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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浩二在信中說，此次突厥忽然組建起聯合軍隊，實乃朝廷有人里應外合。想趁著阮靖晟疾，魏國公等老將年邁時，趁虛而占一個大便宜。

呼延浩二說那應位高權重，且極其貪財狡猾老辣，答應過極力主和讓大周割地賠款。

“龐仲老賊，你該被千刀萬剮！”

魏國公猛地拍了一下后，仍舊不解恨，怒聲喝道:“為了這場戰事，朝廷耗費了多錢糧，大周戰死了多好兒郎！”

“這群大周朝的蛀蟲！”

信里并未直接點名應便是龐仲，但魏國公一口咬定是龐仲，阮靖晟也無任何懷疑。

如今朝廷里，唯有此人與昭仁帝才有這般能量。

他們總不能懷疑昭仁帝通敵吧？

等魏國公罵完后，阮靖晟才勸道:“國公爺，此事朝中之人與突厥人所圖者大。如今他們敗勢明顯，恐怕不會甘心空手而歸。我們須得防備才行。”

魏國公沉道:“小阮，你的意思是朝中會有人在此時作梗……”

阮靖晟點頭。

魏國公道:“若是他們想在此時作梗，唯一的辦法就是派監軍來了。狗*娘養的，這是什麼昏了頭的規定，讓一群太監和文來監督我們打仗。那群文和太監除了打小報告，還懂個屁！”

這是大帝國沿襲下來的策略，為的是防武在邊疆擁兵自大，不服中央管束。

大周朝開國之初，這一政策因太影響戰爭效率被廢止。在先帝末年黨爭時，又被大皇子三皇子翻了出來。

當年西北侯被污通敵謀逆，證據便是由監軍的文提供的。

魏國公與阮靖晟怎麼能不煩這些人。

魏國公也知道罵了沒用，沉著眉頭道:“這件事必須立刻稟告圣上，讓他心里也有個數。”

阮靖晟應是。

二人心里卻都清楚。龐仲在文中勢大，門生故舊遍朝野，若沒有確鑿證據，想反對他并非易事。

魏國公于是道:“讓那個誰多費點心，看能不能找點證據回來。”

阮靖晟應道:“是。”

他們都知道這消息只怕在突厥不是，呼延浩二之所以此時才說，也是為了自保。

倒是個聰明人。

和魏國公商議一番后，阮靖晟才慢慢回了自己帳篷，再次拿出了一個短信。

這封信他連魏國公都沒給看，因為事關他母家西北侯。

呼延浩二說他曾聽父王酒醉后說過一件事——除卻這一次突襲大周，突厥還曾在十三年前，里應外合扳倒過西北侯。

——西北侯。

阮靖晟呼吸半晌才冷靜下來，盯著上面一行字:‘茲事大、因父王再三要求，那人攜一貌子親至商議。因子過于貌，父王命宮廷畫師留下了畫像。’

十三年前，龐仲還不是龐半朝，時時人關注，潛到邊疆，與突厥人會并非不可能。

只是過于貌的人？

這世上能被人如此稱贊的人并不多。

阮靖晟提筆回信道:“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弄到畫像。”

沉沉吐出一口氣，他放下了筆。

他有種覺——他離當年撲朔迷離的真相不遠了。

·

“求求你放過我吧。”

一個邋遢潦倒的中年男人穿著乞丐般破爛的服，蜷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淚滿臉，“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放過我吧。”

齊思行冷冷看著這中年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娘等了一輩子的，居然是這樣一個窩囊廢。

“你那些鄰居沒傳錯話。”齊振虎在旁邊道，“這家伙還真走運在戰場上撿過幾個首級，當上了個小。結果在沒多久的戰役中，因為膽小當了逃兵。現在這模樣，你也見到了。”

齊思行沉默不語。

在找到這人前，已聽齊振虎說清了他的況。自從當了逃兵后，他就東躲西藏怕被大周軍隊找到，靠小小流竄到了嵊州城。

這也是齊思行在肅州城沒找到他的原因。

而他當年拋棄母親的原因，竟然意外地直接:“家里那個婆娘肚子不爭氣啊，只生了一個不帶把的賠錢貨。我爹娘知道后直接把我罵了一頓，我丟了老大個面子哩，我都寫過信讓把那孩子溺死了，沒聽嗎？”

這人流竄到嵊州城時，還想故技重施騙個姑娘生兒子。可惜邊疆孩潑辣，婚后發現這是個混混后，直接揍了他一頓走了。

“我們在抓他的時候，還發現他打算給突厥人傳信，算是個細。按律是可以直接斬殺的，你……”

齊振虎看了眼齊思行，嘆了口氣道，“我出去吹吹風。”

齊思行朝他道謝:“之前誤會你了，對不起。”

齊振虎苦搖頭:“沒事，我也是……”贖罪罷了。

齊振虎離開了。

那男人見只有齊思行一個人，終于有膽子抬起頭了，盯著齊思行半晌:“你是誰，你為什麼那麼關心那個婆娘的事？”

齊思行磨刀不語。

那男人盯著齊思行的臉看了半晌，面驟變:“你是那婆娘生的賠錢貨是不是？那個婆娘沒有把你溺死，你找到邊疆來了？”

隨即他膽子瞬間膨脹了，竟出了笑容。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當了了吧？娃娃就該相夫教子，這該給我當才是。我看你這年歲也差不多了，我這個做爹的還能給你找個婆家嫁了。”

“一個娃娃還能有這本事，我真是撿了個大便宜了。有個當還能得筆彩禮錢。”

齊思行舉起了刀。

那男人慌了:“你干什麼，我可是你爹。沒有我就沒有你，你不能、你會被人脊梁骨的，你會嫁不出去的……”

齊思行一句話沒說，森寒薄涼的刀斬下。

頭顱咕嚕嚕滾落。

齊思行拖著滴的長長大刀，背著一火紅的夕，朝著蒼茫遼闊的遠方走去。

的耳邊響起了邊疆送行時，嚴頤姐姐對說的話。

“世上總有因狹隘愚蠢而瞧不起我們的人。他們如惡狗般天然欺怕，但不用怕，只要我們出獠牙、擁有力量，斬下他們頭顱，他們吃痛自然就學得會乖了。”

遼闊天地間，孩形單薄，背影卻龐大而堅韌。

【子英雄傳載:靖國將軍齊思行者，字一刀，周時盛京人也，明德十一年冬，弒父于嵊州城郊，因其影響力后世評之褒貶不一，史稱‘嵊城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