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娘去端了茶水過來，款款笑著，似乎完全不在意楚月苒的質疑：「想來府中事務繁忙，夫人也是不開吧。」

伺候著楚敬威將茶水喝了，站起來又對楚月苒道：「二小姐，您也別怪我僭越，實在是我過意不去。我在府中叨擾良久，相爺恩待，相爺出事，我定然是該湧泉相報的。不過……夫人就是再忙，也該是來照顧一下相爺的，畢竟……相爺還是希夫人陪伴在側。」

一番話說的婉轉，倒是大方得，又是報恩又是理解夫人的，好全讓佔了，卻屁都沒說出一個來。

偏這套楚敬威用的很，他一口茶水咽下去，聽著賈玉娘期期艾艾這麼幾句，心頭火便又上來了：「我看倒不是府中事務忙，是存心不想來罷了，堂堂當家主母，竟這般怠慢主君，又豈是大家之禮！」

他憤憤地說著，又咬著牙，低聲嘟囔了幾句：「這還是將軍府教出來的兒呢……」

楚月苒自然不讓：「大家之禮，父親說的是咱們相府還是將軍府？母親待字閨中之時閨名遠揚，上京城中誰人聽了不誇讚羨慕幾句，如此看來，父親埋怨的大家之禮便也只能是指咱們府了？」

這時候賈玉娘便回頭看過來，依舊坐在楚敬威床邊，只不過皺起了眉頭。

楚敬威哼唧了一聲，沒搭話，他自然不敢說將軍府的任何不好，便是心裏有怨氣，也從不敢表在臉上。

楚月苒便又道：「既然說的是我們府上，那就不奇怪了。」

楚敬威立時瞪眼看過來：「你什麼意思！」

「父親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表小姐帶著孩子沒沒據的賴在咱們府上許久，父親非但不予母親商議理，反而幫襯著理這理那，甚至還幫著楚祚花錢買黑市上的名額，不顧全家也就算了，如今表小姐更是登堂室。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表小姐是父親的妻呢……」

說著，楚月苒掩面輕笑了一聲，說的雲淡風起，半點怒氣也無，反倒是氣的楚敬威半坐著起，掙扎著就要下床：「你，你這個逆子！竟敢如此污泥尊長，看我不……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賈玉娘連忙上前去攔著，將楚敬威扶好：「相爺快別下來，您上還有傷呢！」

幾個下人從門外湧進來，幫襯著將楚敬威一起扶回床上躺好了，聽著他呼哧呼哧著氣，楚月苒又道：「我說父親，您自己破的規矩和面，怎麼反倒還拿來說呢。母親今日清晨便與祖母告假，說是子不適。若是母親拖著病來探，再過了病氣給您那可怎麼是好。母親事事為您著想，那也是為著你們之間的夫妻分。父親倒也要為母親想想才好，您可是為了表小姐一個客人的孩子傷至此，難道還希母親晝夜不分地侍奉您嗎？」

楚敬威原本就了傷，此時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滿屋子只有他的氣聲，像個破敗的風箱子一樣。

賈玉娘便為他辯白道：「二小姐怎能這樣說相爺，相爺滿心都是為著這個家，你為相爺的子，合該為相爺分憂解難，而不是這般逾矩，頤指氣使，忤逆尊長，這又是何道理！」

「表小姐一個外人，怕是不配對我們的家事指指點點。」

楚月苒淡淡地看一眼：「你若當真是為了父親好，便合該現在收拾東西離開相府，保全父親名聲，免得有人以此為由參父親一本，到時便誰都不好看了。」

賈玉娘起回看，一字一句咬著牙道：「相爺對我恩重如山，如今又負重傷，我深知知恩圖報之理，豈能就此離去！」

「做不到，便不要在這裏虛假意，母親是當家主母，自會照應，何須你來越俎代庖。表小姐說話之前，還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才是。若想報恩，便該事事都為著恩人著想，而不是將他置於險地，讓他為你做這麼多有辱名聲之事，卻還要口口聲聲以報恩為由，當真是恬不知恥。」

楚月苒說完，欠一禮道：「父親既然不顧名節，這般喜表小姐，那父親保重，有佳人在側，父親定能很快傷好痊癒，兒告辭。」

既然探的禮節盡到了，那也不必留在這裏，凈是互相礙眼。

可門口，卻遇到了劉嬤嬤，劉嬤嬤似乎在就已經等在這裏了，瞧見出來，微微欠道：「二小姐既已看過了老爺，便請隨奴婢來，老太太在偏廳等您，請您速速前去。」

楚月苒沒想到楚老太太還在，往前走著，問：「祖母可有說何事？」

「無非是為著老爺的事，老爺此次外出，馬車驚，了傷，老太太擔心這其中有什麼貓膩，便大爺去查了，這會兒都在呢。」

「母親也在？」

楚月苒擔心白氏會被來，有心不想摻和。

劉嬤嬤搖了搖頭：「夫人稱病，正歇著呢，奴婢們不敢打擾，這才特意來二小姐。」

說著，已經到了正廳，外頭幾個下人候著，掀開了厚重的門簾讓兩人進去。

裏面大房二房的都在了，只等著了。

便聽楚敬義道：「這事兒兒子查過了，確實是意外。當時路過的攤販不小心驚擾了馬車，致使馬驚，掀翻了馬車，這才三弟了傷。」

待楚月苒自顧自坐下，楚敬良又道：「能有什麼事，咱們丞相府向來不對外樹敵，這孩子也沒有人知道，怎麼會有人要害咱們呢，母親可別小題大做了！」

王氏也跟著道：「是，沒得鬧大了，那孩子藏不住，到時候……」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也是顧及楚老太太的面。

畢竟私養外室，還有了個兒子，這樣不彩的事，誰也說不出口，更別說是像楚敬威一樣堂而皇之地領進家裏，又這樣大張旗鼓地辦事了。

楚老太太看了楚月苒一眼，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理虧，便也沒怎麼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