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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堂里。

窗戶與門都關著，線因而顯得暗，房間中有不流通的濁氣，與濃重藥味結合，十分不太好聞。

蔣明匆匆趕到時，太夫人塌邊已圍了一圈的人。

蔣安氏與蔣明婉自然是到了的。蔣明嬋、蔣明嬈與蔣明嫦姐妹也在，連金笙兒都守在一旁。

雖然太醫說只是一場風寒，但太夫人畢竟年紀大了。這個年紀被尋常小痛小病奪走命的不再數。

因此闔府上下都非常重視。

蔣明踏間，蔣明婉朝蔣明*點了點頭，將引了過去:“頭疼癥好些了嗎？”

上午在仁心堂，借頭疼癥沒過來。

蔣明婉是在幫遮掩。

蔣明笑道:“謝謝大姐姐，吃過藥后已經好多了，起床后立即就趕過來看祖母了。”

“假惺惺。”

角落里金笙兒不屑地哼了一聲，高聲地道，“長輩生病了，還來得這樣晚，分明就是沒有孝心。”

銀鎖拼命拉也沒有拽住，只能再次嘆氣。

小姐這張，跑得真是比見了屠刀的大豬還快。

蔣明笑瞇瞇道:“笙表姐，若是我稍微晚了一步就是不孝了。那你在祖母病在榻上，好不容易安睡時高聲喧嘩算什麼呢？”

金笙兒一時語塞。

格冒失慣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眼看太夫人眼皮輕著，眼看是要醒了，頓時有些慌了神了。

外祖母一向嚴苛，若是被吵醒定然要生氣的。

“笙表姐，外祖母要醒了，你去讓丫鬟打個熱帕子來吧。

床邊一個人輕言細語發出了聲音。

是蔣明嬈。

要想俏一孝，這話著實說得木三分。蔣明嬈容貌只是清秀普通，但因母喪人瘦了一圈，寬大飄然的白孝、與蒼白的舌，不施黛的尖尖面龐，都顯出了的蒼白可憐。

將五分的容貌襯托得有了七分，惹人憐惜的可憐態十足。

但神是平靜端莊的，以前魯莽輕率一掃而空，短短半個月竟換了副面目。

朝蔣明恭敬行了一禮道:“二姐姐，笙表姐一向不懂事，沖撞你了，我代替你道歉。聽說你有頭疼癥了，我這里有一些人參，待會兒給你送去吧。”

說話行事竟落落大方，熨帖有禮貌，仿若是大家閨秀了。

蔣明暗暗吃驚。

雖然不知是否真心，蔣明嬈的長太快了。

蔣明嬈把話都說得滴水不了，蔣明再計較就顯得咄咄人了，“四妹妹言重了，咱們姐妹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我頭疼是老病了，有神醫開的方子吃著，已經大好了，謝過妹妹的人參了，只是怕是要辜負妹妹好意了。”

事出反常即有妖。

無論蔣明嬈是真心改好，還是又開始了新一偽裝，都不會忘記蔣明嬈的前科。

——將時刻警惕此人。

蔣明嬈并未生氣，朝蔣明笑笑后，接過了丫鬟遞來的熱帕子，細致地幫太夫人汗。

那份真誠與細膩，任誰看到了都不得不贊一句‘孝’。

忽然太夫人醒了，撐起子就要吐。

丫鬟來不及拿盆接。

蔣明嬈毫無異地用手接了，然后溫聲哄著太夫人，凈了手后又一勺一勺喂太夫人喝熱水。

那孝順勁竟把蔣安氏這嫡親外孫給比下去了。

這份自然姿態，令蔣安氏等人都不由得嘆:“四丫頭，經歷了風浪后，是真的長大了。”

蔣明婉也跟著點頭。

蔣明嬋照例一人站在角落里，孤傲地誰也不理，心里翻了個白眼:“做作。”

蔣明與蔣明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母親、母親，您怎麼樣了？”

門外忽然傳來了子的喧嘩聲，接著是丫鬟仆婦們的行禮聲。

“大姑。”

“大姑。”

……

金笙兒最先撲了出去，驚喜地道:“娘親，你來了。”

金二夫人打扮得富貴人地來了，一來就看見蔣安氏站在旁邊，蔣明嬈給太夫人著角，不由得冷笑:“還是嫡親的姨母呢，遇上了病就看得出品行了，垂手站在一旁，竟還不如一個孩子。”

一甩帕子，徑直略過蔣安氏過去了。

蔣安氏無奈。

和金二夫人兒時也算好，畢竟是同齡的表姐妹。

但自嫁給了蔣二老爺，金二夫人就對冷淡了。近些年更是常端著小姑子架子，對這嫂子橫挑鼻子豎挑眼。

蔣安氏不是斗不過。

只是和蔣侯爺般清冷高潔，喜歡書畫獨，并不宅私手段，每每只是退避。

蔣明卻笑道:“我倒是覺得這孝不孝不表現在這一點細枝末節上，而是要讓長輩過得順心，能真正替長輩分憂，而不是讓們在眾人面前丟臉，以至于急怒攻心，還在冬日病了一場。”

“四姑母，您說呢？”

金二夫人頓時氣得悶。這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拿前幾天誤報長公主府讓母親丟臉的事諷刺呢。偏偏還沒得反駁。

蔣安氏這木頭人倒是有個好繼！

金二夫人進了屋子，正好見太夫人醒了。

忙開蔣明嬈，坐在太夫人邊，出了眼淚道:“母親，您可千萬要保重啊。您不知道，你這一倒下后，兒這心里就跟刀絞似的，飯都吃不下了，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過來了。”

太夫人神果然緩和了一些，拍著金二夫人手背道:“……辛、辛、辛苦你了。”

太夫人年紀大了，平時嚴厲板著臉還好，此時在病痛中自然就顯出了蒼老憔悴，瞧著就像個普通的六十歲老嫗了。

金夫人看著，原本存著表衷，讓太夫人解除回娘家令的心頓時淡了，真實涌上來了心疼。

“娘，您放心。國公府與太醫院徐總院判好，他帶出來的弟子鄭太醫也是一等一的杏林高手，常來給國公爺和長公主請脈的。”

“我今天特地把鄭太醫給您請過來了。”

“有了他給您把脈您肯定能很快好起來的。”

太夫人有幾分意。

比起有個昭仁帝親姐妹的國公府，平侯府底蘊是差了點。在太醫這一層上，到底是不如。

于是道:“多虧你了。”

蔣明在一旁卻饒有興趣地挑起了眉。

——徐總院判的弟子？

是上午在仁心堂嚷著要讓國公爺教訓金二夫人的徐總院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