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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芳年。

院中正中種著一顆嶙峋的老石榴樹，樹干有兩人合抱，樹枝遒勁展著。此時已是冬季，葉子都掉了，愈發顯得這樹滄桑。

這是蔣安氏，每年春夏都要用這花來裝點屋子的。

冬日那龐大樹影落在高麗紙窗戶上，留下淡淡暗影。

窗戶里，蔣明婉仿佛燙到了般，將那干契約推了回去:“，這東西我不能要。這是神醫給你的，你自己收著就好了。我平時用度，本不缺錢。”

蔣明用力將契約按在蔣明婉手中:“大姐姐，聽我的，好好把這干契子收著。母親已經在給你相看人家了，你眼看著就要出閣了。按照府里規矩，你出閣時府里只給你出五千兩銀子，葛姨娘有沒有多積蓄，你難道打算就這樣出門子。錢是人的膽，你是咱們二房長，可要拿出長的氣度來，不能讓未來的婆家那邊看輕了。這一分干就當我給你的添妝了。”

“你要是不收，咱們這姐妹就做不了。”

擁有后世千年記憶，蔣明這輩子都不會缺錢，一個浴春酒就已給賺來半座金山了。一個霜雪眼看也要日進斗金了。

腦子里還有不旁的致富法子呢。

比起把銀子攢一個數字，更愿意讓邊的人過得更好。

上輩子侯府倒了后，被陸輕舟趕到莊子上，嫁妝被奪無娘家護持，淪為京城一個笑柄，日子過得困苦潦倒。

若非蔣明婉時時接濟扶持，恐怕來不及被害，就活活被死凍死了。后來才知道蔣明婉在婆家也過得不好，幫的銀子都是牙里出來的。

這份怎麼還都不夠。

這一分干，是給蔣明婉的回報。若非怕懷璧其罪，只怕還要多給的。

見蔣明說得堅決，蔣明婉遲疑了:“可……”

蔣安氏在旁哄著蔣明妙，笑著勸了一句道:“婉兒，你就把這契約收了吧。畢竟是的一片好意，若是過意不去，你幫多繡幾件嫁妝就是了。眼看著就要出閣了，那工，你也是知道的。”

房間中的人皆是掩一笑。

蔣明工不好，這算是闔府皆知的病了。

好在蔣明臉皮厚，本不怕別人嘲笑工。誰說天下子合該會繡那細的花樣子了。

若無其事地又拿出一張干契子，折好了塞進蔣明妙前裝小魚干的兜兜里:“這一份呀，是給我們小七攢的嫁妝，等妙妙長大了，姐姐就給你尋個好夫婿，給你添好多嫁妝，風風把你嫁出去好不好？”

蔣明妙與懷里小白貓同時歪頭，迷茫著蔣明。

“呀？”

“喵？”

蔣明著蔣明妙的小臉蛋，無奈搖頭笑道:“真是個小呆瓜。”

上輩子蔣明妙被拐走吃了好些苦，被找回來不多久又上侯府傾倒，被罰到宮廷為奴，沒上十歲就去世了。

無論背后主謀是誰，蔣明妙走丟都與照看不夠心有關。想給這小妮子后半生一點護持作賠罪。

這回換蔣安氏遲疑了:“，這……”

蔣明嗔怪道:“母親怎麼勸大姐姐的時候想得通，上自己就想不明白了。我這錢啊可不是給您的，是我這做姐姐的給小七當嫁妝的。小七不發話，您可不能退回來了。”

蔣安氏哭笑不得。等小七這小呆瓜長到能明白這些事時，五六年都要過去了。

倒是是個爽利格，想了想后答應了:“那我就替小七收下這干了。”

反正婉兒和都要出閣了，左不過這做母親的，添妝時候多拿出點值錢的田莊鋪子來。

一家人計較太多，反而不夠親熱了。

蔣安氏又與幾個孩聊了會兒天，留了一頓飯，一家人才熱熱鬧鬧地散了開來。

蔣明正要回園，踏在花園鵝卵石小徑上，曬著冬日暖融融的太，就見一個小丫鬟恭敬上前道:“二小姐，太夫人請您去一趟。”

白尚且懵懂，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時候老夫人找小姐干嘛？奇怪。”

蔣明卻勾起了一個笑。

果然來了。

·

五福堂里。

這里地龍燒得比別格外熱些，恨不得烘得讓人只穿單，剛病愈的太夫人卻仍裹著厚厚襦襖，靠在榻上，蓋著銀灰鼠皮毯子，抱著同繡銀線的抱枕，一下一下轉著佛珠，閉著眼養神。

屋子里有燃燒過后的濃重佛香味。

玉媽媽跪在塌邊，用小銀錘輕輕給太夫人捶著，聲音低而緩地勸道:“老夫人，我看這件事就得這麼辦。二小姐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哪兒能打理得好那麼大的產業，回頭賠了毀了不都是糟踐了嗎？”

太夫人從鼻孔里緩緩哼了一聲。

玉媽媽知道太夫人這是意了，忙又添了一把火:“再說了，咱們這是幫忙打理，又不是奪了的干。二小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侯府家大業大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有了侯府當靠山，這霜雪也能賣得更安穩不是？”

太夫人只是沉著，并不明確表態。

玉媽媽愈發低了聲音:“再說了那仁心堂醫是個沒背景的，咱們侯府既然參了這一，就是咱們的機緣。若是能借機手安人進去，說不得這霜雪還能改個姓呢。”

太夫人緩緩睜開了眼:“這話是誰和你說的？”

玉媽媽忙道:“沒誰和我說，這些都是我替老夫人琢磨的。我啊打小跟著老夫人您，可不都是盼著老夫人您好呢。”

這些其實是聽四小姐與丫鬟閑聊時說的。但當然不能告訴老夫人，讓老夫人記了四小姐的功。

老夫人病了一回，四小姐鞍前馬后心照顧了半個月，幾乎沒合過眼，得了闔府夸一句‘孝’不說，還了老夫人面前最得意的紅人，將得都沒位置了。

可不能讓四小姐再得了這一功了。

太夫人不予置否。

門外有小丫鬟掀起簾子道:“老夫人，二小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