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熱淚從白應啟眼角落，可他什麽也不了，什麽也說不了。

“就在這裏。”

崔氏的話傳耳中，猶如催命符一般。

這一刻，白應啟悟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麽天真。

以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這世上的人又有幾個是真的知錯能改。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手段，哄騙一個又一個癡傻的人。

而他，就是那個癡傻的人。

他的三姐早已看穿了崔氏的把戲，而他卻因此與三姐決裂。

他不止是傻，更是蠢。

一次次向九皇子借錢，他明知會消磨彼此分，卻還是那樣做的。

他認為值得！

可到底，什麽是值得，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他一概不知。

“撲通！”

重落水的聲音在耳邊炸裂，一層井水很快淹沒了白應啟的鼻息。

淹沒，沉淪。

他，要死了嗎？

白應啟努力睜開眼睛，月空當天，井邊那三個影子如此清晰。

他們在說著什麽，崔氏的神甚至還含笑意。

在開心。

他死了，很開心。

他死了，有誰會難過呢？

意識越發迷，趁著最後的清醒，白應啟很想說一聲：

“三姐，對不起。”

他不該那樣說白應玖，他不該如別人一般詆毀，他更不該不聽的話，跑到這裏給崔氏送溫暖。

自始至終，最疼他的人是三姐；他死了，最會為他難過的人是三姐。

“三姐……”

“咕咚咕咚……”

水流漸急，一切都被淹沒在黑不見底的井水之中。

“終於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華家父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投井的白應啟很是滿意。

也怪這小子命不好，看見了不該看的事。

“嗬，也是他命該如此。”

崔氏冷眼旁觀，默默瞥了眼再也看不見人的井中，揮揮手，如釋重負。

解決了，終於都解決了。

這輩子，大概就沒有兒緣。把這些禍害都除了，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走，咱們進屋。”

崔氏臉上掛著嫵的笑，前一刻剛殺死了養了多年的庶子，這一刻便想著那檔子的事。

華家父子心領神會，他們自也不會有多負罪，在他們看來，自己可是為崔氏解決麻煩的大英雄。

既是英雄，又怎麽會有負罪呢？

三個人一齊朝房走去，竟是想把剛才沒有幹完的事幹完。

“站住！”

隨著一聲嗬斥，原本黑不隆通的院落瞬間火一片。

舉著火把的衙役在院中站了一排，數不清的士兵湧了進來，將崔氏三人團團圍住。白應玖和郡守隨其後，大步走了進來。

很快，有人下井，將白應啟帶了上來。

白應啟已沒了鼻息，臉被水泡得發白。麵安詳，毫無生息。

“哈哈，白應玖，你弟弟死了。”崔氏唯恐天下不，見到白應玖出現，就如炸了的刺蝟，勢必要紮白應玖一下。

白應玖看都沒有看，直接拿出銀針紮在了白應啟的人中上。接著，十幾銀針在轉瞬間紮滿了白應啟的臉。沒人看清是怎麽紮上的，眨眼的工夫已經完所有。

在眾人的目下，剛才還毫無生息的白應啟忽然咳嗽了幾聲。

接著，他如被嗆到一般，大咳起來。

白應玖將他的頭扶正，一大口一大口的水從白應啟口中吐出。

這是，活了？

士兵們早就聽說白應玖醫了得，這回親眼所見更覺得神奇。

畢竟，剛才白應啟真的死了，可現在居然被白應玖救活了。

白姑娘的醫當真無敵！

這院中，最為失的大概隻有崔氏了。

“咳咳，咳咳咳……”

白應啟快要把肺咳出來了，無論他有多麽痛苦，看在眾人眼中總是欣的。畢竟，他還活著。

當他把肺中的井水都吐了出來，整個人終於有了生氣。

“三姐？”

白應啟睜開眼睛，當看到近在咫尺的白應玖時，忽而淒慘一笑。

“我果然死了，居然還能見到你。”

這裏是地府嗎？

為什麽地府會有一個與白應玖一模一樣的子？

“你死了，就見不到我了。”

白應玖沒好氣將他的頭放回了地上，毫不溫拔下在他臉上的銀針。

“我……嘶！”

疼痛讓白應啟的意識回籠，他終於意識到事變得不對勁。

環視了一周，看到了滿院子的人，更加清醒。當看到被衙役圍起來的崔氏三人，立即指證。

“三姐，他們通！”

他已死過了一回，他終於知道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你給我閉！”饒是崔氏見到這麽多人湧進心有擔憂，也容不得白應啟在這個關鍵時刻這般說。

也不怕被人揭穿草菅人命，做母親的管教自家兒子再合適不過。再說，白應啟不是沒死嗎？

白應玖拍了拍白應啟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喚來兩個士兵，扶著白應啟去換服。

冬日寒涼，白應啟剛剛落水，又了傷，若是凍著可不得了。

白應啟想要留下，在接到白應玖強的目後，一下子便乖順了。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不能再有小孩心。他的三姐，是對他最好的人。救了他，不會害他。

一直等到看不見白應啟的影，白應玖才轉過來，一步步朝崔氏走去。

一句話都沒說，崔氏卻到了莫大的力。

這滿院子的人有備而來，崔氏才不相信堂堂郡守大人會一心盯著這個小婦瞧。定是白應玖從中作梗！

白應玖，盯上了！

這一認知讓崔氏更加心慌，明明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可麵對白應玖時，總覺得那些理由沒一個能用得上去。

“崔氏。”白應玖走到崔氏麵前，冷下的一張臉什麽不過剛說了兩個字，崔氏立即質問：

“怎麽，我教訓自己兒子也不行嗎！”

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明明知道草菅人命是什麽下場，可就是不承認。

反正白應啟活了，既是活了，便沒罪。

可白應玖一言不發，隻是角含笑看著。這笑容著冷，讓人不寒而栗。

崔氏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覆了一層冷汗。

就憑這麽個小丫頭，就憑這麽個曾被拿到極點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