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閉了眼，所有的乾坤都在他眼中隕落，最後只淡淡化作一句：「因為，你不配。」

「你不配」多傷人，又多諷刺的三個字，讓顧渝整個人都猶如浸泡在了冷水之中，心頭只有一無際的冰冷，他想哭，又想笑，明明顧瀟和他才是親兄弟，可他們卻了世界上最悉的陌生人。

顧瀟見他這般，輕嘆：「三弟，收手吧，坐上這個世子之位的，必須是大哥也只能是大哥，你我都是陪襯罷了，不要在這宅攪無謂的風波，只有大哥才能帶領國公府走好以後的路，小我之前，先是大義啊。」

顧渝卻笑：「什麼大義，我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回得了頭嗎？顧縉若是知道，是我設計害了他的娘和孩子，絕不會是斷這麼簡單，而且我也不可能放棄，這世間，我已經輸你一頭了，決不能再輸給顧縉！」

說著，顧渝的眼中閃著瘋狂的芒，今日顧瀟為他扛下這一切，就說明老天沒有絕他，他還有機會翻盤，他決不能放棄！

顧瀟見他這般頑固，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悲憫：「執迷不悟，到頭來終是一場空虛。三弟，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顧渝哼了聲，惱怒的甩袖離開。

膳堂只剩顧瀟一人，他長嘆了聲，默默斂去心頭複雜的緒，自己推著椅往外走去。

出了膳堂的門，伺候的採薇才探出頭來，見到顧瀟，整個人都立刻染上神采，語氣也變得有些雀躍：「要回去了嗎？」

顧瀟點點頭，一慣的溫如斯，只是今夜過後，再無人會對他這般親近了。

採薇推著顧瀟的椅回到所住的青山院，一路上都靜默無言，一想到顧縉那樣嘲諷的說出「我已經習慣了二房對我的敵意，我也習慣了被人明槍暗算，更習慣了你們這些人的冷漠。」顧瀟就沉重不已，若非當年那場事故，他們何至於走到如今這步田地。

可是已經無法回頭了，顧渝說得對，他們三個人之間都已經回不去，就讓顧縉這樣誤會下去吧，仇恨他總比讓他殺了顧渝好。

只是……他在任何地方都對得起顧縉，唯獨當年顧縉娘的死，雖不是他殺的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他終究難辭其咎。

一進院子，顧瀟便道：「採薇，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採薇的臉上爬滿了擔憂：「公子，今日是年夜，理應是最熱鬧的時候，您為何每年的這一天，都要將自己關在院子裏待一夜？這天寒地凍的，怪難的，難不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顧瀟眸一閃，十幾年前，就是除夕夜，顧縉的母親和未出生的妹妹雙雙失去了命。

這事他不能說出口，他只能用這種方式祭奠，閔懷，懺悔，他不該明知顧渝心有算計還心接那隻貓兒，不該恰巧那日去拜會清平郡主，更不該對顧縉瞞這事這麼多年，讓顧縉陷爹不疼，無娘，還被人誤會的地步。

採薇見他不願多說，言又止了一陣，到底沒有堅持，只嘆了口氣，回屋拿了件披風放在他的肩頭，又將他上的貂絨毯細細理好，才退去自己房裏。

一走，顧瀟立刻掀了毯，將披風也取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將外裳了，就這般穿著裏坐在冷風裏。

今年的冬日下了幾場雪，這幾日雖然放晴了，天氣還是極冷的，不過一會兒，顧瀟就被凍得瑟瑟發抖，也變了青紫。

自從廢了這，他的子骨也不好了，這樣寒冷的天氣在外頭凍一夜常人都難以忍，更何況是他，可顧瀟卻年年都堅持了下來，並且從未想過放棄。

因為這樣的寒冷能夠讓他清醒，讓他不要忘記自己當初的錯誤，他對顧縉的罪過，一輩子都贖不完。

如此在風中吹了一個時辰，顧瀟的手漸漸失去知覺，就在他以為今年也如同往年一樣，需要一個人度過的時候，杜研汐出現了。

杜研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只是看到所有人都在指責顧瀟，都在罵他不惜自己的時候，心裏難得很，等發現自己在擔憂顧瀟，的人就已經出現在青山院了。

這個院子，杜研汐並不陌生，小時候還只是程氏的外甥，就經常來這兒串門，臺階旁那棵梅樹還是和顧瀟親手種下的，當年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畫面恍若還在那棵梅樹下，只可惜現在梅樹依舊，玩鬧的人卻也再尋不見了。

往事湧上心頭，和顧瀟顧渝的自小便十分要好，顧瀟是個君子，對誰都溫暖客氣，凡事還總讓著，因此對他也更為親近，而顧渝則比較霸道點，有些私心，也會主開口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對也算不錯，就像被兩人捧在手心裏的小妹妹，過了段無憂無慮的年。

到底這份青梅之是什麼時候變質了呢？

杜研汐有些恍惚，當年在國公府住到了十歲，十歲后，住在商的父母便來接自己，記得自己當時哭得厲害，卻無法阻止這種分別，只能隨父母離開了此地。

等在商待了兩年後，因為實在思念顧瀟，曾回過一趟國公府，就見顧瀟的已經廢了。

廢了的顧瀟雖然依舊那麼君子，卻再也尋不到從前的和快樂，像是刻意掩藏著他心的那點失落似的，也學會了與保持距離。

杜研汐滿是心疼，恨不得代他罪，照顧他的生活，看到那般堅強會抹淚，也會在想到他的溫時滿心歡喜，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這個表哥在自己心裏的不同尋常，好像，已經不能再將他當自己的表哥了。

可顧瀟因為廢了與之間的越來越刻意，竟是再也不願見自己，說是為了的閨譽著想，他們應該避開男之防，最後忍不了了，不顧一切的對他表達了自己的，他卻拒絕了。

看他拒絕的那麼決然，杜研汐曾狠狠哭了一場，顧瀟無於衷，氣得只能回了商。

又過一年，聽說國公府意與杜家結親，杜研汐滿心歡喜，還以為是顧瀟想通了，終於肯接納自己了，卻不想，等來的是一喜慶的顧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