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不一樣了，謝雲禧也不好說，記憶中那個純凈溫的年沒有了，眼前的這張臉雖與記憶中的還有些相似，卻讓謝雲禧覺得陌生得很。

謝雲禧不免有些失，卻依舊淡笑回道：「誰都不可能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幾年過去，我們都有所改變，除了樣貌上長了，連境遇也不同，表哥你已經從一個圓滾滾的小子長一個年人了，再看看我，都嫁人了。」

聽到「嫁人」二字，許連城的面上閃過一鬱，而後又明朗起來：「是啊，境遇有所不同，新舊換，是人非，沒想到我盼了這麼多年的重逢，還是來晚了。」

謝雲禧心頭一震，只當聽不懂這話，自顧在石凳上坐下，像故人見面似的寒暄：「那倒是，這世上時過境遷的事太多了，表哥別站著了，咱們表兄妹好幾年不曾見面，都來不及好好敘舊呢，倒是忘了問，表哥此次來上京做什麼，可是姨夫有所安排？」

許連城不喜歡謝雲禧這副疏離淡漠的態度，依言坐下，皺眉答道：「父親說我已經長大人，是該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了，便讓我來上京準備今年的科考，也可以藉機歷練一番。」

謝雲禧笑道：「這樣好的，你比我還年長一歲，的確該到建功立業的時候了，科考好的，想來姨夫一定對錶哥寄予厚，表哥可要努力為許家耀門楣才行。」

許連城笑了笑，有些失落的說：「耀門楣是一定的，若非事出意外，我本還準備趁著這次來上京的機會，定下親事來著，可惜……不等我回來，我心儀的姑娘已經嫁人了。」

暗示的意味太過明顯，謝雲禧有些閃躲，但還是不願捅破這層尷尬，忙轉了話題：「那真是惋惜，對了，我及笄的時候，似乎表哥也送了禮？」

聽這語氣，難不本沒有發現那個人偶的奧？

許連城不微微著急：「是，你笄禮那天府上賓客太多了，我不想給你惹麻煩，便沒有前往，第二日才買通了門房將禮送上，怎的，你沒收到？」

謝雲禧點頭：「收到了，所以才知曉許是表哥送的，難為表哥和記得我的笄禮，我很激，有親人惦記的覺真好。」

許連城有些錯愕，特意提及笄禮的事，本還想藉機說說那個木雕人偶的故事來著，順便提及一下背後那行字的寒意，沒想到謝雲禧就快的將他劃分到親人一列。

心頭有些酸楚涌過，許連城還以為，謝雲禧會同他一般，這麼多年不見，對他惦念得很呢，可現下謝雲禧的目中，對自己哪還有半分當年的眷，有的只是清澈如水的清醒。

見眸清澈的看著自己，等待答話，許連城只得咽下心頭的萬般思緒，語氣艱道：「我，我作為表哥，當然是惦記你的。」

謝雲禧以為他終於領悟了自己的意思，又笑了起來，眉眼都了月牙形，意有所指的說：「是啊，表哥是小時候對我最好的人了，總不至於想著傷害我，既然表哥來京城這麼久，想來早已知曉我在國公府，下次可以正式上門拜訪，咱們就能堂堂正正的敘舊了。」

也不用像如今這樣，惹人非議，連累的名聲。

許連城只覺一盆涼水澆了他個心涼，謝雲禧都說得這般明顯了，他如何不知只想與他做真正的表親。

可這讓他這麼多年的等待如何甘心？

他以為無論謝雲禧什麼位置，哪怕嫁人了，他們的重逢一定是淚混合，互訴衷腸，然後拋卻一切廝守在一起的。

可現在，互訴衷腸沒等到，廝守就更不用說了，等來的只有謝雲禧冷冰冰的一句「到國公府正式拜訪。」

可知，他一回上京，知曉已經嫁了人那一刻心有多痛，又是否知曉，為了知道過得好不好，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打聽有關的一切，用了多心思，才換來今日短暫的重逢！

許連城滿是不甘：「表妹，你不必刻意三番兩次提醒我你已經嫁人的事實，你既然知曉我回京這麼久了，又將禮送到國公府，我如何不知你這些時日的境況？」

「但是，你真的捨得下我們年時候的意嗎？當年是你說，表哥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會等著表哥來接你，表哥若不來，你會一直等下去，可如今你怎麼就變卦了？」

「表哥！」謝雲禧面驟冷，想阻止他接下來的話。

可話說到這兒，許連城哪還顧及什麼，當即將心中的話全數傾訴出來：「「當年被父親強行帶回江南，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想著有朝一日，有能力，有魄力的將你從謝家接出來，風風的讓你嫁給我，讓后名正言順的保護你。」

「你在謝家過得那般艱難，我卻不能救你於水火，我的心有多痛？每每想起你跪在冰冷祠堂的一幕，我就恨不得立刻像當時那樣，將你藏在箱子裏帶走，可是父親說，在我未滿十六歲，不能扛起自己的責任之前，我這麼做只會害了你。」

「這些年我拚命努力，拚命長大，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頂天立地的站在你跟前，堂堂正正的帶你走，而不是將你藏著掖著，將你帶離謝家，與你白頭偕老的願為我努力的力，但是我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你卻要趕我走？」

「表哥……」聽著真意切的話，謝雲禧的間有些哽咽，也有些委屈，何嘗不是這般，靠著許連城一定會來帶自己走的信念在謝家堅強的活了下來，如果沒有沖喜這一出，今日的重逢一定是讓兩人都抱頭痛哭的吧。

可人生沒有如果，已經嫁人了，有了很好的夫婿，有了自己的生活，許連城來晚就是來晚了，哪怕對從前諸多惋惜也回不去了，人都要往前看的，不能自私的搖擺在兩個男人之間，因為和顧縉已經有了真正的夫妻之。

「表妹，跟我走吧，這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惦記你，我知道我若以你表哥的份去拜訪你，那就代表我們永遠只能做個表兄妹了，可我不想做你的表哥，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