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怔怔地看著安建國，聲開口:“……安、安老弟？”

秦香秀看他也覺眼，可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他的份來，不由得拽了拽安建國的袖口，低聲提醒:“建國？”

安建國這才回神，怔愣開口:“顧哥？”

“真是你？”

他的聲音中尤帶了些不可置信:“你、你來港城了？”

為什麼沒回家？

沒什麼沒給家里傳信？

安建國心里的疑沖到了邊兒，可到底還是有所顧忌，沒有第一時間質問出聲。

“這些年一直待在港城，”顧君澤輕嘆一聲，眼里閃過追憶:“好些年沒回村里看看了，叔和嬸子的還好吧？”

“他們的都好的，你這邊呢？”

安建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我也好，”顧君澤扯了扯角，說:“你跟弟妹怎麼也來港城了？有住的地方嗎？不行的話先住我家，左右這邊還有個房子。”

“不用、不用。”

安建國連忙拒絕:“我跟大姐他們一起來的，這兩天都住旅店呢，明天再回老家，就不折騰了。”

“大姐也來了？”

顧君澤有些驚訝，說:“我小時候被狗追，還是大姐幫我趕走的狗呢，這一晃都多年沒見著了，等會兒你們要是有時間，咱一起吃個飯吧，順便聊聊家里的事。”

安、顧兩家鄰里鄰居住了幾十年，顧君澤和安建國又年齡相仿，按理說，兩人關系應該極好，奈何安建國因為家里太窮，沒讀過多書，跟常年吊書袋子的顧君澤本聊不到一起去，彼此之間的自然不算多。

顧君澤對自己能這麼熱，屬實是安建國沒想到的。

不過，也能理解。

畢竟是他鄉遇故知啊。

“行，正好我們忙活了一天，早就了，吃飯去，”安建國應了一聲，招呼著顧君澤往外走。

“先、先生？”

一直跟在顧君澤后的高個兒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來:“先生，夫……”

顧君澤擺擺手:“我這邊還有事，先不回去了，你讓小王接沐沐放學吧。”

說完，他快步跟上了安建國。

很快，一行人終于在商場門口會面，隨后一同進了小飯館。

錢老九比安建國都小了十來歲，自然不認識顧君澤，只依稀地有些關于他的記憶，搭了兩句話后，又專心地哄起了孩子。

倒是安花跟顧君澤更悉一些，沒一會兒，就聊了起來。

“你出來這麼多年，怎麼不回家看看啊，”安花說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道:“免得家里人擔心不是。”

提起家人，顧君澤臉上的笑淡了淡，聲音苦地開口:“家人都不在了，我回去還有什麼用，也就逢年過節燒燒紙了。”

這話落下，連安花都忍不住皺了下眉，更別說跟許清琴關系不錯的秦香秀了！

“顧大哥，”秦香秀擰眉:“話不是這麼說的，伯父伯母……”

“是是是，是我口誤了。”

顧君澤見桌上的幾人都變了臉，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歧義，連忙補了句:“爹娘他們雖然不在了，但兒時的朋友還在村里，是該回去看看。”

未想，秦香秀幾人的臉竟然更難看了。

滿桌子的人，只有安桃這個小團團依舊無知無覺，一邊捧著小碗吃飯，一邊眼地看著顧君澤，大眼睛里滿是疑。

唔。

這個叔叔長得好好看呀，好像……

好像誰呢？

小團子想了想，眼睛亮了起來:“哥哥！”

“娘親！”

的小胖手拽了拽秦香秀的袖口，聲氣地說:“娘！是哥哥！是哥哥呀！”

秦香秀愣了下，飛快地掃了顧君澤一眼，然后抱起安桃，低聲說:“桃桃，他不是哥哥，是你哥哥的父親，你應該他伯伯。”

說完，抬起眼，看向顧君澤:“顧大哥，按理說我一個外人不應該摻和你家的事，但惜年是我學生，嫂子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看著他們苦，還不吭聲，你說是吧？”

“什、什麼？”

顧君澤怔了下，四下看了眼，確定自己邊沒有旁人，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弟妹，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秦香秀的眼里飛快的閃過了抹厭惡。

是外村嫁過來的兒，跟顧君澤并不悉，見他這般做派，只覺他薄寡義，又慣會裝模作樣，不由得為許清琴覺得不值！

“自然。”

秦香秀一字一頓地說:“嫂子這些年不好，做不得活兒，家里的大事小都靠惜年一個人去辦，他七歲輟學，同年山上打獵、下地干活，小小一個孩子瘦了一把骨頭，不知道吃了多苦！”

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你要是過得不好，或是在外邊出了事，也就罷了，可你生活如意，又事事順心，怎麼忍心看著嫂子和惜年苦呢？”

有些話不說倒好，說出口后，更覺心酸。

惜年這麼懂事的孩子，真的太可惜了。

“是呢，”安花也忍不住勸他:“君澤啊，你要是在這邊家了，實在不想要他們的話，也得負起當丈夫、當父親的責任來，幫著許清琴治好病，再供著顧惜年讀完書啊，畢竟你現在也不缺錢是吧？”

顧君澤越聽越懵，等聽到“顧惜年”這個名字時，一個答案慢慢地涌上心頭。

“等等……”

他張了張，聲道:“你們在說清琴？、不是生產的時候出事了嗎……”

“誰說的？”

秦香秀的臉微微一變，聲音拔高:“嫂子活得好好呢，咒做什麼！”

“生惜年時，確實出了點事，”安花皺起眉，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后娘兌，有事沒事說閑話，得從小河村搬回了你家的老屋，大冬天生產，老屋還沒燒火，冷得厲害，差點一尸兩命！”

說完，忍不住凝眉看向顧君澤:“是誰跟你說清琴出事的？”

顧君澤越聽，臉越黑，到最后拳頭都握得直響，咬牙道:“許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