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說他是外人，這會兒又以表兄弟相稱了，還把自己的太子妃放在燒菜廚娘的位置上，這不是對石沁玉的不尊重，而是要故意貶低來看看二人是否還有私，看顧縉會不會心疼石沁玉，會不會為了見這樣屈辱的去吃這頓飯。

用施恩的語氣，卻做著這樣卑鄙無恥的打算，饒是表裏不一如二皇子，剛正不阿如三皇子，還有心思深沉如四皇子，都覺得太子實在太無恥了些。

偏偏太子還仗著自己的份，一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不給我面子就是與我為敵的模樣，將顧縉推進退維谷的境地。

若是旁人，只怕被太子這樣步步，早就妥協忍下這屈辱赴宴了，然後就為了別人眼裏太子的黨派，被三位皇子針對，而太子又會因為太子妃對他心有隔閡，將他變孤立無援的狀態，他的下場怎麼都不會太好。

倒是打的一手毀了顧縉的好算盤，可惜太子算錯了，顧縉可不是那種趨於他太子威嚴之下懦弱無能之人。

沉默了這半晌，他才稍稍一，朝眾位皇子拱了拱手，開口道：「多謝眾位的意。」

「我這子已然大好，足以勝任朝廷的政務，就不需要什麼千年靈芝了，二皇子的心意在下心領，倒是皇上日漸消瘦，為臣為子的也該多把心思放在皇上上才是，二皇子若捨得，這樣貴重的寶貝，還是獻給皇上吧。」

這意思，皇上病重都沒得份的千年靈芝，你卻將之給我，未免有不忠不孝的嫌疑，這讓朝臣們怎麼看？這麼做，就不會落人話柄嗎？還是，你想讓皇上猜忌你我？

二皇子臉一變，他怎麼忘了這一層，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出這事，倒是把自己先放在不孝的位置上了。

二皇子立刻解釋：「我絕沒有不關心父皇的意思，這千年靈芝自然是要給父皇的。」

事後發言，總給人一種虛偽的覺，顧縉笑道：「二皇子不愧為子民們的表率，對皇上『孝順』得很。」

一句明褒暗貶的話，讓二皇子像被打了一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卻只能裝作不知，尷尬笑了笑：「應該的，為臣子，本就當以父皇為先。」

顧縉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又對四皇子說：「這東海的靈珠是百年還是千年，在下也的確分不清，在我眼裏，他們都是靈珠而已，若是真要分個年份尊貴的話，也只能等到年份夠了，擺在一比較一番，才看得出來吧。」

在我眼裏，你們都是皇子罷了，與我無甚分別，如果非要分出個高下，只得看來日上位的是誰了。

四皇子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至於是否需要請假陪陪賤，我們每日都生活在一起，沒有特意這麼做的必要，在下多謝三皇子的意了。不需要請假，並非因為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而是因為隨時遵從皇命，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此話無懈可擊，三皇子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建議有所不妥，倒是心悅誠服。

一下拒絕了三位皇子，顧縉又轉向太子，瞇了瞇眼：「去太子殿下的東宮，在下以為是沒必要的，我是皇上親封的錦衛指揮使，想來太子也不喜歡這個份，若非皇上之命，臣去了東宮反而壞了殿下的興緻，只能辜負殿下的意了，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錦衛有徹查員失誤失責的特權，太子做了那麼多荒唐事，他真的歡迎顧縉這個指揮使去東宮嗎，萬一查出個什麼來，他認是不認？

顧縉特意這麼說，還加上一句「若非皇上之命」可見他是知道太子是怎麼樣一個人，不過是礙於皇上的面子不好挑破罷了，太子若是執意不要臉的強拉他去東宮，那他也只好拿出指揮使的特權，查點什麼了。

而且還間接的諷刺了番，你個太子現在能這麼牛氣，全仰仗皇上的偏而已！

「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太子惱怒，敢說他仗著皇上的偏橫行，還沒有人敢這樣下他面子！

畢竟久居上位，又是太子之尊，威一開還是滲人的，而且還是這種氣急敗壞的語氣，若是旁人早就下跪請罪了。

可顧縉不僅不害怕，也不覺得這句「什麼東西」是侮辱，反而輕笑了聲：「殿下問得好，我是什麼東西？錦衛指揮使，向來隸屬皇上直接管轄，若非要說是什麼東西的話，大概就是皇上手裏的一把刀吧，殿下覺得呢？」

是皇上的刀，可不是你太子就能舞得的，一不小心傷著自己就不好了。

不知為何，太子看了一眼顧縉幽如寒潭的眼眸，竟下意識的哆嗦了一陣，就好像置在幽暗的深林，被一隻猛虎盯上似的。

他從沒有在任何一個人上過這麼強大的冰冷之氣和恍若王者的沉著，一時間竟被他震懾住了。

一番話，可謂婉拒了所有皇子的邀請，眾人的面頓時彩紛呈。

有被駁了面的氣惱，有他沒接收任何一人好意的慶幸，有他堅持初心的欣，也有被他毫不留拒絕的惱怒。

二皇子見顧縉連太子都敢反駁，還想再說話，顧縉卻已行了個君臣之禮，丟下一句：「賤還在等我回去用膳，就不陪各位了。」就這般大大方方的告辭離開了。

眾位皇子面面相覷，之後皆哼了聲，覺得顧縉太不識抬舉了，也就作罷，紛紛離開

只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太子，覺得顧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給他面子，還明裏暗裏的教育了他，心頭一陣怒火中燒。

太子本就十分容易暴怒，見顧縉走了，也找不到發泄，只得氣沖沖的回到東宮。

只是回來后，越想越忍不下這口氣，當即氣得將茶杯都摔了，還發了好一通脾氣，讓整個東宮伺候的太監小廝們都噤若寒蟬。

「這個顧縉，實在太不識抬舉，當個指揮使就了不起嗎？本宮看他這個指揮使能做多久，萬一哪天被撤職有他好看！」

「氣死本宮了，連父皇都不曾給本宮這樣的侮辱，他一個指揮使竟然敢這樣嘲諷本宮，本宮是太子，有他這樣做臣子的嗎？說本宮仗著父皇的寵橫行，還想來查本宮的底細，他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