿、容楓，葉倩、雲暮寒，包括南梁國師、老皇帝、皇后、明妃等人，也都被雲淺月的琴音牽繞了心神，一時間了境。

兮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我思使余悲。

雲淺月一曲清唱和琴曲謝幕，眾人依然回不過神來。對容景輕聲問，「聽清了嗎？」

容景淺淺一笑，點頭，聲音極是溫，「聽清了！」

「好，這回我們合奏！」雲淺月再次輕啟瓣，琴音如流水，涓涓潺潺，綿綿從指尖溢出，的聲音依然是空靈。

在雲淺月琴音開始的那一刻，簫音忽然了進來，很快地便與琴音合於一。儘管從來未曾琴簫合奏，可是卻有這樣的默契。琴音的婉轉配合簫音的清揚，簫音的清蕭配上琴音的淺婉，似乎在一琴一蕭間描繪出了一副風景，誰也不能，那只能是一副絕的畫。

秦玉凝在雲淺月琴音停頓的空擋忽然驚醒，咬著看著墨筆染開的畫卷，須臾，運足功力，屏息凝神。用力強行在自己的周鑄了一座圍牆，隔絕琴音和簫音。但被夜天傾折騰的太狠，有功力也使不上多。更甚至容景和雲淺月兩人相攜而坐雙眸兩兩相的畫面在腦中怎麼也揮之不去。直覺頭泛起鹹意，只能用力下。

一曲作罷，大殿眾人都已經如癡如醉。

雲淺月如蔥的手指離開琴弦，容景放下蕭看著雲淺月淺笑。

秦玉凝忽然支持不住，子倒在地上，「砰」地一聲，與地面接，惹了不小靜。手中的筆墨因為摔倒的姿勢卻正巧打在了臉上，墨剎那渲染開來。

眾人因為這一聲響齊齊驚醒，猛地看向秦玉凝，這一看齊齊一怔。

秦丞相大驚失，連忙起跑過來，「玉凝！」

夜天傾也驚醒，低頭看向下，只見秦玉凝躺在地上，角有鮮流出，昏迷不醒，墨將臉上都染上了墨的，黑漆漆一片，更是映得沒被染墨的地方蒼白如鬼。他本來要出的手就那麼生生頓住。

「秦丫頭怎麼了？」老皇帝也連忙關心地問。

秦丞相來到進來連忙抱住秦玉凝，秦太妃大喊，「快請太醫！」

「對，快請太醫！」老皇帝也連忙吩咐。

數名太醫院的太醫都連忙從座位上起急急走向秦玉凝。一名太醫院最資深的太醫連忙給秦玉凝把脈。眾人的目都落在秦玉凝的上疑不已。

「怎麼樣？」夜天傾此時也驚醒，見那名太醫半響不語，也連忙問。

那名太醫給秦玉凝把脈半響，才放下手，對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秦小姐是太過疲乏，質太過虛弱，如今又急火攻心才導致了昏迷。」

「秦丫頭怎麼如此不堪？」老皇帝皺眉。

秦丞相自然是明白，他看了夜天傾一眼，沒說話。

很多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將醉春樓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秦小姐未曾大婚前卻有了夫妻之實，這太過疲憊自然和醉春樓有關。

夜天傾微抿著站著，須臾，他從秦丞相懷裡抱過秦玉凝，對老皇帝請旨，「父皇，兒臣先送玉凝回府！」

「嗯！去吧！著兩名太醫跟著去開了方子。」老皇帝似乎並無怒意，對夜天傾擺擺手，「你就不用來了，好好照顧！」

「是！」夜天傾領了旨，立即帶著秦玉凝向殿外走去。

秦丞相看了一眼筆墨染開毫不樣子的那副圖對秦玉凝心裡怒其不爭，連忙對老皇帝請罪，「皇上恕罪，玉凝……」

「這也不怪！只能怪這月丫頭太狡猾了，居然和景世子彈了這麼一首曲子擾了秦丫頭的心智。」老皇帝呵呵一笑，對秦丞相擺擺手，看向雲淺月，老眼深邃了不止一點半點，「月丫頭，你和景世子彈奏的這是什麼曲子？朕怎麼聽的到像是蠱人心神的詞艷曲！」

靠！求凰被說是詞艷曲還是第一次聽到。雲淺月心裡翻了個白眼，對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這是《求凰》。就是凰的，凰就就是凰的凰。您說這樣象徵意義的兩個代名詞能是詞艷曲嗎？」

「哦？這首曲子原來做《求凰》？」老皇帝點點頭，似乎是品味著。

「是啊！」雲淺月想著秦玉凝不是不甘心嗎？那就讓徹底甘心！在神上將摧殘到底。讓只要想起容景，便能想起醉香樓和夜天傾的纏綿，想起今日和容景這一曲《求凰》。想得到容景，此生都無。

「雲淺月，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用這等閨中春曲來侮辱凰，侮辱天家！」老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來人！將雲淺月……」

「皇上！」皇后面一變，忽然也站起凌厲地打斷老皇帝。

「皇后有何話說？」老皇帝滿面怒意。

雲淺月心神一凜，就知道今日的壽宴不會順利，即便破了老皇帝設的那些毒針暗，他還是會借口治罪要殺。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曲在那個世界的傳世之作到了老皇帝這裡就了詞艷曲侮辱天家了？心裡冷笑。

「皇上，月兒怎麼會侮辱了天家？」皇后下心底的震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還怎麼侮辱了天家？你讓各國使者和眾位卿聽聽！這是什麼曲子？纏纏綿綿，盡訴閨中兒事兒。讓秦丫頭都失去了心智，更將大殿包括朕在的眾人蠱。朕今日若是不懲治了……」老皇帝顯然怒極。

「皇上姑父，秦小姐說做什麼畫，我奏什麼曲的。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話，您最該怪罪的是剛剛被抬出去的那個。」秦玉凝放下琴，對老皇帝一笑，沒有毫懼意，「再說盤古開天地之初，便已經有了人與人之間的。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自然就奏了這樣的曲子。我想心中有的人，都看到了的神聖，只有心中沒，思想齷齪之人，才會看到的是穢。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別讓侄覺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將一曲好好的曲子品了詞艷曲吧！這樣的話，我想這樣的老而昏聵的君主也沒幾個人會真心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