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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肅州城被圍困的第四十一天。

攻城仍在繼續。

高大巍峨的土黃城墻前，突厥人驍悍地陳兵列于陣前，投石將巨大的石頭砸到城墻上，弓箭如雨般潑灑向城墻。

不斷有人中箭傷亡退下，旋即又有人補上來。

他們各個神悍然，眸里皆是決絕的戰意。

著這一幕，突厥將領呼延浩二眉頭擰得更了。

已經四十一天了。

每日他們都會過來攻城，給肅州城將士造巨大傷害，可肅州城將士仿若不知疼痛般，總能堅強到第二天。

一場仗從清晨打到黃昏。

眼看著肅州城又堅*下來了，己方損失卻是不小，呼延浩二疲憊地擺了擺手。

“鳴兵撤退吧。”

突厥軍隊如水般退了回來。

著后傷亡慘重的將士，呼延浩二心沉重又苦。

今天的攻城又失敗了。

肅州攻城戰，原應是一個消耗戰。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肅州城都應是最先扛不住的一方。可偏偏是己方已被打到疼了，肅州城茍延殘的那一口氣卻始終不斷。

隨著時間推移，他越來越懷疑肅州城是否能被攻下。

大周人骨頭就這麼嗎？

“回營吧。”

他最后道。

·

突厥營地里。

今天刮起了呼嘯的蒼風，卷著黃沙的風打在臉上時生疼，枯黃牧草被彎了腰，牛羊因寒冷都蜷在了一起。

萬蕭索。

主帥帳篷里。

幾嬰兒手筆的蠟燭，將帳篷里照得燈火通明。一眾將士按職位高低列坐在帳篷里。

正中是呼延浩大。

——回鶻王的嫡出大王子，亦是這一次突厥聯軍的總帥。

他今年才二十歲。

年紀輕輕忝居高位，并非因他素有才干，擅長用兵打仗。相反他脾氣暴躁易怒，比起諸多異母弟弟顯得平庸。

但他是回鶻王最寵的王子。

回鶻又是突厥聯軍中最大的一勢力。

這就決定了他的地位。

“一群廢！”

呼延浩大將矮幾拍得震天兒響，怒聲大吼著，“你們都是一群廢嗎？一個肅州城，打了四十一天了，還打不下來？”

他獷扁平面龐神暴怒，滿頭麻花小辮劇烈晃。

一群將士都皺起了眉。

這一段時間肅州城的難纏，他們打過的人皆有目共睹。

呼延浩大沒上過戰場，卻如此囂指責上戰場的人。

這當然令人不爽。

他們卻無一人當面發聲。畢竟呼延浩大是主帥，縱然不耐也要按捺住不表。

呼延浩大足足謾罵了半個時辰。

高鼻深目的胡侍中途給他換了兩次水。

不將士又面鄙夷。

帶著婢上戰場，這呼延浩大還真是一朵奇葩了。

呼延浩大高聲宣布道:“明日，我親自上戰場攻城。”

眾將領沉默。

時至今日，他們都已明白肅州城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呼延浩大愿意啃就隨他去。

唯有呼延浩二蹙了蹙眉。

他是呼延浩大的異母弟弟。只不過他母親是王宮低賤婢，他因此也份卑賤。

在老回鶻王的眼里，他還比不上呼延浩大一頭發。

此次呼延浩大帶兵出征，他是被派來保護其安危的。

肅州城被圍困多日，呼延浩二擔心其來個魚死網破。

但他也清楚王兄脾氣。

執拗。

魯莽。

還不聽人勸。

他手指冷靜敲打桌面，心道明日唯有跟著王兄才行了。

見無人反對，呼延浩大才滿意下來:“最近探子有消息回饋回來嗎？大周那個威武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段時間阮靖晟中的毒，是回鶻人安在軍中探子下的。

此毒極其霸道且蔽。

一旦病發，若非能遇如華佗在世般的神醫，絕無被救回來的可能。

大周拔兵出征，派了阮靖晟上戰場，他們已經十分驚訝了。

但因聽聞其疾不利于行，他們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誰知竟因此吃了一個大虧。

當阮靖晟驍悍地制服野馬群，領著野馬群方朝他們沖過來時，他們著實吃了一驚，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突厥將士們慌中，竟然被阮靖晟生生吞掉了焉耋一萬人。

人員損失暫且不論。

六國聯軍中焉耋被全滅，對突厥軍心是一個巨大打擊。

聯軍部就起了不謠言。

比如說這一場戰役，是回鶻人故意來排除異己的。

這讓呼延浩大暗恨不已。

一個將士低聲道:“暫時沒有查出什麼東西來。在那一戰之前，大周軍部都不知道阮靖晟的狀況。而且這一場大勝，給了大周軍隊巨大的鼓舞。”

呼延浩大罵了一聲:“該死的！”

氣氛一時顯得沉悶。

呼延浩大心更壞了些:“還有呢。還有關于那個馬蹄鐵的東西，你們查到了什麼了嗎？”

那亦是在上一次大戰中暴出的問題。

在兩軍追擊中，呼延浩大明顯發現大周騎兵跑得更快，輕易能追上突厥騎兵。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突厥人皆生于長于馬背上，擅長馬養馬乘馬作戰。在糧食兵上，大周人都可以勝過他們。

唯獨馬匹上不可能。

可事實就這麼發生了。

這并非是他一個人的錯覺。一眾將士都反映了這況。

——大周騎兵速度比以前快了也多了些。

戰場上無快不破。

這一丁點速度差異，在瞬息變化的戰場上，便是生與死的差距。

呼延浩大甚至懷疑。

若非大周騎兵速度太快于突厥騎兵，焉耋一部未必會被全滅。

微小變化扭轉了戰局。

如何讓人不惱火。

一個將士低聲稟告道:“我已經讓人查探了。只是大周軍隊對此保十分嚴格。我們的人暫時只知道它馬蹄鐵，其該怎麼用還不清楚。”

這讓呼延浩大更加煩躁:“必須給我盡快弄清楚。與大周軍隊決戰要來了，決不能因此毀了一場戰役。”

那將士低聲應是。

呼延浩大扁平糙的面龐上，眉目冷沉。

除卻速度更快，大周騎兵數量似乎也變多了。

這對突厥不是好消息。

騎兵，一向是突厥的殺手锏。

若連騎兵被大周人超過了，他們還能憑什麼在草原上立足？

突厥軍心已有些渙散了。

明日攻城，他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