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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夫人走后，太夫人特地淡淡囑咐玉媽媽道:“下次把五福堂的籬笆扎些，莫讓侯府消息傳得到都是，徒然惹來一些惱人事端。”

金笙兒面龐頓時漲紅了，只咬著不敢作聲。

——消息就是傳給金二夫人的。

玉媽媽恭敬應是。

眾人神不一，明顯幸災樂禍得多，擔憂難過得。因金二夫人吝嗇虛榮的格，侯府里看不慣的仆婦可是不。

蔣明亦是眉眼低順，任憑細如梳的眼睫垂下。

——上次假傳大長公主府的事，太夫人都沒說這話呢。

看來人在病中著實容易記仇，這回太夫人是真惱了兒了。

姜太醫給太夫人看了病，寫下了幾個病方:“只是普通風寒，沒什麼大礙，只需好生將養幾天就好。我再寫幾個養生方子給老夫人，以后熬來了吃，也好調養調養。”

太夫人激不迭，讓玉媽媽恭敬將人送了出去，給了好些禮金。

姜太醫走后不久，太夫人就微瞇起了眼，借口乏了將眾人都趕了出去。

“回去各自歇著吧，人多了屋子里氣味濁。”

蔣安氏帶頭行禮離開。

眾人便都離開了五福堂，各自朝自己院子走去。

蔣明妙有些了，蔣安氏與蔣明婉便先帶離開了。

蔣明嫦與蔣明親昵笑笑后，也回了清月居。

蔣明嬋握住蔣明的手，認真地著蔣明的眼睛，“小冊子我已經收到了，二姐姐謝謝你，謝謝你。”

說著要涌出淚來，卻咬著薄忍住了。

著銀白斗篷，頭上并無任何飾品，只腕子上戴一個白玉鐲子，人依舊是瘦得厲害，原本清麗的面龐都有些瘦得了相，看著總擔心會被一陣風刮走了。

但的氣神與上一次見到時的頹唐絕已不同了，眸子里如燃起了一團火般，一骨子里的倔強勁瘋狂與執拗地撐著。

蔣明輕嘆口氣:“你都喊我一聲二姐姐了，這又算得了什麼，快別哭了。”

昨天派人將苗疆況小冊子送去瀟湘筑了。

——這或許就是蔣明嬋找到主心骨的原因。

蔣明嬋用力點頭:“是，咱們是姐妹呢。”

看著蔣明嬋與丫鬟離開后，蔣明才發現蔣明嬈居然還在，且似乎在等著。

蔣明嬈端莊走上前來，朝蔣明恭敬行了一禮:“二姐姐。”

——端的是懂事達理。

蔣明心生警惕。

未重生前被蔣明嬈蒙騙，把當好姐妹，從不讓行禮；破蔣明嬈假面后，蔣明嬈恨骨，更極朝行禮。

如今蔣明嬈的恭敬行禮，讓蔣明覺得是黃鼠狼拜年。

笑道:“不知四妹妹有什麼事？”

“只是想與二姐姐說說話罷了。”蔣明嬈輕輕地道，“世人都說人要經歷一番事才能長大明白事理。我經歷了母親的離開，在巨大的悲痛中煎熬過一回，才懂得了我以前有多麼不懂事，做過了多錯事，傷害了多人，令多珍惜我的人失了。”

“我是專程來向二姐姐道歉的，我以前做了許多錯事，并不奢求二姐姐的原諒。”

“但我一定要和二姐姐你說一聲對不起。”

深深朝蔣明福了一禮。

蔣明被這‘懂事有禮’的道歉弄得背后發寒，笑容愈發冷了。

心道若不是要留著你和太夫人尋找前世死亡真相，你以為你還會有道歉機會。

笑道:“四妹妹說的哪里話，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我們都是一家姐妹，從小都是親親熱熱的。你做過什麼錯事，我怎麼不知道啊？”

蔣明嬈仍舊福到了底，才對蔣明道:“二姐姐大度能容人，實在是嬈兒之幸。”

然后才轉離開了。

蔣明冷眼看離開，果然看見四周有不路過的丫鬟仆婦眼里，出了欣與贊賞目。

——好厲害的表演。

幸好心生警惕，并未咄咄人，否則明天闔府都要說蔣明欺負母亡改過自新的四妹妹了。

吩咐道:“給我盯了，我倒要看看，這葫蘆里到底打算賣什麼藥！”

·

大概是金二夫人著實嫌城東荒山晦氣，第二天就催著嚴頤做了易。嚴頤用五百兩銀子，輕輕松松將那塊地買了下來。

蔣明特地去看過那塊荒山，見上面長得就是甜菜，讓嚴頤立即買了一家要倒閉的作坊。

——甜菜必須立刻收獲，等不及從頭建一個制糖作坊。

然后連夜讓人收了所有甜菜，送到了作坊里開始榨糖。其中已有一部分天甜菜被凍壞了，讓嚴頤可惜不已。

嚴頤看中了一個家族式的小作坊。老板是個世代制糖的手藝人，今年四十又三，因有個賭鬼兒子了家里的錢跑了，才淪落到要賣祖傳的作坊。

蔣明花了一千兩銀子，將人帶作坊全買下來了。

作坊約莫只有仁心堂后院大，里頭擺著能給甘蔗榨糖的工，與堆積山的洗凈甜菜。

蔣明一進門就聽見里頭大吼道:“你們這是在胡鬧，我榨了三十年糖了，從沒見過這種東西。這種東西絕對榨不出糖來。一群小丫頭片片，別看著制糖賺錢就想往里頭鉆，當心本錢都賠沒了。”

看見蔣明進來，嚴頤帶頭向行禮:“江神醫。”

一群長高了長胖了長白了的小丫頭們也仰頭蔣明。

“江姐姐。”

“江姐姐，你可算來了，我們都想你了。”

“江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

蔣明笑著朝們點頭，了們的小腦袋，才看向嚴頤道:“怎麼回事？”

嚴頤尷尬道:“我們把甜菜運回來洗干凈理好了，剛準備讓這老板幫忙用甜菜榨糖，他就說甜菜不能榨糖，我們是胡鬧。”

“本來就是胡鬧。”那老板是個胖子，約莫四十出頭，人瞧著圓圓滾滾的，倒是個板正格，堅定地道，“我們家世代都在榨糖，我從小就在榨糖作坊里長大，三歲當學徒，十三歲正式開始榨糖。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懂榨糖的，你們這東西就是榨不了糖。”

蔣明淡然道:“哦？若是我們榨出來了糖呢？”

“不可能！”那人斷然否定，然后嘆氣勸道，“一群小丫頭弄來這點錢不容易，別信那些歪門邪道的書上瞎寫的，把錢賠干凈了，以后家里人要罵你的。算了算了，我把這作坊錢都退給你們，你們走吧走吧……”

他竟是將蔣明等人當做了聽說了某個奇聞妙談，就跑過來浪費的富貴傻小姐了。

蔣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