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九十六章 風流灩事

接下來數日，天聖京城都被景世子及冠和淺月小姐及笄的喜慶氛圍充斥。

榮王府、雲王府、禮部三方紛紛籌備，鑼鼓。

榮王府有容昔，雲王府有玉鐲和綠枝以及掌家的七公主，禮部有雲離，這些年都是行事沉穩有條不絮的能手，所以，主角容景和雲淺月反倒清閒。

當然容景依然每日上朝，輔政之事說起來輕鬆，但實則做起來便不那麼輕鬆了。更何況監國的人是夜天逸，二人表面和氣，私下裡各展手腕，背後翻雲覆雨，但偏偏就如一片大海，任它海底暗洶湧，海面風平浪靜，半波瀾都未起。

雲淺月算是了那個最清閒的人。

每日裡，不是去榮王府找玉子書，就是玉子書來雲王府找。二人或在榮王府下棋，或在雲王府聊天，或是出去逛天聖京城。似乎回去了以前兩個人都不出使任務的。

容景難得大度，對此不置一詞，由著二人每日待在一起。

時間一長，天聖京城的百姓們私下漸漸流傳著這樣一則傳言，都說淺月小姐移別東海國玉太子。這則傳言開始的時候只是丁點兒火星，但漸漸地火苗壯大，越燃越高，了燎原之勢。

本來就有早先淺月小姐和曾經為太子的如今二皇子夜天傾十年糾葛，又有暗中和七皇子關係切，傾心相助的糾纏，後來又有和景世子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輕的傾心相許，到如今又和玉太子日日待在一起，同進同出，關係切。

結合前面種種，這回風雨襲來，雲淺月的風流艷事也被攪得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即便外面傳得沸沸揚揚，幾乎天下皆知，但是榮王府那位主子，雲王府那位實際的掌家人，以及東海國那位玉質蓋華的太子，三人就跟無事人一般，誰也不表態，日日如常。

半個月後，南梁傳來消息，凰關已經修整好。睿太子言與雲王府淺月小姐關係極好，焉能不參加的及笄之禮？於是攜在時隔幾個月後，二度北上京城。而那個人，自然就是瑤公主。

瑤公主瓊姿花貌，所過之，蜂蝶簇擁。讓聞聲的天聖京城百姓除了期待景世子及冠，淺月小姐及笄外，又多了一分對人的期待。

南梁傳出消息的第二日，南疆也傳出消息，南疆駙馬雲暮寒護小妹，攜公主葉倩，願不遠千里再來天聖，觀妹人之禮。一時間關於沉寂了許久的南疆公主和雲王府世子，以及由他們二人牽扯的德親王府的小魔王夜輕染，以及南梁睿太子，外加死去的清婉公主的糾纏再度被翻出。

西延同時傳出消息，西延王昭告天下，西延太子西延玥曾與雲王府淺月小姐是摯友，此時的及笄之禮自然不可錯過，西延太子親自前來天聖京城恭賀。

三方先後表態，其餘小國紛紛不落其後，也紛紛表示千里來天聖京城恭賀。

各國表態後，十大世家風家當先打頭，表示會來天聖，藍家也隨後表態。其餘幾大世家也不甘落後。

一時間天下掀起湧來京城的狂，比老皇帝五十五大壽還要重視和熱鬧。

京城酒樓、客棧日日滿，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湧。

一晃又是十日。

這一日，自從大婚之日小產之後一直在四皇子府養病的側妃趙可菡第一次踏出了四皇子府。四皇子夜天煜陪同前往雲王府，算是補全了回門之禮。

二人來的時候，七公主帶著人迎出大門，握著趙可菡的手將之接進了雲王府，一行人徑直前往雲王府的淺月閣。

這時候，玉子書和雲淺月正在對弈，二人在院中的桂樹下擺了一局五子棋。

深秋已過，冬至日即將到來，到都是清冷的氣息。但那二人像是不知道冷一般，每個人只多穿了一件薄衫，冷風刮來，吹起二人袂青，二人對坐，不見和對方如何說話或者有什麼親近的表，但偏偏看起來就是如此的稔自然。

這種覺，即便是立在二人邊觀棋的凌蓮和伊雪也融不進去。

夜天煜在淺月閣門口停住腳步，看著桂樹下的二人，一雙眸變幻，似乎在想什麼。

趙可菡見夜天煜不再走，也停住腳步看著二人，顯然對於玉子書和雲淺月這樣稔自然的氣息也微微驚訝。

七公主看了夜天煜和趙可菡一眼，也停住腳步，笑著道：「妹妹和玉太子極好，他們一直這樣相，對於外面那些傳言不聞不問，置之不理。起初我也以為妹妹和玉太子如何了，但發現全然不是那樣。他和玉太子只是稔，如親人一般，和景世子則是親近，這樣看起來相同，但其實還是不同的。」

趙可菡聞言羨慕地道：「悉月妹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這本來就是無可厚非之事，也沒什麼奇怪。只是與玉太子看起來真是像相許多年了。這樣非親卻似親的意，到人羨慕。」

「我和月妹妹自小一起長大，也未曾能如玉太子這般。不止是我，就是夜輕染、二哥、冷邵卓、容楓，我們這些人算起來，也抵不上一個玉太子。」夜天煜接過話道。

趙可菡轉頭看向夜天煜，聽出他語氣有些什麼意味。

「走吧！我們進去！」夜天煜收起緒，對趙可菡一笑，又恢復往常。

趙可菡點點頭，收回視線。

七公主又看了二人一眼，一行人進了院子。

幾人在門口說的話雖然低，但玉子書和雲淺月武功高強，而且距離得也不遠，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二人對看一眼，轉頭向門口看去。

「月妹妹，我可是與你一起長大，對你也不錯，可是你卻對玉太子如此好！真是讓哥哥我嫉妒了！」夜天煜走過來，一屁坐在二人中間的椅子上，一臉不滿地看著雲淺月。

玉子書微微一笑，「人與人相得來是要看緣分的。我和雲兒相得來，不是時間長短可以衡量的。有些人見一面，就可以引為知己。有些人見一輩子，相看兩厭。這是不能比較的。」

雲淺月則是大大地對夜天煜翻了個白眼，重複玉子書的話道：「聽清楚沒？有些人見一面，就可以引為知己。有些人見一輩子，相看兩厭。這是不能比較的。」

夜天煜也笑了，「這麼些年，月妹妹瞞得真是好，不但是我，多人不知道玉太子和月妹妹極好。」

「瞞到不至於。那時我不知是雲王府淺月小姐，不知我是東海國太子。」玉子書笑著搖搖頭，「若不是幾個月前的天聖之行，在河谷縣遇到，大約還要等何時有機緣再見才能得知。」

「哈哈，本皇子開玩笑的，玉太子不必認真！」夜天煜忽然笑了兩聲，一掃面上的不滿，看向桌案，對雲淺月問道：「月妹妹，你們這是下得什麼棋？」

「五子棋！」雲淺月瞥了他一眼道。

「聞所未聞啊！」夜天煜看向玉子書。

「是子書自創的！厲害吧？以你的天資，可是創不出來的！」雲淺月不客氣地貶低夜天煜，對趙可菡招手，「趙姐姐和嫂嫂過來我這邊坐。」

趙可菡笑著點點頭，看著雲淺月揶揄地道：「到底是要人了，這麼些日子不見而已，又長開了些。」

「可不是麼？我日日看著，都有一個變化。」七公主接過話道：「不過這段容貌是長開了，但是脾氣秉可是半分沒變。」

「你們兩個都是已婚的人了，比我更長得開。」雲淺月目定在趙可菡的上，笑道：「趙姐姐恢復得不錯！不過還不滿一個月，你下床得太早了，尤其是如今天寒。你該在府中修養才是，自己的子是一輩子的事兒。」話落，瞪了夜天煜一眼，「做小月子，還沒滿月，你怎麼不攔著些？不知道沒滿月侵了寒氣的話對不好嗎？」

「這不怪，是我實在悶壞了，想出來走走！」夜天煜還沒說話，趙可菡連忙解釋，「況且我穿得多，如今已經穿了棉，走這一趟不礙的。」

「你就向著他吧！」雲淺月嗔了趙可菡一眼。

「不向著我難道要向著你？」夜天煜聞言面也慎重起來，對趙可菡道：「你先進屋去，屋裡面暖和。」

「就坐一會兒應該沒大礙！」趙可菡坐在雲淺月邊不。

「哪裡是沒大礙？我們以後還是要孩子的！你的若是不好，我們沒有子嗣怎麼辦？」夜天煜催促，語氣溫，「快進屋！讓七妹妹陪著你。月妹妹和玉太子這一局棋還沒下完，我在這裡看他們下完了再進去！」

趙可菡聞言不再逗留，看向七公主。

「走吧！我們先進妹妹的房間裡敘話！讓他們下完這局棋。」七公主起站起，拉著趙可菡的手向屋裡走去，邊走邊笑道：「嫂嫂是個有福的人，四哥對你真的不錯。這皇室裡面的男子能有一個這樣的就是稀奇。又被你遇到了，就是你的福氣。」

「七妹妹也不錯，雲離世子對你極好！」趙可菡笑著點頭，面上出甜。

「嗯，我們都有福氣！」七公主話落，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笑著補充道：「是托妹妹的福氣。被影響的人，都差不了。」

趙可菡也回頭看了一眼，認同地點點頭。

二人說話間進了房間。凌蓮和伊雪跟進去奉茶。

「你們繼續下，我看著，看看這五子棋到底有什麼門道！」夜天煜指指棋盤，對雲淺月和玉子書道。

「就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小遊戲！」玉子書含笑解釋。

「該你走了！」雲淺月不廢話，對玉子書道。

玉子書點點頭，落下一子，雲淺月跟著也落下一子。多了一個人觀看，但二人作一如早先，不見多快，也不見多慢。自然而然。

一局棋落，和棋。

雲淺月一推棋盤，惱道：「多年了，還是這個結果，你就不能讓著我些？」

「不能！」玉子書回答得乾脆。

「你是男人嗎？不知道讓著人！」雲淺月橫了玉子書一眼。

「有你這樣比男人還厲害的人？」玉子書無視雲淺月橫眼，轉過頭對夜天煜笑道：「四皇子要不要來一局？」

「好！這個棋有意思，而且能和玉太子下一局，我正求之不得。」夜天煜立即點頭。

雲淺月錯開子讓出位置，夜天煜的屁立即坐在了雲淺月的位置。

二人開始擺棋。

夜天煜本來就聰明，看著雲淺月和玉子書下了半響，也到了些門路，一盤棋下得穩穩當當。玉子書也未仗著自己會棋，便表現出得天獨厚的優勢，而是平和著夜天煜的棋風，不聲不響，不顯山不水，不凌厲，不鋒芒。

一局棋落，玉子書最後勝出一子。

夜天煜似乎玩上了癮，對玉子書招招手，「再來一局！」

玉子書也不推辭，含笑應允。

一連三局，玉子書都是如此棋風，勝夜天煜一子。

三局棋罷，夜天煜歎道：「玉太子真是高人！無論是我激進，或者平緩，或者繞路。你都能保持一個棋風不。這等本事，本皇子真是塵莫及。佩服！佩服！」

「四皇子過獎了！」玉子書緩緩一笑。

雲淺月白了夜天煜一眼，「子書當然是最厲害的！」

「月妹妹，這可不像你啊！你對誰有這般維護過？這些年除了景世子外，我可就見著了這一個！」夜天煜挑眉打量雲淺月。

「誰讓子書太好了呢！」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對他道：「時間晚了，你和趙姐姐就在我這裡用完飯再回去吧！」

「好！」夜天煜答應得痛快。

三人收起棋盤，進了屋。趙可菡和七公主在閒話家常，見三人進來，七公主當先笑道：「你們這一局棋的時間可真夠長！」

「問他！非拖著小七下了三局，凍死我了！」雲淺月著手道：「明日這屋子裡該生暖爐了，今年這第一場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下。」

「今年的天偏暖，往年小雪就已經下雪了，可是今年都快到冬至，還沒見到雪，這天氣莫不是也覺到了這天下的局勢，變得不正常了？」夜天煜接過雲淺月的話，語氣微嘲，「下不下雪也沒什麼不同，下雪無非是更冷而已。」

「怎麼能沒什麼不同？下雪後梅花可就開了！」雲淺月斥了他一聲，「都大婚家立業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著調。」話落，對趙可菡道：「趙姐姐，你可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他，男人都是慣出來的。你看看，這才大婚幾日，他的脾氣變得怪氣的。」

趙可菡掩著笑，「那是因為他在你面前才會如此，我們大婚這些日子可沒見過他這樣怪氣。」

雲淺月微哼一聲，對同樣笑著的七公主詢問，「嫂嫂，哥哥說什麼時候回來沒有？」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給你和景世子籌備及冠及笄，禮部還要安排迎接前來天聖京城的各國使者。每日回來都時間不一。」七公主道。

「凌蓮，你去禮部尋哥哥，讓他回來吃飯！再忙也要注意。」雲淺月對凌蓮吩咐。

「是，小姐！」凌蓮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問：「小姐，那景世子呢？」

「不用理會他，理完事他自然就來了！」雲淺月道。

凌蓮點點頭，走出了房門。

伊雪擺上茶點，屋中幾人一邊敘話，一邊吃著茶點，等待著小廚房開膳。

半個時辰後，雲離回了雲王府，逕直來了淺月閣。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冷邵卓和容楓。顯然二人聽說要在雲淺月的淺月閣擺膳，便跟著雲離不請自來了。

三人剛坐下不大一會兒，容景和夜輕染也進了淺月閣。

「今日是什麼日子？我這淺月閣竟然了香餑餑了！」雲淺月看著窗外，又掃了一眼屋中圍坐的眾人，得慢騰騰的，嘟囔道。

「這些日子各忙各的，大約都被悶壞了！」七公主笑著道。

「小丫頭，我還沒走近就聽見你說不歡迎我來。」夜輕染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不歡迎你，你不是也來了？」雲淺月眼皮翻了翻。

容景挑開門簾走了進來，夜輕染隨其後。

「湊湊熱鬧！本小王這些日子想酒喝了，上次你從天煜那小子府裡拿回來的梨花白呢？拿出來，我們喝了它。」夜輕染進了房間，將屋裡的人掃了一眼，忽然一樂，「真熱鬧啊！看來本小王沒來錯。」

「你還真是……你府中沒有好酒？就惦記著我費勁拉地從他手裡撬來的這幾壇梨花白了？」雲淺月無語。

「我府中好酒是有，但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搶來的酒才有味道！」夜輕染越過容景，向雲淺月邊坐來。

他還沒坐下，容景袖一揮，他被一陣勁風掀得倒退了回去，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了雲淺月邊。

夜輕染瞪眼，隨即撇撇，也不發作，坐在了玉子書邊，湊近乎道：「玉太子，你這一趟可沒白來啊！本小王可從來沒見過小丫頭對誰這麼好過。日日陪著你不是下棋，就是品茶，居然還陪著你賽馬，逛這天聖京城，我聽說你們可是連京城外都快踏平了。這等殊榮和優待，真讓本小王嫉妒啊！」

玉子書微微一笑，「我和雲兒引為知己，對我如此應該的，若是去東海，我也如此對。」

夜輕染嘖嘖了一聲，對雲淺月酸酸地道：「小丫頭，你什麼時候對我也這樣好點兒！」

「我對你還不夠好？」雲淺月斜睨著他。

夜輕染假裝著下考慮了一下，道：「分跟誰比了！」

「比什麼？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不同。」雲淺月對他橫了一眼，警告道：「你話真多，還想不想喝酒了？不想喝酒的話，我就一直讓你說個夠。」

夜輕染嚘噶角，「自然是喝酒！」

「凌蓮，伊雪，去將那幾壇梨花白搬來！」雲淺月見夜輕染消停，對凌蓮和伊雪吩咐。

二人立即應聲，跑了下去。

十多個人聚在雲淺月的房間，這是有史以來最人多最熱鬧的一次。這一頓飯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閒話家常，一邊互相說笑，一邊推杯換盞中吃到天幕落下黑紗，才散了去。

夜輕染、容楓、冷邵卓三人搭伴離開，玉子書和容景也一起離去。

夜天煜和趙可菡走在最後，雲淺月將二人送到大門口時，別人都已經離去。趙可菡握了握雲淺月的手，對低聲道：「月妹妹，你及笄那日我再過來。」

雲淺月心思一，笑著點點頭，「好！你總歸是父王的義，我的義姐，自然要來觀我的人禮的。」

趙可菡看了夜天煜一眼，鬆開雲淺月的手，上了馬車，簾幕落下，遮住的影。

雲淺月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走過來，看著的眼睛，雲淺月也看著他的，他眼中一汪深潭，黑得看不清眼底的神，心裡暗暗一歎，面上卻不聲。

「月妹妹，你的人之禮那日，我可能不來了！」夜天煜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說話。

夜天煜又低聲音道：「我要反了父皇！」

雲淺月沒想到他就這樣對他說出來，不過想想對於來說，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再次點點頭，依然不說話。

「我知你不會再幫我，我也知我沒有勝算。如今這一面，也許就是我們最後一面了。哥哥最後求你一件事。你在那日，幫我拖住七弟可好？若是他在皇宮，我半分機會都沒有。」夜天煜的聲音極低。

雲淺月抿了抿，直視夜天煜的眼睛道：「我盡量！」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若哥哥不能活著回來，你也不要忘了我，就算忘了我，也不要忘了那十壇梨花白。」夜天煜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扔下一句話，挑開簾幕上了車。

車伕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雲王府大門口。

夜晚的風比白日的更寒，清清冷冷，如利刃一般刮進衫，接，青被它捲起，隨著袂飛揚，手腕和腰間的環珮發出清泠的響聲。在寂靜的門路，無人走過的長街，尤其清晰。

站了許久，直到凌蓮看不過去提醒雲淺月，雲淺月才緩緩轉，回了府，大門在後關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這一夜，雲淺月一夜未眠，直到天明十分，才緩緩睡去。

接下來又平平靜靜過了兩日，距離冬至日還有三日。榮王府、雲王府、禮部三方已經將及冠及笄之禮準備就緒。

似乎越是每到大日子來到之前，便愈發的平靜，就連京中百姓們吵吵嚷嚷了將近一個月的言論也隨著日子即將接近而消止了聲息。

從那日淺月閣小聚之後，雲淺月便吩咐凌蓮和伊雪在房間擺放上了暖爐，外面冷風襲來，東暖閣暖意融融。雲淺月和玉子書圍著火爐背靠著子看書。

這一日晚，雲淺月睡得朦朦朧朧間，有人進了淺月閣，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面傳來凌蓮和伊雪的低喝聲，接著一個不滿的聲音響起，「我才離開多日子，這淺月閣就對我設了門了？兩位姐姐，你們的眼神也未免太不好了吧？認不出我了？」

「三公子？」凌蓮和伊雪低低地呼了一聲，隨即寶劍撤回銷，又同時改口道：「西延太子！」

西延玥輕輕一笑，「還好兩位能認出我，我可以進去吧？」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剛要點頭，雲淺月聲音從屋傳出，叱道：「廢什麼話？趕進來！在外面吹冷風，你很好嗎？」

西延玥聞言立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隨著他進，屋中溫暖的氣息涼了幾分。

雲淺月看著西延玥，想著怪不得凌蓮和伊雪認不出他，乍一見，也難以辨認出，如今的西延玥和當初的三公子簡直判若兩人。錦袍玉帶，雖然一樣俊絕倫的容貌，但卻整個人的氣息和氣質都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那個不自信卑微心裡面只有黑暗的三公子不見了，如今這個通上下都著尊貴的人才是他。看著他，嘖嘖了兩聲，「果然是西延太子！」

三公子翻了個白眼，逕直走到床前，盯著雲淺月看了看，忽然踢掉了鞋子，作利索地跳上了床，且一氣呵地扯過雲淺月的被子蓋在自己上。

雲淺月有些呆你看著他，直到他做完一切看著，才反應過來，對他吐出一句話道：「男授不親！」

「你將我當是人就行了！」西延玥不以為然。

雲淺月無語，別這個東西能是說當就當的嗎？看著他單薄的衫，想將他一腳踹下床的念頭打住，對他問，「你怎麼黑天半夜跑了來？使者隊伍呢？」

「還在百里外呢！我想你，就先來了！」三公子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對雲淺月道：「累死我了，別吵我！」，話落，就要睡去。

雲淺月再次無語地看著他，剛看了片刻，發現他均勻的呼吸聲傳出，真的睡著了。眼皮翻了翻，撇開頭，看著房頂，沒了睏意，想著南凌睿和瑤，葉倩和雲暮寒，以及風燼和十大世家的人，是不是也都快到了？

正這樣想著，外面又有人飄而落，捲起一片悉的氣息。

「睿太子？」凌蓮和伊雪齊齊喊了一聲。

南凌睿「嗯」了一聲，似乎索著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扔給凌蓮和伊雪，笑地道：「給你們吃糖！」

凌蓮和伊雪齊齊接住扔來的糖，似乎有些無語，但還是齊齊謝道：「謝睿太子！」

「不客氣！」南凌睿擺擺手，慢悠悠地走到門口，輕輕一推房門，珠簾挑起，他風流無比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雲淺月坐在床上，一個人躺在邊，他眨了眨眼睛，盯著西延玥看了看，對雲淺月笑道：「小丫頭，不差嘛！還知道不要虧待自己，找了人給你暖床！」

「胡沁什麼！」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他是西延玥！」

「哦？西延太子？」南凌睿挑了挑眉，站在床前盯著西延玥看，須臾，向他出魔爪，地道：「長得不賴嘛！我皮好不好……」

他的手還沒到，西延玥便睜開了眼睛，雲淺月「啪」地打掉了他的手。橫了他一眼道：「被瑤知道你調戲男人，你就等著去死吧！」

南凌睿的手躲閃不及，被著著實實地打了一下，瞪了雲淺月一眼道：「我家瑤人溫著呢，哪裡像你這個野丫頭！」話落，他一屁坐在床邊，不客氣地對西延玥推搡了一下，「人兒，往裡面點兒，給本太子讓個地方。」

西延玥眨了眨眼睛，忽然手勾住南凌睿手臂，聲氣地道：「呦，這不是睿太子嗎？來，讓奴家好好伺候您更，您的涼氣將奴家都凍住了，可不能就這樣上奴家的床。」話落，去給他解服。

南凌睿一個高蹦了起來，頓時躲得距離床邊遠遠的，不敢置信地看著西延玥。

雲淺月看著南凌睿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睿太子也不過如此嘛！膽子這麼小！」三公子撤回手，變回男子清潤的聲音，不以為然地又閉上眼睛。

南凌睿臉變幻了一番，有些怒地對雲淺月叱道：「臭丫頭，笑什麼笑！我是你哥哥！有你這樣讓外人欺負我的嗎？」

雲淺月笑得止不住，一邊一邊道：「我的好哥哥，遇到對手了吧？這個可是男通吃。你以後要小心點兒。」

「本太子不怕！」南凌睿忽然再次抬步走到床前，利索裡踢了靴子，更加利索地爬上床，手扯過西延玥上的被子，看看地方似乎不夠，他順勢一把將雲淺月扔下了床，寬寬鬆松地躺在了西延玥邊滿足地道：「與人共榻，求之不得！」

西延玥哼了一聲，似乎困乏得太厲害，沒理他，繼續睡。

南凌睿似乎也累了，也閉上眼睛，準備睡去。

雲淺月被扔在屋子正中的地上，無語地看著兩個大男人佔滿了的床，不懷疑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床上有金子，居然讓他們一個個的來了就跟強盜一般霸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