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楚月苒也知道連錦程並沒有什麼壞心思，可若真由他這麼胡鬧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完。

這上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寧王冷而風流，慣是會打趣人的，若不想被打趣了，便只能將這談話的主權握在自己手裏頭。

不過這五萬兩終歸是欠下了，怎麼樣，都是不會讓連錦程吃虧的。

楚月苒這廂在春樓耗時久，可剛走不久，相府里卻又鬧了起來。

白氏本在院子中自己好好地待著，可沒多時，管家來傳，說是楚敬威要見。

「我早與人說了子不適，今日哪兒也不去，相爺有什麼要的事非要我去不可？」

上重，想來是有些染了風寒了，便不願意挪。

一旁周嬤嬤附耳上前來道：「夫人，前不久爾雅齋的人來要燕，說是那孩子想吃。奴婢見不得他們趾高氣揚的，想著這燕又是將軍府送來的，便拒了。說不準，是為著這事兒……」

白氏聽完眉頭蹙：「不過是一碗燕，相爺總不至於連買碗燕的銀錢都拿不出來，何苦來我這裏討！」

憤然掀開被子起，到底是免不了去一趟，周嬤嬤也趕忙替梳洗打扮。

半個時辰之後，主僕二人一同出現在了楚敬威的房中。

楚祚與賈玉娘也在，母子二人正守著楚敬威，楚祚不知道說了什麼，拉著他父親的手晃個不停。

「相爺找我有何要事？」白氏瞧著刺眼，不願進去，便隔著簾門在外問道。

話音剛落，有人掀開了簾子，出賈玉娘的笑臉來：「夫人來了，快進來！相爺正念叨著您呢！」

白氏冷冷地瞥了一眼，瞧著在半空中的手，嚇得不敢彈。

裏頭楚敬威咳嗽了一聲：「既來了，便進來吧。」

周嬤嬤與對視一眼，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裏頭，楚祚臉上掛著滴淚，低著頭撇著，極不願的樣子。

賈玉娘走上前去攬著他的肩膀，聲哄道：「好了祚兒，你小小年紀吃什麼燕，那是給夫人補子的，你可不許僭越。」

板正了臉去訓斥孩子，楚敬威卻道：「哎！他還是個孩子，你這般嚴厲做什麼，祚兒，來！」

楚敬威竟招呼著祚兒到了他床前去，繼而又來問白氏：「聽說祚兒方才去了你院子，不過是小孩子饞，聞著味道想討一碗燕，竟了一鼻子灰？你為當家主母，連一碗燕也要同一個孩子計較？」

白氏正要說話，外頭人進來道：「老爺，大和二都來了，說是來瞧您的。」

正說著，便引人進來了，王氏與江氏顯然是聽到了裏頭的話，似乎是想來解圍的，只是江氏的臉很不好看，方才進來便掙了，站到了一邊兒去，一聲不吭。

王氏自顧自走到白氏旁，笑道：「三妹也在啊，三弟沒事兒了吧？傷得不重吧？」

白氏端著手，沒說話，只淡淡地搖了搖頭。

有沒有事、傷勢如何，都不知道，搖搖頭，說是不知也可，說是不是也可，左右楚敬威自己有，聽見問自會說話。

果然，楚敬威道：「我沒事，勞二位嫂嫂掛心了。」

王氏與江氏剛打斷了方才的話題，可這話還沒說幾句呢，楚祚又拉扯著楚敬威的袖道：「父親父親，兒子想吃燕！」

王氏驚訝了一聲：「喲！你這孩子可不能，你合該與你母親一起，稱呼一聲相爺的，這是誰教的規矩！」

賈玉娘最不喜歡別人提起他們母子二人的規矩，說規矩便像是說出，像是在嘲笑他們鄉下而來沒教養似的。

更何況王氏是長嫂，這話由說出來，賈玉娘便更介意了。

楚敬威清了清嗓子打斷道：「孩子想吃燕，夫人你便給他一碗。這孩子還小，前幾日剛了風寒，如今又驚嚇，吃點燕也好補補。」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的，好像這燕就跟白水似的，氣的白氏笑的諷刺：「相爺，我沒聽錯的話，方才這孩子是喊的您父親，我這燕是將軍府費了好大功夫找來的，可不能輕易送與了旁人，若這孩子想吃，相爺自己去為他買便是，相爺總不至於連買燕的銀錢都沒有，還用得著來向我討要。」

瞧著白氏境艱難，王氏便也跟著搭話道：「是啊三弟，燕珍貴，本也不是孩子吃的東西……」

「嫂嫂，這是我們的家事，便不勞你們費心了。」楚敬威的聲音疏離而冷漠。

王氏無奈地看了白氏一眼，白氏拍了拍的手示意放心。

楚敬威又道：「夫人既是一家之母，便該氣度大些，我這一輩子又不能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該有容人之量，不然傳了出去，只人說你們將軍府出來的個個都是妒婦。」

他說到後面聲音小了許多，提到將軍府，他多是有些忌憚的。

白氏氣急了，上前一步：「老爺說什麼？妒婦？」

外頭一陣響，聽著聲音是老太太進來了：「都鬧什麼呢！」

白氏並未顧及，指著賈玉娘道：「相爺若想納妾，便該正兒八經地從正經人家抬個良妾來！只要人品端正，便是相爺自己背棄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我也會待如親姐妹一般。可你如今在外頭養了十幾年的外室，一朝領進門，便要我認了？做夢！」

白氏後退一步，控制住了心緒，冷聲道：「別說是燕了，屬於我的一分一毫，都別想拿到！」

「就是！」楚月苒知道家裏出事了，急匆匆趕回來，剛回來便聽到白氏氣的帶哭腔的聲音，連忙替白氏搭話：「一個外室養的沒名沒分的孩子，也配將軍府的東西，更不配母親的東西！父親若是財大氣，大可自己去給這孩子配備東西，父親自己不顧面，我們也蘭不出！」

「你！」聽著楚月苒中氣十足的聲音，楚敬威指著怒罵一聲就起來了，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這個王八羔子！你是想氣死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