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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規則者信奉的自然是社會主流價值觀那一套，勤勞致富、遵紀守法、恪守社會公德、做一個人尊敬的好人。

破壞規則者就有大有小了，小到買鹽時排隊隊、稍大些是殺人放火搶劫做土匪，更大些是發戰爭謀反搶劫。

從小到大，皇上員夫子都告訴大家要遵紀守常，做一個乖順的好人才能過得更好。

但現實往往是破壞規則者也能通過破壞規則獲得利益。

隊的人大多數況下，都能通過蠻橫的罵罵咧咧先買到東西。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

造反最不功的也短暫地錦玉食爽了一把，再不濟可以被朝廷招安，滋滋擺了民的份了，最功的的當然是坐擁天下。

鄭蘭淳今年不過十七歲，便能看到這一層，著實是個世間見的玲瓏剔心。

——聰穎得太過人了。

“這些都寫在書里呢。”鄭蘭淳毫不顧忌地嘲笑道，“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可憐那些讀書人天天之乎者也搖頭晃腦，竟都看不破這一層，也是一個一個呆頭鵝大傻瓜。”

蔣明笑道:“你似乎讀過很多的書？”

鄭蘭淳抓起一塊紅豆，渾不在意地塞里，含糊不清地道:“我看書很快，比長公主府養的那些秀才啊舉人啊進士啊快七八倍。他們看過的東西我全都看過了，他們沒看過的我也都看過了。我外祖母說天下的書都已經被我看盡了。好久沒了新書看，我最近快無聊得要被瘋了呢。”

“哦對了。”鄭蘭淳想起什麼似的道，“你的那三本兒英雄傳的戲本子我也看過了，《詠慧娘》寫得還、其余兩本寫的是什麼玩意啊，還不如我隨便寫的。”

蔣明依舊是淡然含笑著，眸卻閃了閃:“那我能不能請你幫我把兩個戲本子潤一下？”

——若這鄭蘭淳說的都是真的，將是個如慧娘般的驚世之才，絕不能錯過了。

鄭蘭淳不屑地切了一聲:“我可是平津長公主府的大小姐，憑什麼給你一個小大夫幫忙……”

蔣明笑瞇瞇道:“我可以給你錢。”

鄭蘭淳不著痕跡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語道:“……錢財畢竟乃外之、錢財畢竟是阿堵、錢財畢竟是令菩提惹塵埃的俗……”

蔣明出一沓百兩的銀票，將其刷唰唰地抖了抖，數了五張給鄭蘭淳:“只要你答應幫我潤兩本戲本子，這兩張就是你的了。”

鄭蘭淳眼睛都直了，目黏在銀票上挪來挪去，咽口水的聲音愈發響亮了:“我倒不是想拒絕你，就是我好歹也是平津長公主府的大小姐……”

蔣明又出十張銀票，笑瞇瞇地推到了鄭蘭淳面前:“寫完了如果我滿意的話，還可以再給你十張。”

鄭蘭淳瞪得蛋大，飛一般將十五張銀票抱在懷里，義正辭嚴地道:“讀書人寫文著書的雅事怎麼能貪財呢。神醫您放心，三天后我保準將這戲本子漂漂亮亮地送給你。”

——蒼天啊外祖母啊，做出這種墮*落長公主府門風的事，我也不想的啊。

可給的實在太多了！

蔣明著背對著，著手指數錢，兩眼放的鄭蘭淳，笑瞇瞇捧起了一杯茶。

清碧綠茶水氤氳出白霧，擋住了清寒的眉眼，以及眸中一閃而過的狡猾算計。

——一千五百兩只是開胃菜。

難得上這等驚世駭俗的才，上了的賊船就別想下來了。

·

國公府。

二房院中。

比起尋常大戶人家低調富貴的擺設裝飾，這一屋子陳設顯得過于詭異了，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卻總給人種莫名地不和諧。

金二夫人出門了。

丫鬟招財與進寶在屋里著桌子，對視著翻了一個白眼。

能不奇怪嗎？

這一屋子瓶子罐子書啊畫啊家，就沒一件是真的。全是二兩銀子在琉璃廠淘的假貨。

“真貨擺出來萬一給人打了怎麼辦，得浪費多錢啊。假貨長得和真貨不也一個樣，我十兩銀子就能買半屋子，怎麼打了都不心疼。”

口里說著不心疼，誰要真敢打了一件東西，那丫鬟當月月錢就能給罰沒了。

什麼你說那瓶子當初三文錢買的？你說三文錢就三文錢了？我那可是宋朝汝窯瓶子，算你二兩銀子已經是便宜了。

們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吝嗇到骨子里的主子咯。

“我回來了！”金二夫人拿著架子端莊緩慢地進了院子，剛進了屋就著急道，“快快快，把門給關上。可不能讓人聽見了。”

進寶把門給關上了。

招財面兒上腆笑著道:“也不知道夫人這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了？”

——這又是到國公府哪家的鋪子里白吃白喝撿了便宜高興壞了？ 金二夫人喜得眉都要飛起來了:“可不是撿到寶了嗎？你們知道平津長公主府嗎？”

進寶面訝然。

——夫人居然去平津長公主府打秋風了？聽說平津長公主八十歲了，拔刀時還赫赫生風。

夫人難道不怕被一刀砍了，回來還要糟踐藥材治病了？

金二夫人沒注意進寶神，激地兩腮的抖:“我剛才出去吃席面時遇上了長公主府的嬤嬤了。和我說平津長公主聽說了大郎考上了武狀元的事，非常欣賞大郎，還說要和我這狀元娘多親近親近呢。”

“我和聊了兩三句，就說了，說平津長公主年紀大了，悶在家里嫌悶，想去京城故舊家轉悠轉悠敘敘舊。我一向咱們府里和平侯府不都是當年跟著太祖打過仗的，是平津長公主的同袍嗎？就和那嬤嬤推薦了咱們兩家。就是咱們府里沒大的熱鬧事，只有平侯府里老太太過壽，那嬤嬤說了這事有八把握能呢。”

招財進寶二人皆驚訝:“真的？”

平津長公主何等尊崇的份，真的會紆尊降貴去侯府？

“當然是真的。”金二夫人不悅道，“那嬤嬤親自和我說的。那嬤嬤跟著長公主有六十多年了，是長公主的心腹。說的話還能有假，人老了本來就舊，找人敘敘舊多正常了。再說了我還塞了一萬兩銀子呢。”

想到那銀子又疼起來，“怎麼你們懷疑我那銀子是打水漂了？”

招財進寶齊齊搖頭。

們知道夫人除卻背著人死摳貪財外，還有一個病就是極其好面子不得人鄙視，尤其喜歡打腫臉充胖子。

平侯府是娘家，每逢過年都要錦還鄉耀武揚威一回，再在家里疼上一年的。

更何況這侯府太夫人六十大壽。

可不得擺足了闊。

“我得趕快去告訴娘親去。”金二夫人滋滋地道，“我這可是送了一份大禮啊，看誰還敢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