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末時，原有些發蔫的樹葉重新恢復生機。

楚月苒一襲月白袍，戴著月白罩紗，低調地上了馬車。

車軸滾，馬蹄微揚，又驟然放下，帶著馬車往前行去。

春風樓距離楚府不遠，不過一會兒，馬車便在樓東側巷子停下。

玉簪先行下了馬車，緩緩出雙手。

楚月苒將手搭在過來的手上，不急不緩地下了馬車，抬眸，還是第一次來時見到的場景。

沒了初來觀賞春風樓的興緻，徑直往走去。

只是，還未踏進去，忽得被一人攔住。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一時踉蹌，險些摔倒，被來人趁機抓住了手。

甩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手，眉頭皺，抬頭看清了來人，是裴子燃。

他怎麼在這？是巧合還是故意而為之？

楚月苒警惕地看著眼前人。

裴子燃一牙白袍，手從長袖中出來，定在半空中，從前只要他想，便會將手送過來，不會這樣排斥他。

看來有些事真的是變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見楚月苒要走，側攔住，「方才是我魯莽了，你別怕。」

「我知道公子方才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是小子有些事，該離開了。」楚月苒想起自己還戴著罩紗，應當還沒被認出來，淡定回道。

裴子燃見有意要遠離自己的樣子，更是不爽，重新拉住的手腕。

手腕上的溫度暖在手心，他含脈脈地看著楚月苒，彷彿回到了從前。

他記得剛娶時，兩人還算恩，曾聽戲笑說恨不得戴了罩紗，扮作男人與他一同出城辦事。

雖直到起也未曾有機會實現過，但大抵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裴子燃第一眼便認出楚月苒，這才臨時棄了馬車，來到此，就是為了與多說說話。

「苒苒，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他握楚月苒的手腕，執念想要與多待一會兒。

他覺得，若再不抓住的手，便再也抓不住了。

楚月苒聽他的話，眉頭皺得更深，心底更是激起一陣厭惡，由此用力掙開他的手。

若是旁人，還願意聽他說幾句。

他裴子燃，自然要躲得越遠越好！

「我是未出閣的子，你是外男，實在不便在此僵持。」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找個理由搪塞他。

裴子燃眼眸微亮，苒苒的意思是他們二人未婚，怕旁人說閑話，所以才會一直躲著他？

是了，苒苒是個極守規矩的人。

他如此想，便覺得楚月苒這段時日不似從前那般熱都是合乎理的了。

輕咳一聲，他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將楚月苒拉到一旁，「苒苒，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去府上提親？是啊，待你嫁給我，就不必擔心這些了。」

楚月苒饒是一驚，苒苒？這是認出來了？

掩好罩紗，只覺這人是魔障了，明拒過他多次，何時給過他這般幻想？

「裴世子，我從未說過要嫁給你。若是無事，請讓開。」說的極冷漠。

裴子燃見這般態度，看了看進進出出的人，怕出聲太大惹人注目，只好先給讓了路。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苒苒這態度好似厭極了他？

楚月苒臉微凝，實在懶得再理會此人，徑直走了，連從前有的虛禮也不想給他。

裴子燃正要放棄，卻忽然想起什麼，又追了過去，這會兒來春風樓，又這樣著急，莫不是為了見誰？外人可都是傳與寧王走得有些近。

「苒苒，你去春風樓，要見誰？」他握住楚月苒的手腕，眼中閃過一道冷的，有了攔下的好理由，「你戴著罩紗，應當不想讓人知道去春風樓的是楚二小姐吧？」

楚月苒聽出了威脅之意，停住腳步，轉看向他，「裴公子想如何？」

重活一世，毫沒變，還更討厭了……

「你……」裴子燃話還未說完，被一陣驚呼聲打斷。

接著街上傳來一陣呼喊聲，「誰家的馬驚了！」

裴子燃聞聲看過去，擰著眉頭，馬車不是好好停了嗎？怎會讓馬驚？

他認出了在人群中發瘋的馬正是自己方才乘坐過的，可不想因為一匹馬毀了名聲，因而一時顧不上楚月苒，腳步生風般沖了過去。

楚月苒也是疑好端端的馬怎會驚，但想到裴子燃方才的失態，立刻進了春風樓。

許是連錦程代過的，春風樓小廝一眼認出了楚月苒，迎了過去，「二姑娘，王爺在二樓廂房等您，您隨小的來。」

楚月苒點了點頭，跟著小廝上了二樓。

安排見面的房間如昨日一樣，輕車路地走了進去。

在桌邊未曾看到寧王的影，倒是見一抹月白影立在廊前，靠在欄桿上，搖著摺扇，不知在看些什麼，肆意不羈的笑著。

能讓寧王覺得逗趣的會是什麼？

楚月苒倒是有些興緻，緩緩走了過去。.br>

連錦程知曉是來了，依舊淡定地搖擺著摺扇看戲。

楚月苒見他不語，只好順著他的目自己去看，弄清了連程錦為何發笑，也不由地笑了笑。

高樓之間，一黑長影正費力地按著躁發瘋的馬兒，看起來極狼狽。

而這人恰是方才見過的裴子燃。

看來裴子燃的馬突然驚與寧王不了干係……

不過，對裴子燃毫無興緻，連他出糗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很快收回視線，「若是沒有旁的事，你我接著說說安國公二公子的事吧。」

「你應該讓玉簪早些上來告訴我，也不至於被他糾纏了這麼久。」

連錦程笑容微凝，猛的扣上扇子，眸卷著那個被人過的細腕。

這裴子燃當真是個登徒子，方才的教訓都算輕了。

他凝視著楚月苒，本有些吃味，忽得瞧見楚月苒一月白袍，悠悠地打開摺扇，角又勾起。

楚月苒迎著他的目，恰是瞧見了那抹笑，如冬日裏的第一縷，萬復甦。

而這樣好的笑自是寧王方才如寒冰一般的臉襯托而來。

何事突然讓他這麼高興？

見連錦程還在盯著自己，垂眸瞧了瞧自己全，眼神定格在自己月白的袍上。

與寧王近日裝扮倒像是約好了似的，都是一月白。

想到此，楚月苒臉緋紅，莫名有些張，先轉到桌旁坐下，借喝茶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