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寧宮里也與平時不同，宮燈上繪著玉兔、仙娥、桂樹、仙宮等等圖案，會寧宮的太監小福子他們還做了幾個別致的燈籠，比如一個圓圓的白白的，掛在樹梢冒充中秋的滿月。兔子燈，既能掛在樹上還能擺在桌上。

園花房的人也很會湊趣，知道貴妃娘娘喜歡熱鬧，用花扎了一個大大的兔子出來，足有半人高。送來已經三天了，花兒是越開越好。只不過他們用的是黃的花，于是這是一只大黃兔子。

這兔子送來后皇上還沒見過，于是顧昕樂呵呵的帶著皇上去賞花——確實沒錯啊，這就是攢在一起的一大堆花嘛。

皇上見著這只兔子也笑了：“這八是園的金太監送的吧？他從以前就這麼擺弄花草，朕記得以前他用花拼過一個特別大的壽字，立起來得有近一丈高。”

“人家現在是花房的管事太監了。”顧昕笑著說：“這兔子眼睛還特意用了紅的花拼鑲起來的，看著還傳神的。”

金太監的拿手絕活兒來來去去就這麼一招，但招數不在老，管用就好。

反正顧昕覺得這兔子可的。

皇上看過了花兔，還是不放心顧昕的：“你頭還疼不疼？席上我看你把兩只螃蟹都吃了。”

“兩只也不算多啊，”顧昕用手比劃一下：“別看那麼大個兒，去了殼沒有幾口。說到螃蟹，我看剛才在席上，皇上也吃得香啊？”

都那麼明顯的表示想吃螃蟹，可皇上楞是沒分給一口。

“螃蟹嘗個鮮味兒也就行了，難道還真拿來當飯吃？再說，吃多了螃蟹，再吃旁的東西是不是就覺得嘗不出味來了？”

這個嘛……顧昕覺得好象是這麼回事兒。

本來魚蝦味道也都鮮的，但螃蟹一出，它們頓時黯然失。

主要是螃蟹的鮮味兒實在太霸道了。

褚公公快步過來回話。他親自出馬去審那個嚷嚷著見鬼的太監，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回皇上，奴婢已經問過了。那個太監姓高，是花園打雜的，干完了活想抄近路回去，據他說，是在紫薇殿外頭不遠看到有兩點亮，晃晃悠悠的飄在半空。他一喊，那亮就立刻不見了。”

褚公公說得清楚明白，但他審高太監的時候可沒那麼順當。這個高太監一直干活兒，人不太機靈。他被捆了之后回過神兒，知道自己沖撞了貴妃娘娘的轎輦，嚇得都尿子了。不是夸張，是真的尿了。

他也知道在宮里頭說什麼鬼啊魂啊的犯忌諱，沖撞貴妃娘娘這錯兒推卸不了，他就不承認自己剛才嚷嚷過見鬼的話，一口咬定說自己什麼也沒看見，自然也沒有喊。

褚公公都快讓這人氣笑了，直接就讓人卸了他一條膀子，這人疼得死去活來，說話顛三倒四。

他說不能怪他，紫薇殿里雖然白天有人打掃，可晚上是沒有人在那兒看守的，所以不可能是有人點的蠟燭、燈籠。再說，燈籠的要麼是白的，要麼是的紅的、黃的，他看到的那兩點卻是綠的！飄飄的浮在空中得有一人多高，人打燈籠也不可能有這麼高啊。

更何況，他一出聲，那亮馬上就不見了。要是人為，那怎麼能跑這麼快？

褚公公見過的世面多了去了，才不會被他這三言兩語給帶里去。

讓燈火發綠有什麼難的？如果是人有心為之，那別說綠的，紅橙黃藍紫黑，什麼弄不出來？再說那“鬼火”一閃而逝，那很可能不是人跑得快，而是直接把燈給掐滅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辦到了，可不快嘛！

“奴婢讓人去紫薇殿查看過，并無什麼異樣，只是靠東邊發現有草葉被踩踏過，印痕很新鮮。”

顧昕夸了他一句：“褚公公辦事真是周到。”

“娘娘過獎了，奴婢實在蠢笨得很。如果是有人象高太監一樣想抄個近路結果鬧出誤會，倒不算什麼大事。如果有人想裝神弄鬼，大節下的想在宮中生事，自然不能輕饒。”

這會兒天黑，褚懷忠想細查這事確實不大方便。同樣的，那個不知道為什麼在紫薇殿里出現的人也不那麼方便，否則就不會讓褚懷忠派去的人查看到被踩過的草葉痕跡了。

皇上吩咐說：“這事務必查個水落石出，別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褚公公應得很干脆：“奴婢必定盡心查個清楚。”

顧昕本來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但是聽褚公公的意思，這事兒八是人為的。

整出這麼件事兒，圖什麼？而且那個高太監那麼巧沖出來撞了的步輦，難道這事兒又是沖著來的？

唔，有可能。

說不定有人指著用這個鬧鬼的事兒嚇住。

皇上手過來輕輕撥開鬢邊的頭發，又細細看了一眼的傷：“晚上洗臉的時候當心些別再著了，太醫留的那個化淤膏記得抹上。”

顧昕是打心眼兒里不想抹藥。照過鏡子了，就是有點紅腫，說不定睡一覺明天醒來就全好了。

主要是，藥膏這東西總是有味道，怪熏人的。

顧昕用這個理由逃避了熬好的安神湯，嫌味道不好不喝，但藥膏還是涂了一些——沒法兒拒絕。

皇上親自拿著藥盒要替上藥，這讓怎麼躲？顧昕懷疑就算自己現在躲賴掉了，皇上八也要趁睡了給再抹上。

藥是太醫院心配制的，不用說那是肯定有效。皇上用指尖蘸了藥膏，作極輕的在額頭上緩緩涂開。

幸好這藥膏味道不算太難聞，苦苦的，還有點青草氣味。

抹藥的時候，顧昕倒沒覺得疼，皇上作小心翼翼的。藥一抹開，覺得有些涼的，還舒服的。

皇上抹好了藥，往后退了退打量了一番，似乎抹出來的結果很滿意。

顧昕自己想用手去一下，被皇上攔住了。

“上過藥別再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