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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朝天門晨鼓敲響了三聲，冬晨銀霧未散，空氣凍得人臉疼耳朵疼，早點攤子剛擺出來，各種面食香味就饞得人肚子咕咕，偶爾有打馬而過的員手捧一個炊餅啃。

蔣明騎著一匹棗紅大馬，后跟著好幾輛車的棉布口罩手套面罩與酒，站在城西道邊的柳樹邊，迎著料峭冬風等牛府尹。

今日是啟程之期。

遠遠銀霧中忽然有男子子的呼喊聲傳來。

“神醫！”

“江姐姐！”

“師父！”

“等等我們，我們來了。”

蔣明循聲看去，見白銀霧中緩緩現出了一團人影，有男有有高有矮有老有。

沈太醫當頭、沈草兒與一眾孩跟在后頭、徐總院判和姜太醫與許信小徒弟跟在旁邊，還有幾個仁心堂坐堂大夫各騎著一匹馬趕來。

仁心堂上上下下七十三口，來了六十九個人。

蔣明看著他們:“你們……”

沈太醫氣吁吁道:“我們早上去買馬去了，耽擱了一點時間，沒誤了神醫的事吧。”

蔣明搖頭:“牛府尹還沒到。我不是說全憑自愿，你們不用都來的嗎……”

沈太醫擺擺手道:“神醫我和草兒這條命，還有仁心堂都是你救回來的。你都去了江南了，我們要是還坐得住，那還是人嗎？”

沈草兒跟著點頭。

一眾孩們更堅持道:“江姐姐，我們流落子廟，要不是沒有你，早就死凍死或者給人賣去那腌臜地方了。你讓人教我們學了醫，不就是該這時候站出來的嗎？”

姜太醫更直接:“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許信暗恨這馬屁搶了他臺詞，也忙跟著道:“俺也一樣。”

小徒弟也連連點頭:“還有還有俺！”

一群被雇來的坐堂大夫嘆道:“醫者為救濟天下者，為醫者我等雖然不能如神醫般有神乎其人活人之，卻亦可為國為民奉獻殘軀。今日若我等茍且與京城一隅，固然能殘茍活，卻此生難得心安了。”

徐總院判傲地偏著頭:“老夫和仁心堂這些人可不一樣，老夫才不是為了你過來的。老夫就是看著《傷寒雜病集》那般神書沒了作者怪可惜的。老夫是為了那本醫書，才不是為了你這小丫頭，哼……”

蔣明腔里仿佛被熱水燙過，呼嘯起萬千激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吶吶著。

“你們……”

著一張一張平凡面龐在銀霧中朝出堅定的神，這一刻蔣明才真正覺到，這麼久的努力是有作用的。

這一世真的改變了一些東西。

重活一世不虧！

迎著東方天際噴薄而出的紅日，堅定地道:“那我們就一起去江南救災。”

眾人一**頭:“我們一起去江南救災。”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

牛府尹與謝參將也匆匆趕過來了。牛府尹著一品欽差服，藏青蟒服將他襯得眉宇沉凝，頗有威嚴。

旁邊是一個十六七歲，頭戴文生巾，著樸素儒服，容貌俊秀的書生。

牛府尹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今年虛歲十七歲，你們他遠道就好。聽說我要去江南，他堅持要跟來怎麼攔都攔不住。”

蔣明了然。

牛遠道，十六歲的年輕舉子，是陸輕舟之后的京城第一年輕才子，容貌俊秀不說還文采風*流，深閨中追捧。

眾人紛紛朝他點頭見禮。

牛遠道一一朝眾人回禮，看見神醫和一些孩子，俊俏面龐上有些青害。

牛府尹旁是謝參將。

他領著三千兵，聽說蔣明等人是主去疫區救災的大夫后，朝蔣明等人拱了拱手。

“大夫們高義。”

疫十萬火急，眾人寒暄片刻后，立即啟程奔赴江南。

·

“什麼？”

燕明珠正悠哉地喝著燕窩粥，聽見侍們的稟告，驚呼道:“仁心堂醫已經走了？”

侍道:“千真萬確，今兒一早上走的。”

“他們作怎麼那麼快？”燕明珠將勺子一摔，咬暗恨道，“我的大馬車還沒打好呢。”

京城距江南上千里，難不讓坐普通馬車顛簸著去？那一路上得吃多苦？

是為鍍金不是為吃苦去的！

侍小聲勸道:“要不，郡主咱們就別去了吧。陛下知道后肯定會……”

因料到圣上不會同意，郡主竟打算溜，侍聽到后魂都嚇飛了，一心想打消郡主念頭。

郡主想得太簡單了。

疫區功勞哪兒是好拿的，那兒都是民流民，真瘋了群鬧起來，哪顧得上你是郡主還是公主。

郡主打小在宮里養尊優，不諳民間百姓事，太過想當然了。

燕明珠不甘地咬:“不行，我需要這一個大功勞，讓來父皇改變主意。”

阮靖晟已與蔣明賜婚了，若沒有一個大功勞，只憑父皇寵也無法改變事實。

必須要搶這一功。

“讓郡主府立即找出最好的馬車。”燕明珠吩咐道，“我要立即出發。”

侍見勸不燕明珠，只得匆匆出去籌備了，剛踏出門口又聽見了郡主的吩咐。

“記得讓他們多準備些侍衛和粳米山泉水和枕，聽說江南鬧災荒，想必是沒那好食宿招待本郡主的。”

去災區還帶粳米枕？

侍無聲搖頭，匆匆踏過門檻而出。

等傳了這回話，可得找個機會病一場。

這江南，可不去！

·

京城到江南路途遙遠，大周朝行路極慢，當初蔣安氏回去奔喪，一來一回走水路足足花了三個月可見一斑。

一群人讓行李慢行，一路快馬疾行五天一夜，也才走了一半路程。

五天快馬卻讓許多人撐不住了。

謝參將等武將還好，牛府尹和徐老院判一個久居案牘四不勤，一個年老衰力不濟。縱馬第二天，他們大*側就被磨破，痛得走不了。

蔣明當機立斷雇了幾輛馬車。

牛府尹幾人還想推辭，卻被眾人一起勸了進去。

第四天時，沈太醫姜太醫許信并幾個孩也上了馬車。

自始至終，蔣明都疾行在最前頭。

謝參將忍不住看，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