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都一樣,都得排隊。”大張現在說這句話已經沒半點怯意了,指著沿著墻邊那條隊伍,“看到沒,這些都是排隊等著看診的,布的也罷,錦的也好,做的有,乞丐也有,有錢給錢,沒錢賒賬都無所謂,但這隊一定是得排的。”
姬明端氣得無語,“你……你家小姐出來見我,就說本公子……跟花無極相甚好,是他介紹我來看的。”
聽到花無極的名字,大張突然就變了臉,滿臉堆笑,“公子是花將軍的朋友啊,你怎麼不早說呢。”
姬明端沒好氣地道:“怎麼,花將軍的名字在這里比一品大員甚至皇親國戚都好使麼?”
大張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只對花將軍特殊對待,其他人嘛,說句不敬的話就算是皇上來了那也得看我們家小姐愿不愿意看了,若是不愿意,閉門羹照吃。”
“大張,不得無禮!”
大張的話剛說完,門響起一聲低斥聲,林知禮走了出來,朝著姬明端拱手施禮,“請太子殿下恕罪,這伙計無知頂撞了,小民替他向殿下先賠罪了。”
大張一愣,敢這公子還真是貴人啊,嚇得一冷汗,不敢出聲了。
若是在別的地方,姬明端定要給這人置個不敬之罪,連帶著林家也逃不開責任,不過他今天是來見人的,犯不著此時立威,便擺了擺手,“我堂堂一太子難道還跟個下人計較,不過你家這下人也該好好管教管教了,這話在我面前說也就罷了,若是換了個人,殺頭的罪也是逃不過的。”
大張又是一冷汗,媽呀,吹個牛還能殺頭啊。
林知禮將姬明端往里引,“太子殿下請進,小小醫館雖然不是什麼高雅之,收拾得還算干凈。”
姬明端雙手負在后,得意一揚頭,“行了,你兒出來吧,我今天可是專門來見的。”
林知禮腳步一頓,“這……小不在,出遠門了。”
姬明端張大了,“……”
*
而此時,林易秋正在劉家大門外。
劉家已經不是往日的劉家了,大門掛著白燈籠,著白對聯,門口冷清,明明是在做白事,卻連一個前來吊唁的人都沒有。
“你是林家醫館的林小姐?”有門人似乎是那天去林家醫館抬棺中的一人,指著林易秋又怕又驚。
也許是門人的聲音夠大,不一會兒,便從門沖出好多人來,全都披麻戴孝,神悲傷,此時見是林家醫館的林易秋,竟全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還敢來!”說話的正是劉單合的二弟,家里當家的老太太死了,他大哥也死了,他雖然一向管著劉家,卻從不在大事上面做主,此時見著害死了家里兩人的人,除了吼一聲,他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好。
只有劉承知道,他二叔在林易秋面前本沒底氣。
劉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林易秋拱了拱手,“劉家今日辦喪事,不知道林家小姐所來何意?”
林易秋看著劉承,短短兩天,他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臉上再沒有玩世不恭的笑意,只有悲傷和難堪。
林易秋眉頭微微一皺,也朝劉承鄭重一拱手,“人死萬事休,我只是來做個了結的。從此以后,劉家與林家再無恩怨。”
林易秋說完,轉便走。
劉承卻上前一步,“林小姐留步。”
林易秋:“還有事?”
劉承:“林小姐的意思是不再怪我父親了?”
“我已經說了,人死萬事休。我爺爺和你父親黃泉下再相見,我相信他們之間定有自己的對話,你我,如果再相見,就是路人,再無恩怨。”
劉承突然朝林易秋一拜,“多謝林小姐寬諒。可否請林小姐……進府一述,我有些事想跟你講一講。”
劉承的母親皺著眉拉了拉他,“你還要跟說什麼,劉家已經被整垮了,用不了多久,也許抄家的人就要來了,你還讓進門,是想讓你去世的祖氣得從棺材里爬起來麼?”
劉承將母親的手推開,“母親,這事你別管,我自我主張。”
他又朝管家道:“扶我母親進屋,還有,我跟林小姐有事要談,誰也不要靠近書房。”
管家扶著劉承母親進屋,劉承二叔了劉承一眼,似乎有話要說,又什麼也說不出,最后只唉了口氣揮手向其他人都進屋去。
書房,林易秋發現比起原來,這里堆了三倍以上的書。都用箱子裝著,像是剛從什麼地方搬運進來的。
“這些都是我父親的書,不,應該說是抄襲你爺爺的書寫的書。我父親……唉,錯了就是錯了,就算有什麼那也是錯了。我已經向太醫院院事遞了一封陳書,將我父親盜用你爺爺的著書詳細說明了,并且也已經向太醫院院事請求,將太醫院所有我父親所著書籍全部撤下。這些就是剛從太醫院搬過來的,雖然我不會把它們一把火燒了,但絕不會讓那些書再出現在世人眼前。”
林易秋著那些書,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劉單合本來也是一個醫高超的醫者,可是貪圖名譽,想名垂青史卻了臭萬年。這也許是來自他母親的力,所以,當自己知道快要敗名裂的時候,他竟然會想到在母親知道真相之前將其殺害,因怕被母親發現自己的不優秀而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這簡直讓人骨悚然。
看到劉承這樣,反而欣了,至他比他父親有擔當多了。
“聽說劉府會被抄家,財產充公,親屬流放。”這是林易秋從花無極那里得到的消息,應該不會假。
“嗯,犯了錯就該到懲罰,這是從小我父親就教給我的。他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卻是明知而故犯。”說到這里,劉承苦笑了兩聲,“我想,我應該會做得更好一點。”
說完,他又聳了聳肩,“我打聽過了,流放的地方好的,聽說那邊沒有冬天,樹常年都不會落葉,花四季而盛開。我還聽說那里的大夫不怎麼樣,人生病了也看不起病,我想我去到那邊應該會為當地的神醫,哈哈,也許真的會名垂青史也不一定。”