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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是怕那金二夫人針對我？”

雖然按緣關系，蔣明得喚金二夫人一聲‘四姑’，可素來厭煩三老爺和金二夫人一家，私底下不愿意用這些稱呼臟了。

蔣明婉眉宇輕輕蹙起:“母親說一個月前大表哥今科取了武狀元，被陛下封了一個正四品的參將，四姑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只怕行事會更張狂。現今府里咱們二房確實比三房更火紅惹眼一些，看不慣也是常有的事。旁的都不怕，就怕二妹妹你在壽宴上太過直爽，雖然已定了親，為兒家名聲也不能不重視……”

蔣明無奈搖頭。

大姐姐還是這般面團兒格，說話時都要遮遮掩掩，小心地委婉怕得罪人。

什麼‘行事更張狂些’，是仗勢欺人囂張跋扈吧。

‘太過直爽’，是怕自己太過不給面子，在太夫人壽宴上鬧起來，被吃了掛落吧。

自信道:“大姐姐，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蔣明婉遲疑:“二妹妹，你有什麼分寸？”

蔣明淡然一笑:“大姐姐到時候就知道了。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火燒到咱們二房上的。”

蔣明婉眉頭蹙，想勸一勸這妹妹，隨即又想到了蔣明素來的聰穎善謀，便忍住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告訴我。就像你方才對三妹妹說的，咱們是姐妹呢。”

蔣明重重道:“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主要是蔣明打趣蔣明婉的親事，說起了幾個相親的對象，還說要等明年春闈看那位舉子能否高中，若能高中只怕要給蔣明婉送一份大添妝。

蔣明婉被臊得滿臉通紅，跺著腳求了蔣明半晌:“！”

蔣明這才住了，輕笑著掩。

二人用過一回茶點，見天已晚蔣明婉也告辭了。

蔣明親自將其送到院門口。

轉回來時，蔣明面上笑容消失不見，角眉梢染上寒意。

金二夫人。

上輩子，嫁人后在回娘家后一次偶然的茶話會閑談中，從太夫人口中得知了一個真相。

當年生母難產而亡，與這金二夫人有切關系。

當年父親被京郊跟著皇上打獵，母親懷胎八月在家待產。父親在打獵**了點小意外，在大山中走丟了半天，當時有好事者說父親是被黑瞎子給吃了。

這件事因蔣二老爺趕回來了，證明了是個小烏龍。

這事事因。

那天是金二夫人正好在侯府歸寧時，因嫉妒母親嫁妝厚，找母親借一個東海東珠全套頭面。

這頭面是外祖母傳給母親的，母親視若珍寶，當然不肯輕易借給別人。

這金二夫人就嫌母親小氣捻酸帶醋地說了好幾句，‘自矜富貴瞧不起人’、‘滿銅臭味了不起’之類地閑話。

母親本沒理會。

然后金二夫人得知了父親失蹤的烏龍，竟為了報這一個小仇，故意讓一個丫鬟在窗外添油加醋將這件烏龍議論出聲。

母親在屋里聽見后驚駭過度，腳下一摔了難產，當夜大出而亡。

因為事關重大，這件事后面被太夫人和金二夫人瞞的死死的，連母親的大丫鬟都只知道母親死于不小心摔了一跤，并不知金二夫人在其中的手腳。

上輩子知道這件事時，已是被幽閉在京城別院，可恨無法替母親報仇。

這輩子正籌謀如何報仇呢。

金二夫人竟一頭撞了上來。

捧起一杯澤清的綠茶，蔣明輕輕吹開浮沫，眉梢眼角被氤氳霧氣染上了極冷的寒霜。

既然你咬著我們不放，那就好好掰一掰手腕吧。

接下來一兩天，蔣明一直安安靜靜往返于仁心堂與園中，并等待著一個消息。

很快便等到了。

牛府尹派人送來了消息，平津長公主府在遍請天下名醫為三小姐診治無果后，終于放下架子請仁心堂醫出手診治。

蔣明揀了一個逢五的日子，坐上公主府的馬車，拎著藥箱去給三小姐治病了。

清晨銀霧濃重空氣冷寒，兩匹突厥駿馬行駛了許久，才到了公主府門口。

公主府位于東二坊正街中央，建筑宏偉高大。從外垣看過去，一個黑底金字的匾額高懸，上龍飛舞寫著‘平津長公主府’五字，此乃太祖賜親筆，從字里都能見金戈之氣。

三座朱漆金釘大門閉，旁邊是龍圖案的八字墻。

一對石獅子威武蹲著，顯得耀武揚威。

蔣明下了車，便由公主府侍從領著進了門，繞過一個照壁，看見院中場景后有些吃驚。

因與其他勛貴不同，公主府二門后，并非層層疊疊院子或小橋流水的花園，而是一個巨大的校場，旁邊擺著各類兇悍兵。

雖然還是清晨，校場上已有不人在其中摔跤練劍了，不時發出利落呼和聲。

最讓蔣明驚訝的是，校場上練武的不僅有男孩，更有一半是不同年紀的孩。

而長公主府的奴仆們路過時都神自若，顯然早就見慣了。

這一份獨特場景，要擱尋常勛貴家，絕絕對對算得上驚世駭俗，但想到平津長公主早年戰場上赫赫功勛，又不覺得奇怪了。

那本是一個奇子。

蔣明正隨公主府嬤嬤繞過校場，要進了院了。

一羽箭忽然帶起了勁風，從蔣明耳畔了過去，直直釘在了青磚墻上。

背后一個孩毫不客氣地喊道:“喂前頭的，你就是外祖母請來給三妹妹治病的那個仁心堂醫？第一個以子份拋頭面在外頭給人行醫的？”

蔣明扭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年輕孩，約莫十六七歲，穿火紅短打，頭發利落梳一個馬尾辮，用火紅繩子綁起來，如潑墨般輕快晃著，渾上下別無它飾。

手持一個比不矮多的大弓，坐在鋪滿琉璃瓦的屋頂上，晃悠著兩條白生生的小。

那屋頂足有兩丈高，尋常人看一眼都覺得眼暈，子坐在上頭，卻顯得極其輕松自在。

蔣明忽然揚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