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霄的傷，隻在床上休養了七日，便去了戶部報道。

皇上對他的選擇到好奇，畢竟韓霄從軍多年，皇上還以為他會選擇兵部，結果卻選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戶部。

但也沒說什麽，給了他一個主事的職位，沒再理會。

主事一職，可忙可閑。

上有尚書、郎中指揮領導，下有令史、巡跑幹活，

主事看似中規中矩，實則百無一用。

本朝的戶部主事平日裏不用上班，也隻有遇到重大活或巡查時協助執行。看看韓霄“雙盡廢”的樣子，誰也不能說皇上如何，反倒還要歌頌他深明大義，讓一個“廢人”有了用武之地。

白應玖從不相信韓霄會一蹶不振，上輩子那麽難他都能建功立業，沒道理這輩子有了防備，更沒毒侵害，他活得還不如上輩子。

果然，沒幾天，韓霄便調查到了王肅口中的那座孤墳。

王氏一族自來便是大周名門貴族，更別提出了皇後和王太師兩位人。能進王家族地者非富即貴，而王肅口中的那座孤墳卻並無記載。

如此，便有了問題。

韓霄派人多方走訪，終於查到太子的確每年前去拜祭。但關於那座墳的主人是誰，查無可查。

白應玖因此又去見了王肅。

同樣的山裏，王肅不再蓬頭垢麵。換了米袍，頭發規整地梳於背後，還頗帶閑逸致了發釵。

見到白應玖來了，王肅整個人都洋溢著彩。好像春日裏最為燦爛的，喜氣洋洋。

“小玖，我就知道你還會再來。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看，我這打扮可還眼？”

王肅如隻燦爛的花孔雀，對著白應玖擺弄這裏擺弄哪裏，反正怎麽好看怎麽來。

“嗯，當真帥氣無比。”白應玖會心一笑。王肅還能夠在這裏自娛自樂，看著也安心。

對比前幾日的景，如今的他算是大好。

聽到白應玖的誇獎，王肅更加雀躍，歡快的模樣一掃之前鬱。

“小玖，你可是要帶我出去了？”

自從白應玖與說過能夠出去，他便日日盼，夜夜想。如今終於等來了，他的自由要來了。

白應玖稍稍一頓，並不回答。

“先前你提過的孤墳，太子的確每年的清明節都要前往拜祭。”

白應玖沒有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

“你看，我沒說錯吧。”

王肅十分自得，越發像隻驕傲孔雀。頭高高揚起，喜悅之溢於言表。

這可是他的功勞。

“是，你沒說錯。”白應玖笑著回應，似是不經意間問出：

“太子為何會去拜祭一座孤墳？”

這是韓霄調查不出的真相，作為太子的替，王肅許會知曉。

剛才還燦爛無比的王肅，忽然間變得沉靜。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應玖，眼中流出傷神。

後麵的話，白應玖瞬間就問不下去了。

又在利用王肅。

心虛與愧疚與日俱增，甚至都不敢看王肅的目。

“我也不清楚。”

王肅再度開口，話語中沒了高興，隻餘平靜。

“好像是太子的媽吧，的況我不清楚。”

王肅瞥過臉去，不再看白應玖。那滿是傷的模樣，讓白應玖也不敢多問。

一個媽的份，已是突破。

白應玖踱步徘徊，又不敢就此離開。

已經給王肅帶來了傷害，可又不能帶他離開，這會讓他更傷吧。

想到王肅見到時的欣喜模樣，白應玖便一陣無力。

“你走吧。”到最後，竟是王肅先開了口。

白應玖吃驚地看向他，王肅已經想通了，還衝著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們都在為我能夠得到自由而努力著。外麵的形我也無法幫助什麽，隻能盡我所能，讓你們走彎路。小玖，我沒有騙你，請相信我，我真的想幫你。”

滿是真誠的眼眸帶著一莫名愫，白應玖隻看了一眼，便瞥開了目。無法與王肅對視，除了愧疚外，還有一份也道不明的不安。

許是將他利用的太過，以至於無法安心。

“我相信。”白應玖點點頭，相信王肅的真誠。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難安。

“隻要太子的行蹤確定下來，用不了幾天你就得出去了。到時候，你要扮作我的家仆。可以嗎？”

白應玖試探著詢問，王肅已經淪落至此，不想有半點辱誤會。

隻是扮作家仆，從沒想過要將王肅當作真正的下人看待。

“當然可以。”王肅表激，“我願意，願意做你的家仆。”

說完，意識到自己不該有這激，自嘲一笑，下那份悸。

“隻是，你要如何進王家族地？那裏守衛森嚴，隻有數的幾人能夠深腹地。”

他在擔心白應玖，那座孤墳在最深，那裏埋葬著的是王家有功之臣，守衛也更為森嚴。

白應玖衝他笑了笑，“會有辦法的。”

至於是什麽辦法，沒有說，王肅也沒有再問。

白應玖不了王肅的目，鼓足勇氣安著：

“下次，下次我來接你出去。”清明在即，用不了多久，王肅應該就會得到自由。

這件事，隻許功不許失敗，他們的機會隻有一次。

“嗯。”王肅即刻點頭，那毫不遲疑的樣子可見他的心有多麽期盼。

忽而卻又搖頭。

“就算我不能出去，你也來看看我。”

話到最後，盡顯落寞。

無論他如何勸自己在這裏很好，將來他會有無限可能。

但那個未來太過虛無縹緲，他真能替代太子，為人上人嗎？

王肅不知道。

他隻知道哪怕什麽都不是真的，白應玖也是真的。

他不需要太多安，隻要能時常見到白應玖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要能見到，他心裏就充滿。

王肅雙手抓在鐵欄桿上，如一個等候垂憐的可憐人。

白應玖如何能不答應？

“好，我會時常來看你。”

隻是這樣一句話，王肅便再回燦爛時刻。他的笑容滿麵，一如白應玖初初見到他時。

真好。

他在心中默默念，目隨著白應玖的背影，一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