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三十章 生死相許

容景腳步一頓，不看雲淺月，甩開的手。

雲淺月攥住，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他的手在的手裡紋不。

容景似乎就想掙雲淺月，手心傳來力，如一簇華，將雲淺月的手向外彈去。

雲淺月抿著，也上了力，指尖泛出青，被那華照耀，似乎如青石上的那一抹翠綠，只要再用一分力度就能劈開，將那翠綠做翡翠，或者碎骨。

容景忽然撤了力，一不，任雲淺月抓著手，依然沒看。

雲淺月全的力量似乎在這一刻鬆懈，坐著的子僵地仰著頭看著容景，容景給一個側面，即便是側面的一個廓，也能讓閉著眼睛就能知道他如今的神，一定是昏暗的，晦，難言的，慘淡的，這些神反應出他的心，定然是被無數的尖銳的刺扎得鮮淋漓。該說對不起嗎？又對不起誰呢？是小七？是？還是他？容景有權利對生氣，有權利怪不是嗎？自始至終都是那個放不開的人。即便在他們最深的時候，也是有一心門封閉，暫時的忘，以為從來沒有發生，殊不知它就在那個角落，一旦有半關於往事的牽連，就會記起那些曾經刻骨髓的時，提醒著還有那麼一個人被送走一去不回……

這樣的自己自己都不願意去照鏡子，更何況容景如何願意看到？

雲淺月忽然閉上眼睛，頹敗地鬆開了手，聲音極低，語氣裡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晦暗味道，「你走吧！」

容景忽然轉過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將子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蓋住眼簾，但怎麼也揮不去眼簾下那兩片濃郁的暗影。想著若是現在有一把劍刺穿的心臟的話，也許比這樣的自己能讓和他或許更好一些。

容景看著，那樣纖瘦，腰肢幾乎不盈一握。雙手小，的手本來白皙，但如今青，指甲上的豆蔻泛著青白的，這個世界的子都喜歡將指甲染鮮紅，奪目高貴。而的指甲從來就是剔的青白，如雲霧一般。也如的人一般。即便他自認為這麼多年早已經將看，但其實他覺得他不過是看了一座山峰的表面。的思想，的學識，的品行，的信念，還有心底的執著，以及的良善，或者喜惡，以及埋藏的那些深的讓他無法及的東西。他們之間，從來隔著的不是如今的雲王府小姐和榮王府世子的份和地位，而是那些無法及的山澗峰巒。

他自認為才華滿腹，天賦異稟，世間的事沒有什麼是他掌控不了或者是不能掌控的，但只有。掌控不了，不能掌控，無法及，及不到。即便抱著，也覺得太遙遠。他心中同樣也升起灰敗的緒。

兩人一站一坐，一個看著一個，一個閉著眼睛。屋中靜靜。

許久後，容景忽然將雙手放在椅背的兩端，圈住雲淺月的肩膀，俯吻上的。

突如其來，碎不及防。

雲淺月長長的睫了，似乎想睜開眼睛，卻一之後又閉上眼睛，一不，任容景清雅如雪似蓮的氣息將包裹。

容景吻的力道重，似乎要將雲淺月淹沒，齒間是悉的味道，儘管無數次這麼親，這麼悉，但就如上了癮的毒藥，一再品嚐，依然百嘗不厭，且甘願沉淪，哪怕被毒死也在所不惜。

雲淺月似乎到了抵死纏綿的味道。似乎天塌地陷，地山搖，海枯石爛，高樓傾塌，死骸骨滅，他也依然不放開。到了窒息，又到了意識在渙散，但更強烈的到了這個人的氣息，一直牢牢地鎖定著，讓有一種覺，無論是生是死，或者生在哪裡，死在哪裡，都有這麼一個人將錮。

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覺，甚至這種覺在心裡造了深深的烙印和衝擊。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吻！

不溫，不狂猛，只有抵死纏綿，似乎兩個人融為一。不銷魂，卻蝕骨。

雲淺月覺意識飄遠，一遠再遠，會到了死的覺。

容景這時放開了，看著趴趴地被他錮在椅子上，曾經神采飛揚的人兒就那麼小小的弱弱地躺在那裡，眉眼依舊清麗俗，但全無不是孱弱的覺。似乎風中飄零的落葉，只要一陣風吹來，就會被吹遠，或者落在了地上，化為塵土。他的心倏地一疼。雙手扣了的肩，輕喊，「雲淺月！」

聲音啞得厲害，似乎口中含了砂礫。

雲淺月一不，仿若未聞。

他猛地用力搖晃的肩，語氣加重，重如千鈞，「雲淺月！」

雲淺月子歪了兩歪，長長的睫了，在眼簾瞇開一條，漸漸地睜開眼睛，眼中蒙了一層迷濛蒙的霧，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

如詩如畫，他什麼時候都是優雅的。可是這一刻的優雅卻有一急迫和焦灼以及沉痛。

「雲淺月，我是誰？」容景盯著雲淺月的眼睛，想在眼中看到自己，可是只有一片濃濃雲霧。他聲音忽然就那麼輕了幾分。

「容景！」雲淺月吐出兩個字，聲音乾。

「你確定？」容景依然盯著的眼睛。

「確定！」雲淺月點頭。

「很確定嗎？不是別人？」容景又問。

「不是！」雲淺月搖頭。

容景似乎看到了那雲霧在眼中一寸寸褪去，起初是一小片晴天，他在那一小片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漸漸的那一小片晴天擴大，雲霧散去，最後變了他整個容。他整張臉倒映在的眼中。如此清晰。他扣在肩上的手又猛地扣，盯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上窮碧落下黃泉！」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他。

「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即便他活著，我也不會！你記好了，記住了！最好記牢了！否則哪怕天翻地覆，哪怕殺了他，哪怕讓他徹底的變一個死人活在你的記憶裡，永不褪。我也在所不惜。」容景又道。

雲淺月子一。

容景忽然放開，站直子，理了理月牙白錦袍的褶皺，不再看一眼，抬步走出了房間，步履一如既往的輕緩優雅，背影一如既往的雲端高，芝蘭玉樹。

雲淺月子輕輕了起來，連指尖和每一汗似乎都帶著濃濃慄。許久，喃喃出聲，「上窮碧落下黃泉……」

後面一句是什麼呢？

是生死相許嗎？

容景這是明明白白告訴，生死相許，無論如何他不放棄。就在自己要放棄了自己的時候，容景依然不放棄……

忽然又閉上眼睛，本來無力，無奈，無，頹敗……似乎好了那麼一些。

屋中靜靜，窗外有風吹來，開著的窗子吹進了一蘭花的氣息。珠簾飄，互相撞，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鬆鬆散散的髮髻被風吹開，青飛揚，遮住了的臉頰，投上了一抹又一抹的影。

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這時有腳步聲輕輕走進院中，腳步聲極為悉，不多時便來到了門口，來人似乎過珠簾向裡面看了一眼，才輕悄悄走了進來，來到雲淺月邊停住腳步，輕聲試探地開口，「小姐？」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那個做羅玉的年如今被奴婢和伊雪看管起來了，您……你是不是要問他什麼？奴婢將他帶來嗎？」凌蓮低聲詢問。和伊雪雖然來到小主的邊不長，但對還是有些瞭解的。小主當時給和伊雪的那個眼神就是要們看住年。定然是有什麼事要對年盤問或者理。

「沒有什麼要問的，不用帶來！」雲淺月閉著眼睛不睜開，懶洋洋地擺擺手，「你和伊雪將他送去榮王府吧！給容景就好！」

「是！」凌蓮應了一聲。

雲淺月不再說話。也許曾經在知道那是化學反應的那一瞬間是過想要去探究的念頭，可是終歸在對上容景那雙溫潤的眸子低淺的嗓音問什麼是化學反應時就打消了念頭。既然不能，便不去吧！

「小姐，您是不是累了？上床去休息吧！如今外面的天了，聚了雲層，奴婢覺得不久後應該有雨。反正這樣的日子也做不了什麼，您睡一覺吧！」凌蓮本來要離開，但見雲淺月臉不太好，而且的瓣微微紅腫，衫有些凌，整個人說不出的孱弱，像是被璀璨的葉，本就聰明，自然知道在和伊雪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但也不詢問，而是地說道。

「嗯！」雲淺月點點頭，起站了起來。也許因為坐得太久，子向地上栽去。

凌蓮立即手扶住，擔憂地問，「小姐，您沒事兒吧？要不要奴婢請太醫？」

「不用！就是有些累了。」雲淺月搖搖頭，想邁步，腳下僵，也沒力氣，對凌蓮輕聲道：「你將我扶到床上。」

凌蓮應了一聲，扶著雲淺月向床上走去。來到床前，將扶著坐在床上，蹲下子，給褪去鞋子，又扶著躺好，給蓋上被子。

雲淺月閉上眼睛，疲憊地道：「你去吧！」

「要不奴婢在這裡陪您，讓伊雪自己去榮王府？」凌蓮見雲淺月的模樣不放心。站在床前不。擔憂地看著。從來到小姐邊這麼長時間，還沒見到這個模樣，看了讓人心疼。

「不用！我沒事兒。躺一會兒就好了！」雲淺月擺擺手。

凌蓮見雲淺月堅持，也不忤逆，點點頭，給掖了掖被角轉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想起窗子沒關，回來關上窗子，落下簾幕，這才走了出去。隨著走出，房門被從外面關上。隔絕了外面飄進來的風。

屋中靜靜，雲淺月腦中卻不平靜。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心很平靜，可是大腦卻不平靜。想著人的大腦是和心可以分開的嗎？腦中所想不是心中所想？或者是心中所想不是腦中所想？那些本來早已經忘的記憶一波一波傳來。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打打鬧鬧，那些並肩作戰，那些九死一生……像電影一般回放。

十五年的時間，那些曾經過往依然彷彿昨日，如此清晰。甚至清晰到還能記得住小七的眉眼，他慣有的神語氣，以及清俊秀的影。如何忘？

不知何時，大腦已經陷一團混。似乎迷迷糊糊睡去，又似乎沒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聽到邊有人說話，有人焦急地對輕喊，有人推，子乏得厲害，費了很大力氣才睜開眼睛。只見凌蓮和伊雪站著床前，皆是一臉慌焦急地看著。

「小姐，您醒了？您在發熱，奴婢給您找太醫吧？」凌蓮見雲淺月醒來，焦急地道。

「是啊，奴婢去找太醫，您的確是在發熱。奴婢二人的醫涉獵不深，不敢開方子。」伊雪也連忙道。

雲淺月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眼皮便酸得厲害，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凌蓮似乎讓伊雪照看雲淺月，自己則匆匆跑了出去。

雲淺月想著多久沒發熱了？怎麼就突然發熱了呢？可是只覺太乏，想睡，卻又睡不太著，只覺腦袋發沉，卻沒覺上有多熱，或者是有多冷。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又有人說話，有人過來給把脈，覺一雙微微帶著涼意的手放在了手腕，這手的覺有些悉。覺自己被那涼意激得似乎哆嗦了一下，不多時那手拿開，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似乎有人將扶起，手輕輕拍，作有些溫，上的氣息純淨如雪，讓混沌的大腦有些微的清醒，再次睜開眼睛，映眼簾的人五有些模糊，輕聲詢問，「容楓？」

「嗯！」容楓應了一聲，語氣輕緩，「你鬱積於，又不小心染了涼氣，發了急熱！有些重，我開了方子，你喝了藥會好些。」

「嗯！」雲淺月迷迷糊糊應了一聲，費力地睜著眼睛，想要看清容楓的樣，可是眼前如蒙了一層昏暗的，於是放棄去看。

容楓從凌蓮的手裡接過藥碗，放在雲淺月邊，輕聲道：「張！」

雲淺月配合地張開。

容楓控制力道，將藥水輕輕地灌雲淺月口中。雲淺月喝得極慢，他也很有耐心，直到一碗藥喝完，他將空碗遞給凌蓮，拿出娟帕給拭角。見閉上，又將水杯遞到瓣，語氣緩，「來，再喝些水。」

「不喝了。」雲淺月搖頭，說話都沒力氣。覺自己像是一圈棉絮，綿綿的。

「裡會苦。」容楓道。

「若是真覺得苦就好了！我明明知道這藥一定很苦，可是卻覺不出苦呢！」雲淺月再次搖搖頭，似乎想扯開角笑一下，卻笑不出來。

容楓一怔，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不再說話，似乎又無意識一般要睡去。

「既然這樣那就不喝吧！」容楓將水杯遞給凌蓮。

凌蓮手接過水杯，心疼地看著雲淺月，想著景世子和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了這個樣子？今日在回淺月閣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容楓將雲淺月重新放下，讓躺在床上，看了片刻，站起。

「容楓世子，您在這裡多待片刻吧？我怕小姐嚴重。那些太醫院的太醫到底不讓我相信。」凌蓮見容楓要走，連忙出聲，自家小姐和容楓的關係為紅閣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否則也就不會沒有去找太醫，反而在見到了容楓之後將他帶來了。

「我不是要走，我再給開個方子，再煎一副藥。大概多年不曾發過熱，這回發熱來得太急。我怕一副藥不頂用。」容楓道。

凌蓮點點頭。

容楓走到桌前，拿起筆，剛寫了一個字，忽然又頓住，對凌蓮道：「你去榮王府一趟吧！大概景世子還不知道發熱的事。他若是來了，比我的醫好，能讓好得快些。」

「這……」凌蓮向床上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怎麼了？」容楓詢問。

「景世子肯定知道了！他若是想來的話，早在您來的時候就會來了。如今沒來，定然是不管小姐了。奴婢怕我去了榮王府也是白去，還是您給開方子吧！」凌蓮輕聲道。在雲淺月邊這一段日子，敏地發現這淺月閣暗中有一個高手，那高手氣息極為，也不知到他的之。但他覺得那個人肯定是景世子的人。若是這樣的話，景世子肯定早就能得到小姐發熱的消息了。如今還沒來，大約是不會來了。再加上上次小姐要去天崖時，三公子被半途劫走易容，這淺月閣的事應該是瞞不住景世子的。

容楓點點頭，沒說話，但顯然是默認了凌蓮的說話，開始提筆寫藥方。

凌蓮站在一旁等著，不多時容楓寫完藥方，拿了藥方連忙走了下去。

容楓放下筆，回看向床前，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皺著，臉晦暗。從面的表可以看出心中定然積了無數的東西。一直被制，可是大約有了某種突破口，如今蓬而出，而後果就是讓和神都承不住，發了熱。他眸染上一抹心疼，緩步走向床前。見雲淺月放在被子外的手用力的蜷著，指甲已經潛皮。他手握住了的手，對道：「睡吧！什麼也別想。我陪著你，好好睡一覺。」

他的聲音不高，很輕，如簌簌的雪，輕飄飄的落在梅花枝上，帶著一清清的霜，霜而不冷，驅走了灼熱。令人有一種輕緩的舒適，淡淡的清涼，淡淡的溫暖。

雲淺月手指了，沒說話，眉心擰的晦暗卻散開了些。

容楓坐在床邊，將雲淺月的另一隻手也握住。將蜷的手指一掰開。他微帶些清涼的指腹輕輕拂著手心被掐出的印痕。一下一下，似乎有著安定人心的味道。

雲淺月呼吸漸漸平穩，均勻，蹙的眉頭散開，面的昏暗也逐漸褪去。

「再剛強堅韌也不過是個子而已，背負的何其之多才讓你如此，景世子……如何忍心讓你這般苦而不聞不問？」容楓低低一歎，聲音幾乎不聞。但靜靜的房間他的歎息卻不停迴繞。

似乎過了許久，凌蓮端著一碗藥又出現在房間，看到容楓溫地凝視著雲淺月一怔，那種神與他如今文伯侯府世子的份，朝中新貴，兵部行走要職表現在人前的大不相同，見到無數次容楓，但他似乎從來都是面淡然，如清雪般冷靜高遠，而如今這種表，那是看心子的表。可是他的表又和景世子的不同，純淨不含半雜質和慾。腳步不由得一頓，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忍打擾的想法。

容楓發覺了凌蓮的腳步，面神頓收，回頭看了一眼，語氣輕緩，「端來吧！」

「可是小姐睡了！要不要讓再睡一會兒，這藥……再熱熱？」凌蓮試探地問。

「再熱過之後就沒藥效了！端來吧！」容楓道。

凌蓮點點頭，端著藥碗走到床前。就見容楓鬆開雲淺月的手，將睡的子抱在懷裡，他的作自然而然，沒有半刻意和張以及旖念。讓不佩服，何等的才能做到容楓世子這般？包括景世子、染小王爺、七皇子怕是都不能吧？

容楓從凌蓮手裡接過藥碗，放在雲淺月瓣，對輕聲道：「月兒，先喝藥，喝了藥再睡。你會好得快一些。」

雲淺月一一，似乎睡得極。

容楓用攬著的那隻手又拍拍，聲道：「喝藥！」

雲淺月被拍醒，閉著眼睛不睜開，很是乖巧地張開。

容楓還依照早先的樣子給將碗裡的藥一點點推送進裡，作輕。

一碗藥喝到一半，雲淺月忽然閉上，皺眉道：「不喝了，好苦！」

容景鬆了一口氣，笑道：「知道苦就是有知覺了！都喝了！喝完我給你喝水，再給你一顆餞。」

「我要吃酸梅！」雲淺月閉著眼睛唔噥道。

「好，給你酸梅！」容楓有求必應。

雲淺月張開，皺著眉頭繼續喝剩下的半碗藥。凌蓮聽到小姐要吃酸梅，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雲淺月將剩下的半碗藥都喝完，吐了吐舌頭，意識回籠，埋怨道：「容楓，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藥？太苦了！」

「我加了一味苦參。你說裡沒味，不苦，我便讓你苦一苦。」容楓道。

「你故意的！太苦了！」雲淺月想著不止苦參吧？明明還有龍膽草，藥也是極苦的。

「苦參和龍膽草這兩味藥都有清熱作用。效果好。」容楓笑道。

雲淺月默認，本來就渾沒力氣，懶得說話，便閉上不再言語。

凌蓮這時候捧了個罐子回來，遞到雲淺月面前，喜道：「小姐，奴婢拿來酸梅了。你有想吃的東西證明好了一半了！這半日嚇死奴婢了。」

「已經過了半日了？」雲淺月睜開眼睛，眼前還是有些模糊。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見天氣沉沉的，皺眉問，「府裡的宴席散了嗎？」

「散了有一會兒了！」凌蓮道。

「嗯！」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很快應該就會有一場雨。

凌蓮起一顆酸梅遞給雲淺月，雲淺月張口吃了一顆。頓時裡的苦味去了一半，但也將牙給酸了一半，在凌蓮又要遞來第二顆時，搖搖頭。

凌蓮抱著罐子離開，順便拿走了容楓手裡的空碗。

「讓你陪了半日，辛苦吧？我沒事兒了，你回府吧！」雲淺月對容楓一笑。

「你剛喝了藥，這兩幅藥效下得猛，我怕你不住，如今雖然好些了，但難免不反覆。我就在這裡陪你吧！反正這樣的天氣也不用做什麼。」容楓道。

雲淺月點點頭，也不堅持，對於容楓，不必客氣，在容楓面前，從來就是輕鬆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發熱的？凌蓮找了你？」

容楓將雲淺月放到床上躺下，語氣緩地道：「夜輕染約我練武，到一半的時候德親王府的老王爺派人喊了他回去。我想起今日是雲王府大喜的日子，我沒說一聲就回府不太好，便又來了雲王府。走到門口的時候正上你的婢，見到我說了你發熱生了病，似乎很嚴重，我便跟著來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

「你睡吧！我陪著你。」容楓給蓋了被子。

「睡得有些難，不想睡了，渾渾噩噩的。你給我講故事吧！要不讀書也行。」雲淺月覺得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跟說說話的話，覺得很好。不明白自己何時這樣脆弱了，也許從前世那些年，到小七的死，最後自己死，來到這個世界，娘親的死，哥哥的離開，許許多多的事，早已經將得不過來氣。如今這神經線一下子就崩塌了，生病才生得如此急，而且來勢洶洶。

「好！那我給你讀書吧！」容楓道。

雲淺月點點頭。

容楓站起，走到一旁的書櫃上翻了翻，找了一篇雜聞趣事的民間故事。開始給雲淺月從第一頁讀。他的聲音輕淺，純淨，如清雪，雖然沒有聲並茂，但是聽著很舒服。

雲淺月閉著眼睛，安心地聽著，心緒漸漸放鬆，聽到有趣的地方還忍不住輕笑。

過了片刻，外面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落下，砸在了窗子上，砸在了地面的青石磚上，砸在了房頂上，發出極其清脆的響聲，凌錯落。不多時，大雨細起來，轉眼間，傾盆大雨落下。辟里啪啦的聲音變嘩嘩聲。像是有人站在天上往下潑。讓人覺得天河開了閘口。發了水，這水從天上發到了人間。雲淺月看向窗外，神有些怔怔。

「還想聽嗎？」容楓問。

「歇歇吧！」雲淺月搖搖頭。

容楓點點頭，放下書。就在這時，昏暗的房中忽然劃過一大片，接著轟隆隆一個大雷，像是打在了頭頂上方，連房子似乎都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子往被子裡面了。

「月兒，你怕打雷？」容景敏地察覺到雲淺月細微的慄。

雲淺月對他搖搖頭，「小時候很怕，後來就不怕了。如今這樣的打雷讓我想起些過去的事，只不過那事可怕一些而已。」

容楓點點頭，並沒有繼續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看著外面，外面似乎水天連接一線，天上地下全部籠罩在瓢潑大雨中。這個世界在雨中是靜止的。

許久，雲淺月道：「天聖連續乾旱了許久，如今這一場大雨派上用場了。可惜這雨太大了，不知道會不過得其返。多農田房舍遭殃。那些貧苦的百姓住的茅草屋恐怕更遭。但願這雨很快就停吧！」

雲淺月話落，容楓不說話，他和想的一樣，眉眼間不由出憂。

「雲淺月，你憐憫天下百姓，心地純善，為何就不憐憫一下我？」一個低淺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出一月牙白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